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明媚溫軟的笑意直直鑽入了少年的夢裏。

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就近在咫尺，小巧的下巴擱在毛茸茸的貓爪抱枕上，松軟的頭發濕漉漉的，洗發水的香氣變成了醉人的酒。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宛如綴上了繁星，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嫣紅的唇微微上揚，低眉淺笑，慵懶溫柔。

大美人笑着念他名字，聲音也濕漉漉又軟綿綿：“言煦，你好乖哦。”

淺淡紅色的唇一開一合，少年像是着魔了一樣靠近。

湊過去，想要接觸。

卻在這個時候乍然驚醒。

天色還是黑蒙蒙的一片。

少年憋着氣咬着牙半晌，動了動嘴唇，煩躁地吐出一個字：“艹！”

他夢到大美人的笑。

他在夢裏想親對方。

他夢中驚醒發現換洗過的幹淨衣物，濕了。

某個地方有着不合時宜的生理反應。

少年簡直慌了手腳。

他怎麽能這樣？在夢裏對人家想入非非，夢醒了居然還想回味。

他喜歡林初？

他喜歡林初！

他怎麽可以喜歡林初？！

被林初知道，他會被拉黑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他想到夢裏那張笑盈盈的臉失望地看着他的眼神，想到對方難過的神情，少年更慌了。

心裏像是架了個小火爐，反複煎烤。

少年不是從未接觸網絡的“原始人類”，“同性戀”和“你彎了”兩排大字刷成了彈幕在他眼前滿屏飄過。

天漸漸亮了一點，少年摸過手機看時間，六點鐘。

他心亂如麻地點開浏覽器，輸入關鍵字：愛上了好朋友怎麽辦？

搜出來不管是建議還是調侃，全都是對異性戀的。

少年心煩意亂看了兩眼，總算是抓住了問題的重點，飛快删除搜索欄裏的問題，打字：同性……

字沒打完，少年忽然就臉紅了，明明就只有他一個人趴在沙發上，卻還是尴尬得想鑽進枕頭裏。

好半晌才終于鼓起勇氣，把最後一個字打完：戀。

點完搜索，還沒來得及看什麽，手機忽然就黑屏了。

——昨天糊裏糊塗睡了，他忘了充電了。

眼前陷入黑暗，晨光卻已經透過窗簾照入房間。

大美人的筆電沒有拿回卧室，就扔在小茶幾上，少年把沒電的手機放到一旁，爬起來拿過筆電打開百度頁面。

頁面搜索結果全都是類似科普一樣的介紹，對他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

少年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簡直要崩潰了。

卧室的方向傳來一點動靜。

估計只是大美人翻了個身，然而這動靜卻像是炸雷似的響在少年耳邊，吓得他手一哆嗦，差點把筆電摔了。

少年這才恍惚地想：自己簡直禽獸，住人家的房子，吃人家的飯，居然還在夢裏妄想睡人家！

他羞愧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幸好昨天拿回來的換洗衣物還沒來得及整理，于是就原樣拎在手裏……

跑路了。

大美人毫無所知，懶覺睡到九點鐘，被鬧鐘吵醒之後還賴了一會兒床，這才困意朦胧的走出來：“言煦？起床啦！今天你要出去和同學……”

大美人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出來，結果發現客廳沙發上，往常睡姿千奇百怪的人，不在那裏。

大美人皺皺眉，困擾地瞪了一會兒，又扭頭去廚房。

也沒人。

拖鞋“啪嗒啪嗒”，再去看廁所。

還是沒人。

大美人拿起牙刷塞在嘴巴裏，無奈地想：這是玩兒瘋了，一大早就出去瘋。

他起的晚，早上時間并不充裕，來不及細想那麽多，洗漱完了拿上鑰匙匆匆忙忙跑去店裏開門收拾，忙到将近中午才想起來，給少年發了一條微信：出去玩注意安全。

暑假就快過完，店裏開始有陸續返校的學生，大美人整理原料存貨以及進貨情況，等到忙完已經是傍晚。

大美人拿起手機來看，幹幹淨淨的。

少年沒回複他。

大美人皺起了眉。

這很不同尋常，大美人已經習慣了少年時不時發來的消息。

他想了想，又發一條：你要吃完回來嗎？我今天可能要晚一點回去。

這一晚可不是晚了一點。

大美人把新進貨的原材料整理完，已經九點了，手機居然還是安安靜靜。

好像回到了沒認識少年之前的狀态，手機安靜一整天，連條騷擾短信都接不到。

大美人好委屈，一路心不在焉回到家，果然人不在家。

他打開微信最後發了一條：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

然後把手機放在沙發邊，習慣性地抱了個抱枕拿起筆電，打算等人回來。

大美人戳着下巴，随意點開浏覽器，瞬間就愣住了。

搜索頁面：同性戀。

他明明記得前一天把筆電關機了，那現在開着就應該是少年用過了。

他搜索這個？

一瞬間冷意從心底竄到頭頂，最後大美人覺得自己渾身都冷了。

半晌愣愣地想：他怎麽知道我喜歡男人的？

大美人咬了咬嘴唇，拿起手機，修長的手指有點不穩，打字：我只是取向比較特殊，可是和你是想做朋友的，你不要介意好不好？

打完又一個字一個字删掉，換成：你是不願意和我做朋友了嗎？

想了想又再次删掉了，手指用力按在關機鍵上，關掉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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