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坦白-從寬(七)
第62章 坦白-從寬(七)
蘇流年并不是沒心沒肺,蘇玄卿說不用擔心他就真的不去想的人。
雖然蘇玄卿說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但是蘇流年的心中一直沒底。并不是逃避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紙終究會包不住火,而一想到那天的到來,蘇流年額角就跳得厲害。
思緒如麻,他幹脆就搬着椅子坐到了陽臺看沈悅發來的劇本。随着《錯覆》的完結,蘇流年的身價直線飛升,被關注的多了,送來的好劇本自然也就多了。過完年後他大概就要像一只陀螺一樣團團轉了,因為這些劇本中有好幾他都想嘗試。
一直到蘇玄卿房中的燈熄滅,蘇流年才拉了拉有些下滑的外套,挪回了許久未碰的屬于他自己的床。
當晚蘇玄言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并不知情,睡夢之中他昏昏沉沉,像是在一片迷霧之中尋不到方向。
第二天早晨,他也沒能爬起來好好慰問自己勞累了許久的大哥,因為又一次的高燒不退,蘇家主宅的這一夜,簡直可用雞飛狗跳來形容。
蘇玄言披星戴月歸來,迎接他的只有管家一人是他早有預料的。但想着去見見睡夢中弟弟的他,卻不想這一夜整夜無眠。
淩晨三點。
“梁醫生,小年這又是什麽情況?”因為蘇流年還在沉睡而不得不壓低了聲音的蘇玄言整個人都散發着冷氣。
将藥方交給了管家,梁舒推了推眼鏡淡定道:“沒什麽,他的身體不好由來已久,前陣子工作太多了雖然補回了一點,但是站在陽臺吹了一夜風,不發燒絕對是不可能的。”
“吹了一夜風?”蘇玄言皺了皺眉,扭頭瞪蘇玄卿。“讓你好好照顧小年,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蘇玄卿心情比他還不好,這已經不是蘇流年在他身邊第一次生病了。一次可以說是沒注意,兩次就代表他太大意了,他大概能推測出自家弟弟為何大半夜要在屋外吹冷風,此時見蘇玄言瞪自己,心中更加煩躁。“如果不是有人說半夜三更要回家,小年怎麽可能守在陽臺。”
粱舒冷眼旁觀這兩兄弟為了床上的另一個兄弟用眼神交鋒,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他吃了藥身體可能要調休幾天,我不建議用特效藥治療,他需要的是慢慢調養。還有,你們确定要在這裏放冷空氣?”
蘇玄卿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兩人,直接在蘇流年的床邊坐下道:“小年需要安靜,你們先走吧。”
蘇玄言:“……”态度這麽自然怎麽好像這裏是他當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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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舒:“……”死弟控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如此順手簡直不能忍。
“你們家人一定是專業來氣我的。”粱舒面無表情的往房門口走。“我要先在這裏住下。”
“同管家說。”蘇玄卿看都沒看他。
蘇玄言皺眉盯着蘇流年許久,目光又在蘇玄卿與蘇流年之間來回了許久,才道:“你沒什麽要同我說?”
蘇玄卿與他對視,沉默了許久,聲音低啞:“等他醒來再說吧。”
蘇玄言有些頭疼,擡手揉了揉眉心道:“我等你給我一個解釋。”
兩人之間打什麽暗語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蘇玄言連夜回來,已經非常疲累,縱然想要在這裏看這弟弟也有些無能為力。洗漱過後又在蘇流年的房間坐了一會,然後才回房。
蘇流年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渾身發軟根本沒法動。
側了側頭打量四周,蘇流年發現自己睡在了蘇玄卿的懷中。
雖然這段時間已經适應了這樣的日子,但是他昨天似乎是在自己的房中睡覺的吧……
“哥……”開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不像話……結合一下自身的症狀,他大概也可以踩個八九不離十……關于蘇玄卿為什麽會睡在他床上的問題。
上一次他生病,似乎還被這個人以不注重自己的身體為由,逼着簽下了許多的不平等條約。
“醒了?”蘇玄卿還有些困,摟着蘇流年的腰親了親他的額頭,道:“燒已經退了,再睡一會,我一會喊你起來吃藥。”
“……”蘇流年知道他又看了一自己一晚上,心中泛疼,也沒有反駁,把自己的臉埋到了蘇玄卿懷中,昨夜那種不安的心情才稍安。“對不起,哥哥。”
蘇玄卿勾了勾唇,低聲應了一聲,收緊了摟着蘇流年的手臂。
做了一整夜的噩夢,蘇流年睡了同沒睡沒什麽兩樣,閉上眼不多時,就又一次睡着了。
蘇玄卿摟着他,一直等到他呼吸均勻,才小心翼翼松開了懷抱,将被子幫他蓋好,自己慢慢下了床。
蘇玄言就站在門口看他做這些動作,眸光冷冽,一直到蘇玄卿低頭吻了吻蘇流年的唇,他才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但被蘇玄卿一個手勢制止了,于是黑着臉轉身走向了書房。
兩人的交鋒寂靜無聲,就如同現如今二樓的氛圍,越是平靜,暴風雨來臨時,爆發的就越是驚人。
二樓的書房是半開放式的,說起來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但是能在蘇家主宅自由走動的人并不多,管家沒有蘇玄言的話也不會上來,所以蘇玄言完全沒有壓抑心頭的怒意,說起話來也是毫不客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蘇玄卿對他的态度毫不在意,徑直在他平日裏處理事務的座位上坐下,才擡頭看他:“大哥要說什麽?這麽打啞謎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啊。”
蘇玄言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控制好了,他冷着一張臉看蘇玄卿,毫不避諱道:“我認識你二十多年,你就是我看着長大的,你覺得你的轉變能瞞得過我?”
