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鬥智鬥勇

白落星與秋紫漪二人甩脫了樂一綸,策馬疾馳,一口氣奔出十餘裏。

此時白落星胸中陣陣翻江倒海,再也壓制不住,張口便又嘔出一口血來。原來他重傷之下又遇強手,耗動真氣,方才便覺得氣血上湧,只是一直強自忍耐罷了。秋紫漪聽他在車內嗆咳,趕緊來看,見果然是又吐血了,心急如焚,掉下淚來,哽咽着道:“師兄,我真是不中用,不能護你周全。宗大哥他…… 怎麽還不來……”

白落星取水囊來漱了口,喘息片時,說道:“師妹,若是事情危急,你就自己回玉仙山去,不用管我。”

秋紫漪為他擦拭額上的冷汗,說道:“師兄,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向來對我愛護備至,我又豈能如此?大不了咱們死在一處便是。”她扶着白落星躺下,看了看他腹上适才被樂一綸劃到的那處,見僅是破了衣衫,心中不禁暗自慶幸。又給白落星蓋了被褥,問道:“師兄,那樣的壞人,你為何要給他解藥?”

白落星道:“師妹,那不是五步絕心散,是我詐他的。”

秋紫漪奇道:“不是五步絕心散?那是什麽?”

“蜀椒粉。”

“蜀椒粉?”

“正是。你不記得上午那商人賣給咱們飲食的時候,給了一把鹽,一把蜀椒粉,我就用了。正因這不是真的五步絕心散,我才将解藥給他。自然那解藥也不是真的解藥,只是一粒傷藥。否則他以為自己中毒必死,必來跟咱們拼命,可他并不是真的中了毒,咱們還是鬥不過他。不如給了他解藥,讓他自去驅毒,拖延一時,咱們趁機逃走。”

秋紫漪這才明白,又問道:“師兄,那你為何不用真的五步絕心散?”

白落星道:“是我有些托大了,出門時未曾帶着。”

原本玉仙老祖所學極為博雜,于醫理一道也是十分擅長,用藥用毒無不精通。但白落星卻一向自有傲骨,覺得用毒太過歹毒,不夠光明磊落;再者他武功又是極高,通常也是用不着的,因此身上便不備着。秋紫漪身上也是未帶,只因她頭一次下山,又走得匆忙,便沒有想到。

此時白落星躺在車中,那口氣已緩了過來,便對秋紫漪道:“師妹,我們快走。”

于是二人又策馬前行。可那馬跑了半天,又累又餓,卻是怎麽趕也走不快了。又行一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上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說來此時時辰也還不晚,才剛申時過半,但冬日本就天短,再加上天氣陰沉,這才早早便到黃昏。此時風也越刮越大,天氣更加寒冷起來。

秋紫漪心中愈加焦急,不停策馬。白落星躺在車裏,也想着要怎樣生個法子才是。他正在苦思脫身之計,突然聽到後面路上隐約傳來馬蹄奔馳之聲。白落星暗叫糟糕,起身來凝神聽去,那馬竟有二十餘匹之多。他心知不好,如今卻也只能拖得一刻算一刻了。白落星叫了秋紫漪一同下車,又取過馬鞭來,在那馬的臀上狠狠一抽,那馬被他抽出深深一道血痕,臀上吃痛,長嘶一聲便拉着空車向前奔去。

白落星四下看看,見路兩旁雖然各有一排樹木,但因正值冬日,都只剩下枝桠,難以藏身。路南的那排樹後卻有幾道破敗的土牆,搖搖欲墜,牆上的裂縫裏生着幾簇枯草,在寒風裏瑟瑟抖着。白落星見那土牆與道路之間白雪平整,尚未有人走過,他心思細密,便和秋紫漪一起施展了輕功,從路上躍起,直落到那土牆後面去。二人将身子伏低,那馬蹄聲已能聽得很清楚了,漸漸的越來越近,奔騰如鼓,就如同是踏在耳邊一樣。馬蹄聲中只聽樂一綸高聲道:“弟兄們快追,他們就在前方不遠!那個女子水靈得很,誰出力最多就給了誰!”人群裏頓時轟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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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一人說道:“老大,你把那麽水靈的妞兒給了我們,你就不饞麽?”

另有一人道:“你懂得什麽?老大相中的是姓白的那小子……”

馬蹄聲漸漸遠了,隐約聽到人群裏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

秋紫漪緊握着劍柄,氣得銀牙咬碎。

白落星道:“師妹,快走!”秋紫漪便扶着他折返回來朝來路走去。

白落星想了一想,邊走邊說道:“師妹,怎地都這麽久了,宗宸還是不到?你快去找他,讓他趕緊來救我才是。”

秋紫漪道:“師兄,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是不會丢下你的。”

白落星沉默片時,還是說道:“師妹,師父都這般年紀了,只有我們兩個徒弟,若是今天我們都死在這裏,她老人家平生的絕學豈不是要失傳了麽?”

