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蔣憐憐盯着黑衣人手心的薄荷糖半晌,?慢慢将眼神移到他臉上,有些遲疑地開口:“謝謝,但我現在不想吃糖,?如果可以,?能不能給我杯水?”

然後她便看見,?黑衣人眼神微微發亮,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握緊糖轉身走了。

他離開了房間。

蔣憐憐感覺一陣說不出的古怪。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對方殺人時的兇殘,?單看這樣的表現,她幾乎要以為他是個好人。

遮擋住一半窗戶的窗簾輕輕拂動,?晨風帶着幾分涼意吹進房間,蔣憐憐微微瑟縮着身子,把被子扯高一些。

當光線逐漸變得明亮,她開始打量房間。

這是個看起來十分陳舊的屋子,牆壁斑駁黑舊,角落堆着沾塵的舊家具,?一眼望去,?這個房間裏只有她身下這一張床能見人,?雖然這不過是一張單鋪着床板加被單的床,在其它東西的寒碜對比下,?也算是不錯了。

房門重新打開,?黑衣人回來了。

他一手拿着個杯子,另一只手裏拿着袋小蛋糕。

蔣憐憐只接了水。

她渴得很,?一杯水一仰頭就喝完了。見她喝得這麽急,?黑衣人把小蛋糕放下,拿起杯子又出去裝了一杯回來給她。

蔣憐憐将被子捂到脖子處,只露出一只胳膊拿水杯,?視線在床邊丢了一地的藥物上一掃,啞着聲問他:“請問,你這裏有退燒藥嗎?”

黑衣人一愣。

蔣憐憐轉過來看他,就見他煙灰色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充滿疑問。

蔣憐憐點頭,“對,我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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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立刻走到床邊,蹲在地上找藥。

蔣憐憐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僵硬,關節也不夠靈活,顯得整個人有些笨重。

他捧着幾盒藥回來,一口氣全放到床上,蔣憐憐掃了眼藥盒,視線就黏在他的手上。

枯瘦嶙峋,青筋暴露,青灰慘淡,關節突出,完全不像人類的手。

雲秋柏見她沒動,還以為是不知道要吃哪種藥好,他便一盒盒拿起來看,然後把一盒中藥制成份的退燒藥遞給她。

蔣憐憐接過,一看不免有些莞爾,“這個太溫和了,效果很慢的。”

雖然這麽說,她摸了下自己額頭,還是把藥拿出來吃了。

吃完藥,她把杯子放下,然後就看着他。

非常直率又帶着好奇試探的目光,雲秋柏有些頂不住,微微回避。

他下意識低下頭,捂住纏着繃帶的臉。

蔣憐憐發現他的眼睛長得挺好看的。

眼窩深邃,眼形是漂亮的內雙,微微垂眸時,雙眼皮的狹長弧線就會劃過濃密眼睫毛,在眼尾勾出上挑。

就是眼睛顏色有些奇怪。

什麽人種瞳孔是煙灰色呢?

是混血兒嗎?是外國人?還是瞳孔病變?

蔣憐憐的視線從他身上包得密不透風的鬥篷上掠過,最後又落在他的手背上。

對手猛地把手收進寬大袖口裏。

蔣憐憐一怔,反應過來她剛剛竟然盯着對方打量了半天。

“請不要介意,我本身是讀醫的,比較喜歡觀察人體,并沒有冒犯的意思。”

黑衣人還是沒說話。

可能是從他身上感覺到善意,蔣憐憐一開始的緊繃和戒備逐漸放松。

人一放松,受傷和發高燒的身體就有些支撐不住,她揉了下眼睛,把被子拉高鑽進被窩裏。

“我得睡一覺,謝謝你救了我,還有抱歉,剛剛打了你……”

原本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兩句話沒說完,她的眼皮已經阖上,身體極度疲憊的她在強撐着精神說那麽多話之後,終于睡着了。

雲秋柏看着她,聽她的呼吸聲變得均勻,伸手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拉高。

轉身開始打掃房間。

他沒忘記她醒來時疑惑地看着房間的模樣,既然以後要長期住,至少得收拾出個人樣不是?

雲秋柏一頓。

以後要長期住?

