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搬家
南絮的變化他明明都看在眼裏,可是他卻選擇了忽視。
蓮蓬頭裏冷水不斷湧出,浴室變得冰涼,秦嶼洲依舊煩悶不堪,他猛的關了水龍頭,随手扯下一塊浴巾。
玫瑰香将他裹得嚴實,南絮似是從未離開過。
空調也涼,吹在人身上帶走水汽,溫度驟降,像那日他握住的南絮的手,南絮的手一到冬日就涼的不行,可從未有過如此砭骨,那個溫度,烙在秦嶼洲掌心,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抓回跳脫天外的思緒,奮力讓自己想一些往日的歡愉,可他翻遍了記憶,那些歡愉好似都墜着一顆苦澀的果,藏在蜜糖裏。
秦嶼洲抱起相冊,尋思着要如何存起來,這是他如今極少的夢抱在懷裏的絮絮。
他想着,還是打開了床頭櫃,與那個緞面盒子放在一起。
相冊太大,秦嶼洲翻了翻抽屜,想要将它放在底層,家裏的收納都有南絮來做,他翻開這個抽屜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看來不禁叫他眉頭輕蹙,這個抽屜裏像是南絮的藏寶箱,裏面的東西無一不寫着秦嶼洲。
就連那租房的收據,南絮都拿去做了塑封。
南絮給他的愛,就像盛夏月夜裏綻放的玫瑰,熱烈張揚,濃郁襲人,醉人神經,讓他肆無忌憚的揮霍。
收據不曾褪色,上面南絮兩個字寫的潇灑,秦嶼洲往日總拿着他的字感慨,說好看,但是也亂。
“哪裏亂?”南絮不服,捏着兩張收據光在秦嶼洲面前,“你瞅瞅,你好好瞅瞅,就咱這字兒,多飒。”
“是是是,飒飒飒,”趙鑫聽不下去,拖着拖車把人拽走,“祖宗快來吧,你這一堆行李要搬,要我老命了。”
南将那張收據收好,哈哈一笑,說:“行李少就不叫你了,也是不巧,那倆人都回家了,可不就剩你了?”
十一假未過,南絮才看過房子興奮的很,鬧着趙鑫把東西悉數搬了過來。
那邊秦嶼洲領了鑰匙,把傘撐在南絮頭頂:“撐好,過會再給曬化了,”他把南絮拽到一旁,“你別動了,過會提點輕的東西上樓,剩下的我和趙鑫來。”
趙鑫已經出了一頭的汗,聽見這話腿都要打顫,可看見南絮扶着腰一臉小媳婦的模樣,到嘴邊的牢騷又吞了回去。
來都來了,他安慰自己,那就幹吧。
南絮搬家似是要将宿舍搬空,趙鑫只覺得這一趟他能瘦下好幾斤,他坐在門口喘着粗氣,卻見南絮背着琴,舉着個雪糕走的慢悠悠。
“你得請我吃飯,”趙鑫吞了口口水,撩起衣擺擦幹,“這大工程,你得請我吃頓好的。”
“行啊,”南絮變戲法一樣又拿出一根雪糕,遞到趙鑫面前,“等他們回來,一塊過來涮火鍋怎麽樣?或者你想去哪吃?”
“吃烤魚!”趙鑫拆了雪糕,來了精神,“市裏開了一家新的烤魚店,據說是脆皮烤魚,川味的,倍兒香,咱去呗?坐地鐵去,直達。”
鑰匙在秦嶼洲手裏,樓下還有最後一小車行李,人還沒上來,南絮坐在箱子上,看着趙鑫啃雪糕都能啃的那麽香:“行啊,”他笑着說,“不叫秦嶼洲,就咱們四個去。”
“哎呦真是老天開了第三只眼,”趙鑫聽這話就樂了,“你咋能舍了你家秦嶼洲了呢。”
“這話說的跟他長我身上一樣。”南絮撇撇嘴,回過身去不再理人。
知道南絮面皮薄,趙鑫也不再調侃,他熱壞了,三兩口啃完雪糕,拿着棍戳了戳南絮的後腰:“下午你還要買什麽不?要我幫忙不?”
