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尾聲：
尾聲：欲望之眼
夏洛克在這珊瑚林中的石屋裏一年了，在麥考夫特把他化為泡沫的身體和禁锢在海螺中那部分微弱的靈魂帶回這欲望之眼後，他就一直被放置在這石屋的壁爐前，那壁爐裏燃燒的，是被深深封閉在海底的，世間全部的欲望。
欲望從這裏誕生，散向世間萬物，在萬物死後，又重新回歸這裏，在這深深的海底熊熊燃燒。
欲望之眼的熱量炙烤着他因欲望抽離靈魂而提前分解的身體，一年的時間，只剛剛來得及修複上半身。
原本在石屋中居住的莫裏亞蒂的仆人，那個被章魚唾液粘起來的銀發的青年，格雷戈，他在莫裏亞蒂死去時候變成了真正的屍體。
所以當夏洛克終于能坐起來結束自己這長達一年想死又死不去的折磨時，麥考夫特不請自來來了。
他沒有敲門，自己游進來站在了夏洛克面前。
“滾開！”，夏洛克坐在石質的扶手椅上，頭也不擡地說。
“能再次聽到你用自己的聲音說話，真讓我欣慰，夏洛克。看來你掌握了那瓶子的用法。順便說一聲，那是淨瓶，可以運用這欲望之眼強大的吸引力。”
“滾開，離我遠點。你怎麽還有臉站在我面前？”他發出一聲怒吼。
在麥考夫特又要開口前，他再次咆哮：“約翰死了！我毫無辦法。可是你呢，你本可以救他的，即使你不能阻止莫裏亞蒂，你也可以警告約翰！”
“警告他什麽？警告他給予一個人魚終身的承諾意味着什麽？夏洛克，別忘了是誰騙得他答應了結婚！”
“我看不到自己的命運，但你可以！你可以提醒我的！要是我知道這結果，我不會讓約翰答應的！”夏洛克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手裏，失去的痛苦再次席卷了自以為麻木了的新生心髒。
“夏洛克，我以為每個人魚都清楚明白看穿命運意味着什麽。你覺得我該提醒你什麽？提醒你自私地去妄圖改變約翰的命運不會有好的結果？還是提醒你違抗自己生在海底的命運會帶來怎樣的災難？夏洛克，我可以提醒你的，就是在你尋找莫裏亞蒂之前，請你謹慎思考莽撞的代價！”麥考夫特的手指輕彈堅硬的石牆，發出陣陣的嗡聲。
“我是自私可笑地妄圖去改變命運，那你呢？拿自己的弟弟當誘餌，就為了鏟除失去控制的眼中釘？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弟弟先死去，以獲得莫裏亞蒂違背契約的證據？別說的好像你一點也不感到羞愧！”夏洛克也憤怒地拍打着身下石質的扶手椅。
“無論我是否利用你，你都會去找莫裏亞蒂，這個結果不會改變。我只是順手完成了一件應該的事。約翰的死我很遺憾，但的确，我并不為此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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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考夫特稍稍平靜了自己的情緒，再次用他冷靜的聲音開口：“夏洛克，請讓我再提醒你一次。我的弟弟，愛也是一種欲望，與其他所有的欲望一樣，既是生存的前提，也是生存的威脅。我想你已經明白，曾經所有得到的美好都會在失去的那一刻化為利劍，殘酷地不時割刺你的靈魂，以及你新生的心髒。寡欲則不易被欲望奴役，少些關懷，你會感到比較舒适。”
“別說的那麽真切，好像你曾愛過誰一樣！”夏洛克嗤笑了一聲。
麥考夫特并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繼續說道，“你的身體在這裏得以重生，雖然需要一段時間，但你仍是永生的海之子，順便提醒你，尋死無用，在海神點頭之前，你死不了。這湧動的欲望之眼也需要一個看守者，既然你住在這裏，希望你能順便承擔這個職責。”
“麥考夫特，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比莫裏亞蒂更聽你的話吧？”