他一時僵立在原地,看着蔣憐憐,嘴唇抿了又抿。

最後低頭轉身,默默打掃。

打掃得差不多時,房門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叩叩叩!”

在四周異常安靜的情況下顯得格外突兀。

眼看蔣憐憐被吵到似地皺了皺眉,雲秋柏快步過去打開房門,沒等門外的藍嘉樹說話就将他一把推開,走出來反手關上門。

大半夜被他吵醒回去睡沒兩個鐘頭又他叫醒的藍嘉樹,此刻很火大,“你就這麽對待一個天剛亮就幫你去打水的朋友?”

雲秋柏眼神平靜,沒有反應。

藍嘉樹心裏确實生氣,怎麽說他們倆現在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如今什麽都沒有,把所有希望賭在他身上就想找到一個真相,他自認對他夠意思了,但是雲秋柏似乎并不這麽想。

來時藍嘉樹确實是怒氣洶洶,覺得他有事瞞着自己,但看到他這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心裏那股氣又突然被戳破。

他跟一個幾乎要變成喪屍的人講什麽道理?

他再做不出藥,這個人可能真的要變喪屍了。

雲秋柏越來越奇怪,他又不是不知道。

藍嘉樹扒拉了下頭發,嘴裏嘟喃着“算了”,結果人就被雲秋柏揪着領口拖着走,直接下樓梯來到實驗室。

“卧槽雲秋柏你是不是惱羞成怒要滅了我!?我告訴你我……剛只是說笑的,你別生氣……”

藍嘉樹被他幾次發怒吓得心有餘悸,十分沒骨氣地改口,正想着再說點什麽緩和氣氛時,人就被他按到長長的實驗桌前。

藍嘉樹看着他把他丢開,抓起筆和紙快速寫字,扯扯領口又好奇地探過去,“你寫什麽?”

——以後不許叫我名字。

藍嘉樹:“???”

藍嘉樹:“為什麽?”

雲秋柏不解釋,只把紙怼到他臉上。

雲冬菱聽見一陣水聲。

她在柔軟的被窩裏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迷糊向套間的衛生間望去。

衛生間的門沒有關,裏面有洗漱的動靜,雲冬菱揉着眼睛走下床,走進衛生間。

一眼就看見正在刮胡子的閻勁。

她慢慢走過去,十分自然地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半挂上去,含糊說:“早安。”

閻勁停了正在刮胡子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睜不開的眼睛,“這麽困,為什麽不繼續睡?”

雲冬菱的小腦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軟軟道:“小菱想抱你。”

閻勁一頓,視線在她臉上繞了一圈。

正常來說,雲冬菱極少會說這種話,她一般說的是‘小菱想抱媽媽’,乍然聽到她正常的指向稱呼“想抱你”,他的心口竟然重重一跳。

明知道她這麽說沒什麽特別暗示,他的呼吸還是無法控制地重了。

大清早的,他在刮胡子,女孩子柔軟的身體貼着他,還說這麽暧昧的話,他沒反應都不是個男人。

閻勁喉結滾了滾,沉的目光自小姑娘微敞的領口掃過,身體又僵硬兩分。

他微微轉過身體,撇開臉道:“你先出去,我在刮胡子。”

雲冬菱沒覺察他的不自在,她打了個哈欠,終于睜開愛困的眼睛,去看他快要刮完的胡子。

青色的胡渣只剩下一點點,尖尖刺刺地冒在他下颌處,她好奇地伸出手,在胡渣上摸了摸,按了按,感覺軟刺軟刺還挺好玩,手一時大膽地摸上去,從嘴角摸到下颌,又摸到突出的喉結。

喉結在滾動。

她微微睜大眼睛,新奇不已,手指在喉結上戳了戳,又在上面劃圈。

她玩得開心,絲毫沒注意男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暗沉,呼吸越來越急促。

閻勁垂着眸,“小菱,最後一次,把手拿開。”

“我弄疼你了嗎?”她邊說,邊帶着點惡作劇的小得意捏捏他的脖子皮膚,只是在她摸到下颌靠近耳朵皮膚時,發現他的耳朵居然有些紅,她好奇地捏了捏。

“咦,你耳朵紅了……啊!”

