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目光就不那麽驚恐了,一股子同情從其間流露。
“現在該怎麽辦?”袁潇拿出手機,詢問道:“我能報警嗎?”
謝寒亭不說話,只嘴唇抿着雙目瞪着,吓得袁潇摸不着頭腦,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只是覺得她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吊着吧,那多可憐!”
“你這人還真是多管閑事!”謝寒亭又斜瞪他一眼,才恢複那一張面癱臉,“報吧。”
這邊,袁潇打完電話,張晗就醒了,看着那一身紅衣差點沒又厥過去。
“胖子,快!快來把我眼睛給擋着!別再讓我見着這東西了!”張晗這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說起他膽小這事兒,那是有由頭的。他自小喪母,跟随父親四海為家。父親工作忙碌,經常夜不歸宿,只能托保姆照看。那年他跟随父親暫居成都,家中聘了一個老奶奶做保姆。誰知有一天晚上,老奶奶突發心髒病去世了。父親工作忙碌,又一時沒有找到可以代替的保姆。小張晗只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誰知有一天夜晚,忽然發生了一件怪事。小張晗午夜口渴,起床喝水,剛走到客廳卻聽見廚房有響動。他小心翼翼地過去查看,便讓他看到了一生的陰影。只見那死去的老太太手中持着菜刀,正動作遲緩地站在竈臺前切着什麽東西。那刀上似有紅色液體黏着,乍一看,像是鮮血。
那一霎那,張晗吓得暈過去了,從此談鬼色變。紅顏色的鬼更是讓他怕到肝膽欲裂。
袁潇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過去,把張晗護住。手掌遮住對方的眼睛,待他冷靜下來,才把人帶出了屋子。
“嗚嗚嗚,要這次有了錢,我一定要到五星級酒店胡吃海喝來補償我受驚的腦細胞!”
“成成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聽到這話,張晗哭得更來勁了,“草泥馬,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一下至少讓我少活十年?!”
“知道,知道。趕明兒給你買根人參,讓你延年益壽。”
“好!要買就買最大的,不是最大的我不要!”張晗這話讓袁潇噗地一下,笑出了聲,“你當那是挑蘿蔔了?還最大的!”
兩人在門外聊得興高采烈,自然沒注意到謝寒亭皺着眉頭看向張晗時的眼神,略帶不爽。只是這目光維持了稍許,他又把頭轉向了紅衣女屍,低笑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現在明白呢?”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女鬼吐着長舌浮在半空,那眼神陰冷嗜血,只是迫于謝寒亭的壓力,不敢靠近袁潇二人。
謝寒亭盯着那鬼看了半晌,笑容越來越深,周身的空氣越加冷冽,那女鬼似是不能承受這種陰冷,跪在空中接連求饒,這陰冷才漸漸消退。
十分鐘不到,警察就來了四五個。見着警察,蹲門口的兩位同時站了起來,緊張地說:“就是這裏面的。”
沒想到當先一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們,目不斜視地邊走邊吩咐道:“老張,帶他們下去做筆錄。”這正合了張晗的意,他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兒。沒想到腳還沒邁出去,兩人身前就被擋住了。謝寒亭面色平靜地吩咐道:“站着別動。你們倆撞了煞,要是離開這屋子十米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什麽?!”袁潇驚懼道,惹得其他警察露出警惕的目光。他立刻意識到周圍的人見不着這只老鬼,只得閉了嘴,咽下心中的震驚。
“走啊,下去做筆錄。”那個叫老張的警察催促道,看着袁潇兩人的目光露出了疑惑,“你們站這裏不走,想做什麽?難道是你們殺了人,怕我們發現什麽證據?”
