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席遠“那你怎麽就放過...)
路燈暗,溫席遠又是直接把出入證遞過去的,林初葉沒看清出入證上寫的什麽,就看到門衛狐疑看了眼溫席遠,但還是轉身開了閘門。
溫席遠和林初葉一塊進去。
棚景區已經亂糟糟一片,确實塌了一部分。
林初葉着急拉了個人問:“你好,請問出什麽事了?孟景弦在裏邊嗎?”
被拉着的人沒見過林初葉,大概是怕亂說話要擔責,沒直接回林初葉,只是反問她:“你是誰啊?”
林初葉:“我是孟景弦朋友,我找他有事,但電話聯系不上他,請問他在裏面嗎?”
對方遲疑點點頭:“在裏邊的。”
溫席遠:“他在哪?”
溫席遠來過劇組,雖還是以制片助理兼場務的身份過來,但對方是認得他的,看到是同劇組裏的人就稍稍放了些心,指了指一邊的帳篷:“在裏邊,受了點傷。”
“好,謝謝。”
林初葉道了聲謝便趕緊往帳篷去,一眼便看到躺在休息椅上閉目休息的孟景弦,兩道血跡凝固在額角,看着有些觸目。
助理正在一邊小心替他清理血跡。
“出什麽事了?”林初葉擔心上前。
助理還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女孩,沒什麽社會經驗,擡頭一看到林初葉,叫了聲“初葉姐”後,嘴一癟看着情緒就有點繃不住了,想哭不敢哭。
正閉目休息的孟景弦聽到林初葉聲音,睜開眼,一雙帶笑的桃花眼瞬間盈滿笑意。
“初葉?你怎麽過來了?”
邊說着邊掙紮着坐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傷口,起到一半便見他“嘶”地痛呼了聲,林初葉趕緊蹲下身壓住他肩。
“你別亂動。”她輕聲說,“哪裏受傷了?看過醫生沒有?”
溫席遠朝林初葉看了眼,又看向孟景弦。
他對這個演員沒什麽印象,但人長得不錯,尤其現在身上還穿着襲玉白鑲紋的古裝戲服,看着有幾分玉面書生的清雅貴氣,和林初葉身上流露的溫淡書卷氣有股莫名的适配感。
人看着應是個溫和愛笑的,面對林初葉的擔心,依然是微笑着安撫她:“我沒事,就一點小傷。”
性格氣質看着也是符合林初葉要求的。
就是頭上的傷……
溫席遠沒忘記來這邊的目的,他看向孟景弦:“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會受傷?怎麽不去醫院處理?”
孟景弦看了眼溫席遠,眼神審慎。
林初葉是明白孟景弦顧慮的,劇組人員複雜,謹慎的人對組裏的事一般不敢随便和外人說,都怕說錯話被誤傳給劇組帶來不好影響,也怕擔責。
一邊的小助理到底是年輕沒經驗,一看有人問就繃不住了。
“攝影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倒塌了,壓傷了好幾個人,導演怕事故傳出去對項目影響不好,不讓出去,也不讓我們和外面聯系,說跟組醫生可以處理。”小助理哽着聲嗓回,“其他人都是受的小傷當然可以不用去醫院,可弦哥被砸到的是腦袋,要是腦震蕩或者腦出血了可怎麽辦啊。”
溫席遠回頭朝還亂糟糟一片的棚景坍塌區看了眼:“我過去看看。”
然後對助理說:“趕緊把他送醫院。”
助理哽咽着連連點頭,就要扶孟景弦起身,被孟景弦阻止了。
“不用了,我沒什麽事。”
溫席遠明白他的顧慮,怕得罪導演和其他人影響了以後的發展。
“你放心去醫院,出事了我替你擔着。”溫席遠說完,已掏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人已往外面走。
林初葉擔心往溫席遠背影看了眼,又看向孟景弦。
孟景弦:“我真不用去醫院,這點傷死不了人。他一個小小的場務能替我擔什麽事?”
林初葉皺眉:“他是場務?”
