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獨家發表

時間流逝, 迷迷糊糊,耳邊,傳來妹妹顯寧的哭聲,封顯煜睜開眼, 望着頭頂華麗的帷幔, 腦中有深深的疼痛,漸漸收起手掌, 昨日的一切都被他想起來了。

見他醒來, 顯寧哭的更兇, 二話不說先抓住他的手:“皇兄, 你總算醒啦!”

封顯煜緩緩坐起, 身體卻非常難受, “我怎麽了?”

一旁, 方一春唯唯諾諾, 半天沒擠出個屁來。

顯寧忍了許久, 還是忍不住主動說道:“皇兄, 我、我都知道了,方大人瞞不住我, 我恐吓了他許久, 他才告訴我你身上發生的事。你、你別怪方大人。因為你身上的事,所以你現在的身子很虛, 昨日一激動才昏倒了,你別生氣……”

他還能說什麽?只能冰冷的眼神噴射在方一春身上, 把他逼的後背發涼,冷汗連連。

“皇上,饒命啊,老臣實在拗不過公主的糾纏, 老臣不敢透露皇上的秘聞的,只是公主以死相逼,老臣沒有法子……”

煩躁的一把閉上眼睛,複又睜開時,眼底一片疲倦。

“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你走吧。”

“走……”方一春膽戰心驚,看的顯寧不由罵他,“還不走愣在這裏幹嘛啊,把你的嘴巴閉緊了,若是皇兄身上的事你再敢讓第二人知道,我割了你的舌頭!”

等內殿只剩他們二人時,封顯煜木讷的坐在龍床上,一語不發。

“皇兄……”

顯寧仿佛一夕之間長大了一般,顫抖的看着他,手忙腳亂的坐上龍床挽着他的肩膀,将他緊緊抱在自己懷裏,眼底濕潤潤的。

就像個小大人一般,安慰着遭遇打擊的哥哥。

“你別難過,昨日宮裏發生的事不是你的錯,誰知道沈大哥突然會做這種事,你昏迷一晚了,蕭枕去幫你追擊叛賊了,朝中好多臣子是沈大哥的人,他們匆匆起兵,現在已經北下往南方去了。相信不出幾日,一定可以将這事平息下去……”

“顯寧,直到現在,你還叫他沈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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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寧縮了縮脖子,哽咽道:“我不相信沈大哥是這樣的人……”

“是啊,連你都不相信。”還要說話,李樂的聲音在外面高聲傳來,“皇上,奴才求見。”

“什麽事?”

昨日造此宮變,誰都膽戰心驚的,李樂當然也不例外,面對他的詢問,他跪在地上,顫抖說道:“衆大臣在外求見皇上,請問皇上現在可要見見?”

還有一大堆的事需要他去處理,現在不是他傷心的時候。

點點頭,走了出去,“宣大家到乾明宮正殿來,朕在這裏見他們。”

顯寧是公主,自然止步于此,在正殿,一批肱骨大臣肅穆而入,個個臉上都帶着深深的恥辱和仇恨,原因是什麽,封顯煜已經不需要再細問了。

王仆射率先走出來,跪下道:“皇上,昨日您登基之日,逆賊一黨突然鬧事,臣已經與衆大人查明,這逆賊集合的是江湖邪教千機閣和無教衆部,還有朝廷內外一些叛臣,現在皇上已經回過神來,鎮西王正在追繳叛黨,請皇上速速下令,整頓天下……”

封顯煜答:“仆射大人覺得應該如何整頓?”

