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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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好喝多了趕快睡覺，睡醒明天趕快走，他不想我在園子裏多待

約翰點了點他沉重的頭，“不錯，都是你，每次來都破壞他的果樹。我小時候，他很喜歡我的，每次父親帶我和哈利來，他都給我摘果子，還教我抓鳥！”

約翰，我要去折一段那藍莓的樹枝

夏洛克的手指已經劃不出整齊的字了，但還是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不行，納高會生氣，而且你太醉了，你能，你不能，你走不到門口……”約翰舌頭有點打結。

就像為了證明自己一定能走到門口一樣，夏洛克邁開大步向門口走去，但頭暈及腳步不穩讓他估錯了桌子的位置。啪的一聲，他臉朝下絆倒在桌邊。然後，伸出長腿勾住了過去扶他的約翰。

秋天的露水的确重，納高倒是很慶幸，因為第二天早上，感冒的國王和夏洛克就離開了果園回了王宮。

冬

人們在凜冽的寒風中、

在沁冷的冰雪裏不住發抖。

靠着來回踱步來保持體溫，

但牙齒仍不住地打顫。

在滂沱大雨中坐在火爐旁度過

安靜而美好的時光。

小心翼翼地踩着步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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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怕一個不留神栽了個筋鬥；

有時在冰上匆匆滑過，

跌坐在雪上，來回地跑步玩耍。

直到冰裂雪融的時刻，聽見溫暖的南風已經叩

冷漠的冰雪大門。

這是冬天，

一個愉快的冬天。

那個四四方方的三層白色建築是夏洛克在壩城第二喜歡的地方。

那白方塊，面臨海港，內部收藏着風車王國舊日最富盛名的海船：軍船以及商船。

夏洛克喜歡在這裏鑽研這些大船的結構，他希望有朝一日能造出一個屬于自己的船，然後帶上約翰，一起出海航行。

即使冬天不便舉着放大鏡在船上各層來回穿梭，他也願意在庭院中走動眺望，順着船的邊緣看蔚藍的海港。

不過這一刻，他并沒有在航海博物館。他躺在靠窗的沙發椅裏，長腿搭上椅背，頭枕在約翰的大腿上，思索着出現在陳舊大船底艙的老鼠。

約翰手裏正舉着一本《失樂園》，他鮮有讀詩的時間，正享受這難得的，冬日閑散的午後時光。

約翰的閱讀被夏洛克的長手指打斷，他放下書，看夏洛克的手臂越過頭頂，倒着在他肚子上寫字。

是那看門人。

約翰的手指穿進夏洛克濃密的卷發裏，低頭輕吻他的額頭：“什麽看門人？”

航海博物館的看門人，他偷偷養着只凱斯（注9），或許是那船上原本的船犬。

“哦，”約翰終于跟上了他的思路，“所以船艙裏才出現了老鼠？”

是，他把那凱斯和食物都藏在裏面，自然會招來老鼠。長長的手指繼續寫着。

“可我們并沒看見那只狗啊，上次去的時候，你幾乎把那船翻遍了，就差掀起所有的甲板……”約翰表示不解。

笨蛋，那只狗已經死了……夏洛克的筆畫有些懶散。

約翰伸手抓住他的長手指，放在嘴唇上摩挲那白皙的指節，微長的髭須刮得夏洛克手指發癢，他想快速抽回手。約翰卻緊抓住他的手不放，從手背到手心，一路蹭到他的手腕，溫熱的呼吸噴發在夏洛克的脈搏處。

“去你最喜歡的地方，嗯？你想去麽？”

夏洛克一邊拼命抽回自己發癢的手臂，一邊點頭。

我當然想去了，笨蛋約翰，有誰不喜歡點燃了壁爐後冬日溫暖的睡房呢？夏洛克想。

春

春臨大地，

衆鳥歡唱，

和風吹拂，

溪流低語。

天空很快被黑幕遮蔽，

雷鳴和閃電宣示暴風雨的前奏；

風雨過境，鳥花語再度

奏起和諧樂章。

芳草鮮美的草原上，

枝葉沙沙作響，喃喃低語；

牧羊人安詳地打盹，腳旁睡着夏日懶狗。

當春臨大地，

仙女和牧羊人随着風笛愉悅的旋律

在他們的草原上婆娑起舞。

兩個內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敢開口。

約翰煩躁地在桌後抓着自己的頭發，“說吧？他這次又要什麽？”

