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合理勸架因為我後悔了,也忽然想明白……(1)

第47章合理勸架因為我後悔了,也忽然想明白……(1)

“不好了!燕少将軍和淳于王子打起來了!”

“快來人, 快來人啊!”

“這,這可如何是好……”

正安門正在下朝路上,燕遠和淳于鷹便是在正安門前打起來的。路過這裏的朝臣, 無論文官武将,都被駭得站在原地不敢近前,只能急烘烘地來回問誰能上去攔了攔。

可誰敢上去啊?

那兩人都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戰, 先頭兩拳淳于鷹沒反應過來,被打出了一口血, 後面反應過來, 反與燕遠扭打在一起。

因為進宮, 兩人身上都沒帶兵器, 可就是這赤手空拳, 反而更是拳腳帶風,打得更加難舍難分。

淳于鷹原本以為方才大乾皇帝表露了那樣的傾向, 一旦打起來,定會有大乾的臣子來攔, 他也就站在輿論的風口,盡可以在大乾皇帝面前控訴燕遠破壞和談。

可他根本沒想到燕遠在天風營“殺”出的兇悍名頭, 正安門前圍的人越來越多, 可卻沒有一個敢上來拉這場架。

淳于鷹也會武,但他到底不是武将, 跟燕遠比又哪能比得過,先前幾招還能招架, 四五個回合過後便漸漸不支。

他帶來的兩個胡狄人也有心幫忙,可燕遠也不是靠蠻力打人,他見那兩個胡狄人要出手,自然用了心思, 回回都将淳于鷹扭到那胡狄人的拳頭底下。

兩個胡狄人幫也幫不上忙,攔是攔不住,急得都開始說胡狄話了。

這時候,人群裏忽然冒出個聽起來像要“拯救”胡狄人的聲音來。

“哎呦!這怎麽打起來了?這宮門口可不能打架啊,你們趕緊冷靜冷靜啊!”

圍觀的大小官員可是太熟悉這聲音了,尤其是曾在奉賢殿教過皇子課業的那幾位老先生,個個都是後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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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大咧咧做着誇張表情擠進來的,不是二皇子林謙又能是誰?

淳于鷹自然也聽見這聲音了,他對那不靠譜的大乾二皇子并不抱什麽希望,但他看到了旁邊大乾的大皇子,前幾日和談,他對這位大皇子還是有些印象的,此人最是守禮有節,想必不會看着本國臣子如此胡鬧。

他只以為終于不必再和燕遠打了,在又沒能躲過兩拳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大皇子從來了就在那站着,竟連句話都沒說過!

倒是林謙,“勸架”勸得賣力極了。

“哎呀燕遠,這可是胡狄的王子,怎麽能打呢?”林謙說着,趁人不注意藏在大袖子裏的手也給了淳于鷹一拳。

“哎呀淳于王子,你小心些,我來幫你攔住燕遠!”林謙說着,又趁人不注意借着大袖子的掩護給了淳于鷹一巴掌。

那些圍觀的大乾臣子既不敢上前,又不知到底是什麽情況了,只看着二皇子上去賣力地勸架,心內感慨還是二皇子勇敢。

只有身在其中的淳于鷹知道個中詳情,看着林謙是有苦說不出。

他就知道,這大乾皇子和燕遠都是一夥的!

沒有章法的比試有時候卻反而能有拳拳到肉的效果,尤其是在林謙加入之後,混亂之中,淳于鷹沒少被兩個大乾少年占便宜。

三個人糾結在一處,從定安門的一側打到另一側,打得那些文官從這邊躲到另一邊。

眼見着胡狄王子被人按着躺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有好幾個大臣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哪還有禮啊?這連野蠻人都不如。

可武将們卻興奮極了,他們雖然沒有跟着燕遠一起打人,可看着燕遠和二皇子将那胡狄人壓倒在地上起不來,便覺得心情舒暢,隐隐還有為燕少将軍吶喊助威的趨勢。

形勢越來越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淳于鷹帶着的兩個胡狄人見自家王子被按倒在地上,哪裏還能忍得下去?也不管什麽會不會打到王子了,沖着三人就沖過去。

這下可好了,五個人都打成了一團,一會你上峰一會我上峰,在地上滾了滿身的塵土。

王德興公公帶着幾個太監趕來時,驚得臉色都白了。

“哎呦呦,這是做什麽呢!燕少将軍快住手!淳于王子也快住手吧!”

