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降為熹嫔
那日原本年氏的确要留洛寧用晚膳,只是雍正突然而至,年氏便改變主意,在雍正看不見的地方向洛寧暗示讓她先行離開,之前那番話年氏對洛寧說了一個“信”字,也說不會虧待她,洛寧此時自然也不好再逗留,便向雍正與年氏告退。
不知道那日年氏與雍正說了些什麽,第二日雍正便差人以洛寧這陣子照顧年氏有功送了些賞賜過來,這幾日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毒氣案子上,雍正突然來這麽一手,許多人都反應不過來,而這,不過是個開端。
因着淑慧格格病情有異,那日審訊到了一半便中斷,雍正派了人手去徹查淑慧的病情,看其與此次毒氣案是否有關,但淑慧中的并非是那毒藥,症狀亦不同,太醫謂有人故意在淑慧的食物中下了藥,讓淑慧嘔吐甚至暈倒,但藥量并不足以致命。淑慧是養在烏喇那拉氏膝下,照顧她的所有宮人都是烏喇那拉氏定的,此次出事,太醫判定是有人為之,烏喇那拉氏震驚此時宮中亂成一團,居然還有人在她宮中下手,便令人徹查此事。最後烏喇那拉氏并未能查出任何可疑的人,只好一次過将所有照顧淑慧的宮人全部換個遍,甚至私下開始查自己身邊的宮人。
但雍正卻另有看法,此事突發的時間越發巧合,他們正在審問鈕钴祿氏到關鍵的時刻,淑慧便出事了,此時宮中正是鶴唳風聲之時,前陣子有時疫,過後有毒氣,這會兒不知究竟又會出什麽新症,這樣一想,衆人自會立刻把目光集中予淑慧,雖沒有用那毒藥,但此事很顯然此人想要助鈕钴祿氏一把,正是聲東擊西之計,這般看來,得利最大的便是鈕钴祿氏,于是在雍正心裏,鈕钴祿氏越發可疑。
只是苦于沒有物證,這事做得幹淨,想必所有的物證都被**,此番出錯便只是錯在人身上。
大概連李氏亦想不到自己留在烏喇那拉氏宮中的這一手,居然會讓雍正越發相信此事與鈕钴祿氏脫不了幹系。李氏旨在攪渾一灘水,最好能将看起來總是置身事外的烏喇那拉氏拖下水,不過卻沒有得到應得的效果。
而後幾日雍正因為允禟、允禩以及弘時之事無暇分.身,便着令慎刑司日日審訊鈕钴祿氏宮中人,将供詞相互對比再呈至雍正處讓其親自審查,這樣的疲勞轟炸法雖然讓人苦不堪言,但是卻收效顯著,的确有好幾人因為不堪這樣的折磨而說出采辦太監與那小六子之間的确有些不可告人之事,并且由于在一人開口後,衆人都像是恢複記憶一般想起一些較為古怪之事。
人人皆道小六子與那采辦太監平素裏極好,也不見兩人之間有口角,如此便不存在那小六子因為怨恨他而砌詞污蔑他,這一間接供詞,似乎越發能證實那采辦太監并非清白。
而後內務府開始清算該采辦太監這些年來經手的物件,發現這太監大量的貪污,更有來歷不明的銀兩,此人骨頭也硬,饒是被人查了個底朝天也不肯承認自己有做過毒害貴妃之事,更妄論與鈕钴祿氏有什麽實質性的幹系。
最後此人的下場自然不好,在嚴刑逼供中被百般折騰,最後更是活活被折磨死,這麽多不利的供詞還能堅稱着自己從沒做過致死,倒也讓雍正産生了懷疑,不過若是此人忠心耿耿向着鈕钴祿氏,這般便是為鈕钴祿氏脫罪了,鈕钴祿氏自然也全盤否認,但此事禍及的人數衆多,更差點讓身子不好的年氏一命嗚呼,縱然死了好幾個宮人,但主謀卻未能找到。
那種感覺便好像是你明知道是某個人做的,卻未能拿出關鍵性的證據證明他有罪,此時便最易被她逃過一劫。這讓受害者如何甘心。
不過,年氏那日後并未插手審訊,只道此事皇上必定能明察秋毫,她但憑皇上做主。
只是最後連那采辦太監也抵不住酷刑而死,這事便成了無頭冤案,此事鈕钴祿氏的立場很硬,弘歷更是想盡辦法想要給自家額娘脫罪,雖然其實他們這麽做本是沒錯,但錯就錯在,鈕钴祿氏已經失了聖心,雍正或許曾經看在弘歷面子上給鈕钴祿氏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但這證據誰都拿不出來,此事便只好作罷。
那采辦太監一死,這案便只能到頭了。雍正又再次翻查了整件案件的證據與供詞,雖然無法證明鈕钴祿氏的确有參與此事,但是她治下不嚴事實,她的宮人謀害年氏罪名已經證據确鑿,而且在審查鈕钴祿氏宮中人的期間,他們還查出了這些宮人們中無有違犯宮規中飽私囊的意外收獲,由此又讓被這些日子這件事攪得精疲力竭的雍正趁機發作了一把。
雖然衆人一再求情,但雍正鐵了心要發作鈕钴祿氏,雍正謂鈕钴祿氏縱容宮人作惡多端,攪得整個後宮終日惶恐不安,顯現鈕钴祿氏禦下昏庸,治理無能,即日起由熹妃将至熹嫔,并且令其返回紫禁城靜思己過禁足一年,若是日後再有任何行差踏錯,便妄想再保住這一宮之主的位置,雍正還道作此決斷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衆人不必再為其求情,若是再求情便于熹嫔一同遣返紫禁城,此外,衆妃也要以鈕钴祿氏警惕自己,不得縱然宮人做出此等謀害後宮嫔妃、讓宮廷蒙羞之事,違者自是嚴懲不貸。
