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靜心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的文奉上,,,很肥哦哦!兩章捏一起了。

期待明天的更新吧哈哈哈!

太君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許谌晴是太君最後的一點牽絆,作為後輩怎能不盡一點孝心,讓老人遺憾而終。

笙湘安頓好三個孩子便起身去了靜心庵。

靜心庵在京城的郊外,位于青華山頂,是一所香火旺盛的尼姑庵,朝拜的人數不勝數。每年靜心庵都會有很多貴婦前來禮拜,甚至有皇家的人來小住。因此靜心庵極負盛名。

笙湘只帶了紅袖和綠綢前往,她自己也不知有多大的把握能見到谌晴,畢竟過了那麽久,谌晴若是心無雜念,肯定會見她,勸她回家時不可能了,但是見一面知道她過得好不好還是有把握的。

遠看青華山翠色滿山,宛若人間仙境,走上上的石階更會覺得這裏充滿靈氣,青竹翠林,鳥語花香。

靜心庵居山頂,甚至會覺得院落雲霧缭繞,笙湘望着三個大字靜心庵。

笙湘先上了逐香,然後求了支簽。

“信女顧笙湘,只求家庭美滿,平安健康。”

笙湘用力晃動,一支簽從桶裏飛出,笙湘撿起簽,走到解簽處,問道“這是什麽簽?”

那尼姑看了看“施主,這是上上簽,得你所求。”笙湘笑了笑,拿出銀兩,“謝謝師太,這是香火錢。”

師太只是說了句“人若向善,自然得福。”

“師太可知忘塵?”笙湘問道,那師太道“忘塵早已還俗,這靜心庵早無忘塵。”

笙湘一怔,這谌晴一個孤苦女子,除了靜心庵她還能去哪,“師太我可否見一下聖心師太?”

當初谌晴是拜在聖心師太的門下,若是能見到她相信一切就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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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請随我來。”

笙湘坐在聖心師太的房間裏,看着聖心師太誦經,原來谌晴一直以來的生活是這樣的,以她那性子自然會覺得無聊。

“施主,找老貧有何事?”

“我想問師太關于忘塵師太的事情。”笙湘小心翼翼問道,心裏卻緊張的很。

聖心道“忘塵早已還俗,心中有念,自然不能再留在這裏。”

“師太可不可以告訴的具體一些?”笙湘急切的問道,聖心道“有緣自然相見。”

聖心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讓笙湘無奈,笙湘只好作罷,“謝師太提點。”

離開靜心庵的時候剛剛是午後,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紅袖在馬車裏給笙湘扇着扇子,笙湘還是覺得奇熱無比,便把馬車停在山腳下的一處清泉旁。

笙湘蹲在清泉邊上洗了把臉,站起身,忽然看見身後一個小小的影子,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胖乎乎的,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

笙湘招手“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在這種地方?爹娘呢?”

那孩子慢慢的移了過來,道“爹爹去種地,娘親去摘菜,大白兔。”那孩子應該比弘哥晏哥要大一點,表達的自然不明白,笙湘摸了摸他額前的那一點頭發,“你是找不到家了?”

那孩子點了點頭,“嬸嬸你是好人麽?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剛說完便大哭了起來,喊着我要爹娘。

笙湘把那孩子抱進懷裏,“嬸嬸送你回去,送你回去。”

“宋年,你可知道這附近有什麽人家麽?”宋年是谌曦手下得意的小厮,今天為了放心就派他跟來。

宋年想了想,“只有一個安莊。”

笙湘想了想,大概這孩子就是安莊的吧,“你家是在安莊麽?”那孩子眼淚婆娑的點了點頭,可憐巴巴的看着笙湘。

笙湘把那孩子抱上馬車便往安莊去了。

“吃點心?”笙湘把帶來的點心遞給那孩子,那孩子接過點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你叫什麽?”