有宮人把這裏打起來的事傳回了養心殿,王德興就是奉聖命來處理的,可饒是他在宮裏多年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樣扭打一團的場面。

燕遠和淳于鷹正為了林悠的事較勁呢,哪裏聽他的?王德興上去拉架,架沒拉開,自己倒是被兩拳打“飛”出去。

“哎呦!”王德興大叫一聲,咚一聲摔在了一邊。幾個老大人正好站在那,他這一摔,連拉帶扯的,好幾個穿着大袖子官服的文官齊齊都跌倒下去。

那邊廂倒了一片,這邊打在一起的五個人聽見動靜才終于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王德興簡直要哭出來了:“兩位爺可住手吧。”

他坐在地上,還沒起來呢,就盡職盡責地接着勸。

這會燕遠滾了一身土,淳于鷹臉上紅了一片,嘴角還挂着血跡,另兩個胡狄人也多少顯得狼狽。

林謙瞧着也差不多了,不能讓王德興沒法交代,趕忙擡手,硬将燕遠和淳于鷹分開。

王德興和那群倒黴的老大人終于稀稀拉拉站了起來。

大皇子林諺此時才說道:“今日正安門前起了沖突,實并非我大乾所願,不知兩位有何矛盾,盡可說出來,想辦法解決。”

林謙心裏暗暗點頭,他大哥看着溫溫柔柔的,其實還挺多彎彎繞繞。他們兄弟二人本來确實是來勸架的,只是林謙懷有私心想趁機教訓淳于鷹,他的大哥也看出來了,故此才直到此時開口。

淳于鷹挨了一頓打,早就把這些大乾人劃歸不可溝通的行列,他并不想解釋,也不想消除什麽誤會。

“燕少将軍在議和時行此等無禮行為,到底是何居心?”

這是要扣大帽子了。

燕遠心裏冷笑,偏也不按常理出牌:“淳于王子真是好笑,自己安的什麽心自己不知道嗎?來我面前提樂陽公主殿下的名諱,你一個蠻夷之國的王子,你也配?”

“你!”淳于鷹一激動,牽扯到了傷口,話也頓了一下。

王德興終于能撿着空插進一句話來:“今日想必淳于王子也累了,不如先回驿館休息吧。”

王德興自然早讓宮人準備了轎辇,他本是準備不管這淳于鷹同不同意,都把人強行“送”上轎辇帶走的,可沒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的這一架讓淳于鷹嗅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他竟然表情一變,反而對着燕遠露出一副挑釁的模樣。

“燕少将軍也不必在這裏呈口舌之快了。既然燕少将軍這麽想為公主殿下出頭,那不如按我們胡狄的傳統來?”

一衆大臣面面相觑。胡狄傳統?什麽意思?

只見淳于鷹擡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跡,說道:“我胡狄若有勇士共同喜歡一個姑娘,那是要在決鬥場上一決勝負的。只有勝者才有資格迎娶最美麗的姑娘。燕少将軍既然今日不惜大打出手,想來也不會拒絕這樣的挑戰吧。”

大皇子林諺隐約覺得這話裏有陷阱,可是不待他提醒,便聽見燕遠的聲音。

“你不說說你輸了怎樣,我憑什麽接受你的挑戰?”

淳于鷹看向王德興:“今日就請王公公做個見證,也請王公公禀明大乾皇帝,我淳于鷹便在此立下誓言,倘若我在決鬥場上輸了,那我便不再提及求娶樂陽公主殿下一事。但,”

他故意頓了一下,滿意地欣賞林諺和林謙變化了的表情。

“如果是燕少将軍輸了,那他一輩子不能去代州。”

“淳于鷹你不要得寸進尺!”林謙指着淳于鷹就要再給他一拳。

燕遠一把拉住他,将他攔在身後,看着淳于鷹,一字一頓道:“我同意。”

“燕遠你瘋了?”林謙目瞪口呆,一輩子不去代州,這種條件怎麽能答應?

燕遠卻像沒有看到周圍神色各異的大乾官員一般:“我答應你,不是因為你們胡狄那什麽勝利者才能迎娶姑娘的破習俗,樂陽公主殿下從來不是誰的從屬,我和你打,是因為你不配靠任何方式決定她該如何。”

淳于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燕少将軍還真是大愛無疆。”

燕遠冷笑:“你只管好好記着,倘若你輸了,就帶着互市的條例滾回你的胡狄,離樂陽遠一點!”

