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餘北從外邊回來, 拿來時承景要的東西時,施樂雅已經被洗幹淨,塞進了被窩裏, 連時承景自己也洗漱完了。

“這麽點東西, 去M國買的?”

“……附近的藥店看着都像賣假藥的。”

“……”

時承景伸胳膊,攤開大手掌, 餘北把整個袋子一起塞到他手上。餘北辦事向來靠譜,買了好幾種。

“行了, 休息吧。”

“好。”

餘北走了,時承景坐在床沿,看了半天說明書, 才挑中了一種滿意的。施樂雅睡得越發地沉了,長睫毛細細密密地蓋在眼臉上,能聽到她鼻子裏細細的呼吸聲。

“小雅?”

“小雅。”

喚了幾聲, 施樂雅一點反映也沒有, 時承景把人從床上撈起來,在她背上墊了個枕頭, 施樂雅的腦袋軟軟地歪在一邊。時承景往藥瓶裏紮了根吸管,一頭伸進施樂雅的唇縫, 勸半天施樂雅也沒有要吮吸的意思。

藥瓶的封口被扯開,男人仰頭就全灌進了自己的嘴裏, 然後撈起床上的人,壓上她的唇。藥一點點從一張嘴巴到另一張嘴巴, 液體灌進來, 施樂雅被迫地開始吞咽。

灼熱的胃裏瞬間變得清涼, 迷迷糊糊喝了藥的人, 乖乖的仰着臉, 柔軟的嘴唇微微張開,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兩管口服液用同樣的方式喂完,施樂雅的嘴唇還軟軟的張開着,似乎在期待着有下一口。

咫尺的距離,時承景的眉毛越皺越深,清瘦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握着人的手指變得僵硬。

時承景這樣的人,對手不少,但很少有能讓他一股一股恨到心裏去的。恨不得撕碎何簡,倒忘不了那小子說的話:“喜歡人家,那就得做讓人家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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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樂雅被一把放開,時承景進了浴室,又沖了一回澡才出來。施樂雅躺在臺燈的光圈裏,嘴巴裏沒有吞盡的深色藥漬溢了一點在嘴角,時承景從桌子上扯了張柔軟的紙巾回來,仔細地替她擦。

施樂雅不知道是想喝水,還是想再喝點剛才那種清清涼涼的藥,只知道唇邊有動靜,就将舌頭伸了出來,舔了舔,舌尖碰上一個溫熱的東西,不是想要的,才又縮了回去。

被舔到手指的人僵在床沿邊。

迷糊的人不滿意地将臉耷拉下來,再坐不住的人一把托了那張臉,親了下去。那不安分的舌頭被找到,勾出來,一點一點占有,吮吸,口腔裏未盡的藥味刺激味蕾,兩人清涼的唾液混在殘留的藥漬裏交纏。

被動的深吻,被迷糊口渴的人當成了投喂,滿足地吞咽滑向喉嚨的液體。

除了半年多以前那夜交.歡,施樂雅從未如此地配合過時承景的親吻。不太寬闊的雙人床,嬌小的女人乖乖地躺在枕頭上,高大的男人伏在她身上,托着她的臉,是一副柔情蜜意的畫面。

只是女人不知道自己在承受什麽,高大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忍受着因動作而牽扯到傷口的疼痛,深深的吻人。

在身體的火焰徹底燒起來之前,時承景把人放了。

高大英俊的人,陰沉着張臉,額上布着一層細汗,握着青筋凸起的拳頭從卧室出來,向來沉穩的腳步卻有點虛晃。客廳裏亮着新裝的壁燈,這個地方于他而言是哪一處都窄小的喘不過氣。

時承景在桌子上倒了兩杯水喝,臉色才好些,大步進了院子裏。

天氣晴朗,夜空裏挂着一彎月亮,時承景不嫌棄地坐在客廳下來的臺階上抽煙。白色煙絲在黑暗裏暈開,被雜亂的夜風拖着四處飛散。

幾只煙盡,情緒平靜下來,時承景才又進了卧室。卧室窄,放下床,就沒剩下多少空間,時承景在床前走了幾個來回後,還是躺在了施樂雅身邊。雙人床,各躺一邊,互不幹涉。半夜的時候,想不通似地把人撈進懷裏,緊緊抱着魔怔一樣的嗅施樂雅脖子裏蹿出來的溫熱馨香氣,又在淩晨的時候放開。

天一點點放亮,清晨巷裏的市井聲如常,有狗叫,有別人家傳來的鬧鐘聲,有過路人的說話聲。但今天時承景睡的異常的踏實,先醒來的倒是早習慣了,也喜歡聽這些帶着人情味兒的聲音的施樂雅。

眼睛睜開,是陌生的床鋪,陌生的氣味,然後她看見眼前躺着個人,這張臉長得七分英俊,三分冷硬。

這是夢裏才有的。

她總做一個重複的夢,夢裏看見從手指下穿梭的星河,看見一個陌生的房間,咫尺的距離上就躺着這張臉。

是又做夢了麽?