“不是。”袁潇立刻否認,腦子裏卻想不出什麽好主意讓自己留在這裏。
“你們想幹什麽?”老張的手扶在了自己的腰上,看得對面兩人冷汗直流,這是标準地要拔槍啊。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差沒上蹿下跳,抓耳撓腮了。
如此危急之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闖了進來,“老張,他們不敢走,你就別管他們了。”人未到,聲先至,乍一聽像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等人從樓梯間走出來時,看起來更加年輕。
來人約莫十五六歲,留着齊耳短發,眉眼含笑,嘴角彎彎,真是俊俏無比。只是一個小孩兒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還管這中年警察叫老張?反觀這些警察,随着小孩兒的出現整個精氣神都變了個模樣,畢恭畢敬。
“聞少。”
“聞少爺好。”
那小孩兒聽到招呼,一一回應。等到行至袁潇兩人跟前,似是解惑般地道:“三位好,我是聞遠清,A城刑警大隊特殊顧問。”短短一句話,卻讓袁潇等人驚訝不已。因為他說的是三位,而不是兩位。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不能離開?”張晗不敢暴露謝寒亭,只能為了小命旁敲側擊。沒想到聞遠清小朋友眉眼一彎,狡黠道:“我當然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能離開,但我可不會告訴你們怎麽才能安全離開。”
熊孩子!張晗心裏已經給這小孩兒貼上标簽了。
聞遠清垂眸一笑,腳跟微轉,站在了謝寒亭的跟前。“想必這位一定是謝家的前輩,謝寒亭老先生。”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聞遠清恭謹道:“晚輩在家姐夫家的族譜上見過您的名字,知道您因四十年前的事情,束縛于城北。近日族譜上您的名字消失,料想陰契易主,沒想到在今天……”
“哦?”謝寒亭忽然出聲打斷聞遠清的話,“你姐姐的夫家是戚氏?”
“正是戚氏一族。”聞遠清說完,眼睛就眨了幾下,他感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冷了,趕忙微微擡眼打量面前這鬼的臉色。鬼魂的臉色本就是灰白的,也看不出好壞來,只是這周遭溫度驟降,必是戳到了這厲鬼的痛處。
聞遠清雖然年輕,但本事不小,真惹惱了這鬼,他也不怕,自然是半點不打緊地直起身,保持微笑。這可就苦了袁潇和張晗了。張晗還好,畢竟身強體健,可袁潇的身體已經虛了,更何況剛才被謝寒亭掠奪了體內的陰氣,此刻體內陰陽失調,被這鬼氣一沾染,眼前就是一抹漆黑。他本能地握住身旁的東西,卻是入手冰冷。
袁潇知道自己抓到了不該抓的,趕緊松開手,饒是眼前漆黑一片,他也只能忍耐。垂下的手揪着自己褲子的布料,用力地撰着,提醒自己還活着,不是在做夢。
“怎麽虛成這樣?”謝寒亭皺眉問道。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大男人被自己吸了一口,就站也站不住。只是他的表情落不到袁潇眼中,自然對方不會想到這話是在問他,只靜靜地站着微微顫抖,也不出聲。
張晗察覺不對,伸手握住袁潇的胳膊,“你怎麽了?”
袁潇剛想回答,唇上卻忽然一涼,一股子熱氣竄進嘴裏,如同奔騰的河流,讓他周身都溫暖了起來。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謝寒亭微阖的眼,睫毛濃密,如蝴蝶振翅翩遷。
袁潇有些發懵,随即意識到這個死鬼又在吸取他的生命,但周身漸暖,與方才那次全然不同。袁潇愣住了,暗自揣測,莫非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
這一幕讓看着的兩人都愣住了。待兩人分開,袁潇再看謝寒亭,面色比剛才更加陰郁,臉孔發黑,駭人無比。袁潇雖然害怕,卻不敢多言,只能向張晗靠近。當倆人手臂碰在一起,對方身上的體溫讓袁潇感到了鮮活的氣息,內心的壓抑頓消不少,嘴角似乎也勾起了少許。
這一幕被謝寒亭一絲不落地收入眼中,他靜默幾秒,問道:“戚堅可還活着?”
聞遠清從呆愣中回過神來,點頭回道:“戚老爺前幾年還算安分,雖然瘋病時常發作倒也沒出亂子。只是上回他瘋病犯了跑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所以現在是個什麽樣子,我也是不知道。”
謝寒亭忽地一笑,哼出一聲:“報應!”
聞遠清聰明地閉了嘴,維持着笑模樣。而袁潇和張晗默契地對視一眼,又同時低下了頭。
這邊沉默了,旁邊觀望的警察立刻湊近聞遠清,說:“聞少,這兩個人身邊有鬼?”
“是。”
“那這件案子跟這兩個人有沒有關系?”
“一點關系也沒有。”
聽到這話,那個老張松了口氣,笑着對袁潇二人說:“那你們随意,但別進那個屋子,影響我們警方辦案。”
袁潇二人連聲應是,謹慎地站在門邊。周圍那些警察對聞遠清極為恭敬,對他們二人卻有些忌憚。門口的空地不多,那些警察卻是能離他們多遠離多遠。
聞遠清倒是不介意,跟他們站一塊兒,這給了張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