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這兩位年輕偶像的演技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吳望毫無征兆流下的眼淚在這樣的場合剛好貼上了白雲生的心境,導演沒有喊cut, 兩人的動作微微凝滞了一會兒。
吳望擡眸看了一眼汪願栖,眼神中悲傷并沒有消退,但在這短短的一秒當中,汪願栖神奇的理解了吳望的意思。
她松開了扣着吳望的手,努力甩開心中的雜念,繼續往下演。
除了兩人,這條巷子裏沒有經過的路人,林星放完嘲諷的話,自己爽完了之後, 不屑的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白雲生離開了。
這是白雲生失去聲音後第一次和林星見面,她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懦弱助長了欺淩者的勢氣, 也引出了少女越發膨脹的惡意。
這場戲比較短, 一遍就過了, 這是片場的大家都沒有想到的,結束之後,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友善的給予這兩位新人“演員”掌聲。
而導演喊cut的時候, 兩人都沒有時間去琢磨這第一場親自演戲的感覺, 吳望有些呆呆的回想着剛剛突然糟糕至極的心情,而已經走遠的汪願栖跑回了她身邊,并且一直鎖眉站在吳望身邊, 擔憂的看着她。
她能感受到這是吳望的情緒不對,不是誤打誤撞的演技。
“你沒事吧。”兩人走到一邊,汪願栖低頭,小聲地詢問。
“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吳望眨眨有些幹澀的眼睛, 說出話來的時候還有些小心翼翼,她下意識的用右手扣住了左手的手腕,慢慢捏着。
汪願栖注意到了她小小的動作,又是一陣難受。
她猜的八九不離十,這場戲肯定是觸及吳望以前糟心的回憶了。
“別難過啦,都過去了。”汪願栖輕聲安慰着,看到吳望這樣,她甚至很後悔為什麽同意讓吳望來演戲的決定,“.....現在就算有人欺負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汪願栖這話聽着笨拙,吳望在空氣中都嗅到了她說出來的時候可愛的害羞。
挺好的,都過去了。
吳望點點頭,然後戳了戳汪願栖的肩膀,對上她的眼睛,慢慢的做了幾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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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右手指了指她,左手食指輕輕敲了敲另一只手的食指,最後比了個大拇指。
吳望在做手語,汪願栖看着她,自然是沒有看懂,她有些呆呆的詢問:“什麽意思啊?”
“自己查?”吳望開玩笑。
然後就當對面的女生真的掏出手機要搜索時,她湊上前,小聲說:“汪願栖,你真好。”
汪願栖頓了頓,把手機揣回兜裏,伸出手揉了揉吳望的頭發。
“嗯,那必須的。”
只對你好。
餘光瞥見一邊的來人,她們這一場拍完之後緊接着就是高棗棗和白雲生的對手戲,那芮安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看着她們倆的動作。
“你們倆真的很親哎。”她們倆終于注意到了自己,那芮安微微笑笑:“不愧是同隊的,好羨慕啊——女團。”
不知道為什麽,吳望發現明明是兩個人,那芮安的眼神卻經常落在身邊的汪願栖身上,她不知為何感到有些不爽,下意識的往汪願栖身邊擋了擋。
汪願栖放在吳望頭上的手順勢就搭在了她的肩上,将半個人的力量都搭在她身上後,對那芮安說:“朋友,你知道栖望嗎!”
吳望頓時抽離有些敏感的遐想,她震驚地看向汪願栖:???
那芮安看了看她們兩人,失笑:“當然知道啊,你們倆的cp名嘛~”
吳望覺得汪願栖下一句就是“朋友,那你磕不磕”了,她趕緊甩開汪願栖的胳膊上前,“前輩,可以對一下戲嗎?”
