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狗動怒
榮世鳴一驚, 看着利箭襲來,再膽肥也本能的躲了一下。
就這一下,手臂上放置的果子滑落。
利箭也紮在了他手臂原本平舉的位置, 雖然避開了要害, 卻還是劃破了衣服,沾了點血。
若不是躲了, 此刻手臂必然被紮穿。榮世鳴臉色奇差無比, 扶着手臂,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這還是第一次,箭頭傷到自己。
周圍圍觀者都不由的驚呼出聲, 就連長公主都站了起來, 大喊着叫大夫來包紮,然後立馬追責侍衛首領。
侍衛首領也委屈,跪着喊道:“殿下,奴才冤枉, 剛剛是柳公子讓霍将軍看着奴才, 奴才受到幹擾才會失誤,奴才……”
榮世鳴被扶了回來, 聽到這話, 蒼白的臉色瞬間氣紅, 朝着柳枕清就要沖過去,卻在看到他身邊霍風冽掃過來的眼神時, 僵住了身體。
“柳公子, 解釋一下!”長公主怒道。
柳枕清一臉無辜道:“我是想要霍将軍看看侍衛的射箭方式, 距離這麽近, 力道不大, 還這麽準, 肯定有值得參考的地方,所以才請霍将軍看一看。”
霍風冽直接接話道:“看了,沒什麽值得參考的。”
這話氣人,長公主和榮世鳴都開始氣喘了。
白溯嘲諷道:“怕輸也不能找這麽荒謬的借口,如果你們這一方射箭不準人家看,那大家都別圍觀了,難不成霍将軍的眼神還能帶着內力傷到人嗎?”
“如果你們覺得不公平,要不然待會也派人盯着霍将軍?我沒關系的。”
柳枕清一副小白花忍委屈的樣子,讓長公主再也無法追究下去,只能認栽。
“好,本宮倒要看看,霍将軍和柳公子能完成幾個!”
柳枕清對霍風冽行禮,然後被兩個兄弟簇擁到了樹邊,兩人叽叽喳喳的叮囑着沒完,說到底還是覺得柳枕清一定會慫,但是現在只要堅持兩個就行了,壓力減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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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下人要幫忙放果子,柳枕清又是選站位,又是調整姿勢,折騰的沒完,完全就是一副不放心,不信任的樣子。
“看來柳公子還是害怕的,不過我相信老天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要不然剛剛也不會這麽好運。”白溯站在霍風冽身邊笑道。
“好運?”霍風冽一邊喃喃道,一邊掂量着手中的弓箭。
“這還不夠好運啊?我原本以為你能吓吓榮世鳴,沒想到最受幹擾的是那個侍衛,我怎麽沒想到呢,若不是柳公子不放心,還妄圖讓你學習侍衛,也不能有這般巧合。”白溯說着輕笑搖頭。
霍風冽沒有回答,突然拉弓搭箭,弓弦繃緊的聲音沖擊着衆人的神經,箭頭閃爍着寒光,瞄準終于折騰完站好的柳枕清。
柳枕清餘光瞄到本能的就想喊一句沒準備好呢,但是卻覺察到周圍的異樣。
那一瞬間的氣勢,讓站在柳枕清身邊說話來不及走的兩兄弟瞬間後退了一步,倒吸一口氣,周圍的人也不由的安靜下來。
霍風冽拿起武器時有多吓人,根本不是柳枕清可以領會的。
他是統領百萬大軍的戰神,是武功深不可測的高手,刀刃之下,人命無數,刀光劍影中形成的煞氣如影随形無法收斂。身經百戰者都忌憚,更何況京城富貴養人的公子哥呢。
圍觀者都不由的往後避了避,更別說作為被瞄準的對象了,都有人忍不住揣測下一秒柳枕清是不是該後悔哭了。
“霍……霍将軍,果子還沒放呢。”柳枕清繼續自己的表演換了一個語氣顫顫巍巍道。
離得十米遠,看不清神情,只知道霍風冽的姿勢并未改變。
“提前适應。”霍風冽冷冷的聲音随風而來。
柳枕清嘴角抽搐。
果子放好,下人退開的一瞬間,不等柳枕清說可以了,只聽咻的一聲,來如雷霆,頭頂上的果子已經應聲碎裂,箭頭也紮在柳枕清的頭頂上。
周圍人立馬驚呼。榮世鳴猛然站了起來,狠厲的看着這一幕。
柳枕清僵了僵,眼神有些不滿的看向霍風冽,這小子不是故意的吧,但是卻見箭頭動了動,正對柳枕清視線中心,那一刻,仿佛瞄準的不是什麽果子,而是柳枕清本人。
柳枕清矯揉造作,苦哈哈道:“吓……吓死我了,霍将軍,麻煩你出手前能說一聲嗎?”
