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弱肉強食

這讓千涯想起了以前別人罵他的話：“一個男人，長了一張這麽騷的臉。”

沒想到，這炮灰名字跟自己一樣就算了，連長得都一樣。這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

千涯刻意忽視了剛剛飄過腦海的那句話，把自己的臉幾乎怼到了鏡子上，學着剛剛那個人把自己的眉毛化成兩條粗麻繩，然後又在嘴角處點了個巨大的媒婆痣。

畫完後，自己對着鏡子先樂呵了半晌，才放下頭發，走出了廁所隔間。

出門後，他從破木櫃裏找到自己的洗漱用具，跟着一群人跑到小池邊蹲下身，刷牙。

他看着并不幹淨的水面上浮現出的自己這張看不清的面孔，沖着倒影吐了口牙膏沫。

剛吐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靠，你走路不長眼啊！”說話的人叫柳向，在他們這些奴隸中柳向氣焰很高。并不是對着看管人，而是對着同為奴隸的人。

被罵的男生有些惱怒：“我道過歉了，你憑什麽罵我？”

“我就罵你怎麽了？”柳向猛地推了一把那個男生，被推的男生踉跄幾步坐倒在地上，他漲紅了臉，冷冷盯着柳向。

柳向英俊的面龐帶上諷刺的笑：“少他媽惹我。”

丢下這句話，他推開攔路的人，忙自己的去了。

圍觀的人都散開，抓緊時間穿戴準備集合。

那個男生緩緩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塵，轉過身時無意中對上了千涯的視線。

千涯被他盯得一愣，連忙低下頭繼續刷牙，試圖躲避。

那人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好像千涯低下頭的動作是不把他放在眼裏，是在嘲笑他剛剛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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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弄到這麽晚？”千涯蹲下地上含了口水清理口中的牙膏沫時，頭頂處突然傳來了琛的聲音。

“主人。”千涯見到琛，吐出口中的東西，對琛笑了笑，“昨晚不是睡晚了嗎，今早沒能起來。”

琛了然，跟着蹲下身，把手中的碗交給千涯：“你的。”

千涯放下手中的牙刷和杯子，在身上擦了擦手後，接過只有白米飯沒有菜的碗。

“主人，有筷子嗎？”千涯瞅了米飯半晌，迷惑地問。

“沒有。”琛蹙了蹙眉，似乎是對千涯的話感到奇怪，“抓緊時間吃完去集合。”

這……是要他用手抓着吃？

小說中沒說讓他抓飯吃……也對，小說中也沒說奴隸吃飯有筷子和菜……

好了，千涯總結，沒說等于沒有。

不過好在千涯的适應能力很強，他現實中日子本來也沒好到哪兒去，不至于矯情到無法生存。

“我們這組奴隸還剩下二十五人，已經死了五個。其中一個因為違背規則企圖逃跑而被殺了，一個因為得罪看管被鞭子抽死，其他三個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被殺死挂在了木杆上。”琛看着眼前在認真扒飯的千涯，仔細向他解釋道，“今日做任務時要小心。”

“嗯嗯，這個我知道。”千涯一邊嚼飯一邊點頭，胡亂用手抹去沾在臉上的幾粒米丢在地上。

小說關于炮灰受的描寫止于他被琛抛棄那一段，所以發生在這之前的事情，千涯都了解。

他不了解是當他以炮灰受的身份強行活下來後，自己會經歷什麽，甚至對今早發生的一切都感到有些懵逼。

因為千涯浪費食物的舉動，琛看向千涯的目光逐漸充滿探究，不過下一秒他就将它們深藏在了眼底。

他伸手撩開千涯的頭發，眸色沉了下去：“下次別在臉上畫這麽明顯的東西，容易被識別。”

“我這都是跟着別人學的……”千涯咽下口中的飯，目光瞥了一眼琛，這一瞥，致使他連忙改了口，“主人，我只是再也不想被貴族看上，所以一下子做過了。明天我就不這樣弄了。”

