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方聚首
到三叔家,潘子開了門,潘子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眼神變得銳利,和先前足以震懾三叔手下一大幫子人的一樣。
我已經把悶油瓶也去的消息告訴潘子了,可是不知為何,潘子看悶油瓶的眼神有些怪異,甚至看我的時候也有些奇怪,潘子吃錯藥了?
進了門,我看到潘子找的另外3個人,除了一個是相識的外,其他人都是新面孔,我從未見過,都不是三叔手底下的人,三叔受傷的事是絕對保密的。幹這一行的人有幾個是老實的?為了錢財不擇手段,信奉的是“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若是讓他們知道了三叔受重傷的消息,三叔的盤口不得炸開鍋來,而找藥的過程也将更加困難重重。
“小三爺,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分別是鐵拐李和小成。”潘子指了指正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那鐵拐李是個已步入老年的人,手中拿着一根縮短了的拐杖,這拐杖應該和小花的棍子一樣,是可以伸縮的。鐵拐李見我一直看着他的拐杖,就說:“早年下鬥的時候不小心着了道,廢了一條腿,走路也只能靠拐杖了。”聽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想到了老九門裏的半截李,這兩個人的經歷頗為相似。
“鐵拐李,你就別在那兒裝可憐了,你可是靠着你的鐵拐,入古墓如入無人之境。”說話的正是叫小成的那個人。
小成的年紀不大,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沒想到也會被潘子找來,要知道潘子對羅布沙漠古墓極為看重,絕不允許有什麽差池,找來的肯定是這行裏最頂尖的幾個。如此年紀便有這般水平,看來他也是個極厲害的主。
“小三爺,還有一個人,我就不用多說什麽了,反正大家都認識。”
第三個人正是黑眼鏡。我對黑眼鏡的印象不錯,經過蛇沼一行,我發現黑眼鏡這個人雖然喜歡傻笑、奸笑、放蕩地笑,但絕不是什麽卑鄙小人。此前他正半躺在沙發中,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們,嘴角挂着一絲笑容,等潘子說完了,他才插了一句:“花兒爺,真沒想到你也來了。”
小花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聽小花和黑瞎子的口氣,好像他們有仇似的。
“我先說一下古墓的位置。”潘子說,“我們要去的是距羅布泊孔雀河下游河谷南約60公裏的一處祭壇,但這個祭壇并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的目标在祭壇下面一古墓,東距樓蘭古城175公裏。”
從這裏到新疆路途遙遠,在火車上我們只有靠打牌打發時間。我們一行八個人,倒也正好可以湊出兩桌,只是小哥那性子,他會打牌嗎?還有小花,光顧着他的手機,無視了我們這一大群人。我今天也沒什麽興致,只想靜靜地發會兒呆,經歷了那麽多事,下了那麽多兇墓,幾番生死,我突然間覺得能發會兒呆也是種幸福。
潘子、胖子、鐵拐李還有小成那兒已經開始了。黑眼鏡躺在鋪上,雖然有兩片漆黑的鏡片擋着,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小花身上,而小花好像故意躲着他似的,一直背對着他,斜躺在另一張鋪上玩手機。這兩個人好像有什麽矛盾,不知道這倆人之間發生過什麽,希望他們可以盡快解決,不要到死亡殿堂後生出什麽事來。我倒不介意去做這個和事佬,只是不知能否成功。
我走到黑眼鏡跟前,說道:“那個黑眼鏡,我想和你商量個事,能不能出來一下?”黑眼鏡這個稱呼,真叫出來的時候,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黑眼鏡戲谑地看了我一眼,翻身下鋪,小花也轉過來看了我們一眼,而後繼續玩他的手機。
我和黑眼鏡離開了我們原來所在車廂,其實火車的過道真不是個好談話的地方,幸而夜漸深,這時候人差不多要睡下了,這過道也不會再有什麽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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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小三爺,你對我有意思?”黑眼鏡故意向我靠來。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對你沒興趣,我是對你和小花的事感興趣。”
