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貳貳

“前頭的吳船速速将我賢侄放下!”

趙雲一驚,臉霎時白了。

這是張飛的聲音,想是軍師派他來援自己。

“你快下來!”趙雲推身上人。

事已辦完。只周瑜賴皮地壓在他身上怎麽也不下來,這時見了他驚駭無比的模樣,不由心情大好,嘴湊到他耳邊,“不,還不夠。”

這當兒是能開玩笑的麽?趙雲一急,一個手刀就照他後頸劈下去。

哪知身上這人早有防備,頭一偏避過了,反捉了他手就照着床板砸了一下,笑道:“子龍在床上也這麽不老實,定是我還沒将你喂飽。”

“滾!”他怒,“滾下來!”

“不!”

“莫跟我鬧了,翼德最是性急,倘跳上船來看着了,大家,大家......”硬的不行,只好軟求。

“大家沒臉嘛,我知道。我下來就是,”微偏頭,周瑜笑意盈盈,“不過,我要作個記號。”

“啊?”趙雲茫然。

周瑜一俯頭,在他鎖骨啃咬厮磨,不一時,鎖骨四周就腫将起來,一片青青紫紫的吻痕煞是誘人。

“媽的你畜生啊!弄在這兒,當旁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啊?”趙雲大怒,一擡腿将那人蹬了下來。

然後,然後他發現自己衣服早被枕邊人扯爛了。

“額......你找件衣服給我啊。”趙雲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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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外,張飛已又叫過一輪,倘不是顧及孫夫人身份,只怕立時就要跳上船打了。

“你再不去我穿你衣服了!”趙雲大急。

“那你穿啊。”周瑜存心捉弄他。

“畜生!”

“承讓。”

見他急得眉眼都糾結在一起,周瑜才起身先自穿齊衣物,又找了一套衣服撂給他,擠眼笑道,“別忙,我先出去應付,你慢慢穿。”

百忙中,趙雲瞪他一眼,已是氣得說不出話。

孫夫人已抱了阿鬥出艙,怫然道,“叔叔這是作甚?”

張飛哼道,“若不是敬你是嫂嫂,此番不報于丞相便擅歸已是賣主死罪,如今快将我阿鬥賢侄留下!”

三船對峙。

阿鬥被孫夫人抱着,沉臉不語。媽蛋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要他走就走,要他回他就必須回。媽個蛋你們為毛不去說書去啊,章回我都替你們想好了——‘姨娘乘船歸江東,師父截江奪阿鬥’。

周瑜朗聲道,“将軍何必動怒,難道這就是蜀漢對待大漢皇嫂的禮數?如今吳國太病危,夫人為人子女,怎忍不回去侍奉?汝要帶侄歸,只管帶去。這樣吧,留子龍将軍在此,待孫夫人修書一封說明原委,由子龍将軍帶回送至劉皇叔,使皇叔不疑矣。”

趙雲穿好了衣服,正出艙來,聽得周瑜這話,知他沒安好心,狠狠瞪他一眼。

張飛提着丈八蛇矛,心中暗思:此番若逼死嫂嫂,終非為人臣道。望向趙雲問道,“子龍,你不與我一道歸麽?”

趙雲臉上一熱,只怕又遭周瑜擠兌,道,“周都督說的也有理,如今孫夫人是回江東盡孝,不是叛我主公,雲當留下等及夫人書信。”

孫夫人見周瑜如是說,當下也不打話,将阿鬥遞與張飛。張飛接了阿鬥,道,“那子龍一切當心,今夜卯時兄若仍不見汝歸,必駕船向江東!”

這話卻是存心說給周瑜聽,周瑜只一笑,并不在意。

待張飛小船行的遠了,周瑜對孫夫人道,“夫人心急便先行,那書信由瑜捉筆便是。”

孫夫人一心挂記母親,哪還計較這些,當下便依他話駕船順風而去。

茫茫江心,只剩周瑜這一艘樓船。樓船之上,除了他二人便是一艄公。周瑜立時就欺身上來對着趙雲動手動腳。

趙雲打落他手,低罵一句,“你他媽有病啊!”

周瑜也不惱,笑道,“你無須害怕,這艄公是個天聾地啞的,我們在船上做些什麽,都不會洩露出去。”見趙雲只警覺地看着他,慢慢斂笑,道,“你只防着我就看錯了人了,你想剛剛張飛見了我可不像你剛見我一般驚訝啊,不覺得奇怪?”

趙雲微微皺了眉。是了,忽見一‘死人’又活生生站在眼前,張飛竟一點驚異色也無。當下觑了眼看向周瑜。

“傻子,你還當劉玄德多信任你麽?‘周都督詐死’一事,蜀軍早有所知,只将你一人瞞着,這樣的人,你真甘心鞍前馬後追随?”

趙雲笑,“我沒你讀書多,但總不致是個傻的吧?拿這話蒙我,我主公若真知你詐死消息,怎肯這時帶兵往西川?”