“我記得了,不過我也要提醒燕少将軍。”淳于鷹露出一抹冷笑,“按我們胡狄的傳統,這決鬥,可是生死有命,若真出了什麽意外,燕少将軍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淳于鷹你又想耍什麽花招!”林謙在燕遠身後大罵。

王德興眼見着兩邊又要打起來了,連忙夾在中間,請淳于鷹回驿館休息了。

“都散了,都散了!”王德興吩咐宮人送淳于鷹離開,自己則也将那些圍觀的臣子遣散。

等正安門前終于不再圍着那麽多人了,他才擡起袖子擦了擦汗。這凡是和燕少将軍扯上關系的,都不是什麽容易辦的事,可真是比後宮的事還累人。

王德興這麽想着,轉眼想再去領着燕遠回養心殿複命,可就這轉頭的功夫,燕遠和兩位皇子像原地消失似的,早溜了。

奉賢殿後園,廂房隔開的一個小型院落裏座落着一個同整個皇宮的氣派都不是很搭的小型水池,池旁邊是涼亭,都是當年林謙初到奉賢殿讀書時央求着乾嘉帝修的。

此時亭中除卻侍奉的宮人,只有三人的身影。

林謙呲牙咧嘴地看着燕遠給自己上藥,仿佛疼的是他一樣:“你也真是夠膽大的,在宮裏都敢同淳于鷹打起來?你可想過沒,這可是皇宮可不是朱雀大街,倘若被父皇撞見,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

燕遠說是在上藥,實際也沒有很認真,要不是大皇子非拿了傷藥給他,這點小傷他根本不在意。

“我想好了,不管怎麽說,都不能讓悠兒和親,我掉腦袋也不能。”

“不能是不能,可你也不能不要命啊!”林謙無奈,有時候怎麽就覺得燕遠那麽一根筋呢?

“倘若我的命和她留在大乾只能達成一個,那我不要這條命也沒關系了。”

“你不查當年的事了?你不管燕家了?”林謙反問。

燕遠滞了一下,方道:“事有輕重,我現在覺得,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林謙的表情變了變,目光也認真起來:“燕遠,怎麽覺得你跟淳于鷹打了一架,變得哪不一樣了?”

燕遠把傷藥收了,看向林謙,又看向大皇子林諺。

面前的人是悠兒的兄長,也是她在皇宮裏幾乎最為信任的人,燕遠不想瞞着他們。

“因為我後悔了,也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林諺不解。

“我是燕家後人,自然要查燕家的事,可我也答應悠兒要護着她。我祖父和父親都教我要信守承諾。找到陳年舊事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活着才有一切,若是悠兒出了意外,我就算是能領兵踏平胡狄又怎樣呢?”

“舊案可以想辦法再查,但悠兒就只有一個,我沒辦法想象若她有事,我該怎麽辦。大殿下,二殿下,”燕遠站起身,鄭重地行禮,“燕遠曾與兩位殿下在奉賢殿讀書,妄自稱是兩位殿下的朋友,今日在此,燕遠願立下誓言,與淳于鷹一戰,若不能得勝歸來,便身死……”

“不要說了!”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燕遠的話,亭中的三人都扭頭向外看去。

石子小路上,身着宮裝的少女立在那裏,正朝這邊看着,目露焦急。

“悠,悠兒……”燕遠忽然感覺有點慌,他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怎麽放都不是很對的樣子。先前許諾時的信誓旦旦,也被這一個身影給徹底驅散。

林悠走進來,看着燕遠:“誰許你随意許這樣的諾言?我說你不許那麽說,聽到沒有?”

“我,好,我不說,不說……”燕遠慌得擺手,可又想起手上有傷,擺了一半趕緊停了下來。

只是林悠早看見了,擡手便将他想要藏起的手拽了出來。

“是不是方才傷的?”她兇巴巴地問,可分明目光裏全是擔憂。

燕遠心虛地想把手縮回來:“沒什麽……”

林謙看樂了,趕緊繞到自己妹妹身邊:“樂陽,你可管管燕遠吧,你看他現在多嚣張,受傷了大哥拿來傷藥他都不好好用,過分啊!”