“新君上位,應該嚴查江湖與民間風氣,若有心存不軌者,一律處死。如此,昨日之辱則不會再顯,皇上也可安天下太平了。”

“作亂的是千機閣和無教,還有一些被策反的朝廷奸臣,關江湖與民間何事?”封顯煜的眉頭皺了起來,聲音雖輕,但氣息卻不淺。“仆射大人,你也說了朕是新君登位,既是新君,先帝的喪儀也還沒結束,那自然不該以鐵腕恐吓天下,更當以仁政體恤萬民。”

“這……”

“先皇在時,用的便是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習慣,導致朝內朝外多少冤案發生,你們身為朝廷命官,縱然對朝廷忠心耿耿,但沒有能勸誡先皇仁慈愛民,是你們的過錯。現在朕登基了,第一要做的便是得民心,收天下。有人造反,該除的就是這夥造反之人,與其他百姓有何關系,何苦牽連無辜,若無冤屈,何來反亂,朕不做這樣的糊塗事兒。”

一席話下來,王仆射已經冷汗連連。

曹诤之父應聲而出,“皇上英明,仁者無敵,皇上懷仁德之心,行寬宥之事,上天必會厚待我朝,魔教叛亂一事也是很快除滅的。”

封顯煜嗯了一聲,方才說:“所有叛黨,一律抓獲,格殺勿論!”

回到後宮,顯寧還在養心殿等他,見他回來,一張花似得小臉笑也不是悶着也不是。封顯煜知她有心事,便站在跟前說道:“有什麽話你就問吧,你是朕的親妹妹,朕之前是自己也不知情,但現在知道了,朕便不會再瞞你什麽。”

“大哥。”顯寧這才松口氣,咬牙問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沈大哥的嗎?”

封顯煜臉色一白,極好的面容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得,不見什麽生氣,“顯寧,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是你之前的沈大哥了,他背叛了我,也毀了我的江山、敗壞了我新登基之日的榮耀,他……不配再出現在我的耳朵裏。”

“可是只有他才與你有過那樣的關系啊!”顯寧揪心的回答:“雖然我不知道大哥是如何能孕育子嗣的,可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就是沈大哥,沈大哥卻造您的反,還殺了封家那麽多皇室人,他是不是還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他難道是要為自己沈家報仇?”

“夠了顯寧——”他現在真不想再面對這回事,“我只想安定國家,穩住社稷,什麽情情愛愛的事我都不想再理了,你也別問,問了我會生氣的。”

“哦……”顯寧這才怕了,紅彤彤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可憐。“大哥,沈大哥殺了那麽多皇家人,現在整個皇室只有我和你了,你一定不要有事,若你也不在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到現在我腦子裏都是昨日造反的畫面,血淋漓的,可怕極了……”

“傻丫頭,只是一小部分叛軍罷了,雖然他們有幾萬兵力,可畢竟比不上朝廷人馬,蕭枕很快就會把他們平定下來,你別擔心。如今哥哥是皇帝了,我總會護着你的。”

“嗯!”

時間一過,便是個把月。大家原以為只是一股亂黨,朝廷剿滅起來應該很快,卻沒想到這夥亂黨早有準備,也早有謀劃。

他們一路向南,以定河為界,占着江南幾處大鎮,背靠群山大河,屹然有自立為王的打算。鎮西王帶兵攻了幾次,次次失敗,整個朝廷都焦急起來。

唯有封顯煜,不急不緩,只命人繼續追剿,而後處理自己的事。

除了亂黨一事沒有解決,朝廷上下其它事兒倒也沒有,他的江山漸漸還是穩的,江山既然穩了,那前朝後宮也要慢慢的安排下來。

這一安排,京城便傳出皇帝要開始選嫔妃廣充後宮的消息。

消息傳到江南這邊,自立為王的沈君偕吃驚的打翻了手裏的茶杯,愣在原地半天無語。

錦妤小心翼翼觀察他,看得出他依舊對那皇帝懷着一種并未查知的情緒,便很擔憂,連忙叮囑一句,“師兄,選秀就選秀,你可別做傻事。”

他能做什麽傻事,再瘋的事他也做了,還有什麽事是比這個更要命的?

