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個戲班子,公主府經常會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而如今公主懷孕愛上了清淨,便遣散了戲班,唱戲聲也就随之消失,笙湘一進府便覺得耳根清淨了許多。
婆子引着笙湘與笙詩穿越回廊,走進一間布置清雅的抱廈,往裏一看,便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公主。
“給陽寧公主請安。”
半躺在貴妃榻的陽寧瞟了一眼,道“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來了還賜座?機靈勁兒哪去了?”
丫鬟趕緊搬來了兩個繡墩,笙湘在紅袖的攙扶下坐在繡墩上。
“二姑奶奶幾個月了?”公主問道,笙湘道“回公主的話,四個月了。”公主點點頭,然後對婆子道“去把我的安胎藥給二姑奶奶拿來些。”
笙湘本想拒絕,但只是道了句“謝公主。”
陽寧道“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如此。”公主的性子似乎收斂了很多,也許是當了母親的緣故。
陽寧繼續道“三姑奶奶的婆家對你如何?婆婆也真是的,舍得把女兒嫁給商賈。”說着搖了搖頭。
笙詩嫁給商賈這事不知多少人嚼着舌根子,笙詩卻不以為然,畢竟宋少卿是個好夫君,不可多得,何必去計較身份地位呢?笙詩在宋府反而過得更好,以前在家裏是庶女處處看別人臉色,現在在婆家是低嫁,全家上下都捧着,生怕惹了不痛快。
笙詩笑着道“還好,婆婆和夫君人都很好。”陽寧打量着笙詩,瞧着跟從前不一樣了,那股怯懦勁兒不見了,難道誰與笙湘接觸的多也會感染她身上的淡然麽?
陽寧道“三姑奶奶看着倒是與從前不同了,坦然淡定了許多。好就好,這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說完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從自己懷了孩子笙簫更是百般疼愛,這讓公主十分欣慰。
看公主一臉幸福的表情笙湘也很是理解。
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孕婦需要清淨也不宜久留。
笙湘與笙詩走後,陽寧叫來了一個婆子,問道“顧府二房有什麽動靜麽?”那婆子道“四小姐只是安心準備選秀。”
陽寧冷笑下“就算她再美,也沒有那個腦子在後宮生存下去。”這顧笙思若是像顧笙湘那般聰慧沉穩,陽寧還會忌憚幾分,偏偏是個有美貌無大腦的主兒,母妃承寵這麽多年,隆恩深厚,怎會連個黃毛丫頭都治不了?想到這裏陽寧放心了很多。雖說是自己驸馬的親戚,但母妃始終重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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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去吧,我也累了。”婆子聽了便麻利的低頭退了出去。
陽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言自語道“顧笙思,在宮裏如何就要看你的命好不好了。”
笙湘與笙詩說了幾句貼己的話便各回各府,路上飄起了小雨。
秋雨霏霏,總是徒增一絲悲涼,讓人心情很是不好。笙湘也覺得這天氣過于沉悶。
轎子穩穩的落在了谌府的門口,笙湘由紅袖扶下轎,往前一看,笙湘的臉上便開出了喜悅的花。
谌曦一身白衣,手執紙傘向笙湘走來,手臂上還搭了件披風,足以看出這個男人是多麽細心。
笙湘笑着走向谌曦,紅袖接過油紙傘,谌曦把披風親自為笙湘披上,“外面涼,我就知道你不會照顧自己,沒有多穿些,見飄起下雨便出門來接你。”
笙湘笑着道“夫君不是在辦公麽?怎得了空回家?”兩人便走便說,谌曦牽着笙湘的手,笙湘手心傳來溫熱,舒服的很。
谌曦道“今日事情少,便與穿着便服的四皇子,還有你兄長一同去酒樓飲酒,談些趣事,喝些暖酒暖身。”
笙湘道“大哥麽?夫君還真是又閑情雅致。”谌曦笑了下,想說些什麽卻又猶豫,笙湘瞥見谌曦的小動作,便問道“有什麽說出來便可,夫君也不怕憋的慌。”
谌曦撲哧一笑,“娘子一直都這般會逗人麽?”然後正了正臉色,繼續道“娘家大哥顧公子可與醉仙樓頭牌宛玉姑娘相識?”
