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別這樣!

“不,就現在擦。”他的眼睛望着她,絲毫不躲避。

侯佳音更加窘迫了,移開了視線,“一會跟現在也沒多久了,我家很快就到了。”

“我說現在擦就現在擦,把腿伸出來,早擦完藥早好,別磨磨蹭蹭的。”

“我這不是怕把你車弄髒了麽?”

“這個用不着你擔心。”

“……”

“快點,把腳伸出來。”似乎是有點沒耐心了,他審視她的目光變深。

侯佳音嘆了一口氣,似覺得拗不過了,老老實實把腿伸了出來。

何庭羲一把握住了她的足尖,觸感溫暖。

侯佳音癢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他把藥酒倒在她腿上,小心翼翼揉着,斂眉詢問。

“不是我想笑啊,是我的腳好癢……”這種笑是不自覺發出的,不是肺腑之笑,而是強迫之笑。

“你怕癢?”

“可能。”

何庭羲聽完,還故意多撓了兩下。

“……”侯佳音臉色一變,鼓着嘴,忍耐。

“不是怕癢麽?怎麽又忽然不笑了?”他的指又伸到她足底下去。

侯佳音被撓得仰起頭笑,淚花都淌出了眼角,語氣惱怒,“喂!你別這樣,很難受的!”

“難受?這又是什麽說法?”

“我足底敏感,你還故意撓我,讓我笑得不能自控,就是難受。”

“我以為你很開心呢。”

“……”侯佳音黑着臉,認真道:“這絕對是誤區,這種笑不是發自內心的,是被撓得,特別的難受,甚至可能會笑死,你知不知道?”

“這麽嚴重?”

“嗯。”侯佳音點頭,鄭重其事,“所以不能撓怕癢的人敏感部位,不然很折磨。”

何庭羲點點頭,忽然笑着說:“不過話說回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見你大笑,平時,你都笑得很克制,要不就笑得很假。”

“……”侯佳音被怼得無話可說,“我有假笑嗎?”

“經常的好嗎?”

“……”

“不過怕癢也不是什麽壞事,我聽同學說,怕癢就是會疼人,這說明,你以後會很疼你的老公。”

“……”侯佳音憋着張臉,不知道如何辯駁。

擦完藥,侯佳音從車上下來,腳踝處已經不痛了,噴了能鎮靜消炎的藥酒,涼涼的。

她手裏提着他給的一大袋藥,站在晚霞中,輕輕對他說了句,“謝謝。”

“回去吧。”何庭羲擺了擺手,似受不了這種酸話,伸手按了升窗。

侯佳音忍俊不禁。

走進胡同裏,侯佳音先是聞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幸好這個藥酒的味道沒那麽濃,還算能接受。

至于藥……

她低着頭沉吟片刻,便将布袋扒拉下來,将手裏的藥酒裝了進去,拉上拉鏈。布袋重新背在肩上,她心裏像裝了顆沉甸甸的果實,有無端的開心,又害怕被人看穿。

拿出包裏的鑰匙,剛想插進鑰匙孔裏,就聽到門後的争吵聲。

“侯世軍,你老實說,你昨晚上在門口給了你女兒多少錢?怪不得我覺得奇怪呢,你剛發工資,就告訴我借了兩千塊給隔壁的老張,無緣無故的,老張會跟你借錢?你說,你是不是把兩千塊錢給了你女兒?”

“沒有的事!”侯世軍大聲否認,“我真是借給了老張!”

“你別在撒謊了,望心今天都跟我說了,說你女兒在學校交了兩百元,這錢我可沒給她,不是你給的,她怎麽會有?”

“說到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望心跟佳音一起參加學校的演出,怎麽你只給望心交費,不給佳音交呢?”

“她又沒告訴我!而且說不定她就是故意等着找你要呢,能多要一點你說是不是?這不,你一出手就給了她兩千,我們這個家還過不過了……”

“孫藍!你別血口噴人!我根本沒有給佳音兩千塊,是你區別對待,你對望心跟佳音不一樣!”

門內傳來孫藍的冷笑聲,“你要我一樣對待,你也得有這個本事啊,你一個月才賺五千元,要養三個孩子,你有這個能力嗎?我要不省着點花,咱們家早喝西北風去了!”

“那你也不能這麽偏心啊,你給望心交鋼琴費用讓她學鋼琴培養氣質,你考慮過佳音了沒有?”

“我這是沒給她學上還是沒給她飯吃了?你這麽說我?我培養望心,還不是因為望心值得培養,将來望心要是優秀,有出息,享福的還是不是我們兩個?你那個木讷的女兒有什麽用?性格內向,沉默寡言,學習還不好,我要是指望她,将來怕是連碗粥都沒得喝!”

“總之,你不能這樣偏心,佳音也是我的女兒!”

“侯世軍,你這樣說就過分了啊,當初我們結婚,是誰說你女兒婚後可以給你爸媽撫養,不用我操心我才嫁給你的?要不然以你的這點死工資,我會嫁給你?”

門外,侯佳音靜靜站着,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屋內的孫藍越說越氣憤,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自打我嫁給你,我就沒享過福,每天操勞家裏的家務,還要出去奔波找工作,因為家裏有這麽多孩子,我連買件衣服都要想一想才敢買,難道我不想像別的女人一樣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逛街沒事打麻将嗎?我嫁給你是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吃苦?可你,我付出了這麽多你完全沒有看見,就會因為你那個女兒跟我吵架,行啊,你嫌我對你女兒不夠好是吧?那我們就離婚,我就要望心,佳音跟相思都給你,我們現在馬上就去民政局離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侯世軍的聲音低了下去,頭疼欲裂,“我只是希望你能對佳音好一些。”

“我就是這樣,你不接受我也沒辦法,她又不是我的女兒,我憑什麽對她好?要找母愛,叫她自己去找她那個不要她的媽……”

“行了行了,你別再說了,算我怕了你還不成?”

門口,侯佳音站了許久。

良久之後,她動了一下,把鑰匙裝回書包裏,慢吞吞走出了胡同。

大概在外面轉悠了半小時之後,她才重新走進胡同裏,眼睛裏的情緒被遮在睫毛下,誰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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