第28章 開心或不開心（2）

最終，讓素雅決定簽下合約進入娛樂圈發展，不是她自己的本意，而是趙爸瞞着趙媽偷偷跑去賭錢，又賭輸了幾萬塊。

對于一般家庭來說，幾萬塊其實不算很多，但對于素雅家裏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素雅接到媽媽的電話，媽媽讓她想辦法幫忙籌錢的時候，她站在馬路中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呆呆的愣愣的站在那裏，無數陌生人擦過她的身邊徑自前往不同的方向，她卻感覺一陣水汽蒙住了眼睛，再不努力忍住就要在大街上掉下眼淚來。

素雅去銀行把這幾個月上班得到的為數不多的錢統統打到媽媽的卡上，然後又挨個打電話跟關系比較好的同學求助，然而一說到借錢，關系再好的同學也表現出支支吾吾、不願繼續往下說的樣子。素雅早就想到會這樣，然而聽着對方略顯尴尬的聲音傳達到自己耳膜上的時候，還是會覺得不能相信，她竟然開口問同學借錢，然後同學不願意借錢給她。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最後把電話撥到尤天文手機上，再次聽到他的聲音，素雅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尤天文察覺不對，然後輕聲詢問，“趙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素雅想，尤天文會願意幫助她嗎？可是她還是很難為情，想象不到該怎麽開口。

“說出來吧？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嗯……”素雅鼓起勇氣把家裏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不等她把話說完，尤天文那邊似乎有點事，他直截了當地問，“還差多少？”

“八……八千塊……”

“好的，你待會把賬號發到我手機上，我等會忙完就立刻轉賬給你。”他很平靜也很從容，絲毫不覺得借八千塊給素雅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那我給您打一個欠條吧？”

“沒關系，”尤天文的聲音有着治愈的功效，“我認識你快三年了吧，你是什麽樣的為人，我大概還是了解的。”

然後素雅就主動打電話給趙俊，然後約了時間去蒂尼星把合約簽了。素雅是簽了合約以後才敢打電話告訴爸媽，媽媽氣得不行，揚言要立刻買票過來T市讓素雅跟公司解約，直到素雅說擅自解除合約要賠很多錢時，電話裏頭的聲音漸漸弱了。

素雅讓媽媽把電話拿給爸爸，她驀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跟爸爸好好聊過天。

趙爸沒有說什麽，他像是被什麽東西嗆到了，不停的咳嗽，素雅想，大概爸爸覺得自己沒有面子跟她說話吧，寒暄了兩句讓他們倆好好保重身體，便把電話掐斷。

素雅很快把住了接近半年的房子退掉，然後拖着不多的行李搬進去蒂尼星提供的集體寝室。素雅清楚的記得，那一年蒂尼星發展得很好，給簽下的所有新人提供了不少的工作機會，好幾個新人跟着一個經紀人，素雅當時跟的就是趙俊，沒多久就進了劇組拍攝第一部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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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在烏鎮取景，素雅是第一次去烏鎮，可沒有任何閑情游玩，只一心想着好好完成工作。

素雅後來回想起那一段時光，其實并不覺得有多難熬，她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份工作在做而已，每天早上起的很早，每天夜晚又睡得很晚，她的背誦能力一向不錯，所以背劇本不算難事，最讓素雅覺得難以接受的，是她第一次拍電視劇就被導演安排跟男演員拍親密戲，她內心萬般不耐，可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十分敬業地把戲好好拍完。

在劇組的那些個夜晚，素雅偶爾擡頭看向天空，發現天空黑沉沉的，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她自然不會想到自己日後會星途璀璨，更不會想到遭遇那麽難堪又不恥的一幕……

那一部電視劇拍了将近三個月，素雅是直到後期才感覺到身心俱疲，某天晚上戲裏面的一個男演員剛好生日，他本來就小有名氣，加上人緣不錯，所以拍完當天所有戲以後邀請大夥兒去附近一家KTV唱歌。

素雅不想去，可又不想被別人誤會自己耍脾氣，所以也跟着一起過去了。

她乖乖地坐在角落，偶爾喝點飲料，看其他人狂歡，漂亮蒼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落寞。

這時，趙俊拿着自己的飲料走到她身邊，問她怎麽不過去點歌。

素雅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唱歌不好聽呢。”

趙俊知道她在找借口，也不戳穿，關心地問，“拍戲習慣嗎？”

“沒什麽習不習慣，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聽說你年前拍的電影要上映了？”素雅從來不關心這樣的問題，此時聽到趙俊提起，難得感興趣的挑挑眉頭。她有點懷念那時候遇到的導演跟其他演員，只是拍完戲以後大家也就各奔東西了，這一次恐怕也是一樣吧，再過幾個月，現在每天遇到的人一起合作的人很快也會失去聯系。

素雅去衛生間的時候，不小心碰見生日的那個男演員跟劇組裏另外一個女生在衛生間走廊外接吻，她的大腦短暫停機了幾秒，爾後趁他們倆還沒發現前就偷偷轉身走開。沒人知道他們倆是逢場作戲還是假戲真做，素雅自己知道的是他們倆在進劇組前分別有男女朋友，從前只在小道消息上看到的八卦，此刻在眼前變成真人真事，她得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好好消化。

她沒有通知任何人，自己一個人偷偷離開KTV。那天恰逢是周末，外面仍然熱熱鬧鬧的，一撥一撥的游客在眼前穿梭着，素雅穿着簡單的休閑衣服頭戴一頂紅色鴨舌帽，混在人群中一點兒也不紮眼，更不害怕會被別人認出來。

她本來就沒有什麽名氣，又不是什麽大牌巨星。

她随意的跟着人潮往熱鬧的方向走，小道兩邊有不少路燈，把石板路照得一片昏黃，眼前的畫面多像一張古老泛黃的舊照片。

看見嘉尚的身影映入自己眼簾時，素雅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

距離不算遠，嘉尚的周圍都是各色陌生的面孔，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嘉尚好像長高了，頭發剪短了一些，身材依舊瘦削，穿着簡單的T恤跟短褲，一雙大長腿特別惹人注目。

更讓素雅意外的是，嘉尚身邊還有一個陌生女孩，那個女孩在跟嘉尚說話，不知道具體說話內容，但很明顯的是女孩的臉上閃爍着眉飛色舞的神采，嘉尚抿着唇默默聽着，一雙眼遠眺着某個方向，但能看得出來他其實認真聽着。

素雅在原地怔忪着，她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跟嘉尚打一聲招呼。

又是一年暑假，素雅想，嘉尚應該升上高二了吧。他們将近半年沒有聯系過，尤天文也沒有催促過她還錢，但素雅想，她只要拍完這部戲拿到酬勞，會第一時間把錢還給尤天文。

素雅苦澀地笑了笑，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她想，還是不要打擾嘉尚跟那個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