笙湘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大哥的事我向來很少過問,但應該不會,父親對大哥家教甚嚴,祖父更是重視大哥,所以大哥是不會去那三教九流的煙花之地的。”
谌曦道“這宛玉姑娘可與其他□不同,宛玉本為官家小姐,不料家道中落,便被狠心的舅母買進青樓,但宛玉姑娘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遠近聞名的才女,若是想見上她一面也都是花了高價,要由她親自看過的有志之士,和才華頂尖的公子才可以。
笙湘心中默嘆,真是個奇女子,只可惜流落那煙花之地,嘴上卻打趣道“夫君怎知道的如此詳細?難不成是宛玉姑娘的常客?”
谌曦見笙湘一臉不高興,趕緊解釋道“宛玉姑娘人品極好,只是相識,并無深交,她的才情叫我佩服罷了,我又怎會去那煙花之地?”笙湘見谌曦的樣子,不禁好笑,撲哧笑出了聲。
谌曦見笙湘笑了便知自己被這個調皮的小娘子騙了。
直接打橫抱起笙湘,驚的笙湘“啊”的一聲。
“娘子還拿不拿我取笑了?”笙湘趕緊道“不了,快放下,叫人看見不好,這等沒規矩的事讓母親知道又要挨罵了。”
谌曦得意的放下笙湘,然後拉住笙湘走進三房,道“這是我們的地盤了,就不會有人說了。”
笙湘忽然反應過來問道“夫君剛剛為何問我大哥的事?”
谌曦拉笙湘進屋,扶笙湘坐下,自己坐在她身邊道“今日與顧公子詳談甚歡,我們便又去了茶樓,茶樓對面是醉仙館。恰逢宛玉姑娘外出回館,我見顧公子一直看着宛玉姑娘,神情很是不同,四皇子也發現,便打趣問顧公子是不是看上了宛玉姑娘,還說不會告訴他皇姐,但是顧公子只是否認,四皇子便把宛玉的事情講給顧公子聽,顧公子很是仔細的聽,所以我便問了你。”
笙湘點了點頭,“我也不知,應該不會相識,或許是大哥聽聞過這位奇女子,便有興趣吧。”谌曦點了點頭,笙湘心裏也越發的奇怪,笙簫不是那種關心這些轶事的人,如今倒是變了。
然後笑着搖了搖頭,與自己又無關,何必去想。
谌曦從身後變了一個錦盒,笙湘伸手去拿,卻被谌曦阻止,谌曦從錦盒中拿出一支玉簪,然後插在笙湘的發髻中道“今日看見這簪子很是配娘子便買了回來。”
笙湘起身走到鏡前,一枝玉八寶如意簪,很是襯氣質,笙湘玩笑道“我看倒是我陪簪不是簪陪我了。”
谌曦走到笙湘身後,環住笙湘“娘子帶什麽都美若天仙。”
幸福的氛圍彌漫滿屋,只有他們才能體會到那般幸福吧。
宛玉
大紅燈籠高高挂在醉仙館的門前,醉仙館往往是這條繁華街道上最通明的店。
幾個穿着花哨的女子在醉仙館的門前搔首弄姿,有給客人送別的,也有招攬客人的,各司其職。
顧笙簫走到醉仙館的門口,擡頭看了一眼這紅綢高挂的閣樓,心中猶豫着,搖了搖頭,便要往顧府走,但又停住了腳步,一咬牙便轉頭,進了醉仙館。
一身着暴露的女子上前,濃厚的脂粉味兒讓笙簫吃不消,“客官頭一次來吧?一見您就不是醉仙館的常客。”說着還有手指勾了勾笙簫的外衣,笙簫不自然的輕咳一聲,道“我要見宛玉姑娘。”
那女子媚笑,然後繞着笙簫轉了兩圈,“又是一個被花魁迷倒的男人,真是可惜,你要是徒有其表,恐怕是見不到宛玉的,等我去找媽媽。”說罷那女子便離開。
笙簫在正堂站了一會兒,便厭煩起這醉仙館中的□之象,想着那樣一個宛若仙子的女子怎會甘願留在此處?
