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指責

一覺睡到自然醒,阮音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腦子裏稀裏糊塗的,根本不記得自己身處何處。長發垂到床上,阮音伸了個懶腰,朝外面喊了一聲,“小荷,我爹有沒有派人過來喊我?”

“娘娘,此處是鳳清宮,這裏沒有太傅大人。”一道甜糯的女音突然響起。

阮音瞬間驚醒,此時哪裏還有睡意,她打量着這奢華的屋子,跟她那個閨房差距甚大。還有面前這個年約十四歲的小宮女,這也不是她的小荷。

“對啊,我已經進宮了。”阮音低喃了一句。

“奴婢叫菱香,是來伺候娘娘起床的。”菱香趕忙行了禮,又解釋道,“鳳清宮有自己的小廚房,小荷姑娘去幫娘娘準備早膳去了。”

阮音下了床,身上的嫁衣曳地,她昨天晚上竟然真的就這麽直接睡着了。

“本宮要沐浴。”昨天颠簸了一天,因為疲憊早早睡去,若是不洗個澡倒是說不過去了。

沐浴完後,阮音換上了一件妃色煙籠梅花長裙,菱香手巧将她的頭發梳起了一個發髻。

阮音透着銅鏡看着自己,妃色長裙襯的她肌膚如雪,發髻雖然簡單,可發間的雙鸾點翠步搖卻将整張臉襯托的靈動純粹。

“菱香,你的手還真巧。”阮音不由誇贊了一句,她只說自己不要梳那種繁複的發髻,簡單點就好,沒想到菱香還能将她打扮的這麽好。

“這娘娘誇獎。”菱香福了福身,心裏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她本來還怕皇後娘娘不滿意,卻沒想到娘娘會這麽平易近人。

***

片刻之後,小荷走進屋子,先是行了禮,然後才說道:“娘娘,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阮音一聽早飯來了,也連忙從梳妝臺前起身,她剛剛來到廳中坐下,外間就傳來了一道稚嫩的嗓音。

“參見皇上!”宮女太監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阮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她立馬起身相迎,還沒行禮就被白疏月扶了起來。

白疏月身後跟着的福公公在見到阮音時,也是跪下行了一禮,阮音沖他點頭,讓他起身。

“皇上,你怎麽過來了?”這個時間點不是應該剛剛下朝嗎?

白疏月未答,而是看向了桌子,“音姐姐現在才吃早飯嗎?”

“嗯,起的遲了。”這話出口,阮音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我早上也沒吃,正好就在這用餐吧。”白疏月徑自找了位置坐下。

阮音訝異地看向白疏月,現在已是卯時,若是沒吃早飯,也就是空着肚子去的早朝,原來皇上是這麽辛苦的嗎?

“小荷,讓廚房再多上點菜。”阮音朝後面吩咐了一句,皇上正在長身體呢,得多吃點才行。

早飯是在安靜的氛圍下吃着的,阮音平時在家裏時,有時候也會很安靜的吃飯,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被十幾個人盯着吃飯。

實在是太不習慣了。

白疏月像是看出了阮音的不适之處,揮了揮手讓一幫人下去了,廳中頓時只剩下阮音和白疏月二人。

他笑眯眯地和阮音說道:“今天上朝特別有趣。”

人都散了,阮音也放松了下來。上朝這種事她爹是從來不會跟她說的,雖然她很感興趣,但卻一直沒辦法知道。

這會兒白疏月主動提起,阮音也來了興趣,“發生什麽事了。”

“看李大人和謝将軍吵架特別有意思。”白疏月笑眯眯地回答。

阮音一陣怔愣:“李大人和謝将軍不是親家嗎?怎麽會吵架?”

“雖然謝将軍的女兒嫁給了李大人的兒子,但他倆卻互看不順眼,這麽多年來一直小吵不斷。每次李大人在朝堂之上提出一個意見,謝将軍定會反駁。然後二人便吵得不可開交。”

白疏月雖然只是淡淡地勾着唇角,可阮音怎麽就看到了他眸底的幸災樂禍。

“你怎麽看起來很開心。”阮音挑着眉問。

白疏月放下筷子,用絲帕擦了擦嘴,這才回答:“你也知道上朝是件很無聊的事,每天都是聽着他們在那報告着報告那的。我每次都差點睡着了,所以能吵點架什麽的,還是很有看頭的。”

阮音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果然是小孩子,想法自然不同。

“我爹呢?他有沒有跟人吵架?”阮音突然興奮地問道。

白疏月搖了搖頭,“太傅每次都站在那,和楊丞相一樣,不勸架也不管。”

阮音露出失望的表情,“我爹怎麽這麽無聊,就沒有哪個大人跟他杠起來嗎?”