黑眼鏡低下了頭。一般來講,一個人低下頭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
“小三爺,打聽人家的私事是很不禮貌的哦。”
“你和小花之間有什麽心結,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我說得真摯,但黑眼鏡并沒有理我,只是擡頭看着窗外的月亮,口中吟唱着什麽,依稀聽得是“三更梧桐雨不知,靜夜獨相思;十裏長街人笑癡,斜陽人未至”(有種崩的趕腳)
黑眼鏡這麽整天笑呵呵的人,內心竟也藏着此般愁苦。沒有人能一世快樂,一二喜,八九悲,希望快樂的人所能做的也不過是“不思八九,常想一二”。黑眼鏡不想告訴我他和小花的事,我也不能逼他。
正當我放棄了,想要回去的時候,黑眼鏡突然對我說:“吳邪,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我一驚,不知是為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還是為他改變了主意,願意告訴我他和小花的事。
那是一個不太長的故事。
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一個人逃命,一群人追命,然後逃命的被個戲子救下,為報救命之恩,逃命的成了戲子的手下。一個很狗血的故事。
我原是等待着黑眼鏡講一個冗長的故事,沒想到他三言兩語就講完了,末了,他還特地為這故事加了三個字的評語——“很狗血”。
“那麽後來,你是怎麽惹了小花了,鬧成現在這樣?”我問道。
黑瞎子苦笑一聲:“說起來還要怪你家那位。”
我家哪位?
“罷了,這事兒還得我自個兒去解決,要你幫我解決了,花兒爺只怕這輩子都要看低我。小三爺,多謝你當了回樹洞,你要覺得我剛才說得不好,就把它當垃圾倒了。”
何止是不好,小學生講故事也會講得比他精彩!
黑瞎子按滅了手裏的煙,轉身向車廂走去。
望着黑瞎子的背影,原來他那樣的人,也會給人落寞的感覺···
和黑眼鏡回到車廂,車廂裏只剩下小哥和小花了。這倆人倒是安靜,一個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睡覺,一個也難得地放下了他的手機,拿着一本本子在那裏寫寫畫畫。可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麽那鋼筆的外殼是粉紅色的?!
誰也沒有開口,這種安靜似有一條條無形的觸手慢慢蔓延開去···
熄了燈,月華從小窗投進來,清冷一片。
許久,我以為他們都睡了,突然上鋪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我上鋪睡的正是悶油瓶,他還沒睡嗎?
一條黑影從我眼前一閃,然後就直挺挺地躺在了我旁邊。
“小哥?”我低喚了一聲,而後又向裏挪了挪身體,好騰出些位置。
“嗯。”
突然我的手就被一只微涼的手拉了過去,這出人意料的襲擊讓我的身體一僵,接着我感覺到悶油瓶在我手心裏寫了什麽字。他劃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我卻癢得直想把手握成拳。
—睡不着?
他問我。
—你對黑瞎子做了什麽?讓小花對黑瞎子的誤會那麽大?
我在他的手心寫道。
—忘了。
我的呼吸忽的一窒。自蛇沼回來以後,我對忘這個字就非常敏感,尤其是悶油瓶和“忘”這個字相聯系起來時。我內心一直在深深害怕着,害怕他再一次把我忘記,害怕他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我。
—你的記憶又出現問題了?
我明顯感覺到我寫這幾個字時手輕微的顫抖。
—沒有。我并不記得我有對黑瞎子做過什麽。
他的一只手慢慢攀上我的額,月色下,他的手格外蒼白,他就這麽細細地整理着我額前的碎發,仔細地就像在小心擦拭一件名貴玉器。他的頭就在我的頭旁邊,他輕聲地問我:“你是在擔心,我又把你忘了嗎?”
聽到他問這句話時,我莫名地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就好像受了件很委屈的事兒,好不容易将它壓抑,卻又突然被人提起,然後這種委屈感就像山洪暴發般,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不會忘記你。”
他又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溫柔,溫柔得會讓我懷疑,這會不會只是我的一場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二喜,八、九悲。八、九也會被和諧?我了個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