正想着,一個穿着大紅袍子,風姿卓越的女人扭着身子走來。
那女子道“這位客官可是要見宛玉姑娘?”
笙簫點了點頭,道“是。”那女人尖笑道“公子可帶足了銀兩?”笙簫從衣服裏掏出三百兩的銀票交到那女人的手上,女人頓時轉變了姿态,讨好道“公子出手如此闊綽,我也不好阻攔你,宛玉的房間在樓上東廂房最裏面,但是能不能見到就看公子的才華了。”說着便把那銀票放進了自己胸前的肚兜中。
笙簫徑直走上樓,然後拐向東側的廂房,走到門口,笙簫停住了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門。
門從裏面被打開,一個長相清秀的青衣女子開門,問道“公子何事?”
笙簫道“我想見宛玉姑娘。”那女子上下打量着笙簫,想到最近的幾個月裏除了谌三公子和他的朋友,已經很久沒人通過小姐的測試了,看這個人書生氣十足,也許也是才華橫溢。
後面傳來清亮的聲音“青兒,叫公子進來。
青兒沖笙簫點了點頭,道“公子請進。”笙簫抱拳,“謝姑娘。”
走進屋子便感覺到這屋子主人的情操高尚,藍色的紗幔配上四幅山水畫,書案上放了一把古筝,旁邊的筆架上挂着幾只上好的狼毫。
青兒道“公子請坐,我給公子上茶。”笙簫點了點頭,“多謝姑娘。”
青兒便給笙簫沏茶便道“我們姑娘是要測試公子的,若是公子通過了,便可與我家姑娘把酒言歡,暢談理想,若是不能,那公子只有打道回府。”
笙簫早就聽說了這些,看來傳聞不假,這女子果然清高。
笙簫道“還請姑娘出題。”裏面的女子并未出聲,只是手抄琵琶,彈起了一首曲子,時快時慢,嘈嘈切切,阻塞壓抑,清冷凝滞,清脆圓潤,婉轉流暢,但無處不透露着淡淡的悲傷,也只有心中有故事之人才能彈出這般傷感。
笙簫走到書案前,伸手慢慢彈起桌上的古筝,時而粗重急促,時而輕微委婉。
那女子張口道“一曲琵琶語,盡訴哀樂情。”
笙簫道“一行青衫淚,解得曲中語。”
兩人一同道“曲淚相輝映,道盡淪落恨。”琵琶與古筝共鳴,彈出委婉哀綿之曲,琴聲戛然而止,宛玉從內室的紗幔後走出,道“公子可謂是知己。”
宛玉清麗脫俗,麗質天成,風姿卓越,光彩照人,一支翠玉簪子更顯宛玉的清高氣質。
笙簫笑道“姑娘擡舉了。”宛玉打量笙簫,面如冠玉,溫潤儒雅,倒是跟谌三公子氣質有些相似,便問道“公子可認識谌家三公子谌曦?”
笙簫道“那是我妹夫。”宛玉心中感嘆,怪不得,原來也是後門子弟,這位公子如此,可想而知這位公子之妹也必定出塵脫俗,難怪谌三公子會那麽疼愛。
宛玉道“公子這邊請坐,小女此處微寒,還請公子多擔待。”笙簫道“姑娘這樣道就是自謙了,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何陋之有?”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對彼此都萌生了好感,互相欽佩與欣賞。
入夜,陽寧公主在房裏坐立不安,“來人!”