“無關緊要。無論你相信與否，莫裏亞蒂的渎職才是他被褫奪的原因。”
“麥考夫特，我留在這裏只是因為暫時不能離開。你不用做夢，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希望的下一任看守者。”
“哦，你會的。”
麥考夫特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句隐隐約約的告別。
“那具屍體我帶走了。保重，夏洛克。”
年複一年，鮮紅的珊瑚林在海水中沙沙作響，海底依舊是陰冷而黑暗，夏洛克也依舊不喜歡這裏。他留在了這最深的海底，不是因為海底是他的家，只是因為他已沒有想去的地方。
他最愛的陽光，那是他曾找尋過的，他曾得到過的，可卻不曾親口說出過愛的。可如今這世上沒有陽光了，陽光在約翰頭上的金發化為泡沫的那個清晨都死了。陸地、還是海底都一樣，全都是又黑又冷。
麥考夫特是對的，無論他承認與否，夏洛克都實際上成為了這個欲望之眼的看守者。
<全文完>
注7：關于文中的國家及重大事件，皆源于發生過的歷史事件。
①約翰的國家風車王國意指荷蘭，首都壩城，就是阿姆斯特丹（Amstel dam），因水壩而得名的城市，這也是個從小漁村發展起來的首都，請大家結合番外一體會傷感的滄海桑田啊；瑪麗的國家日出之國當然意指英國，首都即霧都，倫敦。
②來自東方的鐵蹄，當然，這是意指成吉思汗西征，此事件發生在1219年至1260年的四十餘年時間裏。
③約翰與瑪麗共同執掌兩個國家，此處意指光榮革命。此事件發生于1688年，英王詹姆斯二世的女兒瑪麗與女婿（當時的荷蘭奧蘭治執政）威廉共同統治英國，史稱威廉三世和瑪麗二世。
當然，實際上，西征和光榮革命這兩個歷史事件相差400餘年，僅供感慨而已。
④約翰所說的他在有了繼承人之後會退位，并非是欺騙。為了愛情放棄王位的國王也的确出現過，就是現任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伯父愛德華八世，後來的溫莎公爵。他就為了迎娶離婚女子華裏絲·辛普森而自動放棄了王位。這件事發生在1936年12月11日，他也成為了英國和英聯邦歷史上唯一自動退位的國王。雖然歷史上并沒有出現與同性結婚的國王，但英國王室多情種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為毛這麽激動……）
⑤約翰所說的脫離宗教與夏洛克結婚，此處也并非空穴來風。英王亨利八世就為了休妻另娶新王後而與羅馬教皇反目。他宣布英國舉國脫離天主教，推行宗教改革，催生了英國國教，合法化了自己離婚再娶的行為。這件事發生在1533年，當然，亨利八世急切離婚是因為他的女侍官安妮·博林已經懷孕，為了合法化這個孩子的繼承人身份，他必須廢除當時的王後西班牙公主。另啰嗦，這個催生了英國國教的孩子就是黑爵士裏面那個瘋瘋癫癫的女王伊麗莎白一世。伊麗莎白一世在位的時間是1558-1603，也就是我們熟知的大航海時代，她與當時的多位海盜關系密切哦！（sorry，我又激動了……）而亨利八世對繼承人煞費苦心的安排充分證明了一句中國古話“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生有6次婚姻，安排了三個順位繼承人，愛德華、瑪麗、伊麗莎白，結果不僅後兩個備胎都一一派上了用場，而且伊麗莎白終身未婚，被稱為the virgin queen（童貞女王），都铎王朝也就此終結。小僧一直對這段歷史感慨不已啊，終于拿來調戲了一下，請不要打臉……
⑥估計大家已經看出來了，章魚莫莫施法前所唱的那首歌改編自佛教的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熾盛。
作者有話要說： 耐心看完小僧自以為充滿內部聯系，實則毫無邏輯的注釋的人們，上帝保佑大家，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