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峙

幕後黑手,原來是你!

臨近晚宴結束,許暮舟還把許軒陽帶進了書房,說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與他相商,順便,把生辰禮物給他。

許軒陽屁颠兒屁颠兒的跟着來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進許宅的內堂,之前只是在外廳喝過茶。

他這三弟嘴甜得很,一路上就在誇許暮舟眼光好、品位佳,內堂裏的裝潢和修飾讓人賞心悅目。

許暮舟也不客氣,種種誇獎,照單全收。

直到進了書房,許暮舟要把生意上的一些麻煩事拿出來說說,許軒陽才停下了誇耀,做出莊嚴肅穆的樣子,等着二哥哥道來。

許暮舟拿出一個賬簿,遞到許軒陽手中:“今年可能是有些時運不濟,要不就是夏梁郡的風水變了,這千頃的農田竟出現同時損毀、顆粒無收的怪事。”

“弟弟若是真的願意來幫我,可得做好準備,來年不知會怎麽樣呢。”

許軒陽清澈的眼眸眨巴了一下,好像在努力理解許暮舟的話,“二哥哥先前不是說..這是遭奸人荼毒麽?以後多加防備,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哈哈哈,再說,父親要我學做生意,這再艱難的事兒,也得學着管不是?不然他真要當我是個草包了!”

許暮舟目光沉靜如水,思緒萬千的模樣:“「多加防備」?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家賊,更加難防。”

“..二哥哥..怎麽突然說這麽嚴重的話?”許軒陽神情有些彷徨,“你這樣,我都害怕了..”

頓了一會子,許軒陽又道:“二哥哥是在說大哥的事嗎?”

“你知道大哥的事兒?”許暮舟做出疑惑的表情。

許軒陽老老實實地說:“..嗯..我聽我娘親說過,大哥哥給二哥哥選了一位男妾..一開始我以為是大哥哥關心二哥哥的起居生活,二哥哥又在夏梁郡這麽偏遠的地方,身邊應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後來,娘親說..沒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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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賀氏的意思,是這男妾,乃是許修雨放置于許暮舟身旁的一副耳目。

倒還有幾分一語中的的意思。

許暮舟拿起茶爐上的茶壺,給自己和三弟都沏上一杯熱茶,漆黑的瞳仁盯着壺中倒出的水,叫人看不透他的想什麽。

“是啊,母親說的沒錯。”許暮舟恭恭敬敬的稱賀氏為「母親」,“原本我還百思不解,為何遠在夏梁郡發生的事情,沒過幾日便傳到了長兄的耳朵裏。”

看來,這與那副耳目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啊。許暮舟是這個意思。

許軒陽也挺難過的,好似不願看到兩位哥哥相互疑心、算計,劍拔弩張。

他勸道:“大哥這些年..或許是因着我的緣故吧,跟父親的關系一直不好,日子過的不舒心。加上大哥這性子急躁些,有些事情思慮不清,二哥哥..你多多包容他..”

“畢竟家和萬事興,大家都是至親手足,還是和氣生財最好。”

許暮舟一邊飲下一口茶水,一邊暗暗看向許軒陽,眼神裏全是難以言喻的深邃。

面前這個少年,他口口聲聲的規勸,太情真意切了,簡直是入木三分。

加上一張白白淨淨的娃娃臉,讓人忍不住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還好許暮舟是個精明的商人,“「性子急躁」?三弟弟很是了解咱們大長兄的心性吶。”

許軒陽的一雙笑眼,彎出乖巧的弧度:“那當然,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爺爺說兄弟手足之間要互愛互助,我都有牢牢記住喲。”

“所以,你也很清楚,如果咱們大長兄聽到一些有人故意散播的風言風語,那個急性子,怕是不會考慮別的,先去老爺子面前告一趟黑狀再說。”

許暮舟平靜的直視許軒陽的眼,繼續道:“然後你就安排下人,在大長兄會經過的長廊,亦或門邊,故意高調議論我在夏梁郡發生的事。”

“哦不對,三弟弟心思缜密,一定囑咐了他們不能太「高調」,要叫長兄認為是自己偶然聽到的。”

“啊?”

許軒陽一副懵懂的樣子,顯然沒有聽明白許暮舟在說什麽。

就像幼時在學堂裏上課,先生要他回答問題,他也是這般傻傻瞪着眼睛。

但許暮舟不是學堂裏仁慈的先生,不會因為堂下學生裝傻充楞,做出無辜的模樣,就放過他。

“其實呢,有一件事情我想向三弟弟請教,那劉成在我許氏名下的田地裏撒了猛藥,但他原是最早一批與我合作的農商,為何要做這般損人不利己的事?”

