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賣慘(捉蟲)
清澤與李憑玉簽下契約後,不留客的力量肉眼可見的增強。
清澤與李憑玉相識多年,他們之間本身就有牽絆,只是清澤和李憑玉的直接接觸已經是幾年之前,
最重要的是,清澤力量衰弱,沒辦法在李憑玉面前現身,幾年的時間過去,李憑玉有時候自己都懷疑龍王廟裏的銀發少年是一場幻夢,而相對的的是,清澤可以看見李憑玉。
二者之間的線以清澤為源頭,不能連上李憑玉,線的另一端一直浮在虛空中,有時候還會消失。
故而尤星越沒辦法通過清澤的線,追到李憑玉的住處。
很有趣的是,這根從來沒有真正連上的線在契約成立的瞬間,凝實得像一根真實存在的線。
清澤甚至在偶然的情況下觸碰到了線,被尤星越調侃“真的是關系匪淺”之後,白蛇惱羞成怒,哐哐洗了一盒水果洩憤。
如此緊密的聯系,分給不留客的力量格外多。
店內
不留客捧着牛奶杯,試探着抿了一口,眼睛噌的亮了:“能喝到!”
線的力量增長越多,不留客的狀态越接近活物,鼎盛之時,不留客甚至可以短暫地在人前現身。
尤星越握緊的手緩緩放松下來,摸摸不留客的頭:“好厲害。”
不留客趴在尤星越膝上,仰着頭:“是星越厲害!這才簽訂了四個契約,我就能分到這麽多力量,星越是我見過最厲害的老板。”
可以讓線顯形,甚至能連上即将斷裂的生死線……
某種層面上來說,尤星越厲害得有些離譜。
“不過星越上次為了修補牡丹的生死線,耗費了很多線,現在恢複過來了嗎?”
不留客憂心忡忡。
尤星越一笑,攤開手,一根鮮紅的線在指間游移纏繞:“因為有不留客,我也比之前更厲害了。”
他給不留客整理好衣服,拿着手機出了卧室。
自從上了熱搜,不留客徹底成了穎江市著名打卡景點,每天客如流水,參觀的是多數,有部分人會買走看上去的古玩。
尤星越借着賬號的傳播力,從周圍收到了一些普通古董,這些年代淺制作工藝較為普通的古玩價格不高,經常會被游客當做紀念品買走。
店裏的游客多,超薄正在調試新裝的監控。
時無宴坐在一邊,生疏地探索手機。
上午開業前,時無宴被尤星越帶出了門,回來之後也不摘帽子,只是安靜坐在超薄身後。
尤星越走上前,順手摘掉時無宴的帽子,手指碰到時無宴的發尾,時無宴睫毛微顫。
時無宴個子太高,又是長發,在人群中非常顯眼,尤星越每次和時無宴出去都會給時無宴扣上一頂帽子。
時無宴順着力道擡起頭看向尤星越:“今天也要出門嗎?”
這幾天尤星越會出去收一些古董或者新奇東西回來,今天營業前還出門接了一個保存相當完整的漆盒回來。
尤星越剛想回答沒有,手機就震動起來,他低頭看了眼,是一個從沒見過的號碼,尤星越嘆口氣:“可能有事。”
他真的有必要雇一個店員了。
他接通電話:“您好,不留客古玩店……”
“是我,程明淺。”
尤星越沒想到是程明淺那個缺德貓:“程局長?您有什麽事嗎?”
“前幾天不是說給你聯系了一個器靈嗎?現在在路上了,估計還有半小時就能到你店裏。”
尤星越瞥一眼超薄:“到付嗎?”
超薄:“……”
我懂了,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嗯?他自己走來的,路費的話總局會報銷的。”
尤星越意識到一點不對,警惕:“什麽樣的古董?怎麽還自己來?”