婆子趕緊跑了進來,陽寧道“驸馬回來沒有?”婆子小心翼翼道“沒有。”
陽寧皺緊眉頭“這都多晚了?難道衙門如此折磨人?公務如此多麽?”
婆子讨好道“公主莫要擔心,奴婢派人去把驸馬請回來吧。”陽寧點了點頭,道“快去,快回。”
婆子立馬跑了出去。
陽寧不斷的在屋裏踱步,一圈一圈不厭其煩的走着。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小厮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道“啓禀公主,驸馬爺不在衙門,說是已經離開了。”
陽寧道“什麽?那他到底去了哪?”
小厮身子一抖,公主發起火來誰都知道,要不是驸馬爺脾氣好肯定天天打架了。
“奴才也不知。”
陽寧深吸一口氣,便道“下去吧!別在這礙眼。”小厮趕緊跑離了這是非之地。
午夜,笙簫回府,然後輕手輕腳的回到房間生怕吵了陽寧公主休息,本想爬上床,卻發現黑暗之中坐了一個人。
陽寧道“為何回來的如此晚?”
笙簫坐到陽寧身邊,道“我與谌妹夫還有四皇子相談甚歡,便聊的晚了些,公主莫要生氣。”
陽寧剛想埋怨幾句卻聞到笙簫衣服上有脂粉的味道,便問道“三個男人誰會用脂粉?莫要騙我。”
笙簫淡定道“你又不是不知,四皇子喜歡那花天酒地之所,有些脂粉味道實屬正常。”陽寧仔細想想,笙簫沒有騙過自己,自己那四弟确實也有這般愛好,否則也不會花名在外,只好作罷。
陽寧道“以後出了這種事情要及時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會為驸馬擔心麽?”
笙簫環住公主,道“娘子莫要擔心。以後我定會告訴你。”公主笑了下,心情好了許多,但顧笙簫的心裏如大海般波濤洶湧,畢竟這是平生第一次說謊。
不得不說,顧笙簫與宛玉實為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相談甚歡,并且很多想法都很接近,宛玉也不同于比別的女子那般小家子氣,心懷大志,身上散發着異常的魅力。
顧笙簫是真心把她當做了知己,也證明了自己一直沒有看錯人,果然是個不同的女子。
兩人一同休息,公主的呼吸逐漸平穩,手臂環住笙簫的腰身,只有顧笙簫一夜無眠。
谌府中,笙湘坐在三房中做着孩子的衣服,一些是給大奶奶的,一些要送給公主,還有事留給自己肚裏的那個小寶貝的。
笙湘舉起做好的衣裳,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道“這針腳還是不夠細。”綠綢道“小姐的針線一直是很好的,還嫌針腳不夠細,讓我們這些奴婢情何以堪。”
笙湘笑着道“你這丫頭,當初學的時候不認真學,我又是個心軟的主子,不願勉強你,最後反倒小姐的針線比丫頭好,現在你想起來丢臉了。”
綠綢扭捏的一跺腳,“小姐就會取笑人。”
笙湘笑着擺弄着衣服,太太身邊的婆子跨門而入,“給三奶奶請安。”
“媽媽今日來,可是母親有何事?”笙湘使個眼神讓綠綢扶起婆子,那婆子道“太太叫三奶奶去一趟正房,說是有事相商。”
笙湘點了點頭,道“那我先收拾下,媽媽請先告訴母親,我馬上就去。”
婆子笑着道“那奴婢就先告辭了。”
笙湘放下手中的孩子衣服,從衣櫃裏拿出了披風,然後在梳妝鏡前補了補妝,便前去了正房。
谌太太端坐在正房,笙湘上前施了禮,谌太太道“你身子不便,以後不用行禮了。”
“謝母親。”
谌太太繼續道“今天找你來是有事要商量,要不也不會折騰你一趟。”
笙湘笑着恭敬道“母親有事便說,兒媳聽着。”谌太太點點頭,對這恭敬的态度很滿意。
“我選了幾家女子,你看看,哪家合适給曦兒當妾室。”笙湘開始一愣,然後便接過婆子手裏的小像。
笙湘看了看,裏面的女子都很端莊,但卻不媚,可見谌太太很會選擇,也是真心為兒子好。
笙湘問道“家世都如何?”