秋紫漪卻心意已定,只是說道:“師兄,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

白落星沒了法子,只得跟她一起繼續向前奔去。兩人又行了一程,只聽後面馬蹄聲又起,奔騰雜沓,越來越近。白落星抽出寶劍,又将兩人僅剩的三枚暗雨全部扣在手中,朗聲道:“既然如此,師妹,咱們今天便拼上一拼,誰生誰死或未可知!”他話音方落,見樂一綸等人已奔馳而來。

那樂一綸也看到了他,揚鞭策馬,冷笑道:“果然在這裏!小美人兒,你真是好狡猾的心性。”

他說話間便到近前,白落星卻不答話,指間輕動,手中扣着的三枚暗雨如流星般激射而去,對面便有三人慘呼着從馬上栽了下來。其中兩人傷在心口,登時斃命;另一人躲得還算及時,被那暗雨透肩而過,蜷在地上哀嚎。原來這些人以前都是與白落星交過手的,他們武功的底細白落星盡皆了然,因此便看準了三個武功較低微的将那暗雨彈了出去。只因這次離得稍遠,白落星怕他們躲過,便不再襲他咽喉,而是沖着心口要害。

白落星這一擊得手,乘勢而進,仗劍飛撲過去。秋紫漪叫道:“師兄小心!”便也随後跟來。白落星因受傷後功力大損,便仗着輕功絕頂,在人群中穿梭來去,挑那武功低微的,只用一招霧鎖春山,專門襲人咽喉,力求一擊斃命。有那能在他手中過一兩招的,舉刀劍來擋,但那泓影劍鋒銳無匹,又豈是尋常刀劍可及?無不被他一劍下去,斬作兩截。轉眼間地上便又多了六七具屍體,都是被削斷了脖頸而亡,鮮血噴湧,流了滿地。白落星身上也被鮮血染透,斑斑駁駁全是血跡。他沖殺一陣便即退出人群,來去如風,懾人心目。秋紫漪劍下也傷了一兩人,見他停手,便也退回到他身邊。

衆人見他出手如電,頃刻間便有七八人斃命,遍地鮮血橫流,心中都有些怯了,有幾人便悄悄說道:“要不這次就算了,以後咱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樂一綸卻道:“他身負重傷,如今正是強弩之末,不趁此機會除去,日後若來尋仇,咱們便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樂一綸所言不錯,白落星強提了一口氣沖殺一陣,真氣幾乎耗盡,此時胸中又翻湧起來,只是強自忍着。他平日裏與人交手都是點到為止,從未如此狠惡,只是今日性命攸關,更何況還有師妹,心中便想若能一出手就将這些人震懾住,令他們不戰自退,那是最好。

此時樂一綸翻身下馬,來到白落星近前,看看自己臂上裹着的傷處,邪笑道:“白賢弟,你真是越發的狡猾了。你身上其實根本沒有五步絕心散,是也不是?”

“哈哈哈!”白落星笑道,“正是。可我身上雖然未帶五步絕心散,但卻帶了鬼血丹,正是被你當做解藥服下的那一粒。恭喜恭喜,樂大哥真是好福氣,鬼血丹這樣稀罕的物件竟然被你吃了,那就好好消受吧,小弟在此還要恭祝樂大哥福壽綿長才是。”

樂一綸聞言大怒,叱道:“胡說八道!白落星,如今你還來詐我!你身上怎麽會有鬼血丹?”

原來這鬼血丹乃是江湖上最為詭異陰毒的一種毒藥,中毒者每到月圓之夜,便周身潰爛,痛如萬刃加身、群蟻噬骨,卻不會死。等一月之後潰爛處堪堪要愈合了,便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如此往複循環,無休無止。這毒藥原為苗疆的一個邪惡教派司月教所煉,後來司月教被江湖中的正道人士聯手鏟除,鬼血丹也被全部搜出焚毀。可當時恰有一位醫者戀毒成癖,便偷偷将那鬼血丹抓了一把珍藏起來。後來此人為仇家所殺,鬼血丹也被擄走,就此重現江湖。

當下白落星又是一笑,說道:“我師父當年稱霸武林,得幾粒鬼血丹又有何難?樂大哥,想一想你方才服下的藥丸,是不是黃豆大小﹑豔紅色、有血腥氣?”

樂一綸暗自回想,果然如此,心中雖然還是不信,卻也生了幾分懼意。擡眼看白落星時,見他周身浴血,因傷重容色憔悴,卻又如此展顏而笑,如同玩花賞月,心中實在是又愛又恨,既想将他壓在身下好好蹂躏,又想登時便将他碎屍萬段。

樂一綸将手中的折扇打開,按機括彈出短刃,獰笑道:“白落星,任你巧舌如簧,我只是不信。今日便要将你擒了,先奸後殺,看你還能否這般适意!”

他說着便揮折扇向白落星襲來,白落星強自提起一口氣應對。秋紫漪深恐師兄吃虧,剛要來助戰,卻被對面的幾個人迎過來糾纏。這剩下的十餘人中雖說無一庸手,但卻沒有一人的武功能高得過秋紫漪,秋紫漪虧就虧在以前從未真正與人交過手,缺了臨戰的經驗。她被人圍攻,自身難保,便也幫不上白落星,只是心中越來越焦急。

作者有話要說:

☆、乍然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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