燕遠瞪大眼睛看向林謙,這人還嫌事不夠大啊!

林謙卻是仗着妹妹在這,逍遙得很,他給燕遠“挖了坑”,笑嘻嘻地拉起林諺就往外走去。

可憐林諺又一次沒明白狀況呢,人就已經被自己的好弟弟推着離開了。

涼亭之中,林悠将方才燕遠随意裹的白布都拆開,重新細細地給他上藥。

燕遠以前也受過傷,只是他不好意思,是以每次林悠說要給他上藥他都拒絕,這回本來也是要拒絕的,可林悠今日強勢極了,硬拉着他的手放在桌上,打開那裝着藥的瓶子。

燕遠自然力氣比她大,可那小公主嬌嬌弱弱的,他根本動都不敢動一下,唯恐不小心傷到她,由是也只能任命地由着她來了。

林悠氣呼呼地将那藥粉撒在燕遠的傷口上,一點都沒心軟,可惜燕遠早習慣了這樣的傷,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林悠見他沒反應,也不知怎麽,心裏更悶了,又氣呼呼地問:“怎麽,你不疼嗎?”

“我不……”燕遠那“不疼”二字剛要出口,看見林悠的表情,微抿了下唇,把原先的話吞了回去。

“我要不……疼一下?”

他問得誠心誠意,可林悠聽了卻只覺得他這時候還想着逗她。

“做什麽不好偏和那淳于鷹打架,現在好了,受了傷,還不知要多久才好呢。”林悠一邊說一邊将他胳膊上的傷口包起來。

燕遠連忙道:“這是小傷不打緊,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你還說呢,上次也說是小傷,現在那傷口還沒好幹淨呢就又添了新的。”

燕遠看着林悠因着急而氣鼓鼓的表情,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林悠心裏快急死了,瞧見這人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真想狠狠打他一下。

“悠兒,我從小在軍營裏摸爬滾打,倘若怕受傷,哪裏能練出好功夫來?況且那淳于鷹也不是什麽厲害人物,真的不打緊。”

“那你也不該與他就在正安門前打起來。我聽小山說你還同他打賭,你賭什麽了?是不是也像你方才和大皇兄、二皇兄所說……”

“不是的。”燕遠連忙擺手,“正安門前……不過就是淳于鷹挑釁,我一時情急出手罷了。至于什麽打賭……”

燕遠頓了一下,他本意是不想讓林悠擔心的。

“打什麽賭啊?我跟他有什麽好賭的?沒什麽。”

林悠才不信:“可人家都說你要和淳于鷹比武,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因為……”

她本想問是不是因為和親的事,可話要出口,又終究有些姑娘家的心思,沒好意思說出來。

燕遠問道:“因為什麽?比武嘛,看不慣他,又不能打他打得過瘾,比武就是個理由罷了。”

“燕遠,你以前可不會瞞着我這麽多事。”

“我,我沒有……”

林悠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教訓他的那些重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她輕嘆了口氣:“燕遠,我知道你心裏裝着燕家的往事,我也知道你不想讓那些胡狄人好過,可如今不能意氣用事,我不想你陷入險境之中。”

“不會的悠兒。”

“朝堂之上遠比你我所想要複雜,先前我的馬車出事,甚至牽連了布防圖的事,興許有些我們還不知道的,早已在胡狄人來之前就發生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能看着你涉險而無動于衷啊。”

她說得真摯,神情也分外認真,燕遠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就有些怔住了。

他有些發懵地,幾乎是出自本心地脫口而出:“悠兒,在關心我嗎?”

“說什麽胡話,我若不管你,怎麽會來奉賢殿呢?”

“那……那聞沛呢?”

林悠愣了一下,她實在沒想到燕遠會突然提起聞沛來。不是在說淳于鷹的事嗎?

“聞沛?”

燕遠垂下眼簾,前幾日調查聞沛時那種複雜的心情就又湧了上來。

“我按你說的,遣人去查過了,這個聞沛前幾年确實出京了,不過今年年初就回來了,做幕僚掙了些銀子,在城西的一條巷子裏置了個不大的院子,而今每日跟些年輕公子宴飲罷了。”

聞沛果然回京了。

林悠想起前世諸事,不免下定心思要多留心這個聞沛一些,找到機會就盡早将他打發出京城。

她本是思量有沒有機會趕走那讨人厭的聞沛,卻沒想,這副思考的樣子落在燕遠眼中,越發坐實了他此前那“荒唐”的猜測。

有一個淳于鷹要求娶已經夠鬧心了,悠兒心裏還裝了別人,燕遠只覺得五味雜陳,都不知該是怎樣的表情了。

或許他沒必要再坐在這裏了。

他這麽想着,頹然地想要站起身來。

林悠一眼看見了,忙問:“你做什麽去?”