“好像是一把刀,他的鞘丢了,來找刀鞘,如果能找到有緣人的話更好。對了,刀是兇器,萬一有不好管束的地方可以直接揍他,如果打不過,搖我揍他。”
尤星越:“……你确定不需要我去接他?”
聽描述太像個剛出土的古董,萬一在外面闖禍怎麽辦?
“不用,”程明淺躺在辦公桌上,右前爪拿着手機,左後爪翹起來抖,“我朋友說給刀靈做了基本科普,而且古代刀靈嘛,按理說受到文化熏陶,應該比較懂禮貌。他有你的電話和地址,有意外會打電話叫你的。”
“挂了,放寬心。”
程明淺大概趕着去給人撸,啪的挂斷電話。
尤星越拿着手機,一手無意識地勾住時無宴的發尾,緩緩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
穎江市,一個清秀少年從人群裏鑽出來,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穿着洗得變形發白的T恤牛仔褲,展開手裏皺巴巴的紙條。
清秀少年一臉迷茫,照着紙條念:“出了車站打出租車,直接告訴司機要去南北街古玩店。”
少年撓撓頭:“打車我會。”
穎江市作為一線城市,市區內簡直是車水馬龍,少年所在的地方更是摩肩接踵,一條街道上圍着許多人。
少年只看了一眼,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走到靠近路邊的位置試圖攔車,好不容易攔到一輛車,少年正要上車,忽然聽見一聲尖叫:
“抓小偷!”
少年倏然回頭。
就在少年身後,一個瘦小的男人拎着淺粉色小包,長裙飄飄的姑娘正在後面追。
朗朗乾坤下,竟然有人行如此茍且之事!而且周圍沒有一個出手相助之人,甚至還用手機拍來拍去,真是世風日下世态炎涼人心不古!
司機只覺得眼前一花,剛才半個身子都鑽進車裏的乘客已經不見。
司機:“人咧?”
少年助跑兩步追上小偷,淩空一個飛踢,直接将小偷踹倒!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圍觀的觀衆目瞪口呆,導演緩緩從攝像機後冒出頭:“找茬是吧?”
半個小時後,尤星越不祥的預感實現了,沒有等到刀靈,但是等到了電話——派出所打來的。
“您好,我是湯華街派出所的,請問是尤星越尤先生嗎?”
尤星越對向他提問的女孩歉意一笑,走到一邊接電話:“是的。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接到一個失學少年,剛剛在車站那邊不小心打人了,呃……是一場誤會,不是故意傷人。然後現在對方要求賠償……他報了你的電話號碼,說你是他的遠房親戚,能過來領他一下嗎?”
警察的語調還算平靜,尤星越估計情況沒有太嚴重。
尤星越:“……好的,我現在就去。”
他拿着手機,順手抄起帽子扣在頭上:“我出去一會兒,你看家好嗎?”
時無宴:“要我陪你嗎?”
尤星越:“小事,一會兒就回來了。”
請店員的事要抓緊提上日程,不然一旦要出門就要打烊謝客。
時無宴:“好,我在家等你。”
尤星越坐地鐵去了派出所,在調解室看到了坐立不安的少年。
這是器靈。
尤星越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對方器靈的身份,這是尤星越見到的第一個能化成人形的器靈。
這少年一頭細軟的黑發,身高還不到一米七,面容清秀,身形單薄,看上去像個初中生。他擡頭看見尤星越,縮起肩膀站起來,他不太會撒謊,羞愧地低下頭:“表、表哥。”
尤星越上次為季歌續生死線時耗空了時無宴給他的靈力,現在他身上靈力微弱,但是刀靈已經修煉出人形,一眼就看出尤星越不是凡人。
少年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服,他長得白,手上卻全都是老繭,過于寬大的領口還露出疤痕。
尤星越很無奈地搖搖頭,反手輕輕帶上門。
調解室除了警察和少年,還有一個瘦小男人,正歪在椅子上連連嘆氣叫痛:“唉喲——好疼,踢得我骨頭都斷了。”
“我——”
少年猛地擡起頭要反駁,被尤星越看了一眼,下意識閉上嘴。
他知道凡人脆弱,當然不會用力!萬一殺了人,豈不是惹了麻煩?
