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天早晨,柴嘯剛醒來,他揉着眼睛,想翻個身卻發現有一只手摟住他的腰,他猛地打了個機靈,趕緊坐起身,把他的手甩到一邊去。

蘇莯青睜開惺忪的雙眼,喃喃地喊了一聲:“早”。随後,他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柴嘯有些懵了。

他往附近看了下,确定這個是自己的帳篷,他把蘇莯青搖醒,“你怎麽在這?”

“好困,讓我再睡會兒。”蘇莯青的聲音含糊,又帶了點困乏的撒嬌。

柴嘯:“……起來。”

蘇莯青半睜開眼,看見柴嘯的眉頭都皺成一團,他才把雙眼睜開,他打了一個哈欠,左右顧望,慢吞吞地問:“我怎麽在這裏?”

柴嘯:“……我也想知道。”

蘇莯青慢慢地坐起身,無辜地說:“可能半夜上洗手間,回來就走錯了,你看我倆的帳篷不是長得一樣嗎,走錯很正常。”

柴嘯倒是被氣笑了,他們的帳篷确實一樣,但是他倆的帳篷起碼隔了一百米,怎麽能走錯了。

柴嘯推了推他,“出去。”

“讓我再這睡會吧,外面好冷。”蘇莯青委屈巴巴地說。

柴嘯不吃這一套,直接連人帶衣地把人弄出去,再幹脆利落地把門鏈拉上。

一陣冷風吹過,蘇莯青總算是清醒了,他打了個哆嗦,連忙把外套穿上。他眼尾一掃,剛好看見佟安還在附近捕魚。

“早啊。”佟安剛回頭,就看見他,大概過了幾秒,她又覺得哪不對勁,“你帳篷、好像不在那。”

蘇莯青露着無害地笑,“剛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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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安不疑有他,“你要吃烤魚嗎?”

“誰烤?”他問。

“當然是嘯哥,他烤的才好吃。”

蘇莯青點頭如搗蒜。

“但是你要幫個忙,幫我腌魚。”佟安說。

“怎麽弄?”蘇莯青眨眨眼地問。

“你要把魚洗幹淨,接着把它按好就往身上割兩刀,”佟安說着,就指着自己,“那我呢,就給它做做按摩。”

蘇莯青看着她手上提起了一條活潑亂跳的魚。

佟安挑釁一笑,“蘇家的小少爺沒做過粗活,是不是不敢啊?”

蘇莯青馬上捋起袖子。

柴嘯把自己收拾好了,就走了出來。他本來也沒指望那兩人能為他分擔到什麽,但這一看,他想說的話直接被他哽在喉嚨了。

現在的天氣本來是偏涼,加上野生場的氣候與陸地相比更是差異甚大,這兩人捕魚捕着卻玩在一塊,弄得一身魚腥水。

佟安就是這樣從小混到大,她倒是沒什麽,可蘇莯青這樣出生豪門不沾陽春水的男人也不嫌邋遢,弄得頭發都濕透了。

柴嘯心想,要是指望他們能讓他吃上一頓飯,基本不可能。

佟安是第一個看見柴嘯的,她大笑道:“嘯哥,早。”

柴嘯無奈地說:“你們先去換套衣服。”

“那我們出來能吃上魚了嗎?”佟安咂咂嘴地問。

“可以,快去吧。”

蘇莯青是先出來的,他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走到他身邊時,還嗅了嗅衣服的味道,臉上沒什麽情緒,可柴嘯明眼觀察到他眉眼中微乎及微地皺了皺。

柴嘯把烤魚翻了身,低聲問:“你明明不喜歡,為什麽不拒絕?”

蘇莯青一個出身豪門的小少爺,又怎麽可能喜歡逮着魚幹粗活。

他看了柴嘯一眼,輕輕地抿着嘴,“如果是其他人,我才不管她,但是佟安不一樣,”他頓了下,繼續說:“她是你妹妹。”

柴嘯的手停在空中。

蘇莯青這才剛說完,似乎像忘了自己說過什麽,他下睑微低,好奇地盯着烤魚,問:“什麽時候能吃?”

