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脫胎換骨地長大了
陶摯羞紅了臉:“詩不是我做的,我從來不會作詩。”
“誰做的?”謝容好奇。
“他已不在人世。”
外面衛士報:“皇上駕到!”
謝容命荀皎開門,對陶摯道:“你就哭,會哭吧?”
陶摯眼望謝容,有些為難,謝容對着陶摯受傷的手臂就是一掐,陶摯一聲叫,痛得縮身哆嗦,外面皇帝已進來了。
謝容滿面驚慌跪下叩拜皇帝。
皇帝蹙眉問:“這是怎麽了?”
謝容叩頭回道:“微臣有罪,方才助殿下翻身時不小心觸及傷口。殿下傷口一直痛,微臣勸他請醫,他說不敢麻煩禦醫,又怕皇上知道了擔憂。”
陶摯這一下疼得真是有點緩不過來,強撐着喚:“父皇,恕罪——”
皇上坐到他身邊扶住他:“躺下,不用行禮了。”回頭命:“速傳禦醫來!”
放柔了聲音:“你這孩子,請禦醫有什麽不敢還怕麻煩的?唉,他這樣,你們也不勸他!”
謝容連連叩頭說“微臣知罪”。
皇上問:“你怎麽在這兒?”
謝容答:“微臣以前不知殿下是皇子時得罪過殿下,昨日晚間來向殿下請罪,誰想殿下在屋內一直哭,微臣聽着心酸,沒敢打擾,在外面胡亂睡了,方才聽說殿下醒了,才進來拜見殿下。”
皇上居高臨下看了謝容一會兒,才轉頭問陶摯:“昨晚為什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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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摯低聲說:“沒有哭。”
謝容不怕死般地顫聲道:“殿下,您方才不是說春和宮連個可靠的守門人都沒有,怕東桓王再來就被他殺了嗎?你的朋友們為救你都傷重血染,生死間徘徊,你覺得連累了他們,對不起他們。”
陶摯低頭,眼圈紅了。
荀皎在一邊道:“殿下傷口痛得一宿沒睡。”
皇帝問:“你這些話怎麽不和父皇說呢?”
“兒臣怕給父皇添麻煩。”陶摯真的眼中蘊淚了,委屈的。
“唉,好了,皇兒放心,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朕安排禦林軍給你守門。”
陶摯道:“能讓謝容幫我守門嗎?別人我都不認識。”
皇帝停了一下,微笑:“行,你既信任他,就讓他做春和宮衛率,他原是游擊将軍,制下有一千軍,就都來護衛你安全吧。”
陶摯驚怔看皇帝,終于明白了一個詞“皇恩浩蕩”,原來皇上不是對他不管,他是他的叔父,他的親人。這麽一想,淚順眼眶流下,他感動說不出話,皇帝已愛憐道:“孩子,有什麽想法要和父皇講,不要顧慮。”陶摯望着皇帝遲疑道:“父皇,我昨日宴會欺瞞您了,心內一直不安,昨天東桓王來尋事,我覺得是我的報應。”
皇帝微鎖眉。
陶摯愧道:“我不會作曲,也不會作詩,那琴曲是在魏國皇宮裏聽的,詩是——魏國永安長公主驸馬做的。我怕給您丢人,假說是我做的,所以受這麽大懲罰。”
皇帝愛憐寬容道:‘有什麽要緊,不用往心裏去。’
陶摯道:“我作詩作曲都不會,他們是不是笑話我,我想和王琰學琴詩,您說可以嗎?他會願意教我嗎?”