谌太太又讓婆子給笙湘送了幾張紙,上面寫着家世,除了商人就是小官吏的女兒。
笙湘看了看,選出了兩個,交給谌太太,谌太太看了也比較滿意,笙湘道“這兩個還好,還是母親決定要哪個吧。”
谌太太道“恩,我再看看。”谌太太看着選出的兩個女子家世背景,心裏對笙湘刮目相看,果然聰明過人,選人準确,選了家世在其中中上的,相貌端莊的,最重要的是都是庶女,這樣身份上就永遠不會壓過她,況且嫡女嬌氣,難免不好管理。然後再看這家世,每個都是書香門第,或者幾代上是書香門第,中過舉的,這樣選知書達理的可能性要比純商人家庭的大。
谌太太看着笙湘,笑道“先回去吧,等我選好了通知你,納妾的事不急,等你生産了以後再從長計議。”
笙湘道“全憑母親吩咐。”
選秀
夜蘭王朝的選秀每三年一次,全部定在秋季。被留了牌子的小主會被冊封,而被留花的小主就只能被派到各正經主子處做女官,說是女官可是歸根結底還是伺候人的。
夜蘭王朝分封嫔妃的等級有皇後一個,正一品二夫人,從一品四妃,三品九嫔,四品貴人,五品美人,還有最末等的才人。所有想要攀龍附鳳的人家對此次選秀都非常重視,畢竟宮中還空着許多高位,若是被皇上所青睐那就表示一步登天。
而顧家也不例外,雖說有太後有顧淑妃,但是還是要把女兒往裏面填。
但在顧笙思心中,進宮是件好事,許是她貌美自信,也許是她太過自負,根本不知道那裏面的明争暗鬥。
“去把那個金鳳簪子拿來戴在頭上。”笙思命令道,丫鬟有些猶豫,“小姐,進宮不能戴金鳳的,只有太後和皇後才行。”
笙思站起身捏住那丫鬟的耳朵道“你個小蹄子,怎知道本小姐不能當皇後?”然後高傲的笑了一下,用輕蔑的眼神瞪了一眼那丫鬟,自顧自的将金鳳簪戴在頭上。對着鏡子很滿意的笑了笑。
進宮選秀是一件很大的事,自然是驚動了顧家老小,而這其中不包括陽寧公主。笙湘作為親姐自然是要回來看看,顧家一家子全部聚集在了正廳,顧青山身為一家之主坐在上座,兩邊分別是大房和二房。
顧青山從未太關心過二房的兩個孫女,如今一個嫁的好,一個用的上,也不得不高看二房一眼,老侯爺打量着裝扮好的顧笙思,眼眶中有些濕潤,不是心疼自己的孫女而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宮中至高無上的太後,還有自己的一病不起的親女,若當初沒有把她送進宮現在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不僅又搭了個孫女,以後還要姑侄共侍一夫,互相争寵。
這侯門裏的女子向來是政治的犧牲品,又怎能期望自己有別的出路呢?