這一決定更是令後宮嘩然聲一片,由妃位将至嫔雖然并不能代表什麽,卻是雍正朝後宮第一例,這一做法,俨然有殺雞儆猴之意,即使雍正表示此事乃小懲大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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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此事也落下帷幕。
而後雍正還覺得虧欠了年氏,更是時常到年氏的院子裏探望撫慰,那賞賜是一浪接着一浪,幾近不停歇,其他諸如洛寧、安氏、老貴人等受害者,亦得到了不少賞賜,最近雍正雖因為公務繁忙并未招人侍寝,但明顯對于洛寧等人榮寵更甚從前。
雖然毒氣案有了“着落”,但是這一石二鳥之計只擊落其中一只,而另一只被拖累的還未下水,李氏只道此事已查明真相,那自家弘時應能解除禁足令,誰知雍正發作了鈕钴祿氏卻并未解除弘時的禁足令,這麽做自然只能讓一切如舊,無論李氏如何明示暗示,雍正都只道弘時應趁此機會在園內靜思己過,這自然也讓李氏甚為不安。
李氏知曉近日八爺黨的黨羽一再的攪風攪雨,又知朝廷內外彈劾年羹堯的奏折已經勢不可擋,李氏原本不知弘時究竟犯得是雍正的那點忌諱,但很快她便發現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如此簡單,因為七月下旬的時候,陝西巡撫雲獨立彈劾允禟護衛在平定與人發生口角後釀成了群毆事件,而後雍正偶然聽到有陝西人稱貝子允禟為九王爺,随後便一石激起千層浪。
雍正之前便不滿允禩、允禟的所作所為,這次抓到有人喊九王爺,細想之下必定是當年允禩曾允諾允禟在其登上大位後便讓其得王爺的爵位。事實上,多年來允禟多番撩事鬥非暗挑雍正,在先帝只封其貝子爵位之下并未有再進一級,連貝勒都夠不上,又如何有九王爺之說,他已等位三年有餘,仍有人這般作為,雍正心下便覺得允禟真正乃其心可昭。
借此機會,雍正直接派人去西寧軟禁了允禟,并且奪其貝子爵位,本來此事應就此完結,但收到風聲的弘時忽然在被禁足的院子內大吵大鬧,雍正本就怒火中燒,現在更是被火上澆油,加上之前查到了許多弘時與八爺黨互通有無的證據,心煩氣躁的雍正在與弘時大吵過後便下了一個轟動朝廷內外的決定,将弘時其過繼于允禩,并且令鎮國公允裪管教弘時。
饒是李氏再怎麽多方疏通,甚至表示弘時必定是受奸人唆擺,更稱其必定是魔障了亦無力回天。
這無疑是自雍正繼位以來過得最慘烈的七月,無論是宮廷抑或是朝廷都是多生事端,讓人身心俱疲,好在最熱的時節終是過去,這事也慢慢的冷了下來,不過經此一役,後宮裏的人更是謹慎小心,各宮也因此洗了一次牌。
若說影響最小的,必定是那些份位較低的妃嫔,真正受到影響最深的皆是一宮主位,就連烏喇那拉氏都将自己宮中人清洗了一輪,便知道此事對衆妃的影響。
若說是人人自危也不為過。
而洛寧依舊仗着那金手指讀心術過得甚是愉快,且自從與年氏那番話後,每當雍正對其有所賞賜,她的讀心術又更進一步,現在她已經可以成功定位獲取近身宮女、嬷嬷、大太監以下級別的宮人的信息,而且範圍更廣,雖還是有所限制,但已經讓她有如魚得水的感覺。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因為由此看來,她應該很快便能更進一步,特別是年氏曾經說過不會虧待她,雖然不知年氏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是從她能力提升這麽快來看,應當是進位無疑。
至于這進位究竟是什麽時候,洛寧倒不擔心,不過讀心術還有此等預言效果,還真是相當不錯,是以洛寧便更加勤奮練習讀心術,努力升級這已經不再是雞肋的讀心術。
話說,這日她正趁着走累的當口,選定了一處湖邊的涼亭作為歇息處準備練習讀心術,剛閉上眼便“聽到”不遠方忽然傳來一陣信息波動,而後由遠及近,洛寧仔細一聽,這才發現居然是雍正到來。
随後洛寧更獲取到雍正讓人不必通傳的信息,就連站在她旁邊伺候的汀蘭都接受到了雍正讓其不要叫醒洛寧的信息。
洛寧當時以手撐着額頭,狀似入睡,微風拂面,與後頭的湖光山色相襯,便是一幅美人入睡圖。雍正剛剛批閱奏章過久導致思路狀若蔽塞,便在這圓明園內四處走走,雍正很自覺的繞過了後宮各區,走至這園內偏遠一角,但卻沒想到還能在這湖邊涼亭遇見這賞心悅目的一幕。
洛寧自是裝睡,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端詳,洛寧頓時玩心大起,眼睛忽然一睜,便直直對上了雍正那雙似乎正含笑望向她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