周瑜也是一笑,“喲,沒料到子龍将軍不傻啊。”旋即正色,“即使劉玄德不知,荊州那位自視甚高的軍師總是知道,此時留在荊州的大将也都知曉了,只你蒙在鼓裏,你這翊軍将軍做的可有意思了。”

瞄一眼周瑜,見他笑時嘴角也是微撇,臉上露出那種莫名的高傲神色,趙雲心中一樂,心道‘還說旁人自視甚高,自己還不是一個德性’,嘴上卻不戳穿,只淡淡道,“少挑撥離間了,軍師這麽做,必有深意。如今阿鬥已被翼德帶走,周都督還是多想想如何對吳侯解釋你們挾天子令諸侯的如意算盤又打空了是正經。”

“好吧,算我枉做小人,”周瑜無所謂地一聳肩,“你也不必拿話激我,如今留了你下來,我還在乎什麽劉阿鬥?”

趙雲無語,“你本就是小人,送我回去!”

“急什麽?卯時還早,不如再去艙裏做幾次?”

“滾!”

周瑜嘴角彎了抹笑,一直靜靜看他氣惱模樣,順手抱了他腰,“你別惱,我知你今日讓我呢。”

趙雲臉上微紅。他猜得對了,忽見這人踏舟于這江上,霁月光風一般,乘興而來。他太驚太喜,才着了這人道兒,及至床上,聽這人憤憤控訴自己不過将他當個影子,他心中歉疚,才不出全力反抗。否則按了他性子,就是拼死也不能受這等折辱。這時被眼前人點破了,紅了臉不語。

卻聽周瑜嘆氣一聲,“只是此事,日後總是難諧,你還不肯多陪陪我麽?”

他心一軟,“我陪你就是。”

“你将我心都偷走了,要‘賠’我這整個日月浮生,洞房花燭才夠。”

“......”

默坐良久,天漸漸暗了,晚風拍打着波濤,水聲柔柔,靜得二人心也要化了。不知何時,船中已點滿了燭火,火光映着江月溶溶,趙雲只覺這一生從未見過這樣美的風景,默默地,将身邊人摟緊幾分。

周瑜輕笑,“喂,一起吃晚飯了。”

“嗯。”

艙外已擺上小桌,幾碟精致小菜并一壺酒映着月光,愈發醉人。趙雲才覺,已是大半日沒吃東西了。

“當初蜀軍中傳我死訊,你難過不難過?”在這星夜中,周瑜不禁發問。

他是愛将感情牢牢攥在手中的人,自己并不吝說,也不許愛人隐了情意不表,或者,又因為這個從來居高臨下的大都督,內心總有些不确定,眼前的愛人最愛的究竟是否自己。

趙雲笑笑。

當初誤聽了眼前人的死訊,自己幾乎不曾将一條命也斷送了。只是這時,又還有什麽可說?始終,他對感情不愛多表。

周瑜有些失望地嘆氣一聲,“我知道,你始終......”始終是愛‘他’多些。只是,沒辦法了,沒了眼前人在身邊,晝想夜夢,那抓心撓肺的思念叫他——投降了,“當初,你是怎樣認識伯符,又怎樣傾心于他,又怎樣離開他的?”

趙雲尴尬,“怎麽問這些。”

“說給我聽聽,說吧。”他多飲了幾杯,已坐到他身邊,微有些撒嬌的語氣。

他輕輕嘆一聲。

“當初,出門游歷天下名川,游到江南,見一地頭惡霸欺負人......”他說到這兒止住了。

周瑜輕笑,“我知道了,你耐不住又去管了,你這人,從來愛管閑事。”

他也笑了,“嗯,只怪我愛管閑事。”

“人家人多,你寡不敵衆,幸而被伯符救了,是不是?”周瑜話裏微有了惱意。

“嗯。”竟被周瑜一猜就中了,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然後呢?”

“別問啦。”趙雲伸手,要将他不客氣地枕到自己腿上的腦袋移開,被他這樣仰面望着,自己的臉禁不住,又微微紅了。

他捉住他來推自己的手,就近放到嘴裏啃了幾下,啃得趙雲眉心微皺,罵了一聲,“小狗啊!”

“然後,你就對他一見傾心,再見鐘情,我猜得對否?”周瑜發問。

“問了你又要同我生氣。”

“好吧,”見他堅不肯說,周瑜讓步,“那你只說,為什麽離開他?伯符,他不會強迫人做事,你若堅不肯留在他身邊助他逐鹿天下,他也不會勉強,但也不該會趕你走。”

趙雲長長地嘆氣一聲,道,“後來,他娶了喬夫人啦,我哪還有臉留下?”

“他娶了喬夫人,跟你什麽相幹?”等等,伯符娶了喬夫人,你就沒臉留下了?“就是說,你跟他表白過,他沒回應你,卻娶了喬夫人。所以,你就走了?”

趙雲不語。

“媽的!你都沒有跟我表白過!”周瑜一拳就揍過去。

“操!畜生啊!你自己要問的!”趙雲氣得揮拳反擊。

兩下裏一打,噗通噗通,兩人雙雙掉江裏去了。

幸而還在夏季,水并不怎樣冷。趙雲後來也曾在江東耽過些日子,将潛水學會了,這時忙就要望船上爬。

後心一凜,卻被人攔腰抱了。

周瑜的水性,比他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操!在江裏呢,你再鬧,兩個都淹死!”趙雲怒。

“淹死也要再做一回。”

“畜生!”再怒。

“媽的你再罵我幹死你!”

“我他媽讓你呢!來真的,我弄不死你!”壓抑一天,趙雲終于徹底火了。

“來啊!”周瑜不甘示弱。

兩具身子攪纏一起,熱度越來越高。

星空越來越暗,火光越來越亮。

艄公越來越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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