燕遠轉過視線看向她:“我……”

林悠看見他那突然沉悶下去的表情,心裏不免一驚,可再一見他欲言又止,也不知是不是到底兩世為人給了經驗,她竟是福至心靈,忽就猜到了緣由。

這傻子,定是又亂猜一氣還不敢問,自己吓自己呢。

林悠強忍住笑意,故意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是關于淳于鷹的?”

“就是和他打了一架而已,還犯不着想着他。”

“那是關于聞沛表哥的?”

燕遠聽見那“表哥”兩個字,只覺得刺耳極了:“我還會接着查的,殿下等我消息就行了。”

林悠抿了下唇壓下笑意,好個燕遠,連“殿下”這稱呼都出來了。

她又故意逗他:“好久都不曾見過聞沛表哥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既是買了院子,大概過得挺好吧。”

燕遠想到展墨給他看的密信,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那聞沛豈止過得好?整日流連花叢,簡直活似神仙!

“他過得何止挺好啊,怕不是要升天了!”

林悠聽見燕遠這麽說,一時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燕遠被這笑給笑懵了,他愣在那反應了一下才有些結巴地開口:“悠兒你,你……”

“你說說我讓你幫這個忙,你胡想什麽呢?”

“我,我沒胡想……”燕遠才不承認。

林悠笑彎了眼睛:“還說沒有,你方才分明一副生氣模樣,怎麽,那聞沛惹你啦?”

“他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被他騙了!”燕遠一急,把真正想說的說出來了。

林悠愣了一下,笑得更開懷了:“燕遠,我就說你胡想你還不承認,我何時說過那聞沛是個好人?”

“啊?”這回燕遠徹底愣住了。

林悠方接着道:“他論輩分是我表哥不錯,可只是母後一個遠房的親戚罷了,我也只與他見過寥寥幾面,我想起這個人是做了個夢。我總覺得這個夢是想告訴我什麽。”

發生了重生這種事情,林悠對這種沒法解釋的玄之又玄的事多了幾絲相信。更何況前世她可是見識過聞沛的嘴臉。雖然前世的事暫時沒法和燕遠說,但夢可以告訴他。

“所以……你讓我查他,是怕他……”

“我怕他真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如今胡狄人又在京城,和談之事還沒有着落,與其冒險,不如早做準備。”

燕遠這會終于明白過來了,竟然真的是他想多了,悠兒根本沒有那意思。

“所以你對這個聞沛也……”

“我對他能有什麽?我巴不得早日找個理由把他打發得越遠越好呢!”

“悠兒你放心,我一定認真查!”燕遠頓時覺得豁然開朗,連方才和淳于鷹打了一架都沒那麽讓人生氣了。

好像連天氣都跟着變好了,大太陽曬着都分外可親起來。

林悠瞧着他一下又開心起來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可真是個傻子。”

“我不傻,我最多就是沒有悠兒聰明罷了。”燕遠笑道。

林悠搖頭:“你不要同二皇兄學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養心殿裏,王德興恭恭敬敬地同聖上将方才發生在正安門前的事情禀報了一遍。

乾嘉帝批閱折子的手一直沒停,直到王德興說完有一會了,他才“嗯”了一聲,把最後一本折子合上。

“淳于鷹要比武?”

“回聖上,是這麽說的。”

“那正好,到時去馬場,既看了他所說的良馬,又有足夠寬敞的地方讓他們好好打。”

王德興有點沒想到聖上竟會這麽說,聽聖上這意思,還挺支持有這麽一戰?可看樣子聖上并不想把樂陽公主嫁去胡狄啊?

“聖上,那這燕少将軍正安門前打鬥……”王德興試探着問。

乾嘉帝擡頭來看他:“怎麽了?年輕人嘛,脾氣大些也能理解,既然都沒受什麽傷,又都認了,那自然也沒什麽好翻來覆去講究的了。”

林慎這話說得平平常常,可聽在王德興那裏,可就處處都透着不尋常了。

一個武将在正安門前和外國使臣打了一架,聖上一點反應都不作,一點懲罰都沒有,這意味着什麽?

