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借方

直至見到了中森警官,美月才想起來還有基德這茬事。一晚上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她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

中森警官似乎沒有注意到美月,他顯得非常緊張。反觀赤司,淡定如斯,仿若事不關己。

“警官來此是有什麽事嗎?”赤司上前招呼道。

中森見執事請來的只是一位面相清稚的少年,表現得有些不屑。盡管如此,他還是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冊,“我是警視廳搜查二課的中森。基德今晚的目标是貴府的物品,赤司先生有在嗎?”

“父親沒有在家裏。”

“赤司先生知道今晚基德要來偷取貴府的寶石嗎?”

似乎是對中森的态度有些不滿,赤司也端起了架子。他的眸光沉了沉,語調淡然依舊:“這就要問警官,基德的目标是哪一顆了。”

“你……”中森無言以對,赤司征十郎沒給他好态度,他亦自知低估了這位少年。他假咳了幾聲掩飾掉尴尬,重新正色回答了問題:“藍寶石胧月。”

赤司則是清淺點頭:“父親對此知情,赤司家的警備也會注意這件事,就不麻煩警視廳的各位了。請回吧,中森警官。”

“你!”

美月愣愣看着赤司征十郎,明明長相頗為清俊,卻有着能夠壓過在場衆人的氣場,就連對警視廳的刑警也不加客氣。

在赤司這裏吃了癟的中森總算把注意從那個聚光體般的焦點少年身上移開,注意到了少年斜後側唐茶色頭發的女孩。

“……您、您好……中森警官。”視線對上之後,美月僵硬地打了招呼。

“你是青子的……”

“是的我是青子的同學。”

“美月啊,我想起來了。”總算是想起了美月的名字,轉而中森的眉峰又挑得老高,“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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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這種情況的相遇,場面的确有些尴尬。

上一次美月和中森見面,是以清田茂信孫女的身份,當時基德的目标最後被茂信當做禮物送給了她。

這一次,基德的目标胧月,巧了,也被當成了禮物送給她。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中森和美月兩看無言。

僵硬的氣氛被赤司打破,他算是給美月解了圍:“這是我妹妹。”不過這個圍解了,卻帶出了更大的疑問。

“哈??”

“中森警官還有什麽不解嗎?”

中森看了看美月,又看了看赤司:“表妹?”

“這與中森警官無關,時間也不早了,還請警官們都回去吧。”

赤司冷着臉又一次下了絲毫不留情的逐客令。

中森又怎麽可能真的撤離呢?今晚基德可是會出現的,他目的是将那家夥繩之以法,又怎麽舍得放棄今晚這樣的好機會。

赤司的态度強硬,中森當了多年刑警也不會做出退讓。美月亦不好插話,她只是在思考中森所說的話也并不無道理。

親眼見過基德是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取走寶石的美月同樣擔心了起來,再者她惡補過很多關于基德的事跡,就着基德從未失手過目标的經歷,今晚那顆藍寶石絕對會被拿走。

“征十郎,如果中森警官不放心的話,我現在去确認一下寶石在不在。”美月提了一個比較中立的解決方案。

對于美月的主動,赤司挑眉瞥向她,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很在意?”赤司道。

美月聽得出來赤司話裏有話,胧月的意義不單單只是帶着藍寶石挂墜的項鏈而已。赤司所言的在意,還有一部分在隐射關于“赤司征臣私生女”這個身份的事。

她嘆了口氣,不打算跟赤司深化這個問題。

“不是我在不在意的問題……那怎麽說那都是一件貴重物品啊!”

美月直直看着赤司的眼睛,她有些不明白赤司對于自己的态度。

少年有時候透露的溫柔讓她在赤司宅邸這樣陌生的環境裏感到安心,但是有時的言詞之間,又泛着一股來自主人家對她身份的不屑和蔑視。

面對女孩的堅持,赤司的表情柔下了許多。他點頭應允,并貼心地詢問:“要我給你帶路嗎?”

赤司宅邸太大,美月的确非常不熟悉。

“不用了謝謝!我去問問立花小姐,畢竟項鏈是她轉手存放的。”

“這樣也好。”赤司點頭,看向中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重新恢複了最初的冷然,“美月,拿到之後就趕緊帶過來給中森警官确認一下吧。”他重複了一遍目的,言下之意還是在暗示這裏不希望二課的人繼續停留。

“嗯,我明白。”

美月跟着立花去了。

女仆立花娴熟地帶了路,就是上一次她在赤司家留宿的房間。看來那個房間的确從那時候開始,就是為她這個即将回歸的小姐所準備的。

美月看了手表,離基德預告的二十二點二十二分還有一段時間,也難怪中森提前過來部署警力。

照着基德一貫的作風,一定是會準點出現的。那麽只要在預告時間之前,确保胧月都在眼皮底下……不行,要握在手心裏才行!

