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桦複試面試的那天穿了一見藍色的襯衫，還特地去買了一條新的西裝褲，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遠看上去林桦站得筆直，精神面貌非常好，甚至如果有電視臺來采訪考研複試現場，林桦一定能憑着外表上鏡。
可是只有邵廉知道林桦複試之前的那幾天林桦有多緊張，說話的時候邵廉盡量避開考研這個話題，因為林桦只要一涉及到這個話題就開始語無倫次，有一次吃飯的時候邵廉無意提了一下，林桦那頓飯接下來就只吃了白飯——因為他忘記夾菜了。
邵廉知道這個狀态是絕對不适合參加複試的，于是在複試的前一天特地把林桦從家裏拎出來，美其名曰要放松一下。
“我我我我還是回去看書吧，好像還有一個知識點沒搞清楚。”林桦剛坐進邵廉的車裏就想逃。
邵廉眼明手快把他拉回來，“你都在家裏關了幾天了？說好今天去放松一下的。”
林桦被安全帶綁在座位上，腦子裏海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歷史知識。
不過邵廉并沒有拉着他瘋玩，而是把林桦帶到了一家咖啡館。
也不知道這家咖啡館邵廉是怎麽找到的，總之非常安靜，布置得也很精致，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坐在這家咖啡館的各個角落。
邵廉絕口不提考研的事兒，他跟林桦聊天，或者說一開始是邵廉說話林桦聽着。邵廉搜腸刮肚地想自己以前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說着說着還真的吸引了林桦的注意力。
具體要林桦回憶邵廉說了什麽，林桦一時半會兒真想不起來了，不過林桦就記得邵廉的嘴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堆，漸漸地自己就真的不緊張了。
前面的兩場筆試林桦考完後還挺有自信的，這場專業面試就是最後的關卡了。
“老師好。”林桦走進房間內，對面坐着三個老師，坐正中間的就是林桦仰慕已久的王振河教授。
和大部分的學生一旦試卷發到手上，考前再緊張都會一下子好很多一樣，林桦被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也許說冷靜不是很貼切，應該是說一下子林桦就再也沒有心思東想西想了。
答了幾個問題，對面三個老師看上去都挺滿意的，點點頭讓林桦出去。林桦剛要轉身，王教授叫住了他：“同學，你等等。”
林桦轉了一半的身體又轉了回來，“王教授。”
王教授打量了他幾下，問道：“我是不是見過你啊？好像你這張臉我有點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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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桦一聽這問題心裏就咯噔一下，他就怕王教授認出自己的臉，然後問這兩年在幹什麽，又或者只記得自己沒通過沒面試，然後這一次按照固有映像又把自己刷下去了。
不過林桦沒有隐瞞，“是，我兩年前也來報考過您的研究生，不過…”他沖王教授笑了笑，“我複試沒通過。想不到您還對我有映像。”
王教授笑呵呵的，“你長得這麽帥，我想忘記都難啊。”然後又好奇道，“你說你是兩年前來的，怎麽現在又想起來考我的研究生了？”
林桦暗自緊了緊拳頭，努力鎮定回答，“我荒廢了兩年，前段時間有人勸我振作起來，所以我就又來了。”說這話的時候，林桦努力讓自己的背挺得直一點，再直一點。
王教授更有興趣了，“怎麽個荒廢法？”
“就是…”林桦咬咬牙，徹底豁出去了，“就是不找工作，在家閑置。”
“哦——”王教授和身邊兩個老師對視一眼，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你怎麽振作起來了？”
林桦此時心知自己這次估計又是兇多吉少，但是并不想就此放棄，于是直視對面的三位老師，說道：“因為我不想再讓自己失望了。”
“行了，”王教授還是笑眯眯的：“面試結束了。”
“謝謝老師。”林桦鞠了一躬，這次真的轉身離開了。
踏出房間的那一刻，他真的松了一口氣。
從考場走出來，林桦就像有雷達感應一般，一下就瞥見邵廉的車子，以及開着車窗正在眼睛四處張望的邵廉。
林桦快步跑過去，邵廉看到他，趕緊為他開了車門。
“呼——總算結束了！”林桦像把自己摔進車子裏一樣，痛快地大喊了一聲：“爽！”
邵廉好笑地看着他，問道：“是想去哪裏瘋玩一下，還是想回家休息？”