僅是燕家遺後可絕不會有今日這樣的結果,再想想聖上此前對燕遠和樂陽公主的态度,王德興心中暗凜,聖上只怕,當真是看中了燕少将軍啊。

“聖上說得是。”王德興面上自然是笑着應下。

這時,養心殿外傳來景福的聲音:“殿前司許之誨大人求見!”

王德興一聽是許之誨來了,自然知道是金鱗衛又有了什麽消息,于是極有眼色地自己走了出去。

“宣許之誨進殿!”

王公公笑意盈盈地把許大人請進殿中,自己退出去細心地關上了門。

許之誨走入殿中行了禮,将一份金鱗衛整理好的卷宗呈給乾嘉帝。

“果然查到東西了嗎?”林慎一邊翻開卷宗一邊問道。

許之誨應聲:“回禀聖上,關于布防圖險些丢失一案,經金鱗衛調查,确實與立陽公主并無太大關系,乃是禁軍之中有人出了問題,已經将其秘密看押留待聖上處置。”

“那樂陽的事情呢?”林慎越看,眉頭越是皺在一起。

許之誨道:“樂陽公主殿下的馬車确實是由立陽公主殿下命下人毀壞,但馬車之所以會半路被劫,并非立陽公主殿下所為。”

“有人橫插了一腳?”

“有人利用了立陽公主殿下,将馬車改道入了驿館後的一條小巷裏,再将樂陽公主殿下交到了胡狄人手中。但樂陽殿下聰明冷靜,自己跑了出來。是以才有那日胡狄人散播人手尋人。”

“查到是什麽人做的嗎?”

“暫時還沒有,只從幾個巷道裏睡覺被吵醒的乞丐那裏問到,是幾個大乾打扮的黑衣人。”

林慎捏緊了桌案上的卷宗:“看來真的有人和胡狄人私下裏互通有無。”

許之誨面色凝重:“對方行事熟稔,恐怕并非第一次與胡狄接觸,聖上,需不需要末将派人将朝堂上下官員暗中都調查一遍,胡狄人在此,他們一定不會立馬就收手的。”

林慎卻是搖了搖頭:“樂陽逃脫之後,對方明顯将計謀用在明處,想以淳于鷹求娶來達成目的,此時查恐怕查不出結果,還要打草驚蛇,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們了。”

“那聖上的意思……”

“先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務必将這件事完完整整拼湊起來。”

“是。”許之誨自然應下,“那,立陽公主殿下那裏……”

林思雖有涉及,但她确實沒有同胡狄人來往,更不是主要的兇手,反而更像是被人利用,如今她還在景俪宮禁足,許之誨負責此案,自然要問清聖上的态度。

林慎想了想道:“讓她長長記性也好,朕這些年太過驕縱她了,她也得明白,出了宮,不是什麽事都能由着她控制的。”

許之誨明白了,早先聖上就只罰立陽公主,就是假意被真正的幕後之人蒙騙,對方只以為他們并沒有查出算計樂陽公主的另有其人,後面才會再接着出手從而露出馬腳。

立陽公主殿下雖并非洩露布防圖之人,但她到底也給了別人進一步操作的機會,如今被禁足在景俪宮思過,也并不算太過分的懲罰。

這盤棋還沒結束,聖上果然仍是那個精于謀算的帝王。

“許之誨,你和燕遠是好友嗎?”

許之誨的思路被乾嘉帝忽然的聲音打斷,他愣了一下才道:“末将與燕少将軍曾一同訓練過。”

“燕遠要與淳于鷹一戰,你覺得如何?”

許之誨沒想到聖上會問這個,他心裏也摸不清聖上是什麽打算,只能有什麽說什麽。

“燕少将軍自幼習武,且天賦卓然,整個軍中無人能出其右,雖年紀尚輕,但經驗卻已遠超同齡者,末将不曾與淳于王子接觸過,但想來,以燕少将軍的性格,若非他有自信,也不會應下比武的邀約。”

“他的性格?他難道不是最為沖動嗎?”