他扔了茶杯,雖然沒有回話,但眼神裏卻透着巨大的怒火。

花了半個月時間,冒着巨大的危險,他穿着夜行衣,趁着一個漆黑的月夜,爬上了皇宮的宮頂,而後一個一個的摸索,想摸到封顯煜的宮裏去。

誰知在他宮裏,封顯煜沒見到,卻見到幾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咯吱一聲,殿門打開,有人進來,正是身穿皇袍的皇帝,沈君偕呼吸一窒,感覺只不過是一個半月的時間沒見而已,但眼前這個身穿皇袍帶着皇冠的封顯煜,真的讓他非常陌生。

他還是這麽俊美,似乎在皇帝衣着的襯托下顯得更貴氣了,可又那麽威嚴,冷漠。

面對這一排女子,他橫掃一眼,卻沒說什麽,只揮揮手,讓人離開。

李樂在一旁對他說:“皇上,這幾位都是這次選秀小姐裏面的佼佼者,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內務府想了許久,見皇上不願自己選,便替皇上選了這幾位小姐,皇上剛剛看過了,可還覺得滿意?若是滿意,那內務府就要将她們內定了。”

“滿意,讓他們內定吧,最好是把封號都定下來,既然都是高門大戶的貴胄小姐,便一律都封為妃,安置在東西六宮,只有一點,以曹大人的小女兒為尊,就封她為貴妃吧,記下去,日後就不要再問朕了。”

“……”

沈君偕差點捏碎了拿在手裏的玉瓦,臉上一片愠怒。

好容易等到讨人厭的女子全都走了,一個太醫模樣的人全悄悄走進來,遞給他一碗東西,沈君偕朝上往下望,只見碗裏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等太醫走後,他忍無可忍,翻身下去從窗戶裏一躍而入。

等封顯煜看清是他時,呼吸一窒,刷的一下站起來,對方有備而來,點住了他的穴位,止住他的聲音,“別出聲,否則……我殺了顯寧!”

封顯煜以前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個這麽卑鄙的人,屢屢拿顯寧要挾他,沈君偕只知道封顯煜在乎顯寧,所以才次次選這個法子罷了。見他雙眼冒火,他也心裏有氣,将他帶進內殿,打橫放在床上,“你剛剛喝的什麽東西?”

封顯煜無比痛恨自己為何喜歡寧靜,從不允許太監宮女守在自己身邊,不然現在也不會被這狂徒闖入也無人知曉了,他更恨自己,為何要助他練成研陽功,不然今日,他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乾明宮來,而他卻毫無察覺。

聽他詢問,他根本不想理他,他也無法理他。

沈君偕只當他說不了話,望他半天,才說道:“我點開你的穴道,你別喊人,你若喊人,引他人進來也只會徒傷他人性命罷了,我發起狠來,別說是這大內皇宮,就是你動起手來都打不過我了,你記得吧?”

封顯煜更是憤怒,眼中已經不見半點之前的溫情。

沈君偕心裏難過,但更恨自己不知道在難過什麽,但這次沖昏了頭腦,冒着這樣的危險溜進宮來,似乎又只是為了見他一面,于是點開他的語穴,扼住他的喉嚨。

“你這樣的身子還能抱女人麽?選什麽妃子?”

封顯煜啞着嗓子破口大罵,“你要殺朕盡管動手,不用啰嗦!”

曾幾何時,那個不拘小節與他肆意随和的封顯煜不見了,現在的他也與他的父皇一樣,身居皇位一口一個朕字,動辄訓斥他人,沈君偕咬了咬牙,繼續逼問他:“你說啊,就憑你這樣一副身子,被我上過了的,還能上女人麽?”

封顯煜越不示弱,他越恨,雖然不知道還應該恨他什麽,可他就是恨他。

“封顯煜,你應該慶幸我手下留情,你們封家人一個個早就該死了,我只殺了你們皇族其他人,沒殺你和你妹妹,已經給了你天大的情面,現在你讓蕭枕在圍剿我們,手中可曾留過半分情誼,你看似有情,實則無情!我倒要看你将來怎麽寵幸你的妃子!”

他憤怒的吸着怒氣,絕望吼道:“你怎麽配得到朕的情誼!朕一份真心對你,卻換來你在天下人面前的背叛結局,你有什麽資格和朕談論有情無情?朕娶不娶妃子與你有什麽關系,朕現在是天子,天子禦駕四方,哪是你這等亂臣賊子可以知曉的!既然你想為你沈家報仇,那幹脆現在就殺了朕,朕一死,我們封家的天下也就亂了,你不正好報了仇?”