笙湘打量着笙思,心中有些愧疚,當初自己去勸二房不知是對是錯,如今笙思就要進宮,但脾氣秉性還是跟從前一樣,以後要怎樣在那深宮之中自立。
忽然笙湘注意到笙思頭上所佩戴的金鳳簪,笙湘笑着道“妹妹的發簪漂亮的很。”
衆人的眼光都挪到了金鳳簪上,老侯爺皺了下眉頭臉色不好起來,大太太趕緊道“那簪子不配笙思的年齡,我這有支白玉的,正适合笙思。”沒等笙思說話大太太已經把簪子換了下來,大太太雖是笑着說話,但心裏卻很是生氣,氣笙思沒有規矩,這樣招搖的參加今天的選秀,怕是沒被冊封就會被人借故除掉了。可是外一皇上看上了笙思,封了妃那笙思就是主子,大太太也開罪不起,最後只能笑着玩笑似的把簪子換掉。
笙思有些不屑,想着以後一定要把大房踩在腳下,但至少她很有自知之明,因為現在的她什麽也不是。
衆人送笙思離開,大太太囑咐了幾句,還打賞了來接笙思的宮人,二太太則話語有些哽咽,抱了抱笙思,便送她去了。
轎子漸行漸遠,搖搖晃晃的消失在笙湘的視線內。
秀女們一般都是在夜晚從側門擡進宮中,所以一進宮便被安排休息,第二天再開始學規矩,見主子。
明亮的燈籠高高挂在那高牆之上,雖是黑夜,但仍可以看見那一頂頂斑斓的轎子被擡進皇城。
每一個坐在轎中的秀女都帶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來到這裏。
一下轎秀女便由各自的教引婆婆帶到住處,整個秀苑都住滿了秀女,而每個秀女都受到了極好的待遇,畢竟誰也不知道沖上九重成為火鳳的那位是誰。
笙思被安排在東邊第三個廂房,位置不錯,也被安排了兩個機靈的丫頭,太後的侄孫女沒人敢虧待,至少一時半會太後是倒不了的。
笙思走進屋子,驚訝的看着這富麗堂皇的裝飾,笑着對那婆婆道“我很喜歡,”然後從荷包裏掏出一錠金子塞給那婆婆,“這是給婆婆的。”
那婆子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金子,笑着道“顧小主放心,老奴會盡心伺候小主的。”
夜晚,啓坤宮內燈火通明,一個宮裝美人嬌媚的歪在貴妃榻上,幾個丫鬟跪在地上給沒人捶着腿,那美人皺了皺眉頭道“這麽用力,想死麽?”
小丫鬟趕緊磕頭道“貴妃娘娘饒命,奴婢錯了,請娘娘恕罪。”
蘇貴妃睜開向上輕挑的雙眼,眯成一條縫,道“明天就去洗衣房當差吧。”
那丫鬟趕緊便謝恩便跑了出去,要知道沒有死在蘇貴妃手上她已經很是幸運了。
蘇貴妃問道“這屆的秀女如何?”
婆婆道“姿色一般,至于才學還不從得知。”蘇貴妃繼續問“有沒有比較出挑的?”
婆婆道“顧家的四小姐樣貌國色天香,只是這性子太浮也太自大。”
蘇貴妃冷笑,道“顧家果真送了女兒進來,陽寧這丫頭倒是跟我說了,那顧四小姐不必當回事。公主的胎如何?”
“公主傳信來說胎兒一切安好。”蘇貴妃安心的點點頭,道“本宮都是快抱外孫的人了,只要她們在本宮眼皮子地下安安分分的,哪個也不會難為她們。若是礙了本宮的眼,那就別怪本宮心狠。”
公主府中,陽寧懶洋洋的起身,問道“驸馬今日還處理公務麽?”