“嗯。”琛淡淡應了一聲，“我先去集合，你吃完就過去。”

“是，主人。”千涯點點頭，對琛笑得格外燦爛。

琛在外面并不與千涯表現地有多親近，因為容易給千涯招惹禍端，所以遞完飯起身就離開。

沒走幾步，有人攔了路。琛目光掃視了下面前攔路的人，那人就自覺讓道，給予琛的禮儀，與給予主管的并無二致。

畢竟，連主管都不敢招惹的人，他哪敢得罪。

平日裏，奴隸們都不敢直視琛，見他就躲着，活像學校裏的一群乖學生遇見了校霸，不願招惹，卻因為他過于英俊的容貌和出衆的能力心底暗生想要靠近的念頭。

想求他庇佑，但是沒人有這膽子。

現在，唯一有膽子的這位，正凝視着琛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驚嘆。這身高，這氣場，沒有一點做奴隸的樣子，只能打59分，不合格。

千涯在心底評價完琛，便專注于吃自己碗中剩下的大半碗飯。還沒吃上嘴，就有一把沙從他的頭上直直落入他的碗中。

他擡眼看過去，眼內都是不解。

是剛剛那個被柳向推倒的男人，他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千涯，手中殘留的沙還在往下落。

“抱歉，不小心弄髒了你的飯。”他笑了笑，眼神內滿是嘲諷。

日，這叫不小心……

千涯內心十分複雜，他知道奴隸之間相互欺壓的事情常有發生，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上自己。

他想起身狂揍一頓這個人，只是在這裏惹事被主管發現，少不了一頓棍子，這點千涯還是清楚的。

所以下一秒，他就換了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孔：“沒、沒關系……”

男生覺得自己教訓完千涯了，把手中剩下的沙盡數撒到千涯身上後，轉身離開。

千涯深深嘆了口氣，撥開碗中最上面被弄髒的飯，吃下面的。

聽說一天兩頓，不能浪費。

一切都準備好後，千涯跟着別人一路小跑到指定位置集合。

被抓來的奴隸很多，三十人一組完成任務，大家都是男的。若說有什麽共性，大概就是長得都很好看。

奴隸屬于密碼地域的一階，他們的目标是這樣，每人每天要在這個地方找故意被丢棄的物件，物件總是比他們的人數少一個，所以每天都會有一個人完成不了任務，那個人就會被看管帶走，至于去哪兒，做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這樣一來，一個月後每組完成所有任務并且順利活下來的奴隸只有一個，可以進入二級貴族的保護圈，做貴族的寵物，不再面臨厮殺。

規則聽起來很簡單，只是背後的生存情況卻很複雜，經常上演令人心驚膽戰的一幕幕。

有人因為沒找到物件，害怕即将面臨的死亡，會不擇手段地搶身邊人的物件，打架鬥毆，互相殘殺，鬧出人命。

人性，在這裏是沒有的。

有的只是，弱肉強食，恃強淩弱。

他們都是上一階級閑暇時的玩物，僅此而已。

千涯和琛在一組，不過他們沒有刻意站在一起。

“今天你們要找的物品是，手臂。”主管加重了後面兩個字的讀音，配合似的晃了晃自己滿是肥肉的胳膊，“區域，前方200米處的空地。天氣這麽熱，你們要抓緊時間，不然它們可是會發臭的。”

主管說完，還故作幽默的笑了幾下。

手、手臂？

千涯腦子裏瞬間一些恐怖又血|腥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找不到的，今晚會被送去服侍貴族們的狗，很榮幸，對不對？”主管“啧啧”了兩聲，不給奴隸們反應時間就吹響了口哨。

其他奴隸聞見指令，立刻沖向前方區域，去找物品去了。

千涯也跟着大部隊向前跑去。

其實他到現在還半夢半醒的，不願相信這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能接受自己穿書，能接受自己讨好琛，但不願承認自己即将面對的一切，尤其是，真正的奴隸的生活和奴隸的命運。