那芮安今年二十,出道七年,自然是前輩。
“叫我芮安就好。”那芮安溫和的笑笑,“來吧。”
汪願栖看着兩人就這麽走開了,不高興的哼了哼,拿出手機和耳機,開始在角落裏看站子裏她和吳望的cp混剪。
安利失敗。
吳望和高棗棗的這一場戲在教室裏。
她不再和以前一樣與朋友成雙入對,每天一個人獨來獨往,埋頭學習,高棗棗對白雲生表達關切,但是卻被心情陰郁的雲生給冷暴力了。
飾演出事後的白雲生,劇本對吳望來說真的毫無壓力,沒有一句臺詞,但同時,卻又似乎格外考驗演技,吳望得将這個受到傷害的女生的情緒演的到位。
比起臺詞,情緒更加難演。
幸好這個角色某種意義上吳望可以試試本色出演,導演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随着Action聲落下,白雲生坐在靠窗的桌邊,低頭看着書,教室裏空無一人。
高棗棗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教室裏看,然後走到邊上有些擔憂的對餘益搖了搖頭。
白雲生副本是男主角餘益和女主高棗棗感情過渡的一個階段,在幫助白雲生的過程中,全也慢慢感受到了棗棗的善良,兩人甚至衍生出了某種“戰友”情。
兩人小聲的商量了一會兒,高棗棗走進教室,蹲在白雲生桌邊,臉搭在桌沿上看着她賣萌,“雲生,去吃飯啦。”
白雲生眼睛都沒擡,翻了一頁書。
她的下颔上貼着一個創口貼,是用來遮擋林星長長的指甲劃出的血印子的。
“雲生~~”高棗棗伸出手拉住少女白皙的手,搖了搖撒嬌,試圖逗笑她。
以前一直有很多笑容的白雲生終于擡起眼,看着高棗棗,幾秒後,大力甩開了她的手。
高棗棗沒有防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餘益這時走進了教室,看到這一幕,有些緊張的跑過去,把她拉了起來。
想要對白雲生說什麽,但是他也不忍心說出口。
這對男女主角都是小太陽一般的存在,吳望上學的時候沒有遇到這麽可愛的人,她的上學時光一眼望去,除了跳舞,幾乎都是灰暗的。
白雲生看着被扶起來的高棗棗,眼神中也有一些小愧疚,但她還是垂下眸,拿着書出門了。
鏡頭跟着她到門外,白雲生下了幾層樓,最後慢慢靠在柱子上,看着操場,慢慢嘆了口氣。
因為吳望和汪願栖都很忙,此她倆的戲份計劃是放在一周內完成的——和吳望一樣,白雲生是出了國,而汪願栖飾演的林星後續因為對白雲生的校園暴力到了誇張的程度,所以被休學處理了。
除了在劇組裏,她倆還要抽出絲絲縷縷的時間和公司交接新專輯錄制的時間。
從白天一直拍到天黑,吳望和汪願栖難免吃了不少ng,演戲比想象中的要消耗體力,而在演戲的過程中,吳望也慢慢嘗到了一絲樂趣。
“你和汪願栖其實都挺厲害的。”全也,也就是餘益的扮演者坐在吳望身邊,跟她搭話,“第一次演戲吧?挺有靈氣的,特別是汪願栖,不像一些流量,臺詞都沒背好就來演戲。”
全也今年二十七了,長着張說他十八也不過分的童顏臉。拍了那麽多電視劇網劇,他肯定見識過不少奇葩
吳望聽出了他這話中明顯的無奈,禮貌的笑了笑,沒說話。
她知道汪願栖為了這部劇還上了好幾天演技課程,年華給她請了很好的院校老師,老師也給她很好的評價。
這就是汪願栖,外人看起來覺得她吊兒郎當,甚至有些皮,私底下卻比誰都認真用功,非常有魅力。
想着想着,吳望看着片場裏的汪願栖,她将林星的“壞”表演的還挺到位的,再加上有那芮安帶戲,這一場仍然很順利,她不由露出一絲自豪的小小微笑。
“你...話真的挺少的哎。”全也看她。
他在娛樂圈那麽多年,少看到吳望這樣精致的臉,像是上帝偏心的塑造,和她安靜甚至有些冷豔的氣質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人看幾秒就幾乎不敢再看。
“啊,不對,你和你們隊長在一起的時候話好像就挺多的。”他笑起來:“所以你是認生嗎?”
“還好。”吳望想了想,回答他,“可能我和白雲生比較像。”
她和汪願栖在一起的時候....話多嗎?
好像是還挺多的,主要是汪願栖在她面前也是個話痨,和她待在一起就忍不住。
少女的聲音很清澈,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全也拿出了手機擺弄了一下,然後伸到她面前。
“互關嗎?”