“出其不意效果更好,柳公子剛剛配合也恰當。”霍風冽淡淡道。
柳枕清真想大罵二狗,料想他可能根本就是故意為之。這話聽着有道理,但是一旦開始,第二箭第三箭怎麽辦?若是膽小的還不得吓得半死,時刻擔心這猝不及防的弓箭。
随後,第二箭仍舊在出人意料的時候射出,果子再度應聲墜地。
就這麽簡簡單單……平局了。
其他人習慣之後終于也敢叫好了。
柳家兩人興奮的都在觀衆區手舞足蹈起來,這口吊在嗓子眼的氣終于呼了出來。
而此時的榮世鳴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他沒想到柳枕清竟然真的一點都沒動,但是他并不覺得是柳枕清膽子大,而是覺得霍風冽那一招有效罷了。因為柳枕清現在的表情看上去已經吓蒙了。
該死的,萬一第三箭中了,那就是他輸了,他堂堂長公主的表弟怎麽能受處罰的侮辱,絕對不行。
見霍風冽又拉滿了弓弦,随時準備射箭。
“霍将軍,你真的要幫柳家的人。”榮世鳴徹底慌了,趕緊出聲阻止。垂死掙紮一般試圖刺激霍風冽。
霍風冽目光掃向榮世鳴,根本不像是會被他說動搖的人,榮世鳴瞳孔一顫,立馬看向長公主,向自己的表姐求救。
“霍将軍,已經平局了,第三箭還能中?”長公主已經顧不上其他,公然威脅道:“看來霍将軍挺不待見本宮表弟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若是懂得做人,是時候該退一步了。
可是霍風冽卻直接道:“的确不待見。”
長公主呼吸一滞,瞬間反應過來,之前榮世鳴招惹霍風冽的氣,霍風冽還沒消呢。
長公主只能将目光掃向遠處的柳枕清,正要開口,霍風冽卻打斷道:“跟他說也無用,公主殿下還是安靜看比試吧。”
說完,擡手就要射出最後一箭。
白溯知道,霍風冽這樣是絲毫不給對方機會了,而且也等于是把他們可能對柳家的怨恨轉移到自己身上,是他霍風冽要榮世鳴受到懲罰,跟柳枕清無關。
可是就在這穩贏的局面時,遠處的柳枕清卻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無法預知的壓力似的,在箭羽射出的瞬間,低聲啊了一下,身體跟着一抖。
果子在手臂上晃動,即将要滑落之際,柳枕清的動作也跟着亂了,試圖擡起手臂穩住果子。而這樣極為危險,因為霍風冽是已經瞄準好的,他這般一動,原本的射箭軌跡不變的話,不僅射不中果子,還會紮到柳枕清的手臂。
白溯看的倒吸一口冷氣。
衆人也都哀嘆柳枕清不争氣,甚至不敢看柳枕清即将中箭的畫面。
而看到這一幕的長公主和榮世鳴自然心中一喜。
只是在場沒有一個人的眼神能快到跟上霍風冽的動作,自然也不知道,就在柳枕清動手臂這千鈞一發之際,箭的尾端正好是剛要離開持弓的那一端,剎那間,霍風冽劍眉尾峰一跳,手指幾不可查的一擡,撥動了即将離去的箭羽,瞬間改變了箭身飛行的軌道。
咻的一聲,箭頭再度穩穩的釘入果子中,紮在樹幹上。
衆人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明顯偏于正常高度的位置。
難道霍将軍也失誤了,失誤碰上錯誤,剛好就……就中了?
這是什麽巧合啊!
衆人驚呼奇跡,長公主和榮世鳴此刻已經神色大變,怒火沖天。
而柳枕清雖然也懵了,卻在第一時間跌坐在地上,形容頗為狼狽的低垂着頭,似乎被吓得不輕。
白溯皺眉看向霍風冽道:“竟然趕上了,沒傷到人吧。”
“沒。”此時的霍風冽已經轉身過去,放下弓箭,似乎不太關心遠處的情況,那樣的漠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哪裏還有剛剛瞄準人時的專注力。
白溯不明所以的挑挑眉,怎麽感覺霍風冽突然就沒了精神似的。
而此時的柳枕清正被兩個弟弟扶着回來,只是在人看不見的角度,輕輕勾起嘴角,一擡眸就看到遠處霍風冽的背影。
二狗,不管你在想什麽,但是跟哥哥鬥,你還嫩着呢。
沒錯,柳枕清是故意要讓霍風冽射中自己的,為的就是打消霍風冽對他的注意。畢竟之前霍風冽的反常讓他不得不防備一下,光是簡單的演慫貨哪裏夠,必須付出最大的代價。
從柳枕清詢問榮世鳴若是平局該如何時,就已經定下這次計劃。
要讓自己不能輸的同時确保霍風冽認定他跟「柳枕清」的心性完全不同。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榮世鳴輸一場,哪怕剛剛吓侍衛的的小妙招可能引起懷疑也不要緊。
只要自己也輸一場,而且還是以可能受傷為代價的那種,必然會讓霍風冽感覺無趣,也就不會懷疑什麽了,而這樣打成平局,也不用再受辱,完美的解決危機。
但沒想到霍風冽這麽厲害,不僅沒傷到他,還讓他贏了,也許在身手這一項上,霍風冽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大哥。不過只要霍風冽不再懷疑他,那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待會我們可要出一口惡氣!”老三興奮道。
“我覺得不妥,要不還是化幹戈為玉帛吧。”老二忍不住道。
“為什麽,剛剛他們可是不顧我們柳家的顏面欺負我們,好不容易……”
“你真的想得罪長公主嗎?!”