亂臣賊子……

這四個字刺傷了沈君偕的耳朵,他猛地收緊手掌,再度用力扼着他的脖子,剛想更用力些,卻不想封顯煜突然激動,猛地幹嘔起來。

看他真的很難過,生怕他就此堵住食道,只能趕緊将他穴道點開,而後不住拍着他的後背,嘴裏疑惑念叨道:“小白,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舊日的稱呼明顯已經不适應現在再叫了,封顯煜眼眶通紅,猛提一掌朝他拍去。

“你去死吧——”

沈君偕沒有躲開,被他直接拍中,嘴上溢出一口鮮血,這時,殿外太監聽到聲響納悶的沖了進來,見他身影,仿佛見到魔鬼一般吓的直哆嗦:“亂臣賊子——”

沈君偕眼神一暗,為防驚到更多人,直接一扇封喉。

再次見血,封顯煜憤怒道:“沈自山将軍與夫人仁德一世,怎麽偏偏生了你這樣的兒子!”

沈君偕咬牙道:“就因為仁德,才喪命在你父皇手中,我怎敢再做同樣的傻事!”

“所以你就利用我、背叛我?莫非這也是你從你父親母親的身上學來的教訓?”

“這是跟你父皇學的,別怪我。”

這番對話,也不知幾真幾假,又或者全部都是真的,堵的封顯煜站在床邊,捂着胸口又是幾番幹嘔。沈君偕再三問道:“你到底怎麽了?好端端怎麽這樣?”

他絲毫不接納他的好心,望着他如同望着最深的仇人一般,仿佛他們之前所有的親密與信任全都沒存在過,而這個破壞者就是他自己。

心底蔓延起幾分苦澀,這樣剛毅倔強的人,真的讓他毫無辦法。

他想靠近,卻又怕激的他更狠了,便只能站在那,冷着臉,走又不走。

封顯煜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若是繼續殺人,他就在這,現在身子又不舒服,明顯是打不過他的,可若是不報仇,那要冒這樣大的風險幹嘛?

剛想質問,殿外傳來蕭枕焦急的聲音:“顯煜,我有事跟你說……”

“不要進來——”

他這才有了溫度,沖殿外大喊。

沈君偕氣炸了肺,才知他現在心裏占據的都是這鎮西王的性命,怕他傷他,便寧可自己一人落在危險的境地中也不願他出現,莫非他當真已經對他變心了?

提起一口氣沖向他,沈君偕決定豁出去般,捏着他的肩膀将他帶出天窗。

砰的一聲響,蕭枕聽到聲音,連忙飛起。

“沈君偕!是你——”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蕭枕早已對他恨之入骨,再看他手上挾持着顯煜,更加氣了,新整的禦林軍也被吸引過來,團團圍住宮頂,沈君偕扼住封顯煜命脈,對他說道:“你身子很虛,我感覺的出來,你是自己選擇跟我走,還是讓我現在便沖下去殺光在場的所有人?”

“你除了威脅別人還會什麽?”

“我只需要威脅你便罷了!”

無恥做到底,反正他也早就是魔教的人了,不在乎什麽君子不君子的名聲。

封顯煜還沒辱罵,已經被他幾個驚雷扔下去,遠走高飛。

他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正是胎象最不穩的時候,又因他背叛,整日憂思憤怒,所以胎象更加不穩,現在被他帶着在空中上飛下飛,又要躲避追兵,動作更加颠簸。

他蒼白了臉,不住幹嘔 。

“封顯煜!”

沈君偕隐隐覺得他有問題,可又不知道他問題出在哪裏,腦一熱便将他挾持出來,如今已經不能回頭了,便咬着牙将他越帶越遠,最後遠離皇宮,來到京郊一處樹林。

孤月如弦,映照着封顯煜一張臉,布滿了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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