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翡翠(捉蟲)

和浮生世界的聯動很快推出,不過從收到原畫到建模,到上新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為了給期待聯動的玩家們吃一顆定心丸,浮生世界的官方特意先公布了原畫,和幾件拟人服的照片。

原畫和衣服照片剛一放出,就獲得了游戲玩家的一片好評,也給古玩店帶來了新一波的熱度。

拟人的幾件古董都相當美貌,虎符與直刀有殺伐氣,玉笏本身是美玉所致,而海棠紅方壺則如絕世美人,令人一見傾心。

古董拟人的視頻後,除了參與尬演的幾位主演分別漲了粉絲,古玩店的關注更是蹭蹭上漲,足足翻了一倍。

不論是粉絲還是來參觀的游客,都希望能今早看到拟人的那幾件古董本董。

尤星越相當理解粉絲們的迫切心态,因為他為了維持熱度,每天只放出一件古董的近照和介紹,這樣拖了四天後,尤星越訂的幾個玻璃展櫃終于到了。

任一帆下班前看到了玻璃櫃到店,他松了口氣:“終于到了,這幾天一直被問,為什麽不把拟人古董放上來,解釋得嘴皮都破了。”

賬號上發了公告也沒用,還是有很多人來問。

争遠和彭牌擡着櫃子,放在早就清出來的位置上。

原本這裏是供客人們休息的桌椅,現在撤下桌椅換成了玻璃展櫃。

這臺玻璃展櫃是為直刀專門定制的。

畢竟尤星越不會把戚知雨放在櫃子裏,所以展示的直刀是庫房裏的一件開了刃的存品,尤星越擔心有手賤的客人上去亂摸,特意訂了玻璃櫃。

同樣是金屬器靈的争遠和彭牌作為青銅禮器,一來比較新,被尤星越定義成工藝品,二來禮器本身不開刃,安全性高,摸一兩下也沒什麽。

視頻裏展示的是戚知雨的真身,寒光湛湛,尤星越沒拿庫房裏不開刃的玩具直刀糊弄客人,而且那是家裏唯一一把可以拿出去不被警察叔叔帶走的直刀,戚知雨還要拿它出外景拍視頻。

尤星越從庫房裏拿出直刀,放進玻璃展櫃裏,打上燈光,鎖上櫃門。

展櫃所在的地方燈光較暗,光芒聚在玻璃櫃上時,直刀的所有細節都展現出來,刀柄和環首有時間鏽蝕過的痕跡,刀身依然閃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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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帆恨不得趴在櫃子上觀看:“太帥了!我沒了啊啊啊啊!有生之年要是能摸一摸,我死而無憾!”

尤星越頭都不擡:“開刃的東西,別想了。”

任一帆吸吸鼻子,依依不舍地下了班。

次日,古玩店開業的時候,尤星越已經将幾件出現在視頻中的古董拿出來做了展示。

虎符、直刀、玉笏和海棠紅方壺放在一處展覽,既然裁非願意把這個拟人系列做下去,尤星越就打算把這塊地方騰出來專門做系列古董的展覽處。

營業不到半小時,視頻裏古董終于展覽的消息就刷滿了古玩店的話題,所有能騰出時間的粉絲都第一時間放下手頭工作,奔向古玩店。

古玩店一時間人流量爆炸,尤星越不得不關門暫時謝客。

展櫃裏,虎符與直刀閃爍着金屬光澤。

瓷國現存的虎符非常稀少,有兩枚都收藏在帝京博物館,有一件歷史悠久不做展出,店裏這只虎符是穎江市第一個虎符。

虎符呈現卧姿,因為被秦飛眠帶走,所以保存得較為完好,身上的銘文清晰可見。

客人們圍在展櫃前,不敢大聲說話:

“虎符比我想象中小好多,趴着的樣子很可愛。”

“這真的是虎符嗎?感覺比帝京的那個更新。”

“直刀有這麽長的?”

“玉笏上面還有字诶……看不清是什麽東西了,應該是字吧?”

“這只方壺和上次賣了的那只感覺不同,造型更偏向端莊典雅。”

尤星越今天穿了那件長衫,換了一串瑪瑙串,他很輕地拍了下手,見客人們紛紛将視線投向自己,尤星越合掌一笑:“因為是新上的古董,所以今天由我為大家簡單介紹一下。”

“老板我要提問!”

“虎符是真的嗎?”

