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洛
“嗯，今天很早。”千涯緩緩從地上站起身，站在了坐在奴隸用餐的長凳上的琛身邊，對小洛道，“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我很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見過你。”小洛笑了笑，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抽出凳子直接坐在琛的對面，“為什麽不坐下？”
“啊……”千涯想說沒有琛的允許，他不能坐，但是他不确定琛是否願意在外暴露他們之間的關系，所以話卡在咽喉，“啊”了半天什麽都沒“啊”出來。
“坐。”琛聽着千涯的聲音，嘴角緩緩勾出一絲笑。仿佛是知道千涯在想什麽，立刻為他圓了場。
“好。”千涯毫不猶豫地答應，靠着琛坐下身。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尴尬，千涯看了看身旁用手抓飯都能吃得那麽優雅的琛，又看了看對面目光不停在琛和自己身上飄來飄去的小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低下頭認真吃飯。
他覺得吧，他們還是需要一雙筷子。碗破一點沒什麽，沒有筷子吃飯，很不衛生。
“我走了。”琛用完飯後将碗放在桌子上，起身。
“嗯。”千涯應了一聲，想跟着站起來送琛離開，琛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按了回去，示意不必送。
那只手很溫暖，隔着薄薄的奴隸服将溫度傳遞到千涯的肩上，讓千涯覺得心中暖暖的。琛的碰觸，他一點都不讨厭。
明白琛的意思後，千涯就坐在了原位，和小洛繼續吃飯。
見琛走遠了，小洛才開口問：“那個，是琛嗎？”
“是。”千涯從自己的碗中擡起頭，伸舌将沾到嘴角的飯勾入口中，精致的唇瓣濕潤潤的，有些好看。
“你們……”小洛蹙了蹙眉，和千涯認識這麽久，他都不知道千涯竟和琛認識。
“我跟他只是見了幾面。”千涯故作惋惜道，“我也想攀上這個高枝啊，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你已經很好了。”聽完千涯的話，小洛的口氣比剛剛要輕松一些，“我聽說其他想靠近琛的人都會被拒絕，剛剛……琛還摸了你的頭，沒準你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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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哈哈。”千涯笑了笑，發絲後狹長的眼眸因為笑意微微眯起，活像一只格外妖冶的蜘蛛，豔麗又美麗。
兩人用完飯，小洛和千涯并排走向大家做任務時規定的地方。許是和小洛在一起千涯沒那麽緊張，反而有心情仔細觀摩周圍的風景。
呃，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
場地很空曠，房屋都很古老，像拍鬼片常用的地方。地上的小石頭和沙子很多，周邊是一群尚未被踩禿的草，再遠一點，是許多粗壯而高大的樹。
“這裏是不是與世隔絕，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千涯凝視着那些狀貌怪異且可怕的樹，它們彼此相連，圍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将這些奴隸死死封鎖其中，此生都無法逃離。
“對。”小洛點點頭，“奴隸只進不出。平民家的孩子被抓到這裏後做了奴隸，就一輩子都跑不出去。”
“都是被抓來的……”千涯感慨，還專抓年輕又好看的男孩子。
為什麽是男孩呢？因為貴族和主管都覺得男孩子抱起來比較帶勁，掌控和自己一樣性別的人，給他們無上的征服感被滿足的體會。
“本來都有自己的家庭，躲不過，搭進去的就是一生。”說着，小洛突然壓低聲音湊到千涯耳邊：“聽別人說，這裏就是一片被封死的鬼域。無數被殘殺的奴隸的冤魂，就在我們的頭頂，倒吊着凝視這裏發生的一切。”
“我靠！”千涯本極其專注地聽着，想要核對現實和小說的內容是否完全一致，卻被小洛突如其來的話吓得一愣，驚魂未定。
誰知小洛說完了就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特別開心：“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你看你吓的，嘴巴都張大了。”
千涯卻沒因為他這句話就放松下來，昨天琛殺張一的畫面驟然閃過腦海，導致他心中一陣後怕，伸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上起來的雞皮疙瘩。
“你再吓我，小心我揍你。”千涯故意對他揚了揚拳頭，小洛佯裝躲開。
“我錯了，知道你膽子小，以後不吓你了。”小洛可愛的面容上笑意未褪，“你猜，主管不讓我們超過晚上十點出門，是不是真的因為到了淩晨外面就會有鬼在飄呢？那些被打死的、被鞭子抽死的、被剝了皮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一個個都會出來……”
千涯深吸了一口氣，面色不太好地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找打？”
“沒沒沒！”小洛終于結束了剛剛那個話題，“你比以前開朗多了，想是你心情不錯，終于适應了奴隸生活，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你可以不說的。”千涯呼了一口氣，他來了才一兩天，還沒完全适應呢。
“我什麽話都能跟你說啊。”小洛對千涯偏了偏頭，“我們剛被抓來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一百五十個奴隸還沒分組，我們的任務也還沒開始，日子雖然艱難，但只要不犯錯，就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之後，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的時間。”
小洛說着，眼眸微微暗了下去。他原以為自己和千涯的日子能一直平穩下去，沒想到分組之後的短短幾天內，身邊就遭遇了太多變故。
多的他數不清。
多的他，實在害怕。
“戰友情深！”千涯将自己從剛剛的害怕中拉了出來，故作開心道。小說中完全沒提他和小洛的過去，現在小洛沒有任何預兆地就提起，千涯真的沒有準備。
重要的是，小洛的情緒好像沉了下去，他仿佛有心事，但千涯不好問，也不知如何安慰。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小洛的肩，鼓勵小洛：“今天執行任務加油!”