“背後是否有人指使?而這個指使的人,又會是誰?”

許軒陽自然是感覺到二哥哥的态度有了極大變化,和進書房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但他也不急,反而平心靜氣的幫着許暮舟一起思忖:“為何不會是他一時腦子糊塗了,做了壞事,興許并沒有背後指使之人,而且那位劉成自己也很後悔呢?”

“又或者..非要說有的話..既然大哥給二哥哥送了男妾,說不定..”

“不不不,兄弟之間要互相信任,我不願這麽想。”

許軒陽猛地搖頭,看上去就是一個全心全意信賴自家兄長的好弟弟。

許暮舟幹脆順着他的話說:“沒錯,我也覺得另有其人。而且這個人,還距離我很近,甚至,就近在眼前。”

他就差把「許軒陽就是幕後指使之人」的話直接說出口了。

許軒陽也聽懂了,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回避的餘地了。他仿佛是非常痛心疾首,眼眶裏滲滿淚水,委委屈屈的抿着唇。

好似被自己一心仰慕崇拜的哥哥傷了心,還強忍委屈不言說。

許暮舟不吃這一套,三弟弟不言說,他很樂意幫幫忙:“劉成是你的人,早在三年多以前,他從老家遷居至夏梁郡,投入我許宅門下,就是你安排的。”

“我不清楚你有怎樣的目的,大概,是想在我門下産業中,分一杯羹?”

“或者,幹脆吞并,占為己有?”許暮舟的眼神罕見的變得冰冷,“否則,你也不會讓劉成在農田裏下藥,造成這麽大的損失。”

“然後看準了時機,借許修雨的口,在老爺子面前告我一狀。”

“你怕我看出來,而此時,正好扈清漣又來了,你順水推舟,想把這一切推到咱們大長兄身上。将來我若要追究,也會變成我和許修雨的私鬥,而你,作壁上觀,漁翁得利。”

話至此處,許軒陽也顧不上傷心委屈了,轉而一臉憤恨和難以置信,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不願意別人把如此罪惡的黑鍋往自己身上扣。

“二哥哥,你怎可如此無端揣測?你有憑據麽?你不能瞧我好欺負,就輕易污蔑我呀!”

“你說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我聽都沒聽過!見都沒見過!若我如你想的這般厲害,爹爹又怎會老罵我不成器?只怕爹娘都要高興死了!”

許暮舟不疾不徐,冷眼再次打量這十二年不曾見過面的三弟弟。

昔年白淨又可愛的肉圓子,今日卻以天真無暇的讨喜皮囊做掩,內裏藏着精于算計的蛇蠍之心。

這種人,許暮舟本是不讨厭的,因為和他自己,多少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但偏生許軒陽是容不得他,毒蛇吐着信子要咬人,他便只能下狠手,先将那蛇打死。

“三弟弟太謙虛了。如果你想讓父親母親為你驕傲,我自會将你所做的這些事情整理一份卷宗,寄到京城去。”

許軒陽似是被踩到了痛腳,一下撲到許暮舟面前,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二哥哥為什麽非要胡攪蠻纏?我有哪裏惹你嫉恨?”

“莫不是二哥哥在這夏梁郡日子太過孤苦,便不滿爹娘對我的疼愛?那我願意代爹爹向你道歉,不該這麽多年來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放過我?別再胡說八道了!”

許暮舟的三弟,不僅是個算計的行家,這誅心也是一流好手。

在這一點上,他們兩個倒确實很像親兄弟。只聽許暮舟緩緩道來:“許修雨向老爺子告我的狀,說我事農虧了錢,用家裏的銀子填補虧空。”

“三弟弟怕是不知道吧,這确實是「家裏」的,但卻不是京城的許家,而是夏梁郡許宅的庫存。”

“你來夏梁郡的第一日,在酒席上問起此事,我對你撒了謊。可是好奇怪呀,後來傳到大長兄那裏的,卻是我謊編的這個內容呢。

而這話,我只跟你說過。”

許軒陽狠狠頓了一下,繼而擡起頭來,不複方才的鎮定自若,臉色十分難看。

當初許暮舟并不确定許軒陽就是幕後主使之人,只是多年未見了,防人之心不可無,便随口說了句謊,剛好也測試一下。

結果,這一試,還真試出了三弟弟的廬山真面目。

“不妨再與你多說幾句,三日前,我托人去了一趟南面的邊城,在一戶農院裏,找到了劉成。”

“人已經被帶回了夏梁郡,現在嘛..應該已經在公堂上接受審理了。你說,劉成是否經得住拷問,不把你供出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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