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理智告訴牧佑, 再這樣下去,他會對蘇酥的血成瘾,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
可他卻無法眼睜睜地看着蘇酥被痛苦折磨。
只是輕輕咬一口罷了,上次就順利度過了, 這次一定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牧佑輕輕撫摸着蘇酥細膩的臉頰, 因為發熱而微燙的皮膚觸感溫軟, 像一塊上好的暖玉。
他留戀地反複摸了又摸,然後終于下定決心,将蘇酥輕輕抱起, 上半身固定在懷裏, 頭微垂,雪白的後頸完全暴露出來。
他已經能清晰地嗅到血液的芬芳, 隔着薄薄一層皮膚,奔湧在血管裏的甜美食物。
湊到脖頸前,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想把屬于蘇酥的一切都納入自己的身體中。
直到他終于做好一切準備,下定決心, 那對尖齒第二次貼上蘇酥的後頸,輕輕刺破皮膚, 毒液順着血管緩緩流過全身。
牧佑臉色紅得不正常, 全身都在戰栗着,他的身體滾熱,大腦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靜。
極強的意志力控制着他沒有繼續咬下去,而是一寸一寸的, 将牙尖緩緩抽出來。
雪白的後頸上留下了兩枚細小的血孔, 血珠就從血孔中緩緩溢出來, 從針尖大小的紅點, 一直到米粒大的血珠。
牧佑清晰地聞到了這兩顆血珠的誘人芬芳,他的尖牙正在隐隐作痛,從牙尖到喉嚨無不叫嚣着對血液的渴望。
但是不行。
牧佑只敢用指腹輕輕摸掉血珠,然後将蘇酥重新放平,平躺回床上。
他眼瞳中的血色越擴越大,就好像有猩紅色的風暴在眼瞳中席卷泛濫。
蘇酥将會在半小時內退燒,然後從現在起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就能恢複健康。
無需他再擔心了。
剩下的,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問題。
牧佑輕輕掖好被角,起身沿着木梯爬下床,打開衣櫃,動作又輕又快地打開密碼箱,裏面只剩下最後一只血瓶。
他将血瓶緊緊地捏在手裏,咕咚咕咚大口喝下,顧不上擦拭嘴角流下的鮮血,也顧不上走正門,他直接從宿舍瞬移出去,消失在黝黑夜色當中。
不能在留在這裏了。
再多呆一秒鐘,他都會擔心,會控制不住自己,一口咬住蘇酥細弱的脖頸。
……
長夜無夢。
一縷陽光透過擦得透亮的玻璃窗,鑽過床簾的縫隙,直射到蘇酥臉上,将他睡夢中喚醒。
他覺得自己精力充沛極了,全身舒爽,精神好得甚至能出門跑個幾千米。
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似乎是發燒了,才到宿舍就直接昏倒過去,可現在。
蘇酥低頭看看自己,幹幹淨淨地躺在床上,根本不像是大病過的人。
昨天好像是牧佑照顧了自己……
他立馬轉頭向對面看去,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早就不知道人去哪裏了。
下床看了一圈,清晨七點,宿舍裏只有他一個人,屋子裏靜悄悄的。
難道是出門了?
蘇酥探頭拿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無意中發現枕巾上沾了半個硬幣大小的棕褐色痕跡,在米黃色的布面上非常明顯。
他扯下枕巾,揉搓了一下污漬,總覺得像是血跡。
真是麻煩。
蘇酥摸着有些癢的後頸,将枕巾扔進髒衣簍,準備一起洗掉。
收拾好後,他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牧佑:我家裏有事,臨時回去一趟。照顧好自己,我托人給你帶了早飯,早上起來記得吃。
你昨天回來有些發燒,醒了記得再測一次體溫,給我發消息。
蘇酥便倚在床沿上,微微笑着回複消息:我已經全好了,不發燒了。昨天是不是你照顧的我?好兄弟,下次政治課我替你簽到。
牧佑一如既往地秒回:簽到就不必了。只有你這個小懶蛋才會起不來,不去上政治課。
蘇酥:哼哼。你今天還回學校嗎?要不要我幫你請假。
牧佑:待會就回。
蘇酥安下心,接着翻消息,有幾條班長叫他去聚餐的消息,他睡着了沒有看到,再後來班長又帶着吃的來看望他,他沒在宿舍還是沒看到。
蘇酥抿着唇,發了幾句簡單的解釋和道歉。
往下滑,是游溯的消息:今天的事,對不起。
蘇酥想拉黑他一次,想了想又停下了手,反正拉黑了他還是要找機會加回來,也沒什麽意義。
于是他直接給消息加了個免打擾,沒再點開。
他又随意回了幾條同學的消息後,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呀?”蘇酥踢着拖鞋往門口走,打開門,卻看見他班長站在門口,手裏還拎着個塑料袋。
班長叫楊天越,是個長相帥氣的男生,性格開朗大方,善于交際,很受女生歡迎。
“班長?”蘇酥扶着門框,愣了一下。
楊天越笑着:“蘇酥?先前聽說你生病了,沒趕上聚餐,太可惜了。我過來看看你好了沒,順便帶了份早餐。”
蘇酥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牧佑說的找人帶了早餐。
蘇酥接過早餐,裏面有幾個包子和一杯豆漿,還熱着,楊天越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吃完再去上課,順便問了一句:“學校運動會你有興趣參加嗎?咱們班男生太少了,不少項目還沒人報。”
蘇酥拎着早餐,想了想,說:“還有什麽項目?”