男人歪頭看着她,吳望偏頭對上他的眼睛,點點頭。
“行。”
進入劇組之前,陳洋給她打過預防針。
這個劇組的兩位主演,全也和那芮安,都是沒有什麽黑料的演員,但是陳洋比較有門路,因此叮囑她和兩個人盡量保持距離。
他倆一個全也——換女朋友如換衣服,但是從來沒有公開過,公司有本事也将緋聞壓下去了,因為演技很好,這點感情故事也不勁爆,因此他一直在一線沒有下來過。
一個那芮安,是個雙,20歲,交過一任男友和一任女友,都是圈裏的,沒有石錘,不然爆出去可以直接熱搜上沸點。
點擊了互相關注,吳望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這時那邊的片場收工,汪願栖和那芮安并排走過來,吳望看着她倆,若有所思的摸着耳釘。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看着她倆站在一塊兒很.....膈應。
汪願栖這只小姬崽,不會被這姑娘拐跑吧?
她剛火起來,前路還很長,不能因為這點感情瑣事影響到才對。
不知不覺中,吳望已經天馬行空的想着,不知不覺的鎖緊眉頭。
就在這時,那芮安不知道被片場的道具拌了一下,往前一個趔趄就要摔倒,而她的前面是好幾節階梯。
旁邊的所有人看到這一瞬間都突然緊張了起來,在她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芮安身邊的女生最先做出了反應。
汪願栖畢竟是練過的,快速上前摟住那芮安的腰,一手掰住肩膀,順着她的力氣往下,兩人一起蹲下,那芮安沒有往前面摔去,而是被她的兩只手固定在懷裏。
那芮安出了一身冷汗。
确保不會出事情後,汪願栖站起身來,也是松了口氣:“小心點啊,看着點路。”
大概是因為之前那芮安的幾句話,汪願栖對她可以說是頗有好感,也很友善。
“......謝謝。”那芮安小聲說。
旁邊的劇組人員都圍了上來,吳望看着汪願栖走進,坐在椅子上,慢慢擡頭看向她。
“你怎麽回事?”汪願栖彎下腰,伸出一只手放在吳望的眉心處,輕輕撫摸了兩下,“什麽事情不開心嗎?”
“沒有。”吳望的語氣很生硬,她別開頭,剛好對上了被助理噓寒問暖中的那芮安偷瞄過來的視線。
......更不爽了。
到了飯點的時間,大家是在學校食堂裏吃飯的,吃的還不是盒飯,是分格盤子裝的食堂餐。
全娛樂圈更新最勤奮的話痨博主汪願栖拿出手機給晚餐拍了張照,配文:“夢回校園。”
吳望當然是自然而然的坐在汪願栖對面,看到她拍了照片,她也了然地打開手機,果然看到了汪願栖發的微博。
不知道出于什麽想法,她評論:“比學校要好吃一點。”
剛開機沒多久,栖望兩人作為配角,一起拍戲這件事情并沒有公布。
看到吳望這一條,粉絲們除了嚷嚷着把她撈上去之外,又開始了各種網民爾摩斯的各種推理。
【望崽和全也互關了,又回複了栖栖這條微博,所以難道她倆也在《擁抱世界擁抱你》的片場嗎??】
【幹嘛,拍戲??說到這個我可就精神了,栖栖望望快回答我們!!!有戲看了嗎!】
【不會吧不會吧,這也太快樂了吧!】
又過了一會兒,自诩粉頭的王曉袅也悄悄評論了汪願栖的微博:“你們快回家,留守鳥鳥好孤獨”
【啊啊啊啊撈撈胖雞】
【好的,既然都這樣了,那我蹲一個桦桦的評論。】
【你不是鳥,你是雞啊寶貝(狗頭)】
自從新一期節目播出之後,烏雞組合的名號一炮而紅,整個4w的粉絲圈都笑傻了,小鳥因此也得了第二個愛稱:小雞。
為什麽“期望”那麽好聽到她倆就成了食物,這大概是因為節目組是栖望親媽粉吧。
汪願栖和吳望面對面坐着,看到這裏相視一笑,又開始傻樂。
對面的全也看着吳望的笑容有些意外,而那芮安也瞥了一眼汪願栖,複又悄悄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兒,有個人行程的烏桦也抽空回複了這一條微博,她放了一張圖片,是汪願栖之前團綜中發到四人群裏的顏藝吃相——“像這個一樣香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給我蹲到這張照片的原圖了,謝謝桦桦】
【那怎麽能和這個一樣香呢,那個畢竟是望崽做的呀(狗頭)】
【這就是4w團魂嗎,這就是互怼雙木嗎,愛了愛了。】
一桌四個人此時都放下了筷子開始玩手機,全也看着微博笑起來,聲音溫和而感慨,“這大概就是圈裏藝人羨慕男團女團的原因,關系好的話就跟家一樣啊。”
汪願栖挑眉,晃了晃腦袋:“是的~”
也沒誇她,她又飄了。吳望好笑的看着汪願栖,身邊的那芮安突然說:“你倆互關了啊?那我們可以也互關一下嗎?”
