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侶餐廳
胡嘉運看他看信息那要笑不笑的表情,福至心靈:“我看看我看看。”
虞燦:[你明天下午有時間沒,我想提前跟你見一下,主要咱們還得串一下詞,怕露餡了,或者中午有時間也行。]
行行行,真行。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他看完了直接把手機丢了,“這他媽要是我,天上下刀子都去,腿斷了坐輪椅也要去。”人家美女都這麽用心良苦了。
“有點出息成嗎?”趙翊接了點純淨水過來,先回複了消息,再捋起一截袖子把水往茶壺裏倒,倒着倒着也忍不住笑:
“人家就是單純讓我幫個忙,別帶入你那些彎彎繞繞。”
“去你的,要不是我幫你打聽,你現在還蒙在鼓裏。”
噔,噔,噔……高跟鞋敲擊地板。
黎漫進門把口罩墨鏡全摘了,她抹了把眼睛,“你哥不理我,都兩個月了,他還不理我。”
“黎漫姐。”
趙翊看這樣子就知道大概的情況了,沒跟胡嘉運鬧了,遞了盒抽紙過去。
“他是全世界最想理你的人,你這兩個月沒過來黃醫生說他精神狀态不好,老是頭暈。你過來一趟,不知道他要開心多久。”
“诶喲诶喲,黎姐姐你這”胡嘉運跟趙翊是親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人,自然也知道他哥和黎漫的事:他倆相互都是真心愛對方,可趙衡腿上殘疾,覺得自己配不上黎漫,不想拖累她。
前些日子黎漫為了氣他,故意很久不聯系他,大張旗鼓地把趙家兩兄弟聯系方式都給拉黑了。
感情這事局外人不好做評判。
趙衡和黎漫都各有各的道理,不能簡單地說誰對誰錯。
胡嘉運最見不得美女落淚,“快擦擦,這被拍到了怎麽辦。”
“拍就拍,我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二小時都在鏡頭下,還怕這點黑料。”
她真的不缺黑料,本身就是黑紅出道的,說着說着往旁邊看了兩圈,“虞燦呢,她走了?”
“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她。”趙翊說:“找她幹什麽?”
黎漫從包裏拿出個盒子,“這是我送她的謝禮,剛剛忘了給她,你們不是認識嘛,正好幫我給一下。”
之前化妝那件事,還好虞燦提醒,才沒讓偷拍的視頻流出去。
“行!”胡嘉運飛快拿過來塞趙翊懷裏,“包在翊哥身上。”
“什麽情況?”黎漫擦着眼角,問,“趙翊你跟她在交往?”
“哪能啊”胡嘉運故意拿腔拖調,就差把“他倆處上了”寫臉上,結果挨了趙翊一腳踹。
兩個人把黎漫送到地下停車場,趙翊說:“黎漫姐,我哥什麽脾氣你知道,一時半會兒急不得,別太擔心。”
他這人,身邊狐朋狗友一大堆,平時吊兒郎當愛開玩笑,但碰上正事拎的清得很。
黎漫的美是那種沒有攻擊性的美,清純白月光,會讓人想起波光泠泠的水面,一江彎月。
這張臉拍戲的時候在鏡頭底下360度無死角,越是這樣的人但凡有一點放低姿态就越讓人心揪得慌。
她眼尾的眼線暈開了一點,點頭放低聲音:“阿衡為什麽就沒有你一半的勇氣。”
胡嘉運聽到這句話掀起眼皮趕緊看向趙翊,好在他沒什麽反應,只笑了聲,“微信記得給我拉回去。”
趙衡的辦公室裏一片狼藉,書和文件被得滿地,座椅四腳朝天,這都是黎漫為了逼他開口的傑作。
兩人一個比一個犟。
趙翊在門口敲敲門,單手拿着水杯進去,“哥。”
他上身穿了件藍色棒球服外套,腳上一雙紅白球鞋,休閑又舒适,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少年人的蓬勃銳氣。
微風從窗外吹進,牽動着灰色窗簾。
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緩緩回過頭,他擰着眉頭,長雙手撐着辦公椅艱難地換坐到輪椅上再滑過去,聲音低沉沙啞:
“小翊,以後別讓她過來了,我知道你為我着想,但我們不僅應該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也應該對別人的生命負責。”
“哦,确實。”
他走了兩步倚着桌子,水杯放桌上,手交叉在胸前:“現在不是我讓不讓黎漫姐過來的問題,而是她壓根走不了,一群記者在樓下把她堵着。”
“什麽?”趙衡臉上溫和的表情瞬間消失,手扶着輪椅快速到電話旁邊撥通秘書的外線。
“哈哈哈”電話還沒撥通,趙翊就按下挂機鍵,笑得差點被水嗆住。
趙衡立馬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生氣又無奈,揉着額心:“小翊!”
