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兄長的等待

衆人視線的焦點,擁有同樣優秀容貌的兩名少年。一名是明顯大病中的蒼白少年,一名是享有盛譽的籃球界佼佼者。

蒼白少年對籃球界的王者說:“屈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如同那個少年被管家慢吞吞的推着入場,在見到他身後那兩排黑衣人恭敬的随立着,所有人都為他那強大的氣場所驚而失去語言的能力一般,在聽到這個少年說出了驚人之語後,又陷入了持久的沉默,就連呼吸都減弱。

赤司征十郎是神話,在籃球界是,在高校中也是。他是年僅一年生就在籃球高校霸主裏擔任籃球社隊長的人,也是洛山高校裏人人敬仰的最年輕的學生會長。

這個只能讓人仰望的人,他露出和平時冷靜的表情不一樣的動容。

啪噔……

光裸的膝蓋觸及光滑的地板,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所有人看着這個驕傲的少年,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遠比賽場上最艱難的時刻要狼狽,他筆直的雙腿随着對方的話落地而屈起,單腳跪在了蒼白少年面前。

他的頭深深的埋下,雙眼閉起,卸下了平時最冷硬的防備,他就像是忠誠的武士,為眼前的兄長,下跪。

大片抽氣聲響起,認識不認識他的人,早在剛才那場比賽就已經将他那孤傲的姿态牢牢的烙入了心底,眼前的一幕讓人震驚。

而那個承受了王将最高敬意的少年,他低頭看着如今視野要比他低的弟弟,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依舊是充滿暖意的眼眸。

彷佛看不到自己弟弟的伏貼,他擡起那因為長期的睡眠而攝入不足營養,過分蒼白且纖瘦的右手,那纖細的手指還凸着細小青筋,食指和中指并伸,放在對方的下颚,施力擡起,那雙紅眸深深的看進了對方的雙瞳。

他說:“你長大了,征十郎。”他微微的前傾,這個簡單的動作做得優雅無比,雙唇暧昧的觸及對方的耳朵,柔軟的觸感讓赤司身子輕輕的顫抖,打在耳蝸的熱氣也讓他有些瑟縮,白淨的耳朵慢慢的轉紅。

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可惜了……”一聲輕微的長嘆。

赤司本轉紅的耳朵迅速的褪去了熱度,連同那因為運動過後紅潤的臉頰一起,臉上沒有丁點血色。

他在顫抖,微微的顫抖。然而驕傲讓他的姿勢沒有丁點的晃動。

他不敢看赤司征哉的眼睛,盡管對方執意的盯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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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的默契,赤司知道對方生氣了。

那滔天的怒火,他人沒有感覺到,卻足以讓赤司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咕嚕……

有人咽口水的聲音,清晰的發出來,在過分安靜的館內,顯得格外的清晰突兀。

那份浩瀚的壓迫感,使得所有人不分年齡身份都喘不過氣。

那樣病态的少年,他讓人懼怕。

沒有人敢直視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移開了目光。他們不敢看過去。

即使沒有被傷害,依舊懼怕着傷害。

赤司征哉放開了對方,他說:“征十郎,推。”

赤司站起來,把持着鎮定,取代了管家的位置。随着赤司征哉的示意,他将輪椅推到了洛山高校籃球社教練的面前。

二者隔着一定的距離,赤司明白自己兄長的性格,這正是赤司征哉能夠平視對方,而對方不必低頭的絕佳的距離。

赤司征哉心生滿意,對于自己弟弟的優秀機警,他從來不用操心。他平視的看着面色複雜的白金教練,嘴角的笑意依舊,但是失去了對着自己弟弟的暖意,那帶着疏離的笑意,意外的不會讓人反感。

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

你騰升不起絲毫被侮辱的怒意。

他說:“我是赤司征十郎的胞兄,赤司征哉。幺弟承蒙您關照。”

他和赤司一樣,說話都是帶着古老的敬語,甚至給人一種回歸舊時代的錯覺。可是卻讓人覺得,他這樣說話才是正确的。

就像赤司一樣,他們這樣說話是正确的。

白金教練動了動手指,他用自己認為最冷靜的嗓音說:“赤司君很優秀,并不需要我的關照,他已經足夠強大。”或許是怕觸犯到對方,他還多加了後面一句。

即使是對着赤司,白金教練也從來沒有如此示弱過。如此在意對方的尊嚴過。

他看到對方的笑意漸濃,并用帶着驕傲的口吻說:“當然,我的弟弟是最優秀的。”

他說着這樣的話,卻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護短的兄長。他的話就是絕對。

“征十郎,我記得社團賽事結束之後,是要開檢讨會議的吧。”赤司征哉這樣說,其他人也安靜的聽他說完。“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話帶着命令的口吻,卻不會讓人讨厭。

赤司順眉,他說:“是,兄長大人。”

然後赤司征哉冰冷的眼神漸緩,他讓管家接過了赤司的位置,并重新看向赤司,赤司低頭的時候,在對方屈下膝蓋之前,冰涼的手掌放在了對方的頭發上輕輕的摩擦,赤司的動作一僵。

赤司征哉柔聲說:“我在等你,征十郎,并讨厭等待。”

手下少年的身子更加僵硬。赤司征哉又說:“但是如果是征十郎的話,等多久都不會讓我生氣。”

“是,兄長大人。”赤司只聽到自己機械般的回應。

“或許你會生氣。”赤司征哉又說。“我讓人調查了一點事情,希望你理解這份對幼弟擔憂的愚笨兄長的心情,我感到很遺憾。”

似乎兩個人并不是雙胞胎,而是年齡差距甚大的兄弟。

“而我也需要一個很好的解釋,比如……”他的手轉了個位置,放在了對方的金眸上,手指摩擦着眼皮,并聽到赤司難耐的咽口水聲,他額頭上的細密汗水,幾滴流淌過半邊面頰,落在了地板上。

“如果沒有一個很好的解釋的話,哥哥我可能會有過激的舉動哦。我赤司家的人,沒有被平民冒犯的理由。”他那如面具般完美的笑容終于有了轉變,笑弧擴大,那是一個帶着狂傲的笑臉,眸色加深,看上去如同即将爆發的野獸。

他卻輕柔的問:“明白了嗎?”

赤司張了張嘴,他不敢反抗自己盛怒中的兄長,他聽到了自己今天第三句:是,兄長大人。

赤司征哉終于滿意了,他的目光越過了赤司,放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黑子哲也身上。對方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吓,腳步猛地後退,幾乎就要栽倒在地。

沒有比黑子更明白,當赤司剛才靠近他的時候,身後那個紅發少年,明明只是坐在了輪椅上,沒有多少攻擊力的那個少年,他的那雙眼睛,卻如同野獸。那似乎能夠将他連皮帶骨的啃噬的眼神,帶給他一輩子無法釋懷的深刻的精神攻擊。

那時候這個人,是真的動了殺意。

不是口頭上的,是真正的。他以為自己馬上就會死。

當對方的視線又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吓到了。

赤司征哉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他沒有回看赤司,而是讓管家推着輪椅,留給他人一個虛弱卻不容置喙的背影。

黑衣人沒有完全的撤退,赤司征哉帶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名則是朝着赤司靠近,停在了恰到好處的距離。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監視。

監視的人,是他們的少爺赤司征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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