她看了眼吳望,然後看向汪願栖,晃了晃手機。
“可以啊。”汪願栖說,一邊看了眼吳望。
.....她竟然和全也互關了。
吳望也看着那芮安,心裏的懷疑越發濃厚。
—— ——
晚上的戲也在學校裏,劇情是林星将白雲生裏一層外一層地關在了校園頂層廢棄的廁所裏。
晚自習時間,學生們都在教室裏不出門,無法用嘴呼救,怎麽敲門都沒有人應,本來就有些怕黑的白雲生瀕臨崩潰。
雖然吳望覺得這樣的劇情屬實有點不科學,但當她看到了這個學校廢棄的廁所都有的非常誇張的安保鎖之後,信了一半。
吳望簡直懷疑是節目組把廁所的鎖改裝過了,這樣的門鎖的确是無法靠暴力逃出去的。
為了追求真實,洗手間裏是沒有燈光的,只有她被關的隔間上面的一扇透光小窗子微微照進深藍色的夜光。
在裏面坐了幾分鐘,吳望抛開剛才的好心情,将心一絲絲沉下去,大夏天的,她甚至有些發冷。
随着今天一天的實戰适應,吳望越演越得心應手,從剛開始發現自己被關進廁所的驚慌,錘了不知道多久的門都毫無回應,到自嘲的了然。
她也不顧有多髒,自暴自棄地坐在了馬桶上,靠在牆上看着小窗子。
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個地方待一整個晚上?明天會不會被找到?會不會有人找她?
盡管這個廁所是廢棄的,還是有人會來上廁所,聞着臭氣,白雲生試圖笑一笑,但是嘴角就像拉着線一樣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
她維持着這樣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兩節晚自習,白雲生都不知所蹤,老師詢問了多個人都沒有得到答複,高棗棗漸漸開始擔心起來,和朋友還有餘益一起開始滿校園找她。
高檔私立高中,找起人來不說是大海撈針,也得有在河裏撈針的覺悟了。
直到高棗棗等人找到那間廢棄的廁所,已經過了熄燈的點,她們三人拿道具錘開廁所的大門,再到裏面一間間看。
最後一扇門是上鎖的,低下頭又隐隐約約有一雙腳。
餘益把門砸開了,拿着手機打開手電筒站在後面,高棗棗打開門,入眼的少女無力的靠在牆上,睜開滿是眼淚的眼睛看向她。
高棗棗立馬哭了出來,上前抱住了她。身後的兩個人也是面露不忍。
白雲生的下巴擱在少女的肩頭,閉上眼,黑暗中,能看到隐隐滑下來的眼淚。
......