“我叫虎娃。”笙湘一笑,虎頭虎腦的确像虎娃。可是哪有父母會起這般難聽的名字,見笙湘笑,虎娃說道“我娘親不喜歡這個名字,便給我起了大名,叫陳吟。”

笙湘一亮,好名字,一個農婦怎會這般有文采?對虎娃的父母笙湘更是感興趣起來。

走了一小會兒便到了安莊,笙湘派紅袖在趕集的集市上問,有沒有人認識虎娃,畢竟這安莊很小,莊裏的人互相認識沒有什麽奇怪的。一個菜農帶着笙湘一行人找到了虎娃的家。

虎娃家的用竹欄小院裏放着一些曬好的菜,

笙湘帶着虎娃走進屋子,可是那裏卻空去一人。興許是出門找虎娃了,兩人便又去小院裏等。

虎娃費勁的拿起一個小木凳,放在笙湘腳下,“嬸嬸坐。”

笙湘坐下,這虎娃虎頭虎腦,雖只是比弘哥兒晏哥兒大一兩歲,但也十分壯實,身體要好上許多,不那麽細皮嫩肉,黝黑的小皮膚透露着健康。

笙湘陪着虎娃等,菜農則去找虎娃的爹娘。

忽然只聽院門口一個女聲喊道“虎娃!”聽着熟悉,笙湘擡頭一看,那女子身着藍底白花的布衣,胳膊上挎着一個菜藍,這樣的農婦笙湘肯定是不認識的,只是那張臉再熟悉不過。

虎娃跑進那農婦的懷裏,那農婦便哭便責罵“沒事亂跑什麽,害得爹娘擔心。”手一下下打在虎娃的屁股上,卻也沒使力,虎娃笑着露出兩顆虎牙,道“兒子再也不犯錯了。”

然後跑過來拽住笙湘“這是送我回來的嬸嬸,娘親。”

笙湘看着那農婦一臉錯愕的表情,那農婦擦了擦眼淚,剛要道謝也愣在原地。

“四妹。”笙湘不自主叫出,那農婦轉過了頭,似乎不願面對,但還是轉了過來,道“三嫂。”

笙湘剛想上前,後面便跑進來一個男人,一樣黝黑的皮膚,上身只穿了一個破布卦,手裏拿着把鐮刀,“虎娃!”

虎娃看見父親生氣的樣子趕緊躲到谌晴身後,拉着谌晴的衣角說“娘親。”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人心疼,谌晴道“這孩子不是找回來了麽?!就別太兇了,剛才怎麽急的不行了,這回兒兇起來了。”

那男人腼腆一笑,道“聽娘子的。”

笙湘看了一眼那男人,又看了谌晴,谌晴的眼光有些躲避,但懇求的神情讓笙湘不得不把問題噎進肚裏。

“這是把虎娃送回來的好心人。”谌晴拉着笙湘走過去,笙湘只感覺拉着自己的這只手不再是從前那般細滑更多的是粗糙,甚至有繭子。

笙湘笑了笑,“謝謝你。”那男人口很笨,但卻可以看出他身上的實在與淳樸。

“好心人進屋坐會兒再離開吧。”谌晴對笙湘說,又轉頭“去莊上買些菜回來,謝謝好心人。”

那男子笑呵呵的就離開了。

虎娃跑上前去,“我也去,娘親,我讓爹爹給我買糖人。”

谌晴笑道“這麽熱的天哪來的糖人!”

看谌晴的神情她過得很幸福,有丈夫有孩子,谌晴拉着笙湘進屋,屋裏十分簡陋,只有一張破木桌子和幾把椅子,裏屋有一張木床。院子裏面是一口大鍋。

笙湘坐在椅子上,急切的問道“四妹,你怎會在這裏?為何還俗卻又不回家?”