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麽會有出入證了,有些場務是負責劇組人員調配和開具各類證明證件的。
孟景弦點頭:“嗯。跟在制片身邊的一個場務,見過幾次。”
林初葉擔心看向溫席遠背影,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要去找導演。
這個導演她有聽說過,本事大脾氣也大,人也傲慢,除了他禦用的導演組成員,其他人都不太看得起,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場務。
林初葉不放心,站起身。
“你們先在這休息會兒,我過去看看。”
說完已追了出去。
溫席遠到坍塌區時導演正指揮着工作人員清理和找人,現場人員多且雜,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一時半會也難發現。
溫席遠四下掃了眼,現場人不少,卻沒見任何專業救援人員和醫護人員,顯然就是小助理說的,導演怕傳出去影響不好,自認事故小想自己把事情壓下來。
導演圈裏地位高人脈也廣,就是在劇組裏,連項目最大的負責人張制片都怕導演半路撂挑子不幹導致項目超預算,平時也都是哄着他的,其他人都要在這個圈子混的,更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因此都是按照導演意思來處理。
但能讓他這樣費心隐瞞的,怕是和自身也脫不了責任。
溫席遠直接掏出手機報警和叫救護車。
一邊正着急指揮人的導演聽到他在打電話報警,回頭看到是溫席遠,氣急敗壞:“幹什麽?都說了不要把事情鬧大耳聾了是嗎?”
說完就指揮底下兩個人去搶溫席遠手機。
林初葉剛好趕到看到。
“你們幹什麽?”她上前,擋在溫席遠身前,把手機屏幕轉向其他人,“我開了直播,現在不少人在看着呢。”
——————補齊————
她這一聲果然喝阻了所有人。
溫席遠垂眸看她,人還是小小個的,骨架纖瘦,個頭也就到他肩膀的位置而已,就老母雞護犢似的擋在他身前,面容沉定,不慌不亂,不驚不懼,也不急躁,就這樣平靜地與對方對峙。
溫席遠還從沒有過這種被人護在身後的經歷。
從十六歲開始,就是他站在人前,把所有人護在他身後。
他也習慣了這種他一個人在前面沖鋒陷陣,家人在他身後安穩度日的生活。
這種被人護着的感覺于他很新鮮,不讨厭,甚至是有些好奇于林初葉會做什麽。
因此他選擇了按兵不動,目光從林初葉沉靜的側臉掃向導演。
他顯然也是懼怕于林初葉手中的在線直播,動作停了下來,但态度還是傲慢的。
“你懂什麽?”導演怒斥,“你知道一部戲凝聚着多少人的心血嗎?他一個小小的場務憑什麽替其他人做決定,出了事他負得起責任嗎?”
林初葉:“他只是一個場務又怎樣?場務就不配路見不平了嗎?人命關天的事你們也要……”
導演沒讓她繼續說下去,趁她注意力在他身上,旁邊兩個男人倏然沖上前要強搶林初葉手機,防止她林初葉拿着手機的手本能收回,人也跟着轉身想避開,忘了溫席遠就站在她身後,這一轉身就直接撞入了溫席遠懷中。
林初葉只覺手臂一緊,人已被他拉着推到了身後,她倉促擡眼時,看到溫席遠直接扣住了男人襲過來的手,毫不客氣地往後一擰,男人的慘叫聲伴着骨節錯位的聲音響起。
然後在這片慘叫聲中,溫席遠平靜如常的聲線跟着響起:“你們制片呢?張井榮去哪兒了?”
導演被他的氣勢震懾到,看向他的眼神帶了絲探究。畢竟在這個環境待久了,他,乃至他身邊的絕大部分人,都早已習慣了捧高踩低。以溫席遠小場務的身份,制片人是他的直接領導,但他這樣直呼制片名字的架勢哪裏是找領導,分明是找下屬問責的态度。
林初葉也是見慣了捧高踩低的人,這樣的溫席遠讓她很是意外。明明是沒什麽話語權甚至可能要看人臉色吃飯的人,面對不公的事,依然是不卑不亢,完全不怕丢飯碗或得罪人。
意外之餘她又有些欣慰,這樣的溫席遠還是她認識的溫席遠,并沒有因為生活不如意放棄他的原則。
各方就這樣在各自的審視和猜測中對峙并沉默着。
不知道是誰最先打破了沉默,忐忑地小聲插話:“制片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但還沒等到制片趕來,孟景弦助理就突然哭着跑過來說孟景弦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吐起來了,精神狀态也不太好。
林初葉面色微微一變,轉身就朝帳篷走去。
溫席遠也快步走了上去,邊走邊問:“救護車還沒到嗎?”
導演和團隊的一衆人也趕緊跟上,他們雖然想把事壓下來,但也不敢真搞出人命來,只是自認事小,大家都受的皮肉傷,不是多大事,沒必要張揚開去。
衆人趕到帳篷時孟景弦已沒有剛才精神,整個人看着蔫蔫的。
溫席遠當機立斷:“我先送你去醫院。”
上前就要扶起孟景弦時,外面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
溫席遠幫着醫護一道把孟景弦送上了救護車。
制片人張井榮也在這時匆匆趕到。
警方也到了。
溫席遠看向已經跟着上了車的林初葉:“你先陪他去醫院看看,我一會兒就到。”
林初葉點點頭:“好。”
救護車門合上,車子疾馳離去。
溫席遠這才轉頭看向張井榮:“怎麽回事?”
