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東西不算多，兩個人一趟趟拿下來，天色還是黑了，冬天的黑夜來得早。
陳之坐在後面，胡年開車，見陳之和江邬不說話，他也有些插不上話，一時間車裏的氣氛降到零點，最後還是紀霞受不了，主動跟胡年開口搭話。
“你跟江邬是一個宿舍的？”
“對啊，我跟之之姐從小就認識，江邬跟之之姐也認識，然後很巧，我跟江邬一個宿舍。”
“那還是挺有緣分的，陳之平時不跟學校人來往，沒想到人緣倒是挺好的。”紀霞笑眯眯說着，胡年‘害’一聲，“那都是之之姐裝的，她在我們院那是交際花，似乎給別人當爹當姐。“紀霞‘噗嗤’一聲笑出聲，“那确實符合她的性格。”
江邬也哼笑一聲，陳之看向江邬，沒滋沒味道：“我人還在這呢，你們這麽編排我真的好嗎？”
“我編排你？之之姐，你憑良心講話，你小時候欺負我們還少？我們那的男孩子沒一個敢欺負你的，你叫女閻王，咱們隔壁那個大你三歲的，上回你回去，看到你還叫姐，給你點煙呢。”
胡年叭叭說個不停，陳之臉蹭蹭紅，紀霞笑得受不了，江邬從後視鏡看陳之眼，眼底的笑意和揶揄明顯，陳之漲紅臉道：“別瞎說，那是他腦子有泡。”
默了一瞬，紀霞還在笑，陳之沒好氣推她，“笑屁啊？”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紀霞擺手。
進了小區，胡年照着導航走，差點繞遠了，好不容易到了陳之家門口，胡年下來喘了好幾口氣，“這老小區就是不行，頭暈，下次還是別找我了，江邬方向感比我強。”
陳之沒說話，在後面搬東西，有人拿過她手上的箱子，她偏頭看過去，江邬下巴一揚，語氣像是嘆了一聲，“開門。”
紀霞看着兩個人，覺得氣氛古怪，他們兩肯定有什麽，紀霞便慢吞吞在車上整理東西，沒有跟上去。
陳之家門口的路燈很亮，在冬日裏，被籠罩一層霧，周遭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她開了門，江邬徑直進去，陳之又跟着開客廳門，“謝謝你啊。”
江邬放下東西，出去了，并沒有回應她的道謝，陳之感覺不是滋味，江邬在生氣，卻沒有刻意回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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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兩個男生搬東西，動作快，陳之說要給他們點外賣，紀霞喝着水，看江邬靠在冰箱邊上，那臉跟活閻王似的，他情緒不高甚至低落的時候，看着還挺吓人。
胡年倒是沒多大心眼，臨時接了他爸一個電話，說是要車回去有事，立馬告辭。
“江邬，我送你會宿舍吧。”胡年收了手機，看向江邬，江邬正要開口，紀霞連忙道：“哎，這東西都沒人幫陳之收拾，你又不回宿舍，讓陳之給江邬打車回去吧，你要是方便帶我一趟，我正好去市區有事。”
陳之蹲在地上拿東西，聞言擡頭看過去，沒反應過來，胡年有些着急，想想也是，“那行，我就不跑學校一趟了，我帶你去市區，江邬你自己打車啊。”
說完，紀霞立馬推着他走了，都不帶問陳之意見的。
陳之起身，茫然看着門口，胡年那車發動一聲，然後走了，安靜又充斥整個房子。
幾秒後，陳之看向江邬，江邬從手機上擡頭看了過來。
“那個……你要吃什麽嗎？我點外賣。”陳之打破沉默，江邬手上轉着手機，“悶得慌，出去吃吧。”
“那我給你打車，你回去……”陳之立馬掏出手機，在江邬那要人命的眼神下，生生轉了話頭，“行，出去吃。”
陳之套了個帽子，開門出去的時候，冷風鑽衣服的縫隙，她抖了下肩膀，江邬無奈看她，“冷啊？”
“還好，我知道小區門口，有家菜不錯，就吃那家吧。”陳之笑看他，他點頭。
小區裏的各家各戶還挺熱鬧的，不是單元樓，每一棟都熱鬧，除了關了燈的那幾家，陳之走在前頭，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身後的江邬也沒說話，陳之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他在看自己，一半隐在黑暗中。
陳之嘆了口氣，今天之後，除了學校的事情，她應該是不會主動回學校了，江邬才大一，大好的時光。
他也許只是暫時對她有好感，等到了明年，說不定就會喜歡上別人了，少年的愛戀總是飄忽不定的。
陳之很清楚，她也想答應了江邬，可怕自己也給不了江邬一個保證，江邬這個年齡也保證不了什麽。
可他身世到底是不好，總歸有些慘，她若是不好好處理這段關系，肯定會給他帶來傷害的。