對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蘇玄卿有些詫異,他和蘇玄言之間雖算不上兄弟情深,卻一直都是兄友弟恭的相處。他清楚蘇玄言的脾氣性格,就如同蘇玄言了解他一般,但是兩人從來都沒有同對方攤開來講,可見蘇玄言真的是知道了什麽。
“我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我。”既然攤開了,那麽一切都好說。蘇玄卿勾起笑容,還不忘在這句話之後補上一句:“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蘇玄言頭疼不已,取下鼻梁上架着當擺設的眼鏡,他的神情從所未有的嚴肅:“你瘋了蘇玄卿。”他一字一頓:“那是你!弟!弟!你想毀了自己也不要拉上他!”
蘇玄卿一生之中從未有一刻像這般堅定,蘇玄言的話就算再咬牙切齒再無法反駁,也無法在他的眸中打起一點的波瀾。“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不對嗎?只是容貌相像而已,我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小年也清楚。”
“我不清楚!”這是蘇玄卿第一次清楚提到蘇流年的名字,蘇玄言就算再冷靜此刻也無法控制滿腔的怒火:“蘇玄卿!我告訴你!小年是我的弟弟,從他存在開始我就開始期待着的弟弟!我和父親一切守在醫院等待他的降臨,縱然他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沒法去插手,但是我比你更有身為一個哥哥的自豪感!我知道你一開始的态度是怎樣,你對他懷有愧疚,但同時你曾厭棄這個能得到母親全部愛的弟弟。但是在我以為你真的開始轉變了,真的能好好對待他的時候,你告訴我什麽?”
他摔碎了眼前的一個杯子:“你想要他?你有什麽資格同我說這樣的話?你還記得自己是他的哥哥麽?你對得起他對你的信任麽?!!”
蘇玄卿沉默的看着蘇玄言大發雷霆,在這一大段話後,他僅是平靜的強調了一點:“我也是你的弟弟。”
蘇玄言想要吐血,這種時候同他強調他是他弟弟做什麽?只會讓自己更像動手弄死他!“你是在控訴我的不公平對待?”他怒極反笑。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蘇玄卿很是好奇他怎麽會這麽曲解他的意思。“我是你的弟弟,我自然就是小年的哥哥,你不會以為我同你說這麽些話是懷有什麽目的吧?你覺得我幼稚到可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蘇玄言冷哼了一聲,答案很明顯。
“我是真心的。”蘇玄卿的眸光停在了他辦公桌上蘇流年的一張照片上。照片中的少年身着白色的襯衣米色的馬甲,頭戴着貝雷帽,皺着眉頭看着他眼前的一張畫,臉上還有畫畫時不小心蹭上的水彩,屋外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畫面柔和美好。這讓蘇玄卿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
他擡頭看蘇玄言,嘴角還帶着笑容,明媚而妖冶:“哥,我想要他,也認定了他,就算明知道你要反對,我也從沒有想過放手。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只是在告訴你這個事實,因為身為家主,你有知道的權利。”
蘇玄言被他的笑容噎到了,那口氣在胸口不上不下悶着,讓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若不是自制力極強,他現在怕不只是摔東西了。
“滾!別管我叫哥!”
他的聲音沉重,像是高空墜落的重物,砸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發疼。
蘇玄言有些站不穩。話已出口,縱然他知道太傷人心,也不知道怎麽挽回。
他擡眸看眼前的弟弟,明明自己看着他長大,卻越來越不了解的弟弟:“我……”話如鲠在喉,他的眸中神色複雜。
“大哥……你和哥哥是在吵架?”平日裏清亮的聲音因為感冒而變得有些甜膩,蘇流年一手扶門,赤着腳站在門口,另一只手揉着眼睛,顯然還有些睡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