導演看到張井榮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層細汗,也不知道是跑出來的,還是其他,但看他臉上再無平日的從容。
導演心裏覺得奇怪,直接看向張井榮:“他是誰?”
張井榮幹笑,沒敢直接回他。溫席遠平時就不愛在人前曝光,一是不喜歡應酬和交際,二來也怕曝光以後再無私人空間。他現在圈內的地位加上他的個人形象,曝光以後太容易招來媒體關注和跟拍偷拍,再加上自媒體時代的便利,曝光基本等于沒有了私人空間。因此他平時從不參加業內活動,哪怕是遇到像這樣需要他親自參與的項目,也多是以制片助理身份或其他身份參與,面上沒什麽存在感,但背後統籌的都是他。
他不敢直接回導演,只是以詢問的眼神看溫席遠。
溫席遠沒搭理他,只說了一句:“導演換人。”
導演面色微微一變,看向溫席遠。
張井榮也急出了汗:“片子都開拍這麽久了,現在換人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接手,項目只能暫停下來等,但各種場地租賃費和服化道等都是錢啊,每天都在白燒着呢。”
溫席遠:“人你盡快找,這期間的虧損我來補。”
張井榮還是有些猶豫:“這也沒到要換人的地步吧,今天的事也不全是周導的錯,他也是太想把成本控制下來了,搭景急了點,沒有聽美術的勸,但本意還是……”
溫席遠打斷:“這是小問題嗎?人命都不放在眼裏,還能指望他拍出什麽好作品?”
張井榮不敢再吭聲。
溫席遠也沒再多言,讓他留在現場處理善後,就趕去了醫院。
孟景弦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顱內有出血點,估計是外傷導致,好在出血點不大,出血量也不多,目前沒有手術的必要,以保守治療為主,但要住院觀察幾天。
溫席遠趕到時林初葉剛和馮珊珊報告完孟景弦情況,正要回病房,一擡頭就看到電梯出來的溫席遠。
“他怎麽樣了?”溫席遠走向她,問道。
“有一點點腦出血,但還好,出血量不大,要觀察幾天。”林初葉把孟景弦情況和溫席遠大致說了下。
溫席遠點點頭,也總算放下心來。
他跟着林初葉回病房看了眼孟景弦。
他還在打點滴,人已經睡了過去,臉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
小助理還在一邊守着他。
林初葉另外給孟景弦請了護工,讓護工和小助理一起照顧孟景弦,一直折騰到了快零點才回去。
溫席遠送她回去。
兵荒馬亂了一晚上,林初葉終于有空和溫席遠說謝謝。
溫席遠回她的還是萬年不變的三字經:“不客氣。”
“你怎麽又回來了啊?”林初葉好奇,這個問題從驟然看到他時她就想問了。
溫席遠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微頓了一下。
“想換一種生活試試。”他說。
“……”林初葉聽不懂,“不是走了以後才是新生活嗎?”
溫席遠:“不是。”
又問她:“那個孟景弦,是你什麽人?”
林初葉:“算是我師兄吧。”
溫席遠:“人挺不錯的。”
林初葉點頭:“嗯,人很好,一直都挺照顧我的。”
溫席遠:“責任心怎麽樣?”
林初葉:“很好啊。”
溫席遠:“耐心包容心呢?”
林初葉:“也很好啊。”
溫席遠:“三觀呢?”
林初葉被他問得有些莫名:“也很好啊。”
溫席遠:“那你怎麽就放過了他?”
“……”林初葉終于反應了過來,“哦,他不合适。”
溫席遠扭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不合适了?”
林初葉:“他家太有錢了,門不當戶不對。”
溫席遠:“……”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古板。”
林初葉:“這是現實問題。我的掙錢能力已經滿足我的物質欲/望了,我覺得找個和我差不多的,一起努力就夠了,這樣自在一點。太有錢的,尤其遇到父母強勢的,會比較被動,我不喜歡被要求。”
溫席遠又是扭頭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話。
相較于溫席遠對她KPI對象的興趣,林初葉對今晚的溫席遠更意外一些。
“看不出來,你還挺……不畏強權的。”她看着溫席遠,忍不住開玩笑道,想到他晚上怼導演的氣勢,又覺得心裏挺高興,他完全不是領班她們口中那種自甘堕落頹廢無能的人。
溫席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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