白疏月摸了摸下巴,“沒有,太傅向來潔身自好,與其他大臣似乎沒有紅臉之事。”

阮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說我爹潔身自好,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有次喝了很多酒,身上也不知沾了誰的脂粉味,回家時還被我娘趕出去了。”

“我知道,他的酒是我父皇騙他喝的。”白疏月神情自若地回答。

阮音臉上笑意一僵,弱弱地說道:“沒想到先帝還有這樣的興趣。”

“父皇人很好的,就是偶爾調皮了一點。”白疏月先是笑了笑,然後便垂下了眸子。

阮音微微抿唇,看着面容稚嫩的白疏月心底也不由劃過一絲心疼,不過才十三歲就要撐起整個大齊了,這種壓力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似乎太大了。

“你是不是很想先帝呀?”阮音輕聲問道。

白疏月眨了眨眼睛,“有時候會想,不過他跟我說過,會在天上看着我,讓我要堅強一點。因為整個大齊的百姓都在我手上。”

“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阮音相信只要給白疏月時間,他肯定能做到。

白疏月牽着嘴角笑了笑,然後問道:“你呢,你想家嗎?”

“想啊。”阮音點點頭,一點也不隐瞞,“以前我總想着離開家,可真正離開的時候心裏又越發惦記起來了。”

“那我讓阮夫人進宮見你怎麽樣?”白疏月柔聲問。

阮音先是一愣,随後便反應了過來,她欣喜地看着白疏月,“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白疏月笑道,“以後你想做什麽事可以告訴我,能滿足的我都會答應你。”

“哇,你真好。”阮音感嘆了一句,“那作為交換,以後你想做什麽事也告訴我,我也答應你。”

白疏月的眼睛眯成月牙狀,“一言為定!”

***

阮母是在第三天進的宮,不得不說白疏月的效率還是很快的。

阮音一早便在鳳清宮焦急地等着,直到看到阮母的身影,也顧不得什麽形象禮儀,直接撲了上去。

“娘,我好想你們啊。”

阮母拍了拍她的後背,“你如今已是皇後娘娘,怎麽能這麽撲過來,要是被你爹看到又要訓你一頓。”

阮音才不懼怕這樣的威脅,牽着阮母就往屋裏走去。散去一幫宮人,母女也說些體己的話。

“娘,我在宮裏很好,你們都不用擔心。”雖然坐了下來,但阮音握着阮母的手還是緊緊不放開。

阮母伸出手摸了摸阮音的臉頰,眼底也有了些濕氣,她顫抖着唇瓣說道:“你過得好就行。”

“皇上對我很好的。”阮音幫阮母擦了擦眼淚,“不然他也不會讓你過來見我。”

“嗯嗯,為娘明白。”

“記得讓爹按時吃飯、不要操勞,還有娘,你也是,有什麽事可以和爹商量。”阮音念念叨叨地說着,“讓哥不要只顧着玩,早點給我找個嫂子才是正事。”

“你既然已經入宮,便在宮裏好好過,阮家有你爹、有我還有意兒,你也不用擔心。”阮母也叮囑道。

“知道啦。”

“意兒去春風酒樓給你買了最愛吃的糕點,特地囑咐我帶過來給你吃。”阮母将桌上的食盒打開,一盤盤糕點正層層擺在那。

阮音眼睛一亮,“玲珑糕!”她伸出手拿了一塊吃起來,上面還有熱度,說明剛剛買來不久。

“好吃!”是她熟悉的味道啊。

“那你就多吃點。”阮母一臉欣慰地看着她。

糕點吃完,也到了分別的時候,阮音壓下心裏的酸澀感,臨別前又抱了抱阮母,才将她送出鳳清宮。

目送阮母離開,阮音突然想起自己入宮前,阮母在門口站着的場景,想必比她此時更不是滋味吧。

“娘娘,我們進屋吧。”小荷在旁邊小聲地提醒道。

阮音低嘆一聲,“走吧。”

***

在宮裏待了一個月,阮音已經完全适應了下來,也熟悉了這裏的一切。

宮中幾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去了一邊,就連以前的冷宮她也因為好奇去了門口,但因為小荷和菱香的過度膽小,于是只能返回。

養心殿更是阮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她經常在這裏陪着白疏月批改奏折。也正因為這一個月的接觸,讓她了解了皇上這種生活簡直不是人能過的。

這天,阮音剛從養心殿出來,途遇幾個大臣,其中便有她特別熟悉的李大人。

她擡手讓人停下轎子,走了出去,見大臣們跪着也淡淡地喊了句平身。

李大人為人性子直,有事也憋不住,見阮音在這,便直接開口道:“皇後娘娘可知皇上的近狀?”

“自然知曉,李大人可是有話要說?”阮音睨了他一眼。

見狀,後排的一個大人拉住李大人的袖子,似乎是不希望他說出來,可李大人甩了甩衣袖,朝着阮音說道:“娘娘,皇上最近天天上朝睡覺,您能不能管管?”

阮音眉尖一挑,臉上立馬帶着愠色,“你們可知皇上為何在上朝時睡覺?”

“臣等不知。”

“李大人你知道嗎?”阮音特地看着李大人。

李大人擰眉回答:“微臣不知。”

“因為你們上朝時說話太無聊了,皇上年齡小,自然受不了。”阮音指責着他們,“說來說去,其實是你們的錯,還是好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大臣:“……”

作者有話要說:

阮音:不管說什麽,都是你們的錯。( ̄^ ̄)

不會有什麽狗血誤會啦,放心,保證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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