話沒說完,她的人就被閻勁轉了個身壓在牆上,對方又兇又急地低頭,咬在她脖子上。

稍稍用力咬了一口,又松開,帶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輕輕一舔。

雲冬菱皮膚一陣激靈,覺得又癢又麻,想推開他卻被他牢牢掐着腰。

他帶着些許懲罰性的意味,在她脖子上輕啃,他輕喘着氣,“……怕不怕?”

雲冬菱睜開眼睛,一眼看見鏡子裏倒映着兩人。

男人高大的身體壓着嬌小的她,暧昧地疊在一起。

心髒莫名漏跳一拍,她恍恍惚惚想起昨天晚上的夢,那時候的她被他背在身上,似乎也是這樣的心跳加速。

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呢?

閻勁覺察到她的走神,以為自己吓到她,有些挫敗地停下動作,微微擡頭,額頭抵着她,“以後不要這樣碰我,我會忍不住的。”

雲冬菱愣愣看着他,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忍不住什麽?”

閻勁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在她嘴角親了一口,很快退開,仔細觀察着雲冬菱的神情。

“忍不住這樣,你要是讨厭這樣,就不要随便摸我。”

雲冬菱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剛剛親她的嘴唇。

男人的唇色很淡,嘴唇略薄,微微輕抿着。

雲冬菱看着看着,就有些移不開眼睛,她不懂自己為什麽心跳那麽快,像敲鼓一樣。

“可是,小菱不讨厭呀。”

閻勁下意識屏住呼吸,看着她捧住自己的臉,學着自己剛剛的樣子,輕輕吻在他唇角。

“小菱不讨厭這樣。”

一瞬間,閻勁只想把她按在牆上用力地親,可是最終他什麽都沒做。

只是把這讓人心疼又頭疼的小姑娘抱進懷裏,吻着她發頂,嘆了一聲。

兩人在樓上磨蹭了這一會兒,下去天色已經大亮。

等雲冬菱吃完早餐,眼見閻勁他們開完晨會分配好任務即将要出門,才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

她敲了敲腦袋,連忙跑過去拉住就要離開的閻勁。

“昨晚我不小心接了手機,你哥哥讓我告訴你,他要來中區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住嘴,一時驚訝地看過來。

誰?閻勁他哥?

閻勁像是對‘你哥哥’這三個字相當不适應,臉上露出一瞬間的怪異,然後又變得凝重,“他要過來?”

雲冬菱點頭,想起對方的強調,又說:“他讓我告訴你,他很—想—你。”

田興農在旁邊捂住臉,“小冬菱你不用拉長話音說得這麽可愛啦。”

雲冬菱搖搖頭,“他就是這麽說的,‘一定要跟閻勁提我哦,說我很—想—他’。”

她把對方的語氣和聲音起伏學得維妙維肖。

閻勁的表情更古怪了。

默了會兒,他說:“行動有變,重新制訂計劃。”

雲冬菱發現閻勁這幾天好像有些煩燥。

他平時是一個心情很少波動,幾乎讓人覺察不到情緒的人。

但是現在,外出行動和加班看報告的時間多了,而且煙不離手,她知道,他只有不太開心時才會抽煙。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就是從那天她告訴他那個電話開始。

晚上。

雲冬菱終于從一堆糖裏挑挑撿撿出了自己想要的口味,全部裝進透明罐子,然後抱着糖罐,一溜煙跑上樓。

閻勁剛洗完澡,正站在窗口一邊抽煙一邊吹風。

雖然已經入秋,許多人換上了長袖,但他依然是一件短袖。

淡灰色居家款的V領恤衫,下搭一條黑色長褲,男人身上還帶着沐浴露的薄荷清新味,頭發未幹,見她進來,耷着眼皮看過去,懶懶散散的。

她‘啪嗒啪嗒’地跑過去,舉起手中的糖罐,笑出兩個小酒渦,“送給媽媽。”

得,這會兒又變成‘媽媽’了。

閻勁的視線慢悠悠在她臉上繞了一圈,才落到她手上,伸手接住,慢條斯理道:“不是說這罐糖要送給你哥哥?給了我你哥怎麽辦?”

