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邵廉24歲的時候碩士畢業,然後在美國被一家不錯的企業FG錄用,工作了兩年以後,他有一個機會來中國工作擔任一個項目的小組長。如果他完成了這個項目,雖然不确定他會留在總部還是分公司,但是升職是肯定的。面對這個機會,邵廉猶豫了一段時間就選擇回國打拼。
這一次FG派到中國的有一個項目經理和兩個項目小組長,三人下榻于一家酒店中,明天就要去報道,邵廉就擔任的是宣傳組的組長,另一個項目組組長是美國人科迪,負責産品設計,而那個項目經理Tom雖然也是美國人,但是由于長期和中國這邊的生意接觸,加上據說他大學時候輔修了中文,所以他給自己起了一個中文名湯遠來,取遠道而來之意。
邵廉和湯遠來不熟悉,但是和科迪卻是認識的,科迪比邵廉早兩年進公司,在邵廉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的時候很熱心地關照過他。晚上的時候科迪就約邵廉到酒店的酒吧去喝兩杯,說一說來中國後的感想。
等對方把自己的種種不習慣都說了一遍以後,邵廉才奇怪地問道,“科迪,你不會說中文,也沒有參與這次的設計,為什麽要報名過來?”他頓了一下,又說:“之前你不是在做另一個項目嗎?”
科迪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沒有報名,但是公司指派我過來的。不過我負責的是系統方面的問題,不需要我了解太多中國文化。”科迪的語氣裏滿是疑惑,邵廉只得安慰他,“這也是一個機會,你知道的,外派人員回去後升職機會也會大一些。”
然後又開玩笑般地說:“你就當是體驗一下異國人情也好啊。”
第二天還要報道,兩人沒有多喝,再胡扯了幾句就各自回房了。
“《游途》是我們公司最新提出的一個網游設計,并且它的主要消費目标就是中國市場,為此總部特意派遣了項目經理以及兩位小組長過來,大家歡迎。”FG中國分部總經理在邵廉他們報道後就把參與《游途》這個項目的人員都叫過來開會了。
湯遠來第一個站起身做自我介紹,一口中文雖然還帶了一點口音,但是已然是在能讓人聽懂的範圍裏了,“我是項目經理湯遠來,想必在座有些人對我并不陌生,在《游途》這款游戲裏我主要負責設計和宣傳的部分,而秦經理,” 他向坐在總經理左手邊的男人點頭致意後才繼續說道,“将負責其他的工作。”
秦經理是一個面色十分和善的男人,他也點頭向湯遠來示意,臉上也挂着友好的笑容。
湯遠來繼續介紹,“這位是負責系統設計的科迪,而這位是一位邵廉,負責廣告宣傳。”
科迪不會說中文,所以只是簡單地用英語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叫邵廉,”待科迪坐下,邵廉風度翩翩地站起身,從容道,“是一位華裔,不過我的中文還挺過關的,希望和各位合作愉快。”
下午的時候,公司的女性生物中就傳遍了,經常跑來送養眼福利的湯遠來大帥哥此次還帶來了另兩位帥哥的八卦,一時間邵廉和科迪辦公室門前女性的幾率在前幾天非常之高。
宣傳組也許是想多了解一下這位新來的組長,所以邵廉來宣傳組沒幾天,就已經出去聚餐兩回了。不過交情是飯桌上吃出來的,雖然邵廉還遠沒有到達能和什麽人勾肩搭背的地步,但是作為組長,他對整個組的組員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老李是宣傳組的老人了,職位不高但是經驗豐富;紀冉冉是廣告設計,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不過才華橫溢富于創新;王立是做宣傳策劃的,很圓滑的一個人。這三個人是宣傳組的主力,不過都和邵廉相處融洽,至少目前沒有看出什麽人要挑邵廉的刺。
今天吃飯的地方是邵廉住的那家酒店,過兩天他就可以住到公司給他安排的公寓去,于是預先慶祝喬遷之喜又成為一次吃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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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邵廉并不是很喜歡這樣動不動就應酬的生活方式,不過無奈入鄉就要随俗,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人說說笑笑。
飯吃到一半,邵廉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中間路過一家包間無意中一撇,竟然發現是有一群人在辦同學會,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
洗手間裏有兩個抽煙的年輕男人,都穿西裝打領帶,一副社會精英的标配樣。
“剛才你們說林桦怎麽了?廢了?”一個男人疑惑道,“出車禍了不成?”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瞬間有了一絲幸災樂禍,“你不知道吧?當年林桦成績那麽優秀,還是班草,畢業以後堅持說要做研究,結果四處碰壁,後來就精神不正常了!”
“怎麽不正常?”