柴嘯過了好半會,才說:“快了。”

蘇莯青咂咂嘴,往旁邊的木椅坐下,雙手擺膝,做了一個等吃的姿勢。

柴嘯還想說點什麽,随後默默地嘆了口氣,沒有出聲了。

蘇莯青看着坐得乖巧,可微微垂上的眸底卻不那麽無辜,他貪婪地看着柴嘯,看着他專注地低頭烤魚,在熱火的燒烤架前,他悶熱得汗水往額際流下,也順着左臉的傷疤流到脖頸。

蘇莯青把笑容慢慢斂去,心底像壓着碎石,蹭得他有些難受。

他當然知道這傷疤是怎麽來的,不止是臉上有傷疤,還有左手臂,甚至延到大腿,他都知道柴嘯身上有幾處被火燒傷的傷疤。

他突然想,柴嘯失去家人的那一天,到底是怎麽過的。

蘇莯青一向都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他從五年前就知道這些事,可現在他才知道心是怎麽疼着的。

柴嘯想看看佟安來了沒,無意掃到了蘇莯青,驀地有些愣到了。蘇莯青的臉灰沉沉的,等擡眸看到柴嘯看他時,瞬間露着一抹無害的笑,讓柴嘯以為剛剛看到的只是錯覺。

“嘯哥,魚好了嗎?”佟安終于出來了,穿着一條休閑裙,配着一件薄外套。

“嗯。”柴嘯把手上煎的這份放在盤裏,遞給了佟安。

佟安很快就聞到魚香味,就饞了,找了一個清涼的地方坐下吃。

蘇莯青的雙眼睜得大,攙着嘴地問:“我的好了嗎?”

“再等下,快了。”柴嘯回道。

魚剛烤了一半,意外就來了。

柴嘯因為被火燒過身子,對火始終帶了點陰影,他們又是在攤邊,大風說來就來了,這一來,火瞬間加大,火焰就往四處擴散,把柴嘯吓得臉色輕微煞白。

這種事不大,柴嘯只要往後退兩步,等風過去了就行,可他雙眼一直看着火,身子像被定住般,半步都沒移動。

蘇莯青會意到什麽,他伸出手,想把柴嘯拉到一邊,可差點來不及,他手腕邊與碎火相碰,瞬間紅了一塊。

蘇莯青低叫了一聲。

柴嘯怔了下,過了好半會才找到聲音,他問:“沒事吧?”

“好疼啊。”蘇莯青把手擡起,可憐兮兮地說。

他的手很白,與手腕的一塊紅成了明顯的對比。

柴嘯的心底帶着歉意,他說:“我先給你塗點油吧。”

他從自己的背囊拿起了藥油,将蘇莯青的衣袖撩上去,突然頓了下,心底有種濃濃的不知滋味。

他剛把蘇莯青的袖子提到肩膀,從上臂順到手背,都有幾道不太明顯的傷痕。柴嘯撓撓眉頭,把油滴在手心,熟練地給他抹在手腕。

“我并不是不适合來這裏。”蘇莯青突然把話還給他。

柴嘯擡眸看他。

“看到沒?”蘇莯青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這幾道小傷痕,語氣有點得意,“這是我的勳章。”

柴嘯過了半會兒,才扯出嘴唇,露着笑意。

“還疼嗎?”他塗完油後,把它放回背囊裏。

“疼。”蘇莯青癟嘴,“幫我揉揉。”

柴嘯沒拒絕,用拇指輕揉着他的手腕,聽到他發出舒服的籲聲。

“其實你不疼了吧。”他說。

蘇莯青被火苗燒到的那點程度,其實他了然,這種程度其實也就指骨之間的疼痛。

“是不疼了,”蘇莯青看着他,認真地說:“我就是想讓你幫我揉揉。”

柴嘯說:“我還得出去……”

“再等等吧,”蘇莯青說,帶着輕微的埋怨,“你也就現在能對我和顏悅色,等會出去就不一定了。”

柴嘯想反駁,卻無處反駁。

蘇莯青低着頭,長睫毛微顫,薄唇微抿,“你現在開始,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柴嘯怔了下,卻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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