江邬慢吞吞跟在後面，哼笑一聲，陳之時不時回頭，對着他的臉嘆氣，那表情知道的是去吃飯，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去什麽風月場所。
到了店，陳之将菜單給他，“你想吃什麽點。”
“随便點吧，又不是跟你吃的最後一頓。”江邬擠着消毒液，慢條斯理搓手，陳之讪笑，“說話怎麽那麽不吉利啊，什麽最後一頓，以後你想讓我請客，我就請啊。”
“不需要，以後我請你。”江邬笑了下。
陳之心一慌，随便點了幾個菜，店裏沒什麽人，剛開放堂食，雖然訂單的客戶多，可有規定，不準超過數量，陳之來的倒是巧，估計大家都以為這家訂單難排。
“實習沒見你找公司，你準備去哪家？”江邬喝口茶，拉下外套，一件白色毛衣襯的他在燈下發光般。
陳之猶豫一瞬，老實告訴他，“我沒打算去實習，我這幾年也攢了點錢，準備弄個工作室，我不太喜歡畫畫，可能只有創業才适合我吧，行業肯定還是跟畫畫有關的。”
江邬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陳之有些好奇，“你沒什麽意見嗎？”室友她們都不看好，最淡定的反而是江邬。
聽到這話，江邬擡眸，好笑道：“我的意見？你覺得很重要？可我還不是你男朋友。”
陳之語塞，咳嗽幾下。
江邬不跟她開玩笑了，“你本來就不喜歡給別人打工，創業是很正常的事情，疫情雖然讓創業者面對不少困難，但很多公司倒閉，行業是不會斷的，時代不盡人意，可也創造了很多機會。”
末了，江邬補了句：“就算你失敗了，我還沒創業，你還有第二次機會。”
“第二次機會？”陳之用力捏着杯子，眼神閃爍，“你胡說什麽呢？你的機會是你的機會，我不用，我就算失敗，大不了去上班。”
“你不會失敗的。”江邬失笑，陳之才發現他補的那句是開玩笑的，她卻當真，害的自己又心神不寧，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
“你還不是我男朋友，別學這些油嘴滑舌的。”
服務員端着菜上來，熱氣騰騰的，陳之感覺有點熱了，也想脫掉外套，又覺得這樣做顯得自己不自在，就沒動。
江邬看着服務員的動作，等她一走，這才開口：“開個玩笑就油嘴滑舌？姐姐是心虛了？”
陳之嘆氣，早知道把外套脫了，怎麽做都不自在，兩個人之間跟隔着窗戶紙似的，她不敢碰，江邬卻在那瘋狂撩撥。
“才不是。”她小聲嘀咕了下，也不管江邬有沒有聽到，開始埋頭吃飯。
江邬似乎沒什麽胃口，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過了好一會，陳之見菜都要冷了，才說：“有什麽事情？不能吃完飯再說嗎？”
“恩，一點工作上的事情。”江邬放下手機，“你的工作室什麽時候開？我去幫忙。”
“還沒确定。”陳之犯了難，咬唇道：“主要是我還沒跟我爸媽說，我怕他們反對，所以沒說，等過年放了寒假再去。”
“我過幾天也回去，阿姨怕我這邊的疫情嚴重，再不走年都過不了。”
“行，那到時候一起買票。”陳之應下。
吃過飯，江邬喝了最後一口水，陳之坐在那等他，她不太急，總覺得今天得要說點什麽，這事總得有個說法。
直到江邬開口，他問：“我是不是沒問過你？”
“問什麽？”陳之不解，江邬笑道：“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說過嗎？我也不太記得了。”陳之支支吾吾開口，江邬沒吭聲，盯着她，他哪裏是問有沒有說過，明明就是問她答不答應。
陳之深吸口氣，“江邬，我其實想跟你認真談談的。”
“好。”他點頭，“談談也行。”
“啊？”陳之錯愕，“不是，我是說談談關于我答不答應的事情。”
江邬落下臉，似是無奈，“我還以為你答應了呢。”
“哎呀，你別打岔，我跟你說認真的。”陳之氣結，正色開口：“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在一起的後果啊？”
江邬笑出聲，頭微微後仰，有些煩躁，“姐姐，我們是談戀愛，不是犯罪，講後果幹嘛？”
陳之愣住了，好像也是哦。
“可是如果你有天不喜歡我了，或者你遇到更優秀的人了，而且現在我已經出大學了，我不可能永遠陪你做小孩子。”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小孩子，我的孩童時期早就在那個地方随着煤氣燒掉了，我沒那麽多精力，工作和學業只有一個，我愛的人自始至終也只有一個。”
他認真的眼神仿佛陳之才是那個過家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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