谌晴尴尬的笑了笑,便開始娓娓道來。

“剛到靜心庵的時候聖心師太說我塵緣未了,不适宜出家,可是我又不願離開,聖心師太便留我弟子,帶發修行。可是沒有多久,我便發現我有了那江白年的孩子,孩子的父親再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我便想把他生下來。”谌晴的記憶一下抽回三年前,最不想想起的記憶。

笙湘繼續聽,不願打擾,心中隐隐作痛,“靜心庵是那般清淨修身的地方,我又怎能讓自己留在那裏,何況生下孩子更加塵緣未了,我下了狠心,便還了俗,離開靜心庵的我沒有地方去,更沒有臉面回家,就呆在了這安莊。安莊這裏民風淳樸,但也很難容下一個懷着孕卻沒有夫君的女子,我便一直走,沒有地方可以停留,誰知碰見了陳虎。初見他他還是個莽撞的農夫,那時很晚我沒有東西吃,沒有地方住,是他收留了我,之後我也不願白吃白喝,便學起了做飯,洗衣,他去做農活的時候至少我可以幫幫忙。突然有一天他抱回來了一個孩子,兩歲左右,是一個被遺棄的男孩,興許是家裏養不起或者像我一樣,所以把孩子丢了,他就是這樣善良,收留了我這個拖油瓶又收留了一個孩子。”

谌晴表情淡淡的,以前白皙的皮膚也變得暗黃,卻有了比從前更加耀眼的神采。

“有一天不知從哪裏來的人,一群男人聽說陳虎家有我這麽一個懷了孕的女子,便說我不潔,非要把我綁走去浸豬籠,那日陳虎也不在,我又無力反抗,便被綁走。我記得那時自己被裝在豬籠裏,真的以為就要死掉,水慢慢從籠子外面進入,我都閉上了眼睛,可是我隐約聽見有人喊,那是我娘子,是我未婚妻,孩子也是我的。後來我便什麽也不知,只知道自己被人從水裏撈了出來,并沒有死。待我再醒來時,陳虎守在我身邊,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還借了許多錢給我看病,人是沒有事了,可是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

笙湘拉起谌晴的手,輕聲道“四妹,那你現在?”

“現在我是陳虎的正式妻子,我們拜過堂成過親了,他那時問我,願意做他真正的妻子麽,我被他的善良淳樸打動,就在莊子人的幫助下與陳虎結了婚,虎娃便是我們的兒子了。”

說着說着谌晴露出幸福的表情,笙湘一看便知那個雖然是窮苦的農民,但他卻是個樸實的好人,也真真切切的對谌晴好。

“現在幸福麽?”笙湘問,谌晴笑着點了點頭,“三嫂希望你不要告訴家裏我在這裏,我不再想回去,畢竟我是那個家裏的罪人,我在這裏很好,有丈夫有兒子。”

笙湘實在不忍打破她的幸福,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娘親。嬸嬸。”虎娃跑了進來,大喊着,手中還拿着個梨子。陳虎拎着菜跟在後面,“娘子菜買回來了。”陳虎對谌晴笑着,笙湘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京了。”

谌晴道“真的這麽快要走?”笙湘點了點頭,見了谌晴也算完成了老太君的心願,笙湘拉谌晴到一旁,小聲說“是祖母要我去靜心庵看你的,不想卻機緣巧合找到了你,這樣祖母也就放心了。”

谌晴眼中含着淚水問道“祖母可好?”

笙湘不語,谌晴便知,可是人有生老病死,無能為力,“谌晴是個不孝女,不能回去見祖母一面,”說着從衣衫裏掏出一塊玉,道“這玉是祖母給的,你拿回去,便說我平安,然後照顧好祖母。”

笙湘接過玉佩,點了點頭,拍拍谌晴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照顧好自己,我會再來的。”

谌晴與陳虎一同帶着虎娃送笙湘上馬車,“嬸嬸再見,再來看虎娃。”

笙湘向他們擺了擺手,宋年便架馬離開。

夕陽下,餘晖斜射在谌晴與陳虎身上,陳虎問道“娘子與好心人很談了來,倒像是熟悉的人。”

谌晴道“故人又如何,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

陳虎驚訝地問道“娘子這話何意?”