“羊腸”

夏洛克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幾天了，除了讓人不斷地往裏面送木板之外，其他什麽也不要，約翰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但他完全不自己吃飯。約翰只能每天親自去屋裏喂他吃一日三餐，還經常遭到拒絕。約翰打發走了內侍，再次撓着頭走進那間夏洛克的書房，或者說工房。

看着滿地的木屑約翰覺得自己更煩躁了。

“夏洛克，你究竟在幹嘛？雲杉、楓木、烏木……跟着是什麽，羊腸？”

約翰踢着地上的碎木頭，伸手搭上夏洛克的肩膀。夏洛克停下手裏打磨的木柄，晃蕩肩膀甩開約翰的手，撥開桌上的馬尾，快速地在木屑上劃拉：

羊腸，快點

“該死的，夏洛克，你都多久沒好好吃飯了？給我停下來！”

約翰很懷疑夏洛克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不過他已經怒了，又沖他大喊：

“夏洛克！至少告訴我你在幹什麽！”

夏洛克完全沒有回頭看他，于是約翰又氣沖沖地出門，差點撞上舉着羊腸進來的內侍。

又是幾天過去，夏洛克仍然繼續着他不知目的為何的工作。

春日的花園滿是泥土的氣息，風吹動微綠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約翰回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又想到兩年前的這個時候。那時，他還渾然不知夏洛克的存在，那時，已經是如此遙遠。他想到夏洛克在花園的那些小實驗，想到他第一次看到那個美人魚的舞蹈，聽到他的歌聲。這仿佛就已經是一輩子。

不知道何時，他已揚起了嘴角。

一陣悠揚的聲音自遠及近，這是從未聽到過的聲音。豐滿，顫抖，洪亮又獨特的音色在夜空中飄向約翰。

他一回頭就看到夏洛克舉着一把不知名的樂器，看起來很小，一頭抵在他的肩窩，一頭輕握在左手，他修長的右手握着一把弓弦，弓弦的滑動發出了那動聽的聲音。

“這是什麽？”約翰癡迷地走近那瘦長的身影，他伸手接過夏洛克手中的小樂器，他還能認得出那雲杉、楓木，幾種木頭契合成那獨特的線條，約翰輕輕摩挲那光滑的表面。

“這就是你最近在忙着的東西？”

夏洛克從約翰手中拿回那樂器，拉動弓弦，劃出一個顫音，那聲音，仿佛就是一個：

是

約翰沖他笑，伸手攬過他的肩膀，把頭深深埋在他胸前右側，呼吸他身上木質的香氣。

“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火”

夏洛克拉動弓弦，發出一聲類似小貓的叫聲。

約翰在他的胸前低笑，那樂器不斷發出小狗小貓的叫聲，和着約翰的笑聲，在夜晚的花園裏一直傳到很遠。

過了好幾天，吃午飯的時候約翰才突然問起夏洛克：

“為什麽要自己做一把新樂器？”

夏洛克伸手沾了水在桌上寫道：

還記得有天在沙灘上散步撿到的那個龜殼麽？

約翰點頭。

我踢到那空龜殼，發出的聲音很好聽。

約翰忍不住笑了，“是，後來你又踢到了石頭……”

夏洛克繼續寫着：

那龜殼背上有個破了的孔，我又磨出幾個孔，聲音很好聽。然後就想用木頭盒子試試，所以就弄出了這個琴

約翰一邊往夏洛克的盤子裏又放了一塊肉，一邊笑着說：“你很癡迷嘛，樂器什麽的~”