“那天班長去請他,顯示電話沒人接,後來班長就找上門了,發現他竟然在修仙!你說這不是廢了嗎?估計精神都有點不正常了。”
“原來是班長啊,怪不得了,還是記着那時候于珊喜歡林桦所以拒絕他的事情呢。”
“你都沒看到班長說這件事情時候的嘴臉,那得意的,我還以為他中獎了呢。”
……
邵廉在一邊聽着,越聽越覺得他們說的和自己認識的是同一個人,也同樣越聽越不是滋味。正好他和這兩人先後出了洗手間,又順路,于是邵廉就一直在這兩人身後聽着他們議論林桦,嘲笑曾經在大學時代意氣風發的林桦現在淪為人們眼中的笑話。
看他們走進那間舉辦同學會的包間,包間門口寫着“09屆XX大學歷史系一班同學會”。
2009年,正好是兩年前,也就是邵廉畢業的那年,XX大學也是前段時間那個大媽告訴自己的學校。
邵廉在那個包間的門口駐足了一會兒,默默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邵廉在網上開始搜索什麽是“修仙”。
一開始他還覺得可能是和瑜伽有點類似,因為都要冥想啊什麽的,可是漸漸地他就覺得有點汗顏了。
先是辟谷就把他吓一跳,不吃東西怎麽行?!
再是渡劫,媽呀那不是出去挨雷劈嗎?
終于最後一條吓壞了邵廉,煉丹!
通過對于煉丹的了解,邵廉已經把修仙看做了一項可以比肩邪教的事情,竟然會把汞和銅吃下去,還要混着吃下去?
邵廉的腦海裏浮現出林桦誤食有毒物質口吐白沫的情形,不禁一個哆嗦。
要不要去阻止他?他猶豫着。可是想起上一次林桦說的那些話,邵廉又在腦海中把這個想法否定了,且不說自己有沒有資格管他,萬一林桦沒有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可是沒一會兒,邵廉又不自覺地想起今晚聽到的那些冷言冷語……
林桦晚上十一點的時候被吵醒了,他迷迷茫茫地想,誰會這麽晚地來找他?所以林桦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過很久才應門。把那個小窗打開,一看眼前的臉他就睡意全消。
“怎麽又是你!?”林桦驚叫,這人怎麽又來了?
邵廉有些着急道,“你先開門,我有事要問你。”
林桦見他神情着急,不似作僞,不情不願地把門打開了。
站在客廳裏,林桦竟然又恢複了那衣服修道人士的口吻,“有何貴幹啊?”
邵廉發現這人這麽晚了竟然還穿着那一身道袍,不禁有些無語,他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問,“你在煉丹嗎?”
“什麽?”林桦完全沒想到這人是來問這個的,有些愣住了。
“我說,你在煉丹嗎?”邵廉重複了一遍。
林桦有些疑惑,這家夥怎麽突然關心起這麽“專業”的問題了?不過長期裝模作樣的生活讓他幾乎條件反射地回答道,“天道晦澀,煉丹一途又是三分氣運的事情,貧道尚未涉及此道。”
邵廉這次把這句話在腦中轉了三圈,勉強辨認出其中的意思,于是松了一口氣,确認一般問道,“所以你還沒有煉丹?”
林桦被這麽一說,覺得對方的潛臺詞是“你還沒煉丹啊”,臉上有點下不來,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邵廉這下終于放心了,随即勸道,“你可千萬別煉丹,我查了資料才發現這是有毒的,汞吃下去會要命的。”
林桦聽到他說還特地查了資料,而且這麽晚找過來就是為了确定他的生命安全,心裏不禁有些松動,用正常的人話說了一句,“我知道有毒。”
邵廉覺得兩人之間氣氛好像沒有那麽劍拔弩張了,嘆了口氣,說道,“我今天碰見一個同學會,是09屆XX大學歷史系一班,那是你大學時所在班級吧?”
林桦瞳孔一縮,不說話卻低下了頭。
“我不是有意探聽的,不經意聽到了一些話。”邵廉自顧自說下去,“你也可以覺得我多管閑事,但是我的确是好意。”
“當時你碰到了很多挫折,可是哪有用這樣的理由逃避現實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好意思讓林叔叔和李阿姨看見嗎?”
“我都說了不要你管。”林桦的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
邵廉覺得這人真是頑固自閉得不得了,也又一次火大起來,不過這次他可不像上次那樣啞口無言,邵廉的聲音也高了起來,“我是不想管!可是你們家照顧我四年,我至少要回報一下兩位老人。”他瞪着林桦,“你現在沒有工作,就靠着他們的遺産過活吧?就這樣你還好意思去給他們掃墓,去面對他們的牌位嗎?”
林桦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噎住了,掃墓?他就從來沒去過。
邵廉見這次是自己占上風,于是趁勝追擊,站起身道,“站起來,我給你把胡子剃了,頭發也理一理。”
林桦瞪大了眼睛,什麽時候發展成剃胡子剪頭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桦就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大廢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