第二天黃昏。
落日熔金,斜陽向晚,長青樹枝桠的嫩綠色調逐漸變濃變深。
榆林的長椅蹿上來只大胖橘貓。
趙翊和虞燦一起在路上走着。
該串的詞已經串好了。
他兜裏的手機消息提示響個不停。
虞燦就這麽聽着,望他:“你消息好像挺多的,不看看嗎?”
趙翊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發的。
胡嘉運:你真的要去跟妹子吃晚飯?
我就說你對人家有意思,你這狗東西丢下我就不管了?
你信我虞妹子絕對是在套你,你要是對人家沒意思就趕緊撤!
聽我一句勸,這個絕對是來勢洶洶你但凡越點界就不好收場了。
他正準備把人設置免打擾,那邊又發過來一句:我猜她今天肯定化妝了,打扮特beautiful 。
虞燦今天确實化妝了,她本就是明豔類型的美女,明眸皓齒長睫鴉黑,栗色長發微卷發質極好,在晚霞下映着光澤,身上一套春裝連衣裙上邊配了件皮夾克,又美又野。
一看就是用心倒騰了的。
趙翊把手機調了免打擾放兜裏,在她看過來之前收回了目光,輕描淡寫地問:“哪個餐廳?”
“夏暮”,遙城一家小有名氣的情侶餐廳。
他點頭,順手扶起一截差點戳到她頭的榆樹枝。
虞燦心裏想着事有點出神,要不是前面陽光一暗都沒注意到這動作。
他什麽也沒說手揣兜裏悠哉悠哉繼續走。
她微愣落後半步,心道要不說渣男也得有渣男的本事呢,跟他同行這一會,他不随便開口問什麽,言行舉止進退有度,走起路來帶着點懶意洋洋的感覺,相處起來一點都不費力,周圍萦繞着種輕松愉快的氣息。
石板路旁種着幾顆茶花樹,正值花季清榮峻茂,涼風清爽,肆意地與人謀面。
轉過個彎,幾個穿着球服的男生勾肩搭背說說笑笑走過來。
“趙翊!”走在前面的那個男的看見是他,老遠喊了一聲,把手上的籃球扔過來。
趙翊反應很快,手一擡把球接住:“比賽完了?”
虞燦往後退半步,那球來得出其不意,差點砸她頭上。
“完了,獎金都打卡上了,哈哈哈!”幾個男生跑過來,剛打完球,身上的籃球服還挂着汗,笑聲灑脫不羁。
趙翊沒把她晾到一邊,而是先轉頭朝她擡擡下巴:“沒看見這還有人,亂扔什麽。”
“哎喲!”杜珧林看見有女的在,臉都快笑開花了,“我的錯,我的錯,我叫杜珧林,美女你是趙翊的?”