小厮道“是的,驸馬爺今晚應該還是很晚回來,所以叫小的傳話說公主身子重要,不必等驸馬。”
陽寧嘆了一口氣,道“下去吧。”
公主的奶娘在身後道“驸馬這些日子夜夜都回來很晚,公主不覺得奇怪麽?”陽寧看了一眼婆子,道“繼續說。”
奶娘只是道“老奴就是問問。”
陽寧道“我的驸馬我知道,用不着你來說,就算你是本公主的奶娘也不行,驸馬還由不得你編排。不用在這裏伺候了,下去吧,本公主乏了。”
奶娘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趕緊離開了是非之地。
一早顧笙思便教引婆婆叫起,說是要觐見太後和宮中主位,一衆秀女都穿了統一的衣服,可這之中還是顧笙思最為奪目。
笙思揚起頭,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般,不可一世。
衆人來到壽祥宮,都跪在壽祥宮的院子裏。
顧笙思的自信不是沒有理由的,一是她的美麗,二是今天她來的地方是顧家的地盤,太後的寝宮。
周圍十分安靜,只見朝華夫人挽着太後,後面跟着蘇貴妃和季德妃,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看,全部低着頭。
太後道“都到齊了?”婆婆答“回太後的話,都到齊了。”
“起吧,擡起頭來,給哀家和衆人瞧瞧。”秀女一一擡起頭,看見站在臺階上的四個女人,太後威嚴莊重,朝華高貴大方,貴妃風姿卓越,德妃雍容端莊,總之各有千秋。
顧笙思盯着太後,看了又看,這是她第一次看自己的姑奶,總覺得很有距離感。
太後似乎感覺到了顧笙思的目光,轉過頭來看顧笙思,顧笙思趕緊低下頭,太後的聲音便傳來“為什麽一直盯着哀家看?你是哪家的?”
顧笙思道“臣女是定遠侯顧青山的孫女,也是您的侄孫女。”
太後疑問道“笙思?難道定遠侯沒有教好孫女麽?這等沒規矩?”顧笙思對這出乎意料的批評吓得膽戰心驚,趕緊跪了下來,道“小女知錯。”
朝華夫人道“顧笙思是初犯,還是原諒她吧,太後別氣壞了身子。”太後點了點頭,“起吧,下次不許再犯。”
蘇貴妃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衆人心中都對太後的秉公處理很是佩服,就是自己的侄孫女直視了自己犯了宮規太後也沒有偏袒,看來這個女人屹立後宮這麽多年不是偶然。
笙思則滿心委屈,自己明明是她的親人,為何如此對自己,這不是踩了自己的面子麽,如今還怎麽在秀女之中擡得起頭來。
太後一一打量着秀女,道“今個就算了,改日再來請安。”很明顯太後已經失去了對秀女的興趣。
朝華夫人笑道“那臣妾就扶你回去,這裏就麻煩貴妃妹妹和德妃妹妹了。”
季德妃點了點頭。蘇貴妃則一臉高傲,道“恭送太後,朝華夫人。”
回到秀苑,秀女們都偷偷的笑話着顧笙思,顧笙思也是生了一肚子的氣便躲進了屋子。
越想越生氣,顧笙思便抄起花瓶就往地上摔。
一雙腳出現在了顧笙思的面前,笙思擡頭一看,問道“你是誰?”