腦袋昏昏沉沉的,施樂雅以為自己是還在做夢,很快一個清楚的犬吠聲闖進耳朵裏。所以不僅施樂雅清醒了過來,連睡得還踏實的時承景也被吵醒。

卧室背後的巷子窄,裝的都是空調外機,家家戶戶的護欄欄都頂在外邊。人不會涉足,但貓貓狗狗就少不了從這兒抄近道,在這兒撒歡。

都清醒了的人靜靜對視了幾秒後,是施樂雅瞪大了眼睛,差點從床上掉下去。時承景一把将她撈了回來,兩個人的身體在溫暖的被窩裏撞在一起。

被一團熱氣烘着,被一條胳膊禁锢着,施樂雅心口大大地起伏了一番,臉頰上已經湧上血色。

施樂雅一把推向面前的人,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對面前的人她根本不會去顧忌。時承景胸口上的傷受了施樂雅這一下,痛得臉上一瞬間就失了顏色,手臂一下松開。

施樂雅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立刻從床上跌撞着下去。

這間屋施樂雅當然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麽會跟她躺在一起。她明明回家了的,記得開了大門,還跟何簡說過話。

背後有聲音,施樂雅收回打量,轉身。時承景已經緩過勁兒來,坐到了床沿邊。

施樂雅看着他身上的睡衣,睡衣下是一大片光潔的皮膚。施樂雅在想什麽,似乎很清楚。下一刻身子就抖起來,然後就成了一塊瞬間融化的冰,整個人直往地面上縮下去。

時承景的胸膛因為剛才拉開檢查是否出血還敞開着。

對如此地被厭惡,時承景皺眉過後,也只是無可奈何,他從床沿上起身,拉攏衣領。走過去,蹲下身,還不及開口說什麽,施樂雅幾乎是是從他身邊彈開的。

卧室角上有張沙發,施樂雅撞到沙發邊的樣子讓時承景再不敢向前。

幾個月前,在海城,施樂雅半清醒的時候躲他的一幕闖出來。

片刻的安靜後,“這兒地方有限,沒有多餘的床給你睡,才把你放到我的床上。你跟我各睡各,什麽也沒有,你好好看看身上的衣服。”

歪在沙發邊的人似乎聽進了他的話,低眼睛往身上看。時承景臉色從原來的蒼白變得灰暗。

時承景臉色已經很難看,但繼續解釋,耐着性子,聲音算得上溫和。問她記不記得喝過酒,記不記得自己在巷子口的石頭上睡着。她身上沒有鑰匙,門也打不開。這兒不是什麽地獄,就在她家的隔壁。

施樂雅總算不再激憤。

時承景在遠離施樂雅的那兩個月裏,不管他是想通了,還是另有什麽打算。老太太是沒閑過的,她把被時承景支得老遠的簡曉含又招到身邊。

要說美貌,在如今醫學發達,物質豐富的年代,施樂雅天生的美貌也算不得什麽,況且簡曉含有着她自身的特點。

簡曉含是老太太心中最完美的孫媳婦人選,不僅世家顯赫,相貌也出衆,最難得的是她心甘情願毫無保障的苦等。

老太太真不信都是女人,能有什麽不同?她安排了多次機會,簡曉含卻無一例外地受了冷遇,連人也見不到。

簡曉含的幾次不成,老太太咬牙妥協,退而求其次,撿了顆次之的棋子。或許時承景只是不喜歡簡曉含,結果卻是徹底惹怒了他。

無疑,想爬上時家女主人位置的大有人在。無論在江城,還是在海城,無論為的是地位,還是真心愛慕這麽一個人,只要有途徑,自有甘願前仆後繼的。

于時承景,若只是想要一個女人的身體,實在是不過點個頭的事。

牆角,施樂雅确認了身體毫無異樣後,手掌撐着沙發從地上站起了身來。半年多以前的那一次,痛苦和羞憤夾纏在一起,身體上的所有異樣她都無法忘掉的記憶猶新。所以很清楚做過那種事後,身體會留下什麽感覺。

他沒有騙她。

腳掌光.裸地踩在地板上,施樂雅開始轉頭四處看。時承景壓下所有,只當什麽也沒看見,拖開窗簾,室外清爽的晨光透進來。不太寬闊、焊了防護欄的窗口傳來些生活瑣碎的聲音。

他主動拎上施樂雅大概在找的鞋子,遞給她外套。

這副畫面像極了一對在夜裏激情纏綿後,清晨尴尬相對的一夜情侶。

施樂雅默不做聲地穿好鞋子,安靜地接了時承景遞過來的外套。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只有垂着的眼睛裏在悄無聲息地一點點蓄起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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