雲冬菱走過去在他軟棉棉的床上坐下,輕晃着腳,“哥哥的收起來了,多的是給媽媽的。”

她還記得閻勁之前說要對他好一點,把糖分他一點,反正糖那麽多,她給哥哥準備了好幾罐,分一罐給閻勁也沒關系。

閻勁轉了轉糖罐,扯着嘴角,“我怎麽覺得,你認了哥哥後,我就往後排了。”

“哥哥當然是最重要的呀。”

雲冬菱下意識說出這句話,然後自己愣住了,歪着頭一臉不解。

閻勁把糖罐放在一旁桌子上,走過去揉揉她的頭發,“小沒良心,我對你可是最好的。”

雲冬菱有些不滿他故意亂揉,把頭發都弄亂了,“可是哥哥看起來好可憐。”

閻勁一頓,“怎麽說?”

“哥哥好瘦,手上都沒肉,臉色也很難看,青青的,而且哥哥受傷了,他的臉上……”

雲冬菱在自己臉上比劃着,“這裏,這裏,都是疤,好長好深,小菱……”

閻勁大拇指按在她眼角,“別哭。”

雲冬菱眨了眨濕潤的眼睛,不明白怎麽一想到哥哥自己的眼淚就跑出來,她用手背胡亂一抹,“總之,哥哥看起來過得不好,小菱不開心。”

閻勁在床邊坐下,半晌沒說話,只是輕輕撫着她剛剛洗完還有些微微濕的長卷發。

“小菱想見哥哥嗎?”

雲冬菱點頭。

閻勁:“我知道你哥在哪,等我把手頭上事情處理完,如果你哥還沒來找你,我帶你去找他。”

雲冬菱又開心起來了,她一開心就想起之前為什麽送糖給閻勁,因為覺得他不開心。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你不喜歡你哥哥嗎?為什麽他來你好像不高興。”

閻勁露出一個荒謬的眼神,“小菱,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像你和你哥一樣感情深厚,我和……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有些想抽煙,見雲冬菱看着他,還是克制住自己,看向窗外。

幽幽說道:“還記不記得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在訓練營,幾百個小孩同時接受格鬥訓練,每周淘汰幾個,一年下來剩下十幾個人,然後繼續并入高級訓練營……最後剩下兩個。”

他看向雲冬菱,“這兩個人就是我,和他。”

雲冬菱微微睜大眼睛,“兩兄弟一起堅持到最後嗎?好厲害。”

閻勁搖頭,抿了抿唇,“不是兩兄弟一起堅持到最後,而是堅持到最後的才成為‘兄弟’。”

雲冬菱:“不明白。”

閻勁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可以這樣……”

他轉頭看她,女孩子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純真,“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跟別人不一樣,會不會……嫌棄我?”

雲冬菱:“當然不會啦。”

閻勁握住她的手,眼神十分柔和,最後說:“反正你以後見到那個人,記得離遠點。”

他停了一瞬,很認真地再說了一遍,“一定,一定不能和他接觸。”

閻勁又開始恢複了忙碌的日子,每天早出晚歸,雲冬菱時常見不到他。

在這樣忙碌的日子裏,雲冬菱只能自己找事做,有時跟着大家出去,有時留在住處,誰留下就跟誰學點東西,也算能打發日子。

這一天,天氣特別好,在近來刮起的連片秋風中,算是比較溫暖的一天。

她想出去走走,然而閻勁已經離開了,她跑到樓下去看,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汪樂。

她癟了癟嘴,嫌棄的眼神十分明顯,拿了份早餐邊走邊吃,俨然就要回房間的樣子。

汪樂忍不住了,喊住她,“能不能不要這樣無視我?”

這兩星期,隊員們輪流外出執行任務,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總之他從來沒被安排單獨和雲冬菱留下。

今天其實也是,只是郁書藝臨時說想有事想出去一趟,才會剩下他一人在這裏。

他想,至于嗎?

他都夠小氣了,她比他還小氣。

他走到樓梯口,雙手舉起做了個投降動作,“我為我之前的無意冒犯和你道歉,別生氣了行嗎?”