尤星越笑着說:“這位老哥,我家小孩不懂事傷到你了。我們先去個醫院做個檢查,萬一傷到什麽地方,也及時救治。”
雖然是誤會,也是刀靈先傷了人,賠償是應該的。不過看這小刀靈也不像沒輕重的樣子,對方大概是皮外傷。
警察四十多歲,附和道:“是的咯,我也是這麽講的嘛,他不肯去,說要等家長來。”
尤星越一進門,警察才發現少年的監護人居然在網上很有名,一開始還擔心尤星越年輕不着調,到時候不好調解,沒想到對方居然很穩重。
尤星越走到少年身邊,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則拿起桌上的身份證看。
姓名戚知雨,身份證上的年紀剛好十七。
難怪說是失學兒童。
戚知雨拘謹地坐下。
警察簡單交代情況:“人家拍抓小偷的戲,他誤會是真小偷,踢了這個演員一下,所以現在有一個賠償方面的問題。你們好好協商一下?”
瘦小男人诶呦诶呦的叫着:“什麽誤會?攝像機導演都在,圍觀群衆那麽多,怎麽就他誤會了?我看他是故意的!”
“看着瘦瘦小小的,怎麽這麽大勁!我背上青了一大塊,現在這個樣子接下來好幾天都沒辦法拍戲,你說怎麽辦吧?”
戚知雨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羞愧的同時也有些生氣:他犯了錯要賠錢是應該的,可是這個人明顯就是耍賴!想撒潑要錢!
尤星越:“大哥別着急,我的意思是還得先去醫院做個檢查,萬一有什麽問題,也能及時發現。我們家小孩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紀小嫉惡如仇,聽到有人偷東西就生氣。”
瘦小男人眼珠一轉,一拍桌子:“不行!我下午還要拍戲呢!再說了,那麽多攝像機他看不出是拍戲?明明還就是故意的。我告訴你,不賠錢我就告你故意傷害!”
“我都三十六歲了還沒老婆沒孩子,一個人在大城市裏打工不容易,你還要害我,天理不容啊!”
警察皺眉:“好好說話,別在派出所裏放賴。”
尤星越十指交叉,輕輕搖頭,嘆氣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這個遠房表弟是偏遠山區裏出來的,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書也沒念完,實在過不下去了才湊了幾百塊錢來投奔我。”
尤星越握住戚知雨的手,攤開給瘦小男人看:“你看看,滿手的老繭,都是小時候做重活留下的,以前住在親戚家還被打,身上都是傷。”
尤星越輕輕拉下戚知雨的領口,果然一片傷疤。
他輕輕皺起眉:這應該都是當年在外征戰留下的傷疤,一片疊着一片。
尤星越沉痛道:“他這樣的孩子,飽飯都吃不了幾頓,像樣的電視也沒看過,怎麽知道大哥你在拍戲呢?”
警察看向戚知雨的眼神頓時變了:這孩子,太可憐了啊!
警察再次看向瘦小男人的時候,眼神變成了譴責:就知道是想訛錢,也不看看這孩子多可憐!
尤星越嘆息:“警察叔、不,警察同志,說這些不是像逃避責任,實在是我擔心這位大哥措辭傷害到我表弟未成年的脆弱心靈,給他造成傷害,畢竟他本意是好的,我怕給他留下心理陰影。”
戚知雨懵懵懂懂地看向尤星越:我、我好慘呀。原來我有這麽慘嗎?
剛出土的小刀靈被忽悠得暈暈乎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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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喲~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寫完,不要等~
小劇場:
老板最讨厭什麽動物?
尤星越:貓。我最讨厭貓。
別人家的主角,撸貓吸貓快樂養貓。
尤老板:反複被各種貓貓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