美月覺得把寶石放在身上或者是直接交給赤司來保管,應該就能避開基德了吧?

雖然心裏抱着對基德的感激,但是偷東西這種事,絕對不能因為私人的感情而放過他。

“美月小姐,胧月放在抽屜裏了。”

美月愣了愣,小聲重複了一次寶石的名字。

胧月,一顆寶石都有着這樣好聽的名字……

基德每次出手也都弄出什麽預告函,搞得像是個藝術家一樣。那家夥和寶石,倒也相配了。

啊啊她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呢!

“美月小姐?”立花重新喚了一次美月,她從圍裙的裙兜裏取出來一把鑰匙,“這是梳妝臺抽屜的鑰匙,項鏈放在裏面了,還是要麻煩美月小姐親自去取。”

美月接過了鑰匙,立花就候在了房間門口。

她去打開了梳妝臺的抽屜,裏面空蕩蕩的,只有裝着胧月的紫色絨盒。打開盒子,美月确認了裏面的項鏈。

事不宜遲,美月蓋上盒蓋,小心翼翼将這只絨盒收好。

“立花,我們趕緊回廳堂去吧。”

“好的,美月小姐。”

赤司宅邸的廊道不論走多少次,美月都覺得是在走一段全新的路。也好在立花給她引路,她真的難以想象住在這樣的宅子每天會有多累。

回來的路上,正好遇到迎面走來的赤司。赤色頭發的少年面容冷淡依舊,沒什麽情緒,沒什麽感情。

“征十郎少爺。”立花打了招呼。

“征十郎?你怎麽過來了?”

“你們動作太慢了,我過來看看。”赤司冷冷地說了一句,眉間細微的蹙起仿佛是唯一能看出他情緒起伏的變化了,似乎是不耐煩,也似乎是在不滿。

慢嗎?

“立花,你先去幫美月準備就寝的物品。中森警官那邊,我帶美月一起過去就行。”

“好的,征十郎少爺。”

就……就寝?

美月瞪大了眼睛看向赤司,她沒答應今晚要留宿的吧!

“基德的預告時間在十點二十二分,這麽晚你想一個人回去嗎?”

“……就不能送我回去麽。”美月小聲嘀咕道。

“司機先生已經下班了。”

行吧。

對赤司的那點抱怨,美月也就放在心裏。她輕聲應下,跟在少年斜後方的位置,走在寬闊的廊道中。

美月偷偷去瞄了赤司的側臉,精致的臉頰輪廓和清俊的五官,無疑不透着少年儒雅的氣質。

這家夥……不說話的樣子明明像是個溫柔的人才對,可在态度和作風上……美月不敢恭維。

宅邸的廊道複雜,但不代表美月會忘記來時才走過一遍的路。看着眼前愈漸變得陌生的布景,美月叫住了赤司,疑惑道:“征十郎,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前方的少年腳步頓住,仿佛是在等待美月接下去的說辭。

見少年沒有回應,美月又喚了一聲:“征十郎?”

她應該沒有記錯路吧?

這聲叫喚依然沒有得到回複,美月垂下頭,自我否定道:“我記錯了嗎?抱歉……”

“沒有哦,美月小姐的記性很好。”

之于少年的回應,美月感到驚愕,她覺得跟前之人突然充斥起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有了起伏的音調,還有對她的稱呼……

彼時,赤發少年轉過身,沖着美月揚起了一個爽朗過頭的笑。

這種表情在赤司的臉上表現,美月覺得就好比從跡部景吾的嘴裏聽到他說自己不華麗了一樣違和。

就着先前美月見識過基德變裝成跡部的模樣,眼前的這個赤司……也只有那種可能了吧?

她後退了兩步,滿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少年:“你……是基德?”

“bingo!”少年莞爾,他抓了抓頭發,又露出了些許懊惱的神情,“繃着臉可是很辛苦的,藝術家的撲克臉,可不等同于那家夥的冷淡模樣。”

他說着,不知從哪抽出了一塊魔術布。

只在一瞬之間,眼前的赤司征十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銀白色禮服戴着高禮帽的他。

“晚上好,美月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美月愣住了,她的确是很想見到基德,只不過這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的怪盜先生,美月握緊了裝着胧月的絨盒。

“美月小姐,稍稍……有事情想需要您的幫忙。”

“什麽……”

“我想向美月小姐借一樣東西。”

語落之際,一股帶着詭異花香的氣味鑽入美月的鼻腔。

很快她便開始感到意識恍惚,身體變得很沉,最後沒能穩住身形地倒下。

不過,似乎是落入了那片銀白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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