皇帝淡淡掃了一眼謝容,道:“可以,他怎敢不教你。那是他的榮幸。”
“他沏的茶也挺好喝的,待孩兒随他學會了,給父皇沏茶喝。”
皇上點頭說:“行,難為你孝心。”
“謝父皇。”
皇上命宦官:“傳旨,封王琰春和宮詹事,即刻來聽差。”
禦醫來了,給陶摯再診脈,看視傷口,陶摯也不忍了,稍一動就痛得眉目變形。皇帝着實心疼,不住口地訓責禦醫輕些。
終于禦醫和皇帝都去了,這裏衆人一片欣喜之色,尤其謝容,功成意滿的樣子。陶摯疲憊仰在床上,淡然不做聲。
謝容倒有點歉然,不知如何是可了。
宗韶撐着過來,對謝容荀皎說:“仲明你請謝衛率外面喝茶休息一下,我陪殿下說會兒話。”
謝容告退,荀皎忙扶了宗韶坐到床邊,然後掩門離去了。
陶摯本是傷心的,但看到宗韶頭上裹纏的樣子,立時自己的難過都忘記了,撫摸着宗韶的臉,心都慌了,淚滿眼眶:“痛不痛?好像有點發熱。”
宗韶撫住他的手,笑道:“沒事,我聽你昨夜沒睡好,才真是擔心。把心事都放下,有我在呢,我們都還活着,多大的幸運。”
陶摯的心安定多了,是,還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了。便為了他們繼續活着,他怎樣都可以的。
外面報:貴嫔娘娘來了。
見了安娘,陶摯心一下子柔軟歡樂,如孩子見了母親。
“安娘,你唱歌給我聽。”在安娘親柔的歌聲裏,陶摯溫暖的睡着了。
下午醒來,王琰拜見,帶來了街頭小報,新出的《捕風》,描繪北魏福王□□生活,用詞香豔露骨,重點是裏面的陶郎,言語行為極其卑微不堪。王琰說:“就是成心污損殿下形象名譽,意圖阻止您成為太子。”陶摯要看,王琰微笑:“您不要看了。”
陶摯也就罷了,問撰稿人是誰。
王琰道:“所有印發的小報都在禮部報備,需三品以上官員作保。微臣查了,《捕風》報撰稿人是衡陽王長史,衡陽王作保。”
陶摯問如何辦?
謝容道:“王大人去報告皇上,讨來旨意,查抄該報,停刊整頓。凡是不能如數追回該期小報的書坊店主緝拿關押。報紙的事好解決,就是如何挽回影響,還有如果皇上為了維護殿下聲譽,也許會命福王帶荀郎簡郎等離開春和宮。”
“那不行。”
“那就不報告皇上,我派人先把捕風報查抄了,然後再出八卦報,證明福王及随行公子皆品行端正,只是親人好友,為以前聽取片面之言的虛假爆料致歉,向品味兄道歉,就此停刊整頓。”
陶摯說好,卻見謝容遲疑未走,謝容臉有點發紅,跪下了:“臣不小心傷了殿下,臣去自領軍杖二十。”
陶摯笑了:“先去辦事,杖責免了。”
王琰告訴陶摯,小報起源本在他和謝容,他二人讀書時偶發奇想,印發小報引導世人品味,初開始只在學子中印發,後來推廣到書坊,但銷量極少,資金投入遠大于收益,謝容便出主意,再發一種小報,兩報打擂臺,讀者看着有趣就會買了,果然從此銷量越來越好,催生了不少其他小報。
王琰性情清淡,言語款款,陶摯與他相處很是舒服,又請王琰講述梁國政治、官員。
陶摯終于明白謝容王琰為什麽成為朋友,王琰同樣志向高遠,既有全局意識,又有細微觀察,只是風格淡雅,王琰對梁國皇室的看法與謝容一樣,或許他二人早就深入談論過,王琰同樣表達了輔佐陶摯的決心。
陶摯看着王琰,王琰眉眼間閃現的是朋友的信任,對未來的希冀,以及責任的承擔。
如果說謝容是推開政途那道門,王琰則是可相伴前行的引路人。王琰與謝容的共同點是:都是有正義感、有理想和信念的人。
陶摯被深深感動,人生有了新的方向。便在這一天,陶摯覺得自己脫胎換骨地長大了。
晚間謝容回報說,他命弟弟謝征率領府軍旋風般把書坊裏的捕風報都查抄了,縱火點燃,衡陽王根本來不及反應事就辦完了。衡陽王也不敢把這事往皇上那裏捅。
還有個好消息是白栩和兩個衛士都脫離危險,醒過來了,整個春和宮都很喜慶。
那天夜裏,皇後薨了。
謝容要陶摯撐着去守靈盡孝,在官員面前立形象就在此時。
王琰心疼陶摯的傷情,不同意去,但拗不過謝容,最終陶摯在謝容、王琰攙扶下到靈堂跪拜守靈哀哭。一天下來,到掌燈時分,陶摯明顯撐不住了,謝容輕聲道:“你靠到我肩上來,裝暈倒。”
陶摯也是真難受,閉目倒在謝容身上。
“殿下暈倒了!”謝容驚慌叫,抱住陶摯,那邊王琰跑去報告皇上,請示送陶摯回東宮診治休息。
東桓王跪在陶摯對面,見皇上過來了,東桓王大聲點指陶摯道:“他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