今天的錄制到此為止。
劇組就在H市,距離不遠,因此吳望和汪願栖當天還是在宿舍和片場駕車往返。
“真的沒想到你們倆能把這兩個角色演得那麽好。”導演白冊雖然經常拍細膩的校園劇,卻是個東北漢子,他拍了拍汪願栖的肩,大咧咧的笑道:“原本是看在汪老板的份上讓你倆來演,表現還不錯啊,我看好你們。”
“哈哈哈...謝謝白導。”汪願栖無力地笑了幾聲,和吳望再次道謝之後,兩人離開了片場。
“哈——以這樣的工作量,一周不到應該就能把我們倆的戲份拍完。”坐到車上,汪願栖感嘆。
吳望一直沒說話,但是她的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演戲的确比想象中的要累很多。
哎,瑞思拜。
“辛苦啦二位。”這幾天兩人身邊的助理是小金,而圓圓跟着烏桦和王曉袅。
“回去繼續對戲啊生生。”汪願栖拱到吳望身邊。
戲裏和她針鋒相對,惡意滿滿的女生,現實生活中卻坐在她身邊,用最溫柔的語氣跟她撒嬌。
吳望只覺得汪願栖身上散發着讓她舒坦的氣息,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然後,往汪願栖身上靠了靠,找了個合适的角度,休息了。
汪願栖整個人僵住,她下意識的往下蹭一蹭,想要讓吳望躺的舒服一點。
吳望跟着她調整了一下動作。
汪願栖再往下,吳望也順着她往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直到汪願栖又想往下,吳望人都已經傾斜的難受了,她幹脆坐起身來,認真地看着身邊的人:“你再往下是想讓我躺你腿上嗎?”
“......不好意思,沒什麽經驗。”汪願栖讷讷道:“但你想睡腿上也.....”
“...不用了,我靠着就已經是我舒服的位置了,你不用動的。”吳望無奈的說,“別動了啊。”
“噢。”汪願栖小小聲道,乖乖坐着不動了,臉頰微紅。
前排的小金無聲的笑了笑。
汪願栖太瘦了,作為人肉靠墊沒有比座椅更舒服,但是吳望就是鬼使神差的這樣做了。
她靠在汪願栖身上,就覺得很安心。
—— ——
到了宿舍,小金将車開進地下車庫,兩人下車的時候,汪願栖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那芮安的消息,消息還挺長,仔細一看,竟然是給她今天演戲的一條總結和建議。
發完之後,第二條說:“想要給你一點幫助,希望不要介意。”
汪願栖有些意外,她眨眨眼,回複道:“感謝。”
吳望睡了一路,下車時還眯着眼,她走到站着不動的汪願栖身邊,“怎麽了?”
“那芮安給我發了消息。”汪願栖說,“是今天的小結。”
“...還挺用心。”吳望睜開眼,“你什麽時候加的她微信?”
“最後一場戲結束的時候。”汪願栖說。
只加了汪願栖好友,還給她發了這種很賺好感的東西。
吳望再一次...又雙叒叕的感到不舒服。
汪願栖退出聊天界面,又看到朋友圈的紅點有十來條,點進去一看,是那芮安的點贊——她的朋友圈可見半年。
吳望也看見了這一溜.....她覺得自己有話想說。
忍進電梯,又忍進房門,終于按捺不住了,拉住了汪願栖的手腕。
“你.....”吳望一時說不出話來。
“嗯?怎麽了。”汪願栖看着她。
你離那芮安遠一點吧。
我不太喜歡她。
怪怪的。
人家可能看上你了,想釣你呢,大小姐,你清醒一點!!
吳望腦海裏過了一串話,最後硬巴巴的憋出來了一句:“你不會談戀愛吧?”
“哈?”汪願栖覺得自己跟不上吳望的腦回路了,她呆了幾秒,注意到眼前的少女表情竟然還有一絲....委屈?
“我覺得....我會談戀愛的。”汪願栖斬釘截鐵地說。
怎麽能不談呢!
吳望松開了拉着她的手,覺得心情悶得慌。
“等我談戀愛了,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會是你,你放心。”汪願栖笑盈盈道。
“啊,行吧。”吳望沉默了幾秒,淡聲道,“別給我知道,不是很想聽。”
說完,她三兩下迅速的把鞋脫了,赤着腳走進了房間。
留汪願栖一人有些懵逼地站在原地。
“怎麽了?栖栖?”留守鳥鳥從房間裏探出頭來,然後三兩下蹦到她面前,看了看吳望那裏合上的房門,再看看汪願栖,“望望生你氣啦?...你怎麽那麽高?”
“噢,鞋墊忘摘了。”汪願栖脫下鞋,兩人又回歸到了熟悉的視角,“話說你這個語氣...?”
“嘿嘿。”王曉袅沖她俏皮地笑,用氣聲邊說,邊跳着揮舞手:“栖、望、是、真、噠!”