尤星越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等聲音消下去,才道:“都是真品。我們按照視頻順序一一介紹吧。”

“這只虎符是景朝後期的一枚虎符。存世的虎符造型精巧,可能有些同學誤以為虎符的尺寸和大印差不多,其實不是的。虎符背部銘文的大意為‘此乃調動軍營之符,由君王持右半符,左右兩半符相合時,可以調動塞外軍隊’。虎符大多分為兩半,傳令時,需要左右兩半完全契合,才能能調動軍隊,這也是符合一詞的來源。”

“這柄直刀年份其實比虎符年份早一些,是大原早期的一柄直刀,刀柄有環形裝飾,刀刃上可以看見很清楚的鏽蝕痕跡。當時收到這柄刀的是上上任老板,具體來歷我已經說不清了。”

“玉笏,又稱朝笏。古時候臣子們的提詞器,會在玉笏上書寫面見君王時要說的話,上面紅色的痕跡可能是字,也可能是長時間使用後殘存的筆墨。笏的材質有玉石、象牙、竹幾種,不同品級的官員所持的笏有規定的規格,每個朝代的規定都有細微的不同。”

“至于這只鈞瓷官窯的方壺,大家應該不陌生了。我們瓷國的瓷,就有瓷器的意思,而黎朝的書畫和瓷器,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鈞瓷以色出衆,這只方壺并不是我收藏的,可能那一任老板格外喜歡海棠紅,我也非常鐘愛。确實是很漂亮,和小姐姐的石榴裙是不是很配?”

尤星越說得口幹,身後遞來一杯茶,尤星越接過,回頭果然看見了時無宴。

他說話時,拍照聲一直沒有停過。

這樣的介紹比較淺顯,但作為初亮相已經足夠了,因為大家都在欣賞古董的美貌。

有個客人感慨:“用了這麽多年的符合,今天才知道符合這個詞竟然是從兵符上來的。”

“見到實物,才發現我的想象是貧瘠的。直刀比我想象中更霸氣,生鏽都能看出來的鋒利。”

“太玄妙了,千百年前到底是誰拿着他們,那個時候他們又是什麽樣子?”

“謝謝老板願意把他們展出來,看着這四個古董放在一塊,我腦子裏還有視頻裏那個故事,忽然覺得好感慨。”

一個帶着眼鏡的老人仔細看了很久,才贊嘆道:“都是保存極好的真品啊。”

“尤老板,”老人上前兩步,緊緊握住尤星越的手,“古董是我們活過的痕跡,請您千萬千萬好好保存,不讓他們流離失所啊!”

尤星越從老人渾濁的眼中看到了心痛,他認真道:“您放心,我會的。”

結緣出去的器靈都有自己的意識,而這些記載了文明與輝煌的東西,當然不會輕易流落在外。

老人眼含熱淚,問道:“那就好。對了,怎麽不見秦飛眠将軍的那一匹紅色小馬?我從飛雨市坐飛機轉高鐵才到,就是為了能見一見小馬。”

尤星越心裏升起很不好的預感——這不會是秦飛眠衣冠冢的考古專家吧?

尤星越:“……她,被一位很有緣的……人請走了。”

老人定定看了尤星越一眼,輕嘆:“是我緣分不夠啊。”

尤星越敏銳地從老人眼神中看到了一點別的意味,他沉默片刻,展顏笑道:“小馬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從此能在天地間撒歡了。”

老人靜了片刻,輕拍着尤星越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啊!”

……

九月底,穎江市接連下了兩場大雨,氣溫驟降,秋風刮得樹葉落了一片,連着好幾天都飄着細細綿綿的雨絲。

刮着風還下雨,十六度也冷得讓人打哆嗦。

尤星越穿着一件薄款的棒球服外套,拿着兩杯熱可可鑽進傘下:“突然降溫了。”

他打開熱可可,遞一杯給時無宴,早上出門的時候沒看氣溫,拿着傘就出來了。

出于兩個人不算小的身高差,貼心尤老板沒有提出自己打傘的建議。

可可溫熱細潤,時無宴的口味和大部分瓷國人差不多——他喜歡不太甜的甜品。

尤星越指尖被吹得冰涼,握着紙杯才暖回來,兩人順着街道往外走:“也不知道妖界冷不冷。”

風刮得兇,時無宴穩穩撐着傘,将傘向尤星越的方向傾斜:“那邊剛入秋,妖市開啓的時候,島上會撐開結界,不像外界這麽冷。”

尤星越:“那就好,裹着厚衣服逛街不舒服。”

一個星期前給裁非和顏晨初結了線,他的身體又開始産生微妙的變化,抵抗力下降了不少。

時無宴看着尤星越的指尖,凍得有些發白:“很冷?”