雲冬菱一口把剩下的包子吃掉,轉了轉眼睛笑起來,直接從三級臺階上躍下,“那我就原諒你吧。”

她朝他呲了呲小虎牙,蹦蹦跳跳朝廚房跑去,汪樂默默看着她,摸了摸鼻子跟上去。

就看見雲冬菱又拿了個包子,然後小跑到窗邊,一邊吹風吃包子一邊看着外面。

汪樂沉吟片刻,“想出去嗎?”

雲冬菱詫異,“可以出去嗎?”

汪樂挺了挺胸膛,“我帶就可以。”

那她當然要出去。雲冬菱趕緊回樓上背了小背包,汪樂把大門一鎖,兩人便大搖大擺走出去。

汪樂問雲冬菱想去哪,心想要是她想打喪屍他也奉陪,但是小姑娘今天不想打喪屍,她早就想去集市了,一堆東西想買。

她還煞有介意地拿出一張小紙條,全是她之前記下來要買的東西。

汪樂探過頭來想看,雲冬菱忙把紙捂住,“不給看。”

“不看就不看。”

汪樂沒有生氣,笑嘻嘻地走在她旁邊。

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汪樂今天沒有開車,帶着雲冬菱走路過去集市,他在心裏計算着大概需要多少時間,然後裝作不經意側頭看她。

雲冬菱今天穿着件針織圓領衫,下搭黑色直筒褲,外面搭了件米黃色的軟衫外套,可能出來得急,她沒有綁頭發,一頭微卷長發垂在身前身後飄啊飄,晃啊晃,一絲一縷都勾在他的眼神上。

她這樣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小,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汪樂看了看,轉過頭,又忍不住看過去,“雲冬菱,我想問你一件事。”

雲冬菱顧着踩路面的豎條劃線,頭也沒擡,“問呀。”

“就是,”汪樂清了清喉嚨,“我被凍在超市冰庫那天,是誰救了我?”

雲冬菱奇怪地看他一眼,“是我呀。”

聽見這個回答,汪樂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天進出商場的人只有一個她不是嗎?

只是當時的他覺得她嬌滴滴的只會哭沒啥用,下意識将她排在不可能的名單裏。

是什麽時候對她改變看法的?

或許是發現她除了哭,其實也很懂事;除了有時給人添麻煩,也會很乖巧地幫助別人;對她好的人她回以真心,對她不好的人比如他,她也不會委屈求全,她其實并不傻,她看的比別人通透,還挺有脾氣。

其實他以前不太喜歡這種黏人幼稚型的女孩子,但是相處下來,他才知道她并不是只有幼稚,她幼稚得特別可愛,而且還很厲害。

簡而言之,他覺得雲冬菱哪哪都符合他的審美觀,除了有時候過于天真,不過,她總會有恢複的一天不是?

是以如今聽見雲冬菱的話,他心裏難免泛起些許心酸,湧上幾分懊惱,後悔自己之前對她太過随意。

如果不是這樣,她或許也會對自己撒撒嬌……

汪樂想到閻勁,抵了抵後槽牙問:“那天你接到電話是在半夜吧?你怎麽會在老大房間裏?”

沒錯,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對方說即将到達中區的內容上,只有他關注到一個點,雲冬菱為什麽會半夜在閻勁房間裏。

雲冬菱:“對呀。”

汪樂不喜歡她這麽爽快地回答,皺了皺眉頭,“你為什麽半夜去他房間?就算有事找,也應該白天。”

雲冬菱繼續給他會心一擊,“我去他房間睡覺。”

汪樂:“?????”

汪樂:“!!!!!!!!!”

汪樂連忙拉住她,不知該懷疑閻勁還是懷疑她的表達能力,“等等,你說的睡覺是哪個睡覺?你們、他對你……”

汪樂咬咬牙,“他有沒有摸你,或是親你?”

雲冬菱偏了偏頭,“摸哪裏?親哪裏?”

汪樂眼睛睜大,嘴唇嚅嗫片刻,最後喃喃:“哪裏都算……”

哪裏都算?那當然……

小姑娘笑得天真無邪,“有啊。”

汪樂瞬間眼睛瞪得銅鈴大,心頭一萬只草泥馬奔過,一股怒意直沖天靈蓋。

“我草!!!!!”

閻勁這個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  閻隊長……不容易。

感謝在2021-03-20?17:59:50~2021-03-21?12:49: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狐貍家的胡胡?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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