谌晴笑着說“就是說我很滿意和你的生活,以後不想和你分開。”谌晴點起腳尖,吻了陳虎一下,陳虎瞬間臉變紅,虎娃從下面擠到兩人中間,天真道“娘親,還有虎娃,虎娃也要親親。”

馬車上紅袖問“為何四小姐不與我們一道回家?”

“她有自己的生活,回去不要說我們在這裏見過四小姐,就說是在靜心庵中,宋年那裏必定不會瞞着夫君,所以就要看你怎麽跟宋年說了。”

紅袖臉一紅,綠綢調笑道“這還害羞了呢,只要小姐一句話,你們倆成親是早晚的事。”

紅袖上前打了綠綢下,“叫你多嘴。”

馬車裏一片歡笑聲。

有時候幸福也是自己珍惜的,侯府也好,鄉村也罷,只要是自己要的,怎樣都好。

笙湘也曾想過,若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多好,嫁一個平常的人,過一段平常的日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谌府笙湘第一件事便是趕往太君處。

還沒到門口便聽見了太君的咳嗽聲,笙湘趕緊走進去,拿起一杯水,到太君床邊,“祖母喝水。”

太君接過水,抿了一小口,道“剛回來?也不去歇歇,這幾天你累壞了。”短短兩句話,卻說了幾遍才說清。

笙湘把茶杯放在桌上,複爾道“這不是趕緊來看看祖母,孫媳兒心中擔心。”

笙湘從衣袖中掏出谌晴的玉,放入太君手中,太君只覺得冰涼,拿起一看,卻這般熟悉,拿着玉的手不停的顫抖,老淚縱橫道“你見到晴兒了?”

笙湘點頭,“四妹過得很好,祖母不必擔心,四妹叫我把這玉佩交給您,說自己不孝,不能回來陪您,就當自己是這玉佩可以一直陪着您。”

太君嘆氣“這孩子還是孝順的。”

笙湘又陪了太君一會兒,太君漸漸熟睡便把被子蓋好,太君的手一直緊緊握着那枚玉。

入夜,笙湘和谌曦已經熟睡,卻被外面的燈火聲吵醒,谌曦披上外衣便往出走,示意笙湘先等等。

回來的時候谌曦一臉凝重,道“祖母去世了。”

笙湘一怔,果然心中最後的牽挂已經沒有了,便可以無所求的離開這個世界。

笙湘梳妝好與谌曦一同趕到太君的抱廈。太君慈祥的臉早已沒了血色,聽婆子說她是睡過去的。

谌太太哭着看太君,上前握住太君的手,突然發現太君手中握着什麽,卻怎麽也掰不開,只好作罷。

“想着那是母親極為珍貴的東西吧,就讓她帶走把。”易北侯道,谌太太點了點頭,只有笙湘知道那是塊玉,今天交給她的玉,像谌晴一般陪着她的玉。

婆子拿着一封信走來,交給了易北侯,說道“這是太君病中叫先生寫的,是財産的分配,讓老奴在她死後交給您。”

易北侯接過,并沒有打開,也相信那婆子說的話,那婆子随老太君一同嫁入谌府多年,連易北侯都很尊敬她,她一生未嫁一直留在太君身邊,“那媽媽就留在谌府養老吧。”

婆子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請求,就是請侯爺讓老奴留在這抱廈吧,也有個念想。”

易北侯點了點頭,“好。這樣也好,全聽媽媽的。”

哭的哭,跪的跪,喊得喊,可是真正悲傷的人流不出半滴眼淚。

生命有時就是如此脆弱,來的難,卻去的容易,太君這一離開,讓整個谌府都蒙上了悲傷。

衆人在抱廈裏跪着哭着,真心與否誰也不知,笙湘只是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祝祖母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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