“1000米,3000米,400米接力,鉛球……”楊天越立馬報出一長串名字,都是還沒人報名的。
蘇酥扶額,藝術系的男生确實少,他們班又格外的少,算上他自己和班長一共只有五個男生,想湊齊所有項目幾乎是不可能。
蘇酥想了想,不能不報,那幹脆挑一個相對容易些的:“一千米吧,我就報這一項。”
“好兄弟。”楊天越喜笑顏開地拍着蘇酥的肩,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蘇酥這麽好說話,解決了一項大問題。
“提前鍛煉一下,到時候咱們重在參與,能跑完就行。”他看着蘇酥白得發光的皮膚,一猜就是不常鍛煉的人。
蘇酥啼笑皆非,但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他高中時還參加過校隊,跑個一千米不在話下。
吃過早餐,牧佑一直沒有回來。
蘇酥給他發了條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然後收拾東西出門上課。
楊天越一直在他宿舍沒走,剛好順路一起去教室。
路上。
楊天越神神秘秘:“你聽說了嗎?這學期才來的老師又走了。”
蘇酥:“誰?”
楊天越:“就是那個綠毛,蘭洛伊,像外國人的那位,聽說被舉報作風不檢點,他就自己離職了。”
“啧啧啧,一定是做賊心虛了。”楊天越說着搖了搖頭。
蘇酥內心震驚。
蘭洛伊被人搞走了。
他只跟牧佑提過這件事,難道他真有這麽大本事,能把蘭洛伊趕走。
他懷着不可置信的心情,一路上楊天越還說了什麽都沒記住,只是翻來覆去地想着牧佑和蘭洛伊離職之間的關系。
藝術概論果然換成了另一位老師,是位五六十歲的學術巨擘,兩鬓斑白,學富五車,講課時風趣幽默引經據典。
蘇酥定下心來,專心地聽完課程內容,一下課就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楊天越在後面喊他都沒聽見。
他急着下課找牧佑求證,直接沖回宿舍,正好堵了下課回宿舍的牧佑個正着。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扶着門框問:“你知道我們院的一個老師離職了嗎?”
“誰離職了?怎麽了?”牧佑正在收拾書包,擡頭看向蘇酥,他的額頭上跑出了汗,皮膚白裏通紅,牧佑一瞬間有些晃了眼。
“你不知道嗎?蘭洛伊,不是你舉報的他嗎?”蘇酥又問。
“不是我啊。”牧佑啼笑皆非,“我哪有本事讓一個教授離職,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可是……我只跟你提過,現在他就因為作風問題被舉報離職了。”蘇酥苦惱起來,不是牧佑,還能有誰幫他呢。
牧佑安撫道:“說不定是因為他還有別的前科,被別人一起舉報了。”
蘇酥将信将疑。
牧佑扯開話題:“吃午飯了嗎,給你帶飯?”
“照燒雞腿飯,學五快餐口的。”蘇酥當即被轉移注意力,笑得很甜:“拜托啦。”
“好,等着。”牧佑笑得寵溺,拿起兩人的飯卡出門。
蘇酥半躺半靠地倚在書桌椅上,劃拉着校內樹洞,腦子裏還在想蘭洛伊的事。
匿名樹洞上往往有很多小道消息,雖然真假難辨,但也是一個了解消息的好渠道。
蘇酥換了幾個關鍵詞,只搜到了一些邊角料消息,可惜沒見到有其他受害者出來發聲,只有一條消息似乎在暗示,蘭洛伊離職是背後有人向他施壓,他正在為其他事忙的焦頭爛額,作風問題是不是他放出來的風聲,他也不知道是誰。
難道有兩批人同時在針對他?他被騷擾的事只是趕巧了?蘇酥想不出究竟有誰會出手,他幹脆放棄思索,
牧佑很快就拎着兩份飯回來了,他一推開門,就看見蘇酥攤在椅子上,軟得沒骨頭似的,将手機舉過頭頂,目光癡迷地刷着校內樹洞。
“別看了,來吃飯。”牧佑将蘇酥的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把蘇酥從椅子上喊起來。
“哦。”蘇酥慢吞吞地從椅子上起來,沒有先去拿飯,反而興致勃勃地指着剛才那條樹洞對牧佑說:“你看,有人說蘭洛伊離職有內情。”
“什麽內情?”牧佑一邊笑着一邊接過蘇酥的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時,笑意一凝,他不由得表情嚴肅起來,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才又笑起來:“編的像模像樣。”
蘇酥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牧佑的表情,留意到了他的細微變化,追問:“你怎麽知道他是編的?”
牧佑站在蘇酥身旁,順手笑着拍拍蘇酥的頭,說:“背後有人,另有隐情,這件事情很大,但是細節我不能提,這種虛張聲勢的小兒科還信,都是在樹洞上溜評論騙人的。”
蘇酥被說得将信将疑,可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先吃飯,別想了。”牧佑拆開打包盒,向着最大的一塊雞腿伸出魔爪:“再不吃我可就吃掉了。”
“放下我的雞腿!!”蘇酥連忙抄起筷子,穩準狠地伸向雞腿,和牧佑的手撞了個正着,然後先他一步,夾起雞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雞腿肉表皮炸得香酥冒油,表面淋着的甜醬汁又鮮又甜,好吃得能把一口舌頭咬掉,裏面的雞腿肉嫩滑彈牙,大口咬下去滿足極了。
牧佑笑着看他吃得餓虎撲食的樣子,悄悄松了口氣。
幸好蘇酥一見好吃的就會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