因為這樣的生活根本可怕到不可思議。

千涯在空地上晃悠了近一個小時，期間偶然穿過一個草叢，不小心踩到了草叢中的一個什麽東西。

有些軟的觸感，驚得千涯以為自己踩到蛇，條件反射地後退幾步。緩過來後再将目光投過去，這才看清草叢裏那個沾滿血的胳膊。

眼前的畫面終于把他吓醒了。

“我靠……”千涯深深吸了口氣，心差點跳出來。

這就是他要抱回去交給主管的東西……

千涯咽了口口水，漂亮的眼睛震驚地盯着眼前的東西半晌，突然不打任何招呼地轉過身吐了。

不久前吃的飯，還沒消化幹淨，全吐在了草裏。

他蹲下身，一直嘔，嘔到面色泛白，除了津液什麽都嘔不出時，才失去所有力氣般坐倒在一旁。

他心裏挺難受的，想哭。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他雖然明白社會險惡，卻也沒經歷過這般恐怖的事。就跟拍恐怖片一樣，裏面道具都沒這麽逼真。

關鍵是，他剛剛還他媽踩了一腳……

“喲，找到了？”熟悉的聲音從帶着幾分挑釁，從千涯身後傳來。

千涯扭頭看過去，就是今天往自己碗中撒沙子的男人，張一。

千涯慢慢從地上站起身，對上張一的視線。

“我勸你最好讓開，否則我會打死你。”張一是算準了千涯打不過自己，所以面對柳向的氣焰和對待千涯的态度完全不一樣。

千涯緩緩垂下頭，他現在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眼眸內有些迷茫，又有些不敢相信。

很真實，但是又可怕到不真實……

張一見千涯不讓路，猛地一腳踹在千涯身上，把他踢倒在一旁。

千涯吃痛咬緊了牙關，cao，這疼痛感巨真實。

他看着張一彎下腰，撿起草叢中的胳膊，緊緊抱在懷中，對自己露出不屑的一笑。

“傻逼，下次看見我最好躲遠點。”張一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去。他得抓緊時間把胳膊給主管，否則半路被別人搶走就倒黴了。

千涯從地上站起身，漂亮的眼睛安靜的不像話。

其實，他也一樣。

惹不起的人就讨好，惹得起的，就沒必要讓了吧……

千涯猛地跑過去，一腳踹在張一的腿上，随即掄起拳頭就捶向張一的背。張一被他打得踉跄幾步摔倒在地，手中的胳膊都沒拿穩滾落在地上。

千涯跳到他的身上，死死揪着他的衣領：“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麽搶？”說着就是一拳直指張一的鼻梁。

這一拳下去，張一的鼻子瞬間出血。

他沒想到千涯這弱不禁風的身體竟然能和他對峙，看來是他輕敵了。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就用力抓住千涯打下來的胳膊，翻了個身輕易将千涯壓制在地。

他發狠似的一拳揍在千涯臉上，千涯頓時感到眼前一陣眩暈，疼得視線都有些模糊。

趁千涯還沒反應過來，張一又一拳打下去：“你不是很厲害嗎？嗯？還打老子，老子現在揍死你信不信？”

不是千涯沒用，是炮灰受的身體沒用。他偏瘦，吃飯也不長肉的那種，就算因為平日裏的奴隸訓練而有些腹肌，卻也改變不了他力氣沒別人大的現實。

現在被人壓制住，縱使他拼命想反抗，也只有挨打的份。

張一一邊罵着，一邊一拳還想掄下去，卻驟然被人從身後抓住了胳膊。

“誰他媽攔……”張一回頭的瞬間，看見琛的臉後，吓得話都沒敢說完。身軀瞬間僵硬在原地，唯有鼻子上的鼻血應景地往下流了一小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