夏洛克低頭，又寫下了一行字：

它的聲音很像歌聲

約翰沉默不語，他放下刀叉，自桌面伸過手，覆蓋在夏洛克的手上。然後拿起他的手，輕吻他的手心，他嘴上的油幾乎都蹭到了夏洛克的手裏，可他還是繼續吻着，一下，又一下……

夏洛克已經能用那琴拉出一首簡短的曲子。

那天夜晚，他又在花園裏演奏了一次，然後把琴遞給了約翰。

“你想讓我也學習這個麽？”約翰不明所以地問。

夏洛克的指尖輕敲琴身，約翰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琴身上刻着幾個字：

約翰二世（注11）

三天之後，他們出發去了海邊的城堡。

<番外二完>

注8：春夏秋冬每節前面的詩都來自維瓦爾第的小提琴協奏曲《四季》所配的十四行詩，原文如下：

La Primavera《春》

Allegro 快板

Giunt'è la Primavera e festosetti 春臨大地，

La Salutan gl' Augei con lieto canto,衆鳥歡唱，

E i fonti allo Spirar de' Zeffiretti 和風吹拂，

Con dolce mormorio Scorrono intanto: 溪流低語。

Vengon' coprendo l' aer di nero amanto 天空很快被黑幕遮蔽，

E Lampi, e tuoni ad annuntiarla eletti 雷鳴和閃電宣示暴風雨的前奏；

Indi tacendo questi, gl' Augelletti; 風雨過境，鳥花語再度

Tornan' di nuovo al lor canoro incanto: 奏起和諧樂章。

Largo 廣板

E quindi sul fiorito ameno prato 芳草鮮美的草原上，

Al caro mormorio di fronde e piante 枝葉沙沙作響，喃喃低語；

Dorme 'l Caprar col fido can'àlato.牧羊人安詳地打盹，腳旁睡着夏日懶狗。

Allegro 快板

Di pastoral Zampogna al suon festante 當春臨大地，

Danzan Ninfe e Pastor nel tetto amato 仙女和牧羊人随着風笛愉悅的旋律

Di primavera all' apparir brillante.在他們的草原上婆娑起舞。

L'Estate《夏》

Allegro non molto - Allegro 不太快的快板

Sotto dura Staggion dal Sole esa 奄奄一息的人們和動物躺在

Langue l' huom, langue 'l gregge, ed arde il Pino; 熾熱無情的太陽底下，

Scioglie il Co la Voce, e tosto intesa 松樹仿佛就要起火；

Canta la Tortorella e 'l gardelino. 杜鵑高歌着，加入斑鸠和金翅雀的行列中。

Zeffiro dolce Spira, mà contesa 微風輕拂，

Muove Borea improviso al Suo vicino; 但很快地大風卷起；

E piange il Pastorel, perche sospesa 若有風雨欲來之勢，

Teme fiera borasca, e 'l suo destino; 牧羊人被突如其來的狂風驚吓。

Adagio e piano - Presto e forte 柔板及弱-急板及強

Toglie alle membra lasse il Suo riposo 擔心着他的羊群以及自己的命運，

Il timore de' Lampi, e tuoni fieri 他開始忙着做風雨前的準備，不安的心在灰暗的天色下、

E de mosche, e mossoni il Stuol furioso!蚊蠅的嗡嗡作響下顯得更加孤立無援。

Presto 急板

Ah che pur troppo i Suo timor Son veri 終于，他擔心的事發生了--

Tuona e fulmina il Ciel e grandioso 雷電交加的暴風雨及冰雹

Tronca il capo alle Spiche e a' grani alteri.阻撓了他回家的路。

L'Autunno 《秋》

Allegro 快板

Celebra il Vilanel con balli e Canti 農人唱歌跳舞，

Del felice rolto il bel piacere 慶祝莊稼的豐收。

E del liquor de Bo esi tanti 酒神的瓊漿玉液使

