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圓夢

逛完了小學，因為陳績喝了酒，林晚便成了免費代駕，兩人來到了栗城一中。

如今正輝鎮到栗城市裏一年前通了新路，比以前他們讀書的時候近得多，二十分鐘就到了。

栗城一中也穿上了新衣，樣子比以前氣派多了，校園裏就他們兩人。

對于林晚來說，盡管栗城一中變化很大，這裏仍是藏了她所有暗戀的地方，每個角落都有她青春裏那場悄無聲息的暗戀記憶。

學校大門也翻了新，比以前高大好幾倍，因為學校放了假也緊鎖着，這裏不同于正輝小學，翻牆就能進去，不過好在門口有人值班，保安還是以前在學校的那位，只是頭發更白了許多。

“回母校看看啊？”老頭一邊拿着一大串鑰匙，一邊問道，看向陳績的時候，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你們這個年齡，還能回母校看看的人，不多了。”老頭慈祥地笑道，連登記都沒有，就輕松放了他們進校。

兩人環顧着還依稀可辨舊時模樣的栗城一中，一步步踩着青春的記憶，心照不宣地先走到高二一班的教室門口。

教室門是上了鎖的，林晚趴在窗子上往裏面左看右看，臉都在玻璃上貼變形了，樣子有些好笑。

“要是能進去就好了。”她巴巴望了一會兒，随口說道。

陳績看着她，思索了一下：“你等等。”

他不知從哪裏找到一根細鐵絲，只在鎖上随意撥弄了兩下，就把在林晚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下，打開了教室門。

林晚打趣道：“你還有這隐藏技能？”

“你不知道的事可太多了。”他說着，眼裏有些意味不明。

好像這句話，不止字面上這麽簡單而已，但林晚只歡快地進了教室門，沉浸在過往的記憶裏，沒顧得上多想。

進去之後，林晚将她之前坐的位置，一個個都坐了一個遍。

陳績見他這樣，也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

一時間，兩個人仿佛穿越了時空隧道，真的回到了高中時代。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他們還是曾經天真無邪，最大的任務就是學習的少年，沒那麽多世俗紛擾和壓力。

最後，陳績走到林晚跟前，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兩人就像同桌一樣。

林晚在那一瞬間，看着旁邊人含笑的眸子，心中一顫。

從前沒有完成的事，今天終于完成了。

從前用盡全力，都沒有跟他做成同桌，今天終于可以成為他的同桌，哪怕一次，哪怕只有短暫的幾分鐘。

盡管是假的，她也很知足了。

林晚将頭靠在課桌上，側頭看着他：“你好，同桌。”

“你好，同桌。”陳績也學着她的樣子，對她說道。

他好像真的很懂她的樣子。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都那麽完美，恰到好處。

目光交錯之時，她差點就要将以前暗戀他的事情說出來。

她好想告訴他，以前為了追他的步伐，真的趕得好辛苦。

她好想告訴他，從高二的時候，她就開始暗戀他了。

她好想告訴他，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從前是，現在也是。

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她那愚蠢的自尊心和那僅存的一點理智，不允許她這樣做。

兩人聊了些以前在這個班級的趣事，就關了門離開，又到了高三一班的教室。

陳績故技重施，打開了緊閉的教室門，整個教室的密閉裏，只有他們兩人。

安靜而又暧昧。

高三的時候，雖然課程忙碌，也不是沒人談戀愛，林晚也不知羨慕過多少回。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心裏知道分寸。

進了教室沒多久，陳績說要出去一會兒，讓他稍等一下，就輕輕合了門離開了，林晚就一個人留在教室。

教室裏的桌椅早已換了新的，牆也粉刷過，早已沒了原來的樣子，但是桌椅布置還跟以前差不多，很容易帶入到之前上學的時候。

林晚邊走邊用修長的手指慢慢撫摸着這個教室的牆面，坐回他和她之前坐過的每一個位置，從前的一幕幕就像電影般在腦海播放。

他帥氣自信發言的樣子，他溫柔跟她說話的模樣，還有她一次次假裝不經意偷看他的場景。

忽然，教室的黃色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陳績手上拿了一個精致的棕色盒子走進來。

“你拿的什麽啊？”林晚随口問道。

陳績沒有答話，而是徑自走到林晚旁邊的座位坐下，遞給她。

早上出門去林晚家之前，将東西放在車裏，先來了趟學校，還給保安封了個大紅包，就為了現在這一刻。

“看了你就知道了。”他笑着說道。

林晚接過盒子打開，裏面是一些舊物，看起來是一大一小兩本筆記本，還有些看像試卷之類的東西。

林晚有些疑惑着拿起來較大的一本筆記本，慢慢打開，原來是一本相冊。

翻到第一頁，林晚就眼睛就開始酸澀。

那是她那次爬山時的照片，陳績之前發過給她。

不過陳績只發給她幾張，這裏面卻有很多是她沒有見過的。

他好像有什麽特殊的天分，明明她很平凡，但在他的鏡頭下，似乎每一張都精準地捕捉到了她不一樣的美。

那是她收到過拍得最好的照片。

她偏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陳績，陳績笑而不語，示意她繼續往下看。

只見其中一頁有一行小字，上面的字跡已有些淡：和你第一次爬山，相機裏幾乎都是你，忽然想到，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美。

