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驚轉
我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胖子。他就躺在那張看護家屬躺的能當床使的椅子上,那張椅子容下胖子的身軀顯得有些吃力。
天還沒有全亮,病房裏除了我,其他人都在呼呼大睡,很安靜,盡管有幾處鼾聲此起彼伏,依然顯得很安靜。
我曾經一度挺怕黑的,特別是那種安靜的黑,就好像曾經經歷過那種黑,然後在心底裏烙下了深深的不安。不過我想不起來了,我對小時候的很多事都沒有任何印象了。
對了,我怎麽在醫院?哦,是頭痛。這次的頭痛很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症狀。
我默默地等到了天亮,又默默地等到了隔壁床的看護家屬醒來,然後默默地等到了胖子醒來。胖子不喜歡醫院,一醒來就嚷嚷着幫我去買早飯,逃出了醫院。
過了一會兒,一個醫生進來了,我一看,熟人啊!他是來查房的?
建醫生直接略過了旁邊病床上的仁兄來到我床前。
他沖我打了個招呼,然後笑盈盈說道:“沒想到這麽快又見着你了,比我想象中快太多了。”
“你不是骨科的大夫嗎?怎麽穿到這裏來查房了?”這醫院還挺大,不至于讓一個骨科醫生跑到神經外科來客串一把主治醫生吧。
“身邊都沒有美女護士圍繞的我怎麽會是來查房的?我很明顯就是專門來看你的。”建醫生頓了頓,接着說道,“你知道嗎?有一個秘密已經憋在我心裏很久了,我一直在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你,原本我是打算獨自一個人默默承受的,但是自你離開以後,我發現這件事嚴重已經困擾到我的生活了。作為始作俑者的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分享這個秘密?”
正在幫躺在我隔壁的仁兄削蘋果的大媽神色古怪地擡頭看了眼我與建醫生,眼中流露出的神情竟帶有一絲鄙夷,接着她又低下頭淡定地削着她的蘋果,水果刀折射的光芒讓我覺得有點瘆的慌。
建醫生說話的語氣很暧昧,讓人很容易想歪,這是他的惡趣味之一,作為他的惡趣味對象,我,已經被他整了三次了,所謂事不過三,我現在已經對他的惡趣味産生免疫了,有的時候還能采取“以惡治惡”方略。
我靜靜地在那兒,看他下一步會幹什麽。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讓我想到一個詞——斯文敗類。接着他走到我身邊,俯下身,他似乎要将暧昧進行到底,在我耳邊柔聲細語道:“我的秘密是,我偷偷測了你的骨齡。你,到、底、多、少、歲?”他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一字一頓,那分明是表述着對我骨齡深深懷疑的問句,我幾乎可以想見他得知我骨齡時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一時間愣住了,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幫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個勉強稱得上優雅的笑容,“好好休息。”他說完這句話後便揚長而去,留下還處于迷茫中的我苦苦思索着他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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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人的骨齡和真實年齡不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運動員因為長期高強度的訓練會導致骨齡比真實年齡大,有的運動員甚至會出現骨齡比真實年齡大幾十歲的情況。但是聽他話裏的意思,我似乎比運動員更離譜。也許剛才我就應該拉着他,不讓他走,然後問個明白,但是,他所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對這件事也很困惑,再問,他頂多也就是搬出他的專業知識來條條列舉以表明各種“impossible”。
我現在很頭大,一團又一團疑雲接連出現,而我就在疑雲中間,找不到任何去路。那種舉目四望白茫茫的感覺很讓人崩潰。
胖子回來了,帶來四碗小馄饨,他本來是要兩兩分的,我怕他不夠,正好我現在又不太吃得下東西,最後就變成了我一他三。
吃完之後,我下床扔垃圾,胖子急忙接了過去,還來了一句“天真,咱好好養病。”
我估摸着胖子是怕我覺得自己好了,又該折騰着下鬥了。說實話,我現在是心無餘,力也不足,下鬥純粹是找死。
正牌醫生來查房時,我問醫生,我是否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可以是可以,但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比較好。我尋思着自己真沒啥事兒了,就辦了出院手續。醫院裏的那種味道,我也不喜歡。
出院之後,胖子一直陪着我,他不擔心他在北京的生意,我倒是替他擔心起來。
“胖子,你一直陪着我,會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意?要不你回去看看?”
胖子躺在我的躺椅上磕着王盟進貢上來的瓜子,悠閑說道:“我就是一管進貨的,現在倉庫裏存貨還挺充足,鋪子裏有沒有我這個老板都一樣。”
我都快要懷疑胖子是不是某個人派來看着我,不讓我亂跑的了。
回來以後,我把一個個疑團列舉出來,有關于我的,更多的是關于小哥的,他為什麽要離開?他明明知道我在做什麽,又為什麽不肯來見我?···胖子他又知道些什麽?我打算把關于我的先放到一邊,其餘的一條條來。胖子的口風很緊,我多次旁敲側擊都被他用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一筆帶過,這更加讓我好奇他究竟知道些什麽。
我覺得要解開這些疑團将是一個難有頭緒而漫長的過程,沒想到一個轉機在我和胖子去買煙的路上從天而降。
晚上吃完晚飯,我和胖子散步消食順帶着去買煙,路上要經過一個小巷子,那個小巷子陰森恐怖,平時沒什麽人走,估計也就我去買煙時這條巷子才會有點人氣。因為從這裏走可以省十幾分鐘,我也就貪懶了。
胖子調侃着說,這巷子挺适合拍鬼片的。這話剛一說完,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作自由落體落在了我和胖子面前,把我們倆吓了一大跳。仔細一看,居然是個人,還活着,不過是出氣長進氣短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血腥味,我皺了皺眉,還是決定把他送醫院去。
就在我伸手扶他的那一刻,他突然開口道:“你···你是···吳邪嗎?”
我一驚,他怎麽知道我是誰?
“嗯。”我點頭。
“莫爾道嘎···張起靈···魚···”他艱難說道。
“什麽?說清楚點!”我喊道,但已沒有了回音。
我和胖子把他送去了醫院,不過,已經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