Finiscono col Sonno il lor godere 衆人在歡愉的氣氛中沉沉睡去。

Adagio molto 極柔板

Fà ch' ogn' uno tralasci e balli ecanti 在歌聲及舞蹈停止之時，

L' aria che temperata dà piacere,大地重回寧靜，

E la Staggion ch' invita tanti e tanti 萬物随莊稼的人們

D' un dolcissimo Sonno al bel godere.在秋高氣爽中一同進入夢鄉。

Allegro 快板

I ciator alla nov' alba à cia 破曉時分號角響起，

Con corni, Schioppi, e canni escono fuore 獵人帶着獵狗整裝待發。

Fugge la belua, e Seguono la tria; 鳥獸紛逃，而獵人開始追尋獵物的行蹤。

Già Sbigottita, e lassa al granrumore 一陣槍聲劇響夾雜獵狗的狂吠之後，

De' Schioppi e canni, ferita minia 動物四蹿奔逃，但終奄奄一息，

Languida di fuggir, mà oppressamuore.不敵死神的召喚。

L'Inverno 《冬》

Allegro non molto 不太快的快板

Aggiiato tremar trà nevialgenti 人們在凜冽的寒風中、

Al Severo Spirar d' orrido Vento,在沁冷的冰雪裏不住發抖。

Correr battendo i piedi ogni momento; 靠着來回踱步來保持體溫，

E pel Soverchio gel batter i denti; 但牙齒仍不住地打顫。

Largo 廣板

Passar al foco i di quieti e contenti 在滂沱大雨中坐在火爐旁度過

Mentre la pioggia fuor bagna ben cento 安靜而美好的時光。

Allegro 快板

Caminar Sopra il giio, e à passolento 小心翼翼地踩着步伐前進，

Per timor di cader gersene intenti; 深怕一個不留神栽了個筋鬥；

Gir forte Sdruzziolar, cader à terra 有時在冰上匆匆滑過，

Di nuove ir Sopra 'l giio e correr forte 跌坐在雪上，來回地跑步玩耍。 Sin ch' il giio si rompe, e sidisserra; 直到冰裂雪融的時刻，聽見溫暖的南風已經叩

Sentir uscir dalle ferrate porte 冷漠的冰雪大門。

Siro Borea, e tutti i Venti in guerra 這是冬天，

Quest'é 'l verno, mà tal, che gioia apporte.一個愉快的冬天。

這首作品的結束語，維瓦爾第這樣标示：“這是冬天，但這樣的冬天帶來歡樂。”

注9：Genever，杜松子酒，也就是荷蘭金酒，52度。高度酒啊，幹了，這老頭，真汗……

注10：凱斯，荷蘭毛獅犬，名稱來源于兩個叫Kees的愛國者或者是荷蘭人最通俗的名字：Jan Kees。荷蘭毛獅犬作為典型的狐貍犬類，由于經常用來作運河船上的警衛犬，所以荷蘭的船犬因此而得名。

注11：關于小提琴發明的過程歷史上有多個說法，我采用了這個版本：

有一說是起源于“烏龜殼琴”，有個年輕人在沙灘上散步，忽然聽到一種悅耳的聲音，他仔細一找，原來是踢到空龜殼，龜殼震動發出的聲音。他回家一琢磨，發明了一種類似空龜殼的樂器。小提琴的琴孔還是龜背殼演變的樣子。

當然，小提琴成為現代小提琴的樣子經過了漫長的時間和許多代工匠的努力，不過我們的人魚王子智慧超群，相信能縮短這個時間的（眨眼）。

小提琴是最接近人聲的一種樂器，悠揚、柔和的音色應該是跟人聲的頻率最為接近吧。

而剛剛發明的時候，很多樂師都用這個樂器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汗，後來才逐漸走入正軌。

小提琴“約翰二世”，這個名字來自現存最早的小提琴“查理九世”（Charles IX），這是由安德雷亞·阿瑪蒂在1560年制作于意大利北部城市克雷莫納（Cremona）。

注12：文中海神撥弄命運豎琴的場景，靈感來自SCEE（sony歐洲）的PS3游戲戰神系列。游戲裏醜陋的命運三姐妹坐在巨大的宮殿裏轉動命運紡車的場景極其震撼。尤其是那個肥胖的老三最後被奎爺掀翻的時候，lz簡直是雞血到不能自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