“我知道。”小洛微微一笑，“你也是，保護好自己。”
***
兩人抵達集合的場地後，沒過多久主管就來宣布任務了。
“今天要找的物件是刀。”主管對這個物件不太感興趣，連激情都比昨日少了許多，“太陽落山之前把它交給我，今天找不到的，會被做成肉餅。”
衆奴隸聽見此話，臉色都吓變了，唏噓聲此起彼伏，又被刻意強壓下去。
倒是千涯松了口氣，幸好只是刀。他剛剛在心中一直祈禱着別是什麽帶血的人體器官，那他可能根本不敢伸手去碰。
想到這兒，千涯還扭頭在人群中找了下琛。
看見與他間隔不遠的琛挺拔又帥氣的背影，心中安心不少。
口哨聲過後，千涯和衆人一起跑向遠處的空地，工作态度比昨天剛來時積極了很多。因為他終于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密碼地域，最下等的奴隸，而已。
千涯一路彎腰翻着又高又深的草叢，找主管說的刀。
他不知道刀有多大，是菜刀，小刀？長的，短的，還是方的？
這回，千涯在空地轉悠了好久，都沒發現目标物件的影子。途中還遇見了幾個人，都在彎腰翻草叢，誰也不搭理誰。
千涯躲開他們後，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此時太陽已經爬出了山，刺目的光芒火辣辣的，曬得他臉疼。整個人很熱，也很渴。
他伸手撥開一叢雜草，仔細看了看。
還是沒有……
果然吧，這個得看運氣。
遇見了，就是生命。遇不到，就是死亡。
千涯沿着草叢一路撥下去，背上已經被汗水濕透了。面頰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滴，将他眼前的頭發都沾在了皮膚上。
種田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受，腰不能直，手不能松，同是為了活命，一個是在播種希望，一個卻是被死神攆着，拼命找尋希望。
千涯咽了口口水，再往前就是邊緣的小樹林了，再找不到，他就得去別處。
視線從小樹林裏收回來的時候，千涯随後撥開翠綠的小草，不經意瞥到了一個物件。
哎哎！有了！
本來都不抱希望的他，甚至來不及擡手擦去流入口中的鹹鹹的汗珠，就直接用手探入草叢，再收回時，漂亮的指尖夾了一把粉紅色的小刀。
“這麽小……”這不是小時候用來削鉛筆的刀嗎，都沒有他中指長，一不留神就錯過了。
千涯回頭看看四周，确保不會有人突然出現，像昨天一樣搶走他的東西，才謹慎地把小刀沿着鞋縫塞了進去藏好。
接下來，他是該直接回去，還是先找主人？
不過主人肯定不會像他一樣要找這麽久，小說幾乎所有的光環都給了琛。他一直都是最幸運的，找東西向來是第一個找到，還沒人敢跟他搶。
自從有個主管看上了琛，不過捏了下琛的腰，就被琛反手掰斷了手指。來了數十個看守都沒能打過琛，就再也沒人敢惹他了。
也不知道琛當時的表情是什麽樣，千涯想着小說中的描寫還笑了出來。他無法想象自己的主人也會有被人調戲的一天，啧啧啧，調戲他的主管大概叫的很慘吧。
他正想從地上站起身，不遠處的小樹林裏突然傳來了一聲被壓低的吟哦。
千涯：“？”
這……是在……光天化日的……就……*￥%@#%？？？
不過千涯本人不喜歡這種事，甚至打心底的畏懼。所以悄悄地貓着腰往後退了幾步，就要離開。
“不行……”
千涯猛地瞪大了眼眸。
靠，這不是小洛的聲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