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席淵在餐桌旁坐定。

桌上這四菜一湯都是他不認識的蔬菜,還有少許的一點肉類做成的,另外還有一碗類似米飯的東西。

他挑眉,只有自己這份?

其實不用想,席淵也猜得到是怎麽回事。

以前身對待席簡的态度,自然不會讓席簡、蟲崽和他同桌吃飯。

席淵沒有改變前身對席簡的态度,自顧自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維持着目前的人設。

一個人性格忽然改變會引起注意,但潛移默化再加上合适的時機卻不會讓人懷疑。

席淵慢條斯理的用着晚餐,上午醒來的時候在醫院,後面又去了雄蟲保護協會,一直到現在差不多有六個小時沒進食。

其實這具身體早就抗議了,只是他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才沒有理會。

一碗飯見底,面前的菜還剩下不少。

席淵評估了一下這具身體的食量,也就比omega的食量多一些,和自己原先的食量沒的比。

不過也很正常,這具身體的消耗遠不及自己以前的身體。

席淵放下碗筷的同時,看到先前回到廚房的席簡走了出來。

席簡的手裏還端着一杯草綠色像是樹枝汁液的東西,最後那杯不明液體被席簡放在了他的手邊。

他聽到席簡低聲說:“七葉草的數量不多了,剩下的不夠明天喝了。”

席淵看着那杯顏色詭異的草汁,記下‘七葉草’這個詞,然後若無其事的回答。

“我知道了。”

‘七葉草’應該對前身很重要,否則以席簡對自己能避就避的态度,是不太可能特意開口告訴自己的。

只是,這東西是用來喝的?看起來前身還經常喝?

席淵端起來聞到了淡淡的草木清香,并沒有想象中的難聞味道。他抿了一口,發覺味道并不難喝後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他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在席淵身後,席簡開始收拾餐桌,動作十分熟練。

席淵心裏想着讓剛才席簡去收拾房間,席簡一上樓就右拐了,這麽說來,前身的房間是在上樓右手邊。

上樓後,他發現二樓右手邊只有兩間房。

一間門開着,從陳設布局來看應該是書房。

席淵走到另一扇門前,伸手打開門,看到的是藍綠色的窗簾和湛藍色的床單被罩,暖灰色的牆面以及鋪滿整個房間的純白色毛絨地毯。

他走進去,将門反鎖。

席淵打量着房間裏能夠放東西的位置,他想要找一找房間裏有沒有前身遺留下來的信息。除了随身攜帶的光腦外,能提供更多信息的也就前身居住的地方。

先是床頭櫃,右邊是空的,左側的抽屜裏放着一副沒有鏡片的金屬眼鏡。

查了查,他發現這眼鏡的功能類似于加強版的VR眼鏡。啓動方法是直接戴在臉上,虹膜掃描解鎖。

席淵按照說明戴好,沒過了幾分鐘他就摘了下來。

這眼鏡裏一眼看過去就是各種游戲就算了,還都是一看就讓人覺得身心非常不健康的游戲。

将眼鏡放回去,他走到一邊的步入式衣帽間。

衣帽間裏除了衣服外還有各種配飾,衣服的種類從居家服到正裝應有盡有,中間的玻璃展示臺裏放着的是各種配飾,袖扣、領夾、耳釘、戒指……不用說,這些應該都是前身的東西。

除了一些席淵比較熟悉的東西外,還有些看不明白的配飾,以及一看就非常繁複充滿歷史沉澱感的古老服飾。

探索,這才剛剛開始。

……

房間外大露臺上的沙發上,席淵已經在這裏坐了兩個小時。

他神情專注的浏覽着光腦上,那些和蟲族有關的資料。這些是他剛才在樓下時,來不及看的那些。

當看完最後一頁,席淵将光腦放在一旁,捏了捏鼻骨放松了一些。

他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擡起頭眯眼望着遙遠的夜空,發出一聲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感慨。

“果然不能想的太簡單。”

最開始他只覺得蟲族制度在先進的同時,又有着落後的規定與法律。但在看完這些能找到的資料後,他發現雌蟲和雄蟲之間的關系沒先前想的那麽簡單。

對此,他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意料之中。

一個延續數萬年,又于瀕臨滅絕的危機中重新繁盛強大起來的文明,怎麽會弄出一套“不平等”的制度?所謂的不平等,不過是看事物的角度不同。

表面上雄蟲淩駕于雌蟲之上,但掌握社會資源的卻是雌蟲,“不平等”的制度使蟲族在文明發展上得到了恰好的平衡。

蟲族是帝制,在皇族之下還分有貴族、平民、奴隸等身份階層,從席淵了解的雄蟲的想法看來,絕大多數的雄蟲都覺得雌蟲是低他們一等的,貴族、平民雄蟲都有。

可在席淵看來,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雄蟲,他們更像是被圈養了起來。

蟲族文明所掌控的星域遼闊,擁有的可居住星系衆多,種族數量更是數以千億計。

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繁盛文明所建立的帝國,竟然找不出多少握有實權的雄蟲?當然也有可能是網絡上出名的就那麽寥寥幾只,不過席淵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在搜索這些難得身居高位雄蟲時,他發現這些雄蟲全部出身于帝國頂級權貴家族。并且他們全都是幹文職的,沒有一個是武力派。

