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會不會太驚訝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丁冶沒再提沈家的事,他做過最壞的打算,就算沈書岩親自找來,他也只會把在沈維面前說過的,或比那難聽數十倍的話甩到對方臉上。邱越寧也有意回避這類話題,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直到他再次踏上赴悉尼的航程。
晚上留宿當地,下了機照例有充分的時間休息或閑逛,陸炀被分配在這次的乘務組人員裏,邱越寧仍舊與他為伴。
十月份的聚餐結束之後,兩人還沒見過面。不過丁冶和沈家的糾葛一出,他倆夾在中間頗為尴尬,尤其是陸炀。
“丁冶……你愛人沒事吧?”他忐忑地問。
“還好,”邱越寧瞟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了嗎?”
“也就是那次吃完飯,”陸炀回憶起來,“沈維說丁冶長得像他二叔,他二叔還有個姓丁的前任……我心想哪那麽巧的事,讓他看了你們的婚禮照片,上面不是有丁叔叔嗎?”
“嗯。”邱越寧送過他一套婚禮的光碟。
“然後他說……的确在他二叔那兒看過丁叔叔的照片。”
“沈——我是說沈總的二叔也知道了?”
陸炀點了點頭,接着對他說:“雖然我也不太了解沈叔叔,下個月才能見到他——”
“你要去京市?”
“不是,”他咬了下唇,“他會過來。”
“沈叔叔要過來?”
看着邱越寧緊張的樣子,陸炀笑了下以示安撫:“他是來跟我見面的。沈維說,沈叔叔對以前的事很遺憾,也不想再打擾丁叔叔他們,你不用太擔心。”
“哦。”邱越寧依然心事重重。
“哦什麽哦啊?”陸炀有意調和氣氛,杵着他的胳膊問,“你就不擔心我見家長被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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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越寧嘆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那我也幫不上忙啊,你還不如找沈總撐腰。”
“操,你倒實誠,”陸炀嬉笑開來,“算了,他們家要真的給我臉色,我立馬跑路。”
他的語氣過于誇張,邱越寧判斷不出真假,幹笑着附和。
“哎,”陸炀長籲道,“某種意義上,我們也算很有緣了。”
邱越寧哭笑不得。他寧可沒有這層緣分,丁冶就不會那麽傷心了。
走了小半個下午,光顧着說話,誰都沒買東西,兩手空空一身輕。南半球已經入夏,西天邊的太陽亮得晃眼,雖然天沒黑,但也到了可以吃晚飯的時候。
“吃粉嗎?”陸炀盯着一家亞洲菜館的招牌問道。
邱越寧擡起頭,想起半年前和彭機長也是在這裏一起吃飯,頓時難過起來。
“我們還是去吃西餐吧,我請客。”
陸炀發現他的臉色變了,可能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便順着接道:“行啊,跟你說我現在一口氣能吃兩份牛排。”
“你存心的吧?”
……
不同于悉尼的陽光燦爛、暖風和煦,文城下午驟起大風。
丁冶在酒店草坪為傍晚的一場婚禮做準備。原本負責的策劃師家中有急事,沒能趕來,他才會親自到現場監督場景搭建。
這是一場西式婚禮,舞臺後方依次布三面純白底色的镂空背板,輔以淡黃色紗簾裝飾,背板上方懸挂着插滿粉色小花的玻璃瓶,紗簾下打着漂亮的結;白毯兩側作為路引的羅馬柱上同樣鮮花盛放,團簇的白玫瑰被修剪得整齊有型。
風太大,他們不得不反複确認花盆等飾物足夠穩固;拱門上方的氣球東倒西歪,剛豎好的簽名板也差點被吹倒,幾人迅速找來重物固定。
“這種天氣怎麽還想在外面辦啊……”準備工作告一段落,幾個員工打着哆嗦在旁邊議論。
“沒辦法,客戶喜歡,”丁冶說,“而且也不知道今天風這麽大。”
氣溫并不算低,但一刮起風,在外面稍微站上一會兒都覺得冷。天還有點陰,如果下雨就更糟了。
“車隊那邊沒問題吧?”他問。
“Ok,就等接人了。”下屬話音剛落,聽到一陣鈴聲,“丁總,你電話。”
“嗯,你們再檢查一下那邊架子固定得怎麽樣。”丁冶掃了眼手機屏幕,走到避風的一側接聽,“什麽事?”
“你幹嘛呢,這麽不耐煩?”
也不知道喬奕怎麽發散的,他只是有點冷,語速不自覺地加快:“在外面布置現場。”
“挺忙的啊,你還記得周二過來吧?”
“記得。”生日前就和邱越寧約好去海邊,丁冶很期待這次旅行,“我交代的準備好了嗎?”
“那還不小菜一碟?放你的心吧,”喬奕嗤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土。”
“你也好不到哪去。”
喬奕沒什麽大事,互相取笑兩句也就過去了。丁冶收起手機,心緒微微起伏。
那件事告訴邱越寧,他會不會太驚訝呢……當作一個秘密埋在心裏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果然還是想與對方分享。單是想到三天後準備說的話,他的心裏便狂亂難寧,好像回到了結婚前夕。
“丁總,這邊都好了!”
“知道了。”丁冶朝幾個下屬揚了揚手,重新回到草坪中央。
這天的風一直持續到五點多,幸運的是儀式開始前就停了,員工都很興奮,感覺是個好兆頭。
第二天出了大太陽,秋天的陽光不烈,卻使人心情舒暢。碧空如洗,仿佛昨天那場風把陰雲全吹散了。
邱越寧半夜才能到家,丁冶睡覺前,留了玄關和卧室的小燈。他早早上床,但睡不太踏實,中間醒了兩次,發現還不到十二點。
再一次醒來,他察覺到門鎖轉動,時間已經過了一點。他聽到刻意收斂的腳步聲,接着邱越寧進屋,借着昏暗的燈光,四目相對。
“是不是吵醒你了?”邱越寧脫了外套,挂在門後。
“沒,我醒一會兒了。”丁冶沒解釋太多,懶洋洋地說,“今天又買了點蛋黃酥,在餐桌上。”
“嗯。”
知道他有吃夜宵的習慣以後,丁冶常常在晚上留些吃的,有時自己做,有時從外面帶。邱越寧從最初的過意不去,到漸漸習慣,但并沒有把一切視作理所當然,他依戀丁冶,也願意在對方需要的時候不遺餘力地提供支持。
“你先睡吧。”
邱越寧将手掌貼在丁冶的額頭上,逆着發絲的方向上移。唇在眉心落下之前,他看到丁冶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