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宿命

封絡臉上的笑容終是裂開了一條縫,眼眸中透露出的不再是笑意,只是唇角的笑容仍在,旁人看來他也仍是那個翩翩貴公子,溫和有禮。

封絡端起茶盞,放至唇邊輕抿了口:“這麽說,七弟是下定決心要站在六弟那邊了?”

瞳浠輕笑:“如此顯而易見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封絡垂着眼簾,伸手撫弄着青瓷茶杯杯沿,道:“我一直認為七弟是個聰明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我與六弟誰的勢力足以囊收天下,明眼人都能瞧見。況且,我有個六弟沒有的優勢,”封絡略頓,微微一笑,“我是嫡長子。”

嫡長子,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毫無疑問的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這是難以被撼動的地位和身份。

面對封絡頗為自信的笑容,瞳浠仍是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悠悠開口:“那又如何?據我所知,父王可還沒有定下由誰繼承大統吶……”

話還沒說完,瞳浠瞥見封絡的眉頭微不可及地皺了一下,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明明過了被封侯的年齡卻還沒得到任何爵位,就連比自己小的弟弟都成了琉幻王朝第一侯爺。這樣的你,即使有着嫡長子這個身份,也難免不會着急啊。”

“瞳浠,你……”封絡咬牙。

“呵呵,封絡,我是不是聰明人不要緊,至少我知道了你是萬萬談不上聰慧的。還虧你在王族勾心鬥角了這麽些年。”瞳浠好以整暇地理了理袖口,“知道兩軍對壘最忌諱什麽麽?”

“什麽”封絡臉上全然沒有了笑容。

瞳浠微挑唇角,露出個極為好看的笑容:“自亂陣腳。”

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了茶樓。徒留下封絡一人坐在原位,将手中的杯子握得咔咔作響。

“好,好你個瞳浠!”封絡此刻眼中滿溢憤恨之色。恨不得将剛剛那人捉回來狠狠折磨一番。

一旁跟随封絡多年的侍從見此,上前問道:“殿下,要除掉他麽?”

“除掉?”封絡冷哼一聲,微微眯眼,緩緩道,“急什麽。這一切,總有一天我會一點一點地從他身上讨回來。”

說完這話,封絡看着樓下瞳浠漸行漸遠的背影,緩緩笑了起來。那神态就像是看中了獵物的豹子一般,眼中除了殺意還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和貪婪。

琉夜瞳浠,我們來日方長啊。

回到侯府,瞳浠向林貴要了一間偏房、一些器具和一只母雞。再拿上昨日吩咐府上丫鬟去買的藥材和今日自己買的補藥,兀自呆在房裏給魂淵熬湯。

瞳浠雖說在醫毒上有着隐塵都贊嘆不已的天分,但在這廚藝方面卻是令人大跌眼鏡的毫無天賦。

因此,魂淵在回府後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香噴噴的雞湯,而是被燒得外焦裏嫩的瞳浠。

魂淵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忙叫林貴打水取來毛巾,拉着瞳浠坐下,自己用帕子給他擦那跟黑炭差不了多少的臉。邊說道:“你這是去做什麽了?”

瞳浠乖乖坐在椅子上,任魂淵給自己擦臉。聞言,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含糊不清地答道:“就是想給你做個雞湯補身體什麽的。”

魂淵耳尖地聽清楚了,哭笑不得:“這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方式得換換。不然,明白的知道你是在做雞湯,不明白的還以為你要燒廚房呢。”

聽着魂淵調笑似的話語,瞳浠也笑了。眉眼彎彎,薄唇輕翹,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遠遠望去,像是一幅極美的畫,伸手想要碰觸,卻又怕給他染上一星半點的污穢。

“怎麽了?”瞳浠見魂淵怔怔地看着他,不由得出聲詢問道。

魂淵回過神來,微笑着收了手上的帕子,說:“沒事。”

“真的?”瞳浠狐疑地看着他,似是不信。

“真的。”魂淵盡量地露出最真誠的的表情回看着瞳浠。

“好吧。”瞳浠雖是疑惑,卻也沒再多問。反是換了個話題道,“雞湯我讓人重新熬了,等會兒吃飯的時候記得喝。”

魂淵點頭,一臉寵溺的笑容。

倒是瞳浠被這笑容晃了晃神,将手放至唇邊,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才驀地想起正事,問魂淵:“父王有透露過想把王位傳給誰麽?”

“沒有。”魂淵搖頭道,“雖說二哥現在是呼聲最高的,不過父王還沒表态。”

“哦,難怪了……”瞳浠摸了摸下巴,趁魂淵還沒反應過來時說,“需要我幫忙麽?”

“幫忙?”魂淵笑着捏捏瞳浠的鼻子,“說說,你能怎麽幫?”

瞳浠拍掉魂淵的手,揉了揉被蹂躏的鼻子,說道:“當然是下毒啊。毒死一個算一個。”

魂淵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話說得……魂淵無奈地搖了搖頭,右手食指和拇指扣成一個圈,伸過去在瞳浠腦門上彈了一下,看着瞳浠捂住腦門瞪着自己,便越發笑得開心了。

“這方法可不行。要鬥,要争,要搶,我們都得明着來。否則,到時候就算是贏了,也難以服衆。”魂淵說道。

瞳浠揉着腦門,小聲嘀咕:“我也就是随口說說。”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魂淵将瞳浠拉過來,親自給揉揉,“這話你擱我這兒說也就罷了,別在別人面前說。不然傳到父王耳朵裏,就難逃一劫了。”

“嗯。”瞳浠點頭,“你可別當我真不知道輕重緩急。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我心裏跟明鏡似的。”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你而已。”魂淵笑道,“朝廷裏的水太深太黑,能不下來就別下來。有我在裏面周旋就夠了,我只想你能幹幹淨淨地呆在岸上,做個逍遙神仙。”

瞳浠卻是搖頭否決:“我才不要做什麽逍遙神仙。生死與共這是你我的約定。何況,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是王室的人,都注定要被卷進這黑水裏。與其被迫卷入,不如我就自個兒準備好往下跳。至少,先發制人。”

魂淵愣了愣,随後自嘲般地笑道:“是關心則亂麽?看來浠兒想得确是比我要遠些深些。我怎麽會忘了,殺戮和争奪,才是王族的人永遠逃離不了的宿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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