許之誨倒并不怎麽認同:“燕少将軍雖是尋常武将的脾氣,但若說沖動,末将卻不這麽認為。大凡軍中與燕少将軍有過比試的,無不認為他是經驗成熟,謀略過人。燕少将軍性格使然,多有活潑之處,但于武藝上,卻謹慎更多。”

林慎若有所思地點頭:“難怪他與張季打得有來有回。”

天風營中的武将多是經驗豐富且有所特長的,是以一般都要在外面征戰數年,待入天風營時,最年輕也要而立之年上下,燕遠是個例外。

林慎當初将燕遠調撥入天風營為副将,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他是燕家的後人。

望月關一戰,燕家祖孫三人戰死,獨留燕遠一個孩子在京城,忠烈遺後當然要好好對待,林慎才會特開先例,令燕遠不必考校就加入了天風營。

他那時候不過是給燕遠找個安身之所罷了,本也沒指望那時候才十四五的燕遠能在天風營站穩腳跟,卻沒想到,四年過去,當初的少年漸漸獨當一面,且真的坐穩了最年輕的副将的位置。

能與天風營裏的老将打得有來有回,足見許之誨所言不錯,燕遠确已遠超同輩。

“等比武的日子定下,到時你也去吧。”林慎說道。

許之誨一驚,他隸屬殿前司,是金鱗衛,按理是不會去那種場合的。

林慎見他表情,笑道:“不必驚慌,到時帶幾個金鱗衛的人,朕有預感,那胡狄人想做的事情還沒完。”

大乾得燕遠這樣的少年将軍是大乾的幸事,可對胡狄來說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胡狄人野心勃勃,這番看起來是因為樂陽公主與燕遠起了沖突,可實際上,誰知他們是不是借故針對燕遠?

林慎目光深了深,他身為帝王,可并不相信那在胡狄鬥倒了自己兄長的王子淳于鷹會是個為了兒女私情奮不顧身的人。

“多備了幾件衣裳,拿了可能用的藥,公主喜歡吃的點心也準備了。行宮裏未必有咱們定寧宮睡着舒服,也給公主備了咱們自己的被褥。”青溪站在屋子裏,一樣一樣清點準備好的東西。

林悠坐在桌邊瞧着,一邊吃着蜜餞,一邊道:“知道的說是去行宮,不知道的,還當是要逃荒去呢。哪裏就要準備這麽多東西了?”

因淳于鷹要請大乾的皇帝觀賞他帶來的戰馬,又因他與燕遠約定的一戰,禮部最終在聖上的授意下,定下了邀請胡狄使臣前往北山行宮。

北山行宮緊鄰北山馬場和獵場,本是皇家秋獵的地方,選在這個地方倒是也并不令人意外。

只是林悠沒想到,聽說要去北山行宮,青溪竟然整整準備了一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公主此前不曾去狩獵不知道,奴婢可是向沐芳宮的堇姑姑打聽過了,那北山行宮本就是為秋獵準備的,條件跟宮裏差得可遠了,公主嬌貴,倘若睡不舒服,到那可再找不到咱們宮裏這麽好的被褥了。”

“只怕是堇姑姑吓唬你呢。”

眠柳在旁邊搖頭:“奴婢作證,青溪所言确是真的,奴婢也聽別的宮裏的宮人聊起過,那北山行宮,确實不如咱們宮裏。”

林悠看兩個丫頭堅持要帶這一堆東西,便也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由着她們去了。

明日就要前往行宮了,也不知燕遠準備得如何了,帶着些傷藥倒确實是應該的。

兩個丫頭将東西都包起來擱在一處,準備明日一早就讓小山帶人搬到馬車上。

才收拾停妥,便聽得外面進來小丫鬟道:“啓禀公主,賢妃娘娘來了。”

聽是賢妃來了,林悠連忙放下蜜餞起身走出去迎接。

司空瑛今日倒沒帶二皇子林謙,她只着了件素色的常服,瞧着不似其他嫔妃那般柔弱,反倒有若隐若現的英氣。

後宮之中的宮人們大多清楚,那位賢妃娘娘與旁人不同。別的嫔妃喜歡栽花刺繡,偏她喜歡射箭,更有意思的是聖上還準了,真讓她在沐芳宮修了個小靶場。

大約也是因為如此,賢妃才比別的嫔妃瞧着精神頭

小公主與少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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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合理勸架因為我後悔了,也忽然想明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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