老二一句話就讓老三閉嘴了,兩人說着就看向了柳枕清,雖然以前不待見柳枕清,但是這一會兒都是靠他和霍風冽贏下的比賽,他們也不得不聽老大一言。
“我覺得……可能輪不到我們考慮這個問題了。”柳枕清示意兩人看前方,果然看到已經惱羞成怒的榮世鳴沖到了霍風冽的面前大吼大叫。
“霍風冽,你是瘋了吧,這麽針對我!”
此話一出,周圍人別說說話了,就連靠近都不敢了,沒有人敢勸阻榮世鳴,長公主陰沉着臉在一旁看着,像是要給榮世鳴撐腰。
霍風冽本來就比榮世鳴高一個頭,這一會兒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就跟看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榮公子,你之前說的,認賭服輸,大家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公平比賽,別這麽輸不起嘛。”白溯上前道:“再說了,榮公子,你可以這樣直呼霍将軍的名字嗎?你當你是誰?不過一介布衣,連個官職功名都沒有吧。也不知道是誰教你的規矩!”
榮世鳴卻一把推開白溯,失去理智一般吼道:“霍風冽,你這麽護着大奸臣的同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跟柳枕清什麽關系呢!你們不是仇人嗎?你兄長的血仇你都忘記了不成?”
聽到這話,走近的柳枕清臉色微變,再看向霍風冽的時候,已經肉眼可見他臉上的殺氣了。
“榮公子慎言!皇上早就說過此柳非彼柳,你老拿這個說事兒,根本就是枉顧聖言!”柳枕清趕緊道:“本就是一場游戲,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賭約不過一句玩笑而已,就此作罷吧!”
可不能讓這個蠢貨再刺激霍風冽了,萬一連累他就慘了。
可是現在已經不是懲罰不懲罰的問題了,榮世鳴等于是殺紅了眼,大吼道:“放屁!霍風冽,你是不是忘記了,柳枕清為了橫刀奪愛搶你嫂子,害死你兄長,連累霍家軍,還禍害了整個大周,你若是個男人就不該幫他的同族,還是說你壓根就是跟柳蕭竹有一腿,護着你的小情人呢!”
柳枕清臉色驟變,雖然早有耳聞,但是他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三人的關系被編排成這樣,他覺得二狗當時常常在他們身邊,哪怕年少,也該明白他們大人之間的關系才對,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名聲已經稀巴爛了,對于已經恨到對他挖墳掘墓的二狗而言,又會怎麽推翻當年所見所聞呢?
柳枕清不敢細想,也不願去猜測,甚至這一刻都不敢看霍風冽的臉了。
榮世鳴這話說得太誅心了,周圍人聽着都不由的緊張起來,更何況霍風冽呢。
“你兄長和那些枉死在柳枕清手下的人若泉下有知,肯定會被你的忘本負義……啊!”
铮的一聲伴随着寒光閃過,驚呼傳來,所有人倒吸一口氣,只見通體漆黑的純鈞劍劍鋒正危險的貼在榮世鳴的脖頸之上,鋒利的劍刃已經劃破皮膚,血液瞬間流淌而下。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提他們!”
聲聲如劍,殺氣刺骨,這般情緒化的聲音證明了霍風冽已經徹底動怒,下一刻就要發力取榮世鳴的性命。
瞬間公主府的侍衛包圍了過來,情勢緊張,而榮世鳴早就吓得撲通跪地,但是劍并未遠離他的脖子。
“霍将軍怎可胡亂殺人!!我要上告陛下!”長公主知道大事不妙,趕緊喊道。
白溯也急了,“戰淵,冷靜,別忘記皇上那邊……”白溯是想提醒,既然皇帝在查科舉舞弊了,榮世鳴注定未來沒有好果子,何必親自動手,還給那些言官抓把柄,不值得。
可是這些并未勸阻霍風冽的怒氣,就要動手。
柳枕清也急了,他可沒想給二狗招惹麻煩啊!但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阻止,才不至于暴露自己,只能慌不擇路道:“将軍,您的劍是殺敵用的,不是殺這種人,別髒了你的劍!”
他記得以前霍飛寒就愛極了自己的寶劍,殺宵小之輩總是說不配自己的寶劍出手。
可是說完,柳枕清就後悔自己浪費寶貴的時間,怒火之下誰還在意什麽劍啊!他簡直就是挑選了一個最沒用的理由。
可是此言一出,霍風冽卻僵住了。
最後竟然緩緩收劍入鞘,冷聲道:“的确不配我的劍!”
就在衆人松了一口氣,以為危機解除之際,霍風冽卻反手拿下旁邊的弓,猛然一揮,弓直接砸向了榮世鳴的臉,一瞬間,弓碎成渣渣,而伴随着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榮世鳴滿口的牙随着一口血吐出了一半,鼻梁也直接斷了,慘叫聲響徹整個公主府,疼的他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抽搐。
作者有話說:
明天0點見,下一章要走啦,也要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