林桦從癱軟的狀态中直起身，回答邵廉，“回去吧，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麽事啊？”
“我想先跟你說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林桦認真地看着邵廉，眼睛裏閃動着不知名的情緒。
邵廉竟然一下子害羞起來，他本以為到了這一刻他會激動，但是也會理所應當，沒想到林桦突然出擊讓他措手不及，他佯裝冷靜：“你不是說要考上了再說麽？怎麽提前了？”
林桦微微笑起來，“我等不及了，”他頓了一頓，繼續，“我之前說要考研成功再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對你說這句話，我現在并不是一定有自信我會成功，但是那不重要了。”
“就算我沒錄取上，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逃避，我會出去找工作，哪怕只是零工我都會用自己賺的錢養活自己。硬件條件上我還配不上，但是我現在覺得我有資格跟你說這句話了。”
“邵廉，我喜歡你。”
邵廉，我喜歡你。這句話被邵廉揣在心上整整五個月，不知多少次做夢的時候邵廉夢到林桦帶着微笑對自己這麽說，可是無論夢中的場景再清晰，都比不上親耳聽林桦說出來。
邵廉只覺得腦子裏面一聲爆炸，炸得他一下子都說不出話來，只能張着嘴呆呆地看着林桦，心裏瘋狂盤算要怎麽回應對方。
我也喜歡你？不行不行，太老套。
我愛你？太輕佻，兩人之間的關系明顯沒到達愛這樣深刻的層面。
我猜到了？太打擊林桦主動性。
……
林桦看着邵廉一語不發，心裏有些苦澀，肩膀塌下來，“沒事，你就當是我跟你開個玩笑吧。”他鼻子有些酸，“要是覺得別扭……唔！”
話沒有說完，林桦就被邵廉兇狠地吻住了。
這還是林桦的初吻呢，他不會回應，卻很享受，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快樂地叫嚣着“邵廉答應了答應了”，他任由邵廉攻城略地，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
邵廉終于從洪水猛獸的狀态中平定下來，穩了穩呼吸，嘴角含笑，“我等你這句話好久了，可算熬出頭了。”
林桦終于後知後覺地開始臉紅，“你，你知道？”
邵廉點頭，“你藏不住心思，打電話那晚我就知道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哦…”林桦顯得有些失望，“合着你一點都沒有驚喜到啊，我剛才還在想既然我們互相喜歡那你是不是很驚喜呢。”
邵廉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是等你說出來我才發現，我還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動。說真的，你的告白很感人，如果換做是我，肯定不如你。”
林桦這才有了笑模樣，“是嗎？其實只有最後一句是我一開始就想好的，其他那一大段都是我臨時有感而發。”
“有感而發，你以為你在作詩啊。”
“真的。”林桦認真道，“今天王教授認出我了，他問我這兩年都在幹什麽，我回答他說我荒廢了兩年，然後他又問我為什麽又振作起來了，我說…”他看了一眼邵廉，語氣無比堅定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說我不想再讓自己失望。”
邵廉被這句話說得有些動容，對上林桦精神奕奕的眼睛。
林桦繼續說道，“我的确不确定王教授會不會欣賞我，但是說出那句話，踏出考場以後，我就在想，我不要因為考研成功或者不成功就決定我要不要告訴你我喜歡你這件事。其實這兩件事沒有必然的關系，我喜歡你，如果我不說的話，和逃避沒有區別。”
“所以我就告訴自己，就算你拒絕，而且因為這件事情和我老死不相往來都可以。至少我可以告訴自己，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邵廉一邊開車，一邊聽着林桦的話，只恨不能當即給他一個擁抱
終于碰上一個紅燈，邵廉探過身，單手擁抱林桦，在他嘴角映下一個輕柔的吻，沒有說話，但是不出意料地看到林桦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泛紅的眼角，于是他又吻了吻林桦的眼角。
“我沒哭。”林桦怕他誤解趕緊替自己辯白，“真的。”
邵廉笑起來，“我知道。”
三天後，林桦激動地打電話告訴邵廉，他被錄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兩情相悅！我好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