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陶公子是有意思的人
廖缃用南梁話再問一遍,少女仍不應聲。
荀皎将少女雙手反剪身後扣住,喝道:“說!不說擰折你的手腕!”
“不要傷她!”陶摯再次道。
廖缃輕拍陶摯:“你還真當她是你的妻?這翡翠怎麽回事?”
“這翡翠是王爺送給簡意的,上戰場的護身符——”
少女聽不懂魏國話,但聽到簡意二字明顯目光一動,廖缃放開陶摯,走到少女面前,用梁國話平穩問:“你認得簡意?”
少女目光閃動,但沒回答。
廖缃笑道:“我們都認識簡意。這位是簡意最好的朋友,自小一起長大的莫逆之交。這玉佛就是他送給簡意的。”
少女的目光看向宗韶,眸中轉上敵意,估計是宗韶搶奪翡翠扭痛了她手指的緣故。
“簡意現在哪裏?”廖缃問。
少女漠然不答。
“簡意是我的表兄,我曾住在他家。他喝茶喜喝淡茶——”陶摯用梁國話說。
少女眼睛亮灼看陶摯。陶摯道:“他喜歡喝酒,最愛百末脂;他喜歡香甜美形食物,不喜油膩鹹辣;他喜歡鮮明亮麗衣衫,不喜黑白灰褐色,他喜歡跑馬舞劍,不喜琴棋書畫,他喜歡別人叫他哥;——”
少女動情地聽着,眸中轉上柔和。
“他還活着對不對?他在哪裏?你告訴我們,我們都是他的朋友,非常想念他——”陶摯的眼圈紅了。
少女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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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摯對荀皎道:“放開她吧。”走到宗韶身邊:“她認得簡意,玉佛應該就是簡意給她的。簡意還活着,因為她的目光沒有悲戚之色。”
廖缃看陶摯的目光有點意外兼贊許。
宗韶忽然轉頭到箱子裏打開包裹,取出一抱畫絹放在桌上,展開一幅給少女看:“給你玉佛的人是這個人嗎?”
畫上,簡意在燦爛的笑着。少女伸手接過畫絹,眸中閃亮,唇邊有了笑意。
宗韶手掩住雙眼,扭轉了頭。
少女一幅畫一幅畫打開看下去,終于笑了,指着一幅畫道:“這是小時候的他麽?”少女噗嗤笑了,笑容甜美。
“帶我們去見他。”宗韶道。
少女被宗韶的滿眼淚和難以控制的情緒驚呆了,廖缃用梁語重複了一遍宗韶的話,她說:“你們若是他的朋友,把玉佛還我。”
廖缃翻譯了,宗韶擦了淚,将翡翠還給少女。少女握住玉佛,道:“好,這會兒夜深人靜,你們随我來。”
他們四人随安小姐出偏院,穿甬道,過練武場,沿途遇到巡衛,見了大小姐都忙行禮退避,不敢發一言問詢。待到一地,拍門喚醒守衛,那兩守衛忙忙點了燈籠引路至地窖前。安小姐開了鐵鎖,命:“守住這裏,不許動一步!來人拉鈴通報!”
“是!”守衛畏懼道。
安小姐關了酒窖門,上鎖,然後打着燈籠當先下臺階,陶摯堅持走到這裏,下臺階就有點堅持不住了,荀皎滿面歉疚又關心地扶住他,輕聲問:“行嗎?要不你別下去了,臺階挺陡的,我們在這裏等他們。”
“不,你去護衛王爺,我慢慢走。”
宗韶已下了幾級臺階,聽了他們對話止住步,回到陶摯身邊來,問:“怎樣?”
陶摯清和一笑:“沒事。荀兄你陪王爺下去,我站一會兒就好,你去吧。”
“廖外郎,你照看一下陶摯。”宗韶道。
廖缃應了一聲。
宗韶與荀皎跟随安小姐下去了,裏面還有門,咣當一聲打開關上。
陶摯立定勻一口氣,痛得他汗已濕透了。
廖缃扶住他,道:“這一路公子走得艱難,我一直等着王爺過來攙扶公子,哪怕問候一聲,讓你停留別跟着了,誰想他的心全被簡意牽走,完全忘卻公子——”然後問:“陶公子,你傷心嗎?”
“有點。”
廖缃意外陶摯的坦然,道:“簡意就是他的命,我們都是過客,是簡意不在他身邊時的替代。”
陶摯沒應聲。
“是不是覺得我唐突,我都要被福王憋悶瘋了。我那時以為他是真心待我,一顆心沒有防備的給他,總是不肯承認他在應對敷衍,可一觸到簡意,就碰得粉碎,幻想都不留。他太真實了,真實到我都不能恨他。”
“我不恨他,我喜歡他。”
廖缃自嘲笑了,轉頭,在黑暗裏對牆壁抹眼。
地窖深處隐約傳來說話聲,卻聽不清。
過一會兒廖缃道:“你不去看相會也好。”
“我其實挺想看的。”
廖缃意外,笑了:“陶公子是有意思的人。但願我方才的話沒傷到你。”
“沒事,我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