線是一種相當隐秘奇異的力量,時無宴作為輪回的化身,雖然可以看見,本體玉輪更是能夠直接觸碰線。

但時無宴本人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七情六欲,他也曾行走人間,試圖領會人這種生靈的喜怒哀樂,可惜他始終難以融入,更加無法理解。

所以作為能夠看見線的鬼神,他反而比看不見線的普通生靈更難理解線的力量。他能看出線在改變尤星越的身體,也能看出這是向好的方向轉變。

只是……星越不太舒服。

尤星越拉着他上了地鐵:“還好。一路上都有空調,也不會太冷,買到東西我們就回去。”

他們這趟出來,是一位藏友家裏有兩件古董想要出手,尤星越想來看看。

藏友姓黃,四十多歲,事業有成,不僅有強者的啤酒肚,還有強者的禿頭,他一看到尤星越就樂呵呵請尤星越進來。

“我昨天看中了一尊銅佛,很想請回家供奉,可惜這個價格嘛……”

黃先生摸了摸肚子,“您是行家,我實話實說。我今年才開始玩這種東西,就正好碰見了最心儀的銅佛,只是價格上叫我為難,所以只好脫手一對镯子。”

尤星越只是笑笑,道:“先去看看東西吧。”

黃先生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對镯子出來,尤星越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無語:“您這對镯子……多少錢收的?”

黃先生面露得意:“也就三十萬!這可是冰種帝王綠。”

尤星越:“……您這個镯子,要不還是請專家機構出個證書吧。”

他對玉石的研究不多,所以看了照片才想過來看看,結果見到實物,就認出這是一對假貨。

黃先生吃驚道:“您的意思是我這兩件東西不真?可是我有證書呀!”

他越說越篤定:“花了三十萬呢!還是朋友介紹的,我那個朋友說這是老翡翠,因為以前打磨不好,顏色才和市面上的不一樣,這可是古董呀!”

尤星越好笑:“您仔細看看,這對镯子連我這個對玉石研究不多的人都能看出假。這個色澤和內部結構,一看就知道填了膠,而且做了染色,不僅是假的,長期戴着可能還對身體有害。”

黃先生連連搖頭:“不會不會!你不懂這個,翡翠是硬玉,古代加工技術不成熟才磨成這個樣子!哎呀,我以為你是個行家呢!”

黃先生比較激動,三十萬對他而言也不是小數目了,而且還是朋友介紹的東西,如果真的是假貨,黃先生根本不能接受。

正是因為不能接受,所以黃先生選擇了不接受。

尤星越搖頭。

黃先生這種情況,尤星越見了很多。古董玉石本來就水深,剛入行的人很容易上“熟人”的當。

不過黃先生這個當也太慘了,三十萬買了個一文不值的镯子。

他想了想,伸手去扒拉時無宴的袖子:“我記得你前幾天有一對袖扣……”

往複本體是玉輪,身上常常佩玉,從現代會用的袖口,到以前的玉佩墜子都是各種玉石。

尤星越在外面不會太過分,所謂的扒拉,也只是捏着時無宴的袖子晃來搖去,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撒嬌。

時無宴被他翻了兩下衣服,連呼吸都随着翻亂了,他一把握住尤星越的手,耳尖有些紅:“什麽樣的袖扣?我拿給你。”

尤星越比劃:“是翡翠材質,綠色,這麽大。”

時無宴貼身的東西随手就能取出來,聞言從口袋裏取出兩枚小小的袖扣。

袖扣玲珑小巧,放在兩個還熒光的“帝王綠”手镯旁,立刻将人造染色的手镯比了下去。

尤星越道:“您仔細看看,手镯和這對袖扣相比,哪個更不自然?”

黃先生仔細對比了一下,不敢相信道:“姓孫的騙我?!”

尤星越道:“這個金額完全可以走法律途徑。他是您的什麽人?以後可要小心了。”

黃先生摸了把臉:“我小姨媽的表弟的嫂子的同學。”

尤星越:“……您這熟的……有點生啊。”

拐了那麽多彎,哪裏熟?三成熟都算不上,生得都快趕上刺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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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虎符是有原型的,銘文參照了秦代的陽陵虎符,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第一季的最後一集出場~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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