趙翊依次在跟後面幾個男的打招呼,他跟這幾個人打過幾次球,說不上關系多好但基本都臉熟,只有和杜珧林關系格外好點。
“我叫虞燦,算是他朋友吧。”虞燦笑着,杏眼明亮,鬓邊的碎發在細風中散開。
杜珧林來勁了,故意沖着趙翊的背影說:“具體什麽朋友啊?趙翊可沒正經朋友。”
惹得旁邊一圈人大笑。
杜珧林是機電學院的,全年級就一個女生,他跟一群大老爺們相處習慣了,說起話來糙不拉矶沒個正形。
趙翊把藍球砸過去,“得意忘形了是吧,說話注意點。”
女孩跟男孩不一樣,敏感點的聽到他那話心裏多少覺得不尊重。
虞燦沒在意,笑了笑對杜珧林說:“我覺得你就挺正經的。”
“哎呀喲!”他剛剛只想着跟趙翊開玩笑,說出那話也後知後覺不對。他把胸口按住退後兩步又上前去,激動得溢于言表,“虞燦,你怎麽這麽會說話,剛剛是我沒注意,對不住對不住,你是哪個專業的,大幾了?”
“我是美術的,大一。”她說。
趙翊看她一眼。
還挺會來事的。
“美院的啊?”
“嗯,就畫畫兒的。”
趙翊看他又要問,打斷說:“你有事沒事?我和她還有事辦。”
“還有件事,”那幾個球友讓杜珧林別磨蹭不然等會食堂關門了,他長話短說:“之前那事兒謝了,給個機會讓我明天請頓飯,虞美女也一起過來呗。”
他和趙翊同寝室,也是寝室裏唯一一個非金融專業的,別看現在龇個大牙瞎樂。
剛參加飛行器設計大賽的時候沒狀态,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垃圾,做出來的東西也是垃圾,留在團隊裏也是拖後腿,誰都比不過,焦慮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起來在陽臺坐一整晚。
一個一百四十斤的大男人默默拉着趙翊落淚好幾次,逮着寝室裏的人就問,“你覺得我行不行?你說我能成嗎?要不我還是退了,我根本就不是做這個的料……”
他當時為選這個專業跟父母鬧掰了,少年意氣,急切想要證明自己,反複向外界确認。
寝室裏幾哥們頭都不擡地敷衍:“行。”。
胡嘉運沉思道“男人不說行不行。”
趙翊當時還擦着頭發,順手扯了張椅子過來:“這取決于你自己,你是想成功,還是一定要成功。”
“當然是一定啊,這還用問嗎?”
“這還用問嗎?”趙翊把幹發巾甩給他,“德行。”
人迷茫的時候好像走進了死胡同,越沉思越焦慮。
反倒忘了最基本的道理。
杜珧林把毛巾扒下來露出一張大臉,嘴巴快咧到耳根,既然一定要做一定要贏,還想這些虛的幹什麽,行不行的不都得拼了命去幹?
媽的,他真想親趙翊一口。
杜珧林跑了兩步又回頭:“學妹也一起來啊!”
虞燦挺喜歡這種灑脫随意的個性,對他招手,語氣輕快,“有機會一定。”
黃昏的微風習習,花壇裏一大片金盞花搖晃。
“杜珧林參加的是飛行器設計大賽?”她問趙翊。
“嗯。”他看她,“對這個感興趣?”
她搖頭,這倒不是。
楊策堯也參加了這個,決賽的時候沒發揮好,最後一環的答辯一塌糊塗,也就因為這個那晚喝了酒來找她。
*
夏暮在三環外,虞燦到前臺報了預定的桌號。
侍者小姐看到這對俊男靓女笑得格外開心,伸出手臂:“這邊請。”
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挽着手臂從他們旁邊過去,外面有對中年夫妻在慶祝紀念日,女人切開蛋糕發現裏面是一疊紅鈔票,高興得抱着老公的脖子親親。
廳中的小提琴手閉眼沉醉地拉着暧昧的琴音。
頭頂的藍粉燈光閃爍,天花板上全是愛心。
就這種環境,生死相殘的仇人進去一趟出來的時候已經商量婚期了。
她上哪找的這種地方?
虞燦見他走的那麽自由自在,平時肯定沒少來。
一周換三個女朋友的人,多半是這兒的常駐嘉賓。
趙翊回頭見人還在原地:“愣着幹什麽。”
她伸出手:“我朋友他們估計已經在裏面了,要不咱倆牽個手?”
不然不像情侶。
你想得倒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