南絮被他戳的一個激靈,猛的挺腰又引起一陣酸麻,他叼着雪糕棍,連連擺手:“不用,我都在網上買了,這兩天就差不多到了,過幾天你再來看,這房子絕對不一樣。”
他是個很有情調的人,家裏被他布置的很溫馨,南絮怕髒,日日拖地,正巧秦嶼洲樂的不穿鞋,光着腳到處踩。
好在南絮在客廳卧室都鋪了地毯,快要入冬了,也不至于讓人着涼。
“你怎麽這麽能塞?”秦嶼洲看着滿當當的抽屜,能被南絮塞起來的零七八碎,面上是一個都看不到。
南絮盤腿坐在地毯上,調着他的尤克裏裏,聞聲偏頭看過來,見秦嶼洲看着一個個打開的抽屜愣神,他說:“什麽叫塞?這叫收納,記好了位置随用随放,家裏就不會亂了。”
“你在家也這樣嗎?”秦嶼洲不知拿着什麽把玩,玩了一會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另一個東西,他拿的小心,放的也小心。
南絮撥了下琴弦,琴音在指尖蕩開。
“差不多,”他不曾擡頭,擰着弦柱調音,“我媽利索,不喜歡看到家裏亂,所以習慣了。”
秦嶼洲合上抽屜,坐在南絮身旁,手指陷進軟白的地毯,他輕輕一捋,帶起幾根浮毛:“那多累啊,我家裏不,我家裏都是我媽收拾,她賊勤快,我家自己蓋的房,四層小樓,她都能打掃的幹幹淨淨。”
“那你媽媽才是真的累,”南絮順勢靠在人身上,“你在家得幫她呀。”
“她不要我幫,”秦嶼洲拿過尤克裏裏放在一邊,将南絮整個摟在懷裏,“從小她就說,我只要學習就好,家裏的事都有她做,男孩子只要往外闖就好。”
這話南絮聽着別扭,可也說不上來哪裏別扭,他只點了點頭,沒再接話。
除卻空調,一室靜谧。
午後的暖陽總是容易惹人困乏,南絮靠在秦嶼洲肩頭,垂眸看着鋪了半個屋子的光,窗前擺了一片多肉,映在正午陽光下,仿佛鍍了一層油彩。
他被曬得發軟,指頭都不想動一動,他半阖着眼,輕聲喚着秦嶼洲:“我困了,想睡覺。”
秦嶼洲看了看挂鐘,時間還早:“抱你去床上還是在這睡?”
南絮無聲淺笑,在人懷裏調了個舒服的姿勢,他聲音懶得很:“真懂我,”他打了個哈欠,“在這睡。”
“行吧,”秦嶼洲靠在桌沿,掏出手機劃開游戲,“睡吧,一個小時後我叫你,咱得去趟超市,晚上蘇佳他們要來涮鍋。”
“嗯…嗯?”南絮擡眼,“你怎麽不早說?”
游戲聲太大,秦嶼洲調小音量:“這有什麽好早說的?家裏幹淨的蟲都不待,你還要提前收拾嗎?”
“不是,”南絮仰頭捏着人耳垂,“不管怎樣你也得提前知會我一聲吧,趕到跟前兒了才說,趙鑫他們我也是跟着出去吃的,你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好多人回來嗎?”
秦嶼洲笑了一聲,游戲開了局,他只瞟了南絮一眼,他說:“我也沒說不讓你帶趙鑫他們回來吃飯啊,你也沒問過我啊。”
南絮被他一口噎住,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反駁,秦嶼洲不知他所想,自顧自的說:“而且我爸也會帶朋友回家吃飯啊,每次我媽都能做一大桌子菜,你爸爸不會帶朋友回家嗎?”
“不會,”南絮搖搖頭,“真的不會,我媽不喜歡亂,所以我爸從來不會。”
“可我爸會啊。”秦嶼洲打的入迷。
“所以你要跟我溝通啊,”南絮像是頂了一股氣在腦子裏,琢磨不出秦嶼洲的邏輯,“你我生活方式不同,所以才要溝通啊,趙鑫那次要去吃烤魚我們就出去了啊,可你是不是得跟我說一聲呢?我有個準備也好啊。”
“趙鑫要吃烤魚,所以你才沒帶朋友回來啊,”秦嶼洲說着,手指把手機敲得響,“還有你需要什麽準備啊?剛不是告訴你了嗎?過會兒去買菜。”
游戲聲吵的人頭疼,這時候的溝通全是敷衍,南絮亂成了一團麻,脫出人懷往卧室去。
“我回屋睡,你太吵了。”
“嗯。”
語氣淡淡。
房門關了,秦嶼洲都沒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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