那婆婆道“我是太後派來的,還請四小姐裏面說話。”
笙思疑惑,還是跟着婆婆走進了內室,那婆婆道“太後讓老奴傳話,四小姐切勿太過心急,今天的事情算是給小姐一個懲罰。”
笙思還是很不服氣,但是也答了“是。”
婆婆繼續道“太後不可以對小姐過好,越是這樣小姐就越安全,若是太後高看小姐一眼,小姐立馬就會變得衆矢之的,落得被所有人看做敵人的下場。太後說小姐以後做事要多動動腦子。”
笙思恍然大悟,太後越是不待見自己就越是對自己保護,要是太後對自己過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定會十分嫉妒,到時候會集中火力對付自己。
太後的話雖然不好聽,但笙思得知太後還是站在自己這邊很是開心,笑呵呵的就送走了婆婆。
想着以後再宮中的日子,定會步步驚心。
難産
陽寧公主産下一個女嬰,顧家全家雖不是特別滿意但也十分高興,顧大太太甚至每天都抱着自己的孫女。
這女嬰一出生便受盡寵愛,皇上立馬下旨封女嬰為安福郡主,意在平平安安,福澤深厚。
這一舉也使得顧家門面再添光輝。
可是似乎有人不是那麽高興。
“公主喝點補血燕窩吧。”陽寧好像沒聽見似的,不去理會。此時這高傲的郡主始終在懊惱為何自己沒有生個兒子為笙簫延續香火,而是生了個女兒,她甚至連安福的面都不想見。
顧府的喜事使得顧府紅紅火火,隆恩綿延不斷,但這些都抵擋不了冬天的腳步,更擋不住日漸寒冷的天氣。
笙湘披着毛皮披風,身着淡粉色錦衣,衣領和袖口處露出三四寸的白狐毛,一人站在雪地中,盯着那梅花發呆,複爾嘆了口氣,吟道“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紅袖拿着手爐從屋裏走了出來,道“小姐,來捧個手爐,暖暖手。”笙湘接過手爐笑道“今日怎麽如此機靈?還以為你會勸我進屋。”
紅袖委屈道“奴婢怎麽做小姐都挑的出毛病,還不是小姐性子倔,奴婢勸不動。到頭來還是遭了小姐的埋怨。”
笙湘看紅袖臉蛋凍的紅撲撲,又配上那樣的表情頓時忍不住樂了出來,“你這丫頭,真是可愛,行了,咱們回吧,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覺得冷了呢。”
紅袖趕緊上前扶着笙湘道“小姐的肚子都這麽大了,眼看就要生了,還這麽不注意,不想着自己也要想着肚子裏的孩子啊。”
笙湘滿臉慈愛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紅袖繼續道“小姐有沒有發現小姐的肚子比其它孕婦要大呢?說不定就是兩胎。”
笙湘道“但願吧,我不奢求,只有順利生下孩子就好。”生下了孩子笙湘的地位才會更穩固,以後在這深宅大院中自己也能有個念想。
屋子中央擺了一個大地爐,絲毫感覺不到一點寒冷,這也是孕婦的特權,笙湘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很悲哀,這輩子最被別人關注和照顧的兩個階段就是快嫁進谌家時和懷上孩子時,而這都不是因為自己自身得來的,歸根結底都是谌曦這個男人給的,嫁給侯門嫡子是谌曦給的,肚子裏的寶貝還是谌曦給的,看來谌曦注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笙湘走進屋子,卻聽見綠綢與周媽媽在小聲說些什麽,小心翼翼的很讓人奇怪,笙湘走上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綠綢低下頭,瞄了眼周媽媽,周媽媽笑道“沒什麽。”
“媽媽我還不知道你麽?不要瞞我,到底是什麽事?”周媽媽斂去笑容,道“本來不想告訴小姐的怕小姐生氣,可是小姐問了老奴也不敢隐瞞。”
笙湘由紅袖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說吧,我向來心大,也不會太在乎什麽。”雖是這樣說笙湘還是很緊張,能讓綠綢和周媽媽瞞着自己的事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周媽媽心中默嘆一口氣,這小姐哪是真的心大,明明是心思缜密之人,不然怎會如此沉穩。“二老爺納的妾室懷孕了,二太太昨個又鬧了一通。”說完周媽媽有些擔心的看着笙湘。
笙湘卻泰然自若,道“早就料到了,二嬸從不願意去哄二叔,納了小妾還不天天留在那裏,豈能不懷孕。看來我又要多了個弟弟或妹妹了。”
周媽媽猶豫道“可是小姐怎麽能肯定孩子能生下來?”
笙湘笑笑“那外室若是省油的燈能進得了顧家的門麽?怕是早有對策。若是孩子出了半點差池,那不管是不是二嬸做的,都會怪到她頭上,到時候休妻不更是理所應當?二嬸雖善妒,但不是愚蠢的人,不僅自己不能害這個孩子,也要幫忙防着別人也不能害,這樣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