“...靠!”汪願栖笑了,“當然是真的。”
—— ——
吳望做了個非常清晰、非常真實的夢。
她夢到汪願栖了,汪願栖帶了個女生回到了宿舍,那時她剛做好飯,讓汪願栖吃飯時,她回複自己:“我已經和那芮安吃過了,你們吃吧。”
然後她和那個面容有些模糊的女生一起進了房間,烏桦說她倆的房間門鎖上了。
“汪願栖這個臭不要臉的,竟然和女朋友在宿舍裏做這種事,怎麽說也去酒店啊。”
“女朋友?”吳望聽到自己的聲音。
“對呀,那芮安,她女朋友,不是公開了嗎。”王曉袅湊過來看着自己,“吳望,你失憶啦?”
吳望感到一陣心慌,隐約的白霧漸漸蒙住她的視野,世界似乎都變得有些陰暗。
她.....吓醒了。
吳望看了眼手機時間,淩晨四點不到。
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覺,她回憶起夢裏的心慌,卻覺得更加慌了,外面的天色已經是蒙蒙亮,她坐起身來,聽着窗外的蟬鳴聲。
一身的汗。
在房間裏裏的浴室洗了個冷水澡,吳望清醒了,她赤着腳走出房間,拉開了琴房的門。
裏面居然亮着燈。
她的夢中,那個沒怎麽露面卻是主人公的人坐在電子琴前,戴着耳機彈着琴。
汪願栖房間的鍵盤是MIDI鍵盤,連電腦才能出聲,而且只有五十六鍵,比較局限,汪願栖平常練琴都還是來琴房的。
注意到吳望,她也不意外,摘了耳機湊過來關上門,小聲說:“你要練舞嗎?我讓你。”
吳望看了她好一會兒,小聲說:“不用了,你在這坐着吧。”
說着,她把汪願栖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她身邊,靠在牆上回想剛剛的夢境。
“表情不太好啊,做噩夢啦?”汪願栖小聲詢問。
吳望慢吞吞的點點頭,這應該是個噩夢了。
但是最讓她發慌的,還是自己醒來的時候心髒猛烈跳動的感覺,那種猛烈的失去感。
“怎麽還鬧覺啊,小朋友。”汪願栖也靠在牆上,聲音很溫柔,“還要睡嗎?來我房間,我陪你睡。”
說完,比較清醒的汪願栖自我檢讨,因為黃色的腦子,說出來的話也會不小心聯想到黃色。
原以為吳望不會答應,但是吳望看了她一眼,居然點了點頭。
“好。”吳望輕聲說。
這回籠覺,吳望是沒怎麽睡着的。
她的心髒一直在叫嚣,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久,久到吳望覺得自己心律不齊。
借着微弱的日光,她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女生的後腦勺,長長的黑發在她眼前,吳望伸出手,玩起了汪願栖的發絲。
汪願栖不知道是幾點爬起來練琴記錄靈感的,現在很快又睡了過去。
豬。
還說要等到她睡着才睡呢。
豬。
吳望又慢慢的深呼吸,試圖安撫自己誇張的心率,但是無濟于事,她幹脆閉上眼,什麽都不想了。
【“她女朋友。”】
【“竟然和女朋友在宿舍裏做這種事。”】
做那種事。
吳望再一次睜開眼,聯想到昨天晚上汪願栖說的那些話,頓時不爽到想要把她拖起來揍一頓。
什麽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只要還在團裏,就不許戀愛,不然就是...那個詞怎麽說來着?
啊對,偶像失格。
吳望小心的翻了個身,拿起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平躺着開始逛微博。
一條條翻看着私信,和之前不同,現在有很多表白的信息,但也不缺乏罵她的。吳望甚至在列表中看到了季年的號,她說:“我猜你看不到我。”
吳望回複“看到你了。”
緊接着,她打開汪願栖的主頁,一條條翻下去,看着評論,她終于笑了笑。
不僅是日更博主,還是“相聲”博主,汪願栖發微博的語氣繼承了她一貫的毒舌——雖然最近好很多了。
她看着左下角的已關注按鈕,點了點,将她調整成了特別關注。
改完之後,吳望小心地看了看身邊的人,剛剛休息的心髒又有要重振旗鼓的架勢。
手機振動了一下,她定睛一看,是季年在微信上dd她。
季年:“望小崽,好忙啊?最近在拍戲?”