後面還有很多，林晚眼中噙着淚，細細慢慢地看完。

裏面幾乎都記錄了她整個高中生活可貴的瞬間，還用他那熟悉的字體寫了一些話。

她做早操時候的照片：你知不知道，很多次，你做早操，我都在後面偷看。

她在操場開心大笑的樣子：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子，笑起來有這麽美。

她和同桌陸陽說話時的場景：看到你跟其他男孩子說話，做別的男同學的同桌，總有些悶悶不樂，這是在吃醋嗎？

她用手撐着頭，看着窗外出神的模樣：你總是看起來溫溫柔柔，好像什麽也不能使你生氣，但你的眼神卻總是透出一股倔強，像一個謎。

她看他踢球時為他歡呼的照片：這是你第一次為我歡呼，很開心。

她認真學習埋頭苦讀的樣子；你總是那麽認真，從沒見哪個女孩子，有像你一樣的不服輸的勁兒，你好像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麽。

她低着頭，好像不太開心的時候：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是因為考試考得不好嗎？

……

一張張，一字一句簡直就像一部難得的紀錄片一樣，甚至比她自己還記得清楚。

另外一本小一點的筆記本，上面則密密麻麻都是林晚的名字。

第一張是高二轉到一班第一次考試的成績單，不過只裁下林晚的那一行，連同成績單上面的擡頭粘到一起。

下面寫着：這次第三十八名，一定很難過吧，加油。

他們每一次考試的成績單，一次不差，都整整齊齊地粘在筆記本上。

每一頁下面都寫着一句話。

這次考了第二十五名，有進步，繼續努力。

這就是林晚數學考了最後一名，然後被數學老師叫去讓陳績補課的那一次。

這次第三名，不錯，就知道你可以的。

還有那唯一一次第二名，就是跟周棠并列第二的那次：都快趕上我了，不愧是你，除了成績單，筆記本上還粘貼着學校各種評優評先、小型比賽等公告上面剪切下來的名字。

只要有林晚兩個字，他都一一剪下來，珍藏在這裏。

盒子的下方，還有厚厚的幾疊數學習題本，試卷，甚至還有之前林晚送他的手繪卡片，帶着猴子挂件的鑰匙扣，還有一支鋼筆。

下面的一疊厚厚的資料，那是陳績在林晚數學考到倒數第一名時，給她的習題資料，還有她交給他的作業，改過的試卷，上面還清晰可見陳績詳細的批注。

甚至還有一張，是陳績的試卷，那是那次林晚那次抽到他的試卷批改，在交給他之前，還偷偷在試卷背後，用鉛筆畫了個大拇指，只是鉛筆的字跡早淡了，但仍然依稀看得見一點點殘留的痕跡。

林晚一一看完，早已不知不覺泣不成聲，一雙手也跟着微微顫抖。

她原本以為，那些年她偷偷為他做的那些事，就已經夠傻了。

沒想到，還有比自己更傻的。

她也從沒想過，能一個人那麽認真地在意過，能被如此視若珍寶。

而且，這個人，還是她一直苦苦暗戀的人，一時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悅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她這才回想起來，難怪剛剛進學校的時候，保安看到他們的眼神就有些異樣，難怪今天學校裏就他們兩個人，難怪他們能這麽輕松就進了學校。

陳績緩緩說道： “昨天晚上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認為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他擡手幫林晚擦了擦淚，繼續溫聲說：“就是因為我的猶豫和怯懦，還有瞻前顧後，沒有讓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才讓你這麽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有那些認為你對于我來說可有可無的想法，很抱歉。”

“我想讓你知道，你真的很值得，所以不要妄自菲薄，貶低自己，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大的分量。”他将他的大手輕輕覆在林晚拿着盒子的手上，真誠地說道，林晚瞬間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溫熱。

聽到這話，林晚原本剛剛整理好情緒，瞬間眼淚又決了堤。

他好像真的，比她還更在意自己。

陳績一雙深情目緊緊鎖住她，從未見他如此認真：“林晚，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很多年了，甚至比你想象的還要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