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是自然發展的,一定有蟲在暗中幹涉。

席淵查到這種情況似乎是從萬年以前開始,更早一些的資料他沒有看到。據說是萬年前蟲族遭遇了一場差點毀滅文明的災難,許多的歷史資料都失落了。

這一萬年的時間,讓雄蟲完全适應了現在的生活。

在“家庭”中,雄蟲可以對雌蟲頤指氣使、為所欲為,但雌蟲一旦回歸工作,社會地位高過雄蟲的雌蟲在外完全不需要遵守雄蟲的命令。

想到這裏,席淵就想起了蟲族的婚姻制度。

雄蟲的稀少讓雄蟲能夠娶很多雌蟲,但同樣的雄蟲不能拒絕匹配給自己的雌蟲,而能夠被帝國匹配給雄蟲的雌蟲,基本都是蟲族中軍功赫赫的軍雌。

足夠的軍功和勳章以及拼搏來的位高權重的地位,讓軍雌能夠通過匹配嫁給一名雄蟲,并且多數都能夠成為雄蟲的雌君。

對高傲的雄蟲來說,他們不喜歡比自己強的雌蟲。本身的弱小讓他們感覺到自尊被挑釁,軍雌的不善言辭、冷漠木讷則會讓雄蟲感到厭棄。

然而另一方面,雄蟲卻又十分得意于能夠使喚折辱雌蟲,為此發明出了很多用來折磨雌蟲的刑罰……想到自己不小心點到的辣眼睛視頻,席淵就忍不住的皺眉。

還有那“雄蟲更喜歡軍雌還是亞雌”的投票調研上,亞雌以百分之九十的票數一騎絕塵将軍雌抛在後面。

——被養廢的雄蟲厭惡比自己強的雌蟲,這讓席淵覺得十分好笑。

雄蟲的地位本質上是雌蟲給與的,如果不是雌蟲因為本能的基因偏頗而不自覺維護雄蟲,又需要雄蟲的精神力和信息素安撫雌蟲躁動的精神力,雄蟲哪裏來的現在的地位。

“廢物麽?”他輕笑着自言自語。

席淵不覺得雄蟲是生來就是廢物,或者說他相信精神力帶給個體的進化,畢竟他曾是這最大受益者。

現在只不過是換了個種族,就告訴他精神力只能做安撫使用?

席淵不信,畢竟人類的身軀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比雄蟲好多少,但到了後面還不是照樣駕駛機甲,操控星艦縱橫寰宇深空。

他看着眼前這片夜空,繁星熠熠,靜谧而美好。

如果不是再看不到熟悉的星,如果不是那兩輪彎月,倒是和曾經在地球上看過的夜空一樣。

席淵點開光腦,看着個人賬戶上顯示的數字,就有些想嘆氣。

前身留給他的東西不多,這僅剩的四位數存款算是其中比較好的了,但也只有一千多。

從個人賬戶裏看,前身一個月也有不少錢。除了帝國每個月發的外,還有一筆固定打到賬戶裏的錢,加在一起一個月能收入三萬五千的星幣。

席淵查過他現在居住的這顆一等星的物價,這三萬五千星幣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前身這個不存款且月光的家夥,最後的遺産只有一千三百六十六塊星幣。

席簡說的七葉草五斤榨一杯,一斤兩百星幣,賬戶裏的星幣也就夠一杯。

——未成年雄蟲需要每天飲用七葉草榨的汁,這是因為七葉草有着促進雄蟲精神力穩定的效果。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席淵已經開始考慮不喝了。

那點效果對他來說約等于無,每一個精神力控制者都會學會怎麽穩定自己的精神力,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

席淵起身回房間,想太多也沒用,明天的事還是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夜深了,是時候睡覺了。

那原本打算睡前試着修煉精神力的想法,在發現網絡上找不到雄蟲鍛煉精神力的方法後,就被席淵暫時放下。

他能查到的信息都說雄蟲的精神力鍛煉,必須要等成年以後才能開始,而且還要進行專門的學習。

席淵對此雖然持保留态度,但也确實沒必要着急在今天開始。

更何況,比起精神力鍛煉,眼前更重要的是鍛煉這具身體,前身這二十歲一米八的身高讓他有些不爽,趁着還能長,得想辦法再長幾公分。

席淵很懷念自己那一八八的海拔,也不知道這輩子他還有沒有機會再長回去。

長高,從早睡開始。

晚上八點半,席淵在床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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