吳望回複:“是啊,感覺比想象中要好。”
“可以的,我覺得你這樣下去,有望成為全能愛豆。”季年說。
吳望看着兩人的聊天記錄,停滞了一會兒,說:“我剛剛做了個夢。”
“?”
吳望慢慢打字,把剛剛的夢境發了過去,然後說:“我現在有點亂。還沒緩過來。”
季年那沉默了得有幾分鐘,然後發來了一串省略號。
“那芮安是我知道的那個那芮安?”
“是。”
“你......”季年欲言又止。
她打了個電話過來。
吳望挂了:“我在汪願栖房間。”
季年又沉默了十幾秒。
“朋友,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吳望:“你說。”
季年:“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汪願栖?”
吳望看着白色框框裏的這一行字,愣住了。
喜歡...嗎?
她打字:“不是吧...應該是以前的吳望的反應?你也知道的,我心髒老是亂跳。”
季年又說:“你相信我,我覺得不像。”
“吳望。”季年的字裏行間都透着嚴肅:“你想想,就算這顆心髒老是莫名其妙不聽你的話,你的思維還是你自己的。”
你沒喜歡過人吧?
我們看小說的,都可以把喜歡人的反應背下來,因為答案總是千篇一律的——老是想着她,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會吃醋,會想要和她買可樂。
“我沒有想和她.....買可樂。”吳望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着急的回複。
季年:“你沒有,但你不排斥吧。”
吳望想象了一下,發現自己...非但不排斥,竟然還有些緊張。
“不排斥...”她回複。
“那恭喜你。”季年說,“認識你那麽多年沒發現,原來你是個小姬崽。”
“八九不離十了,你應該喜歡她。實不相瞞,我現在手都在發抖,你這個母胎單身終于要脫單了嗎!!!終于???”
“爺快樂了,爺的cp要he了嗎!!!”
吳望沉默的看着那兩條消息,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重,她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口鼻,感覺自己的臉頰都是發燙的。
真的假的啊.....
—— ——
六點整,汪願栖醒來的時候,吳望已經不在床上了。
她頓時有些懊惱,自己怎麽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原本想把吳望安撫睡着...哪怕看着她睡着的樣子也好...不是,再這麽下去,她真的要猥瑣了。
到底怎麽追人啊,太難了——
因為烏桦還沒有回來,所以小金只買了三份早餐,汪願栖洗漱完畢時,吳望已經吃好早餐,抱着小腿坐在桌邊喝豆漿了。
她湊過去摸了摸吳望手中的杯壁,“冰豆漿啊...加熱一下吧,你例假不是要來了嗎?”
吳望不着痕跡地縮了縮,沒看她,“好。”
小小聲的,汪願栖險些沒聽到,她彎下身,湊近看吳望:“你還沒緩過來嗎?”
“啊?”她一湊近,吳望的心髒狂跳開關又被打開了,她覺得自己有點暈乎乎的:“沒有啊沒有。”
“...是嗎?”汪願栖說,起身拿了個包子吃,“走吧,去劇組。”
七點鐘,兩人到達《擁抱世界擁抱你》劇組,H市郊的私立高中弘思。
這個高中裏有初中部高中部兩個部,而高中部又分為高一高二和高三,高三單獨成樓,因此在這取景也不擔心影響到高考生。
“早上好,願栖,吳望。”那芮安走了過來,跟她們打了個招呼。
汪願栖也跟她禮貌的揮了揮手,看着身邊沒什麽反應的吳望:“...你沒事吧?早上起來就不對勁了。”
“沒事。”吳望輕聲說。
只不過是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把眼前這個女生當成....情敵看待。
其實她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汪願栖,這樣的“點撥”過于突然了,導致她雲裏霧裏的。
如果真的喜歡的話...汪願栖不喜歡她怎麽辦?
怎麽會有這種事情,“吳望”喜歡汪願栖,吳望也喜歡汪願栖。
這還真是命中注定嗎?
全也伸手在吳望眼前揮了揮:“小美女,發什麽呆呢?”
小美女...吳望聽到這個稱呼不知為何惡寒了一下。
但是她還是回過頭,禮貌的向前輩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