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別之言

上面慢慢顯現：吾女墨染，當汝見此書，吾已與汝永別矣！吾作此書時，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書時，吾已成為陰間一鬼。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舍汝而死也，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

吾女墨染，吾至愛汝，世上惟汝令吾不舍，我恐汝今後之日艱苦，故吾留汝此書。汝可憑玉之雲閣，必有人護汝。吾遇汝父實屬偶然，時因吾錯，吾失吾父，無家可歸。汝父護吾，疼吾，惟吾曰：“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吾心動之，故嫁之。

七年前某夕，汝父嘗語曰：“與其使我先死也，無寧汝先吾而死。”吾初聞言而怒；後經吾婉解，雖不謂吾言名作為是，而亦無辭相答。吾之意，蓋謂以汝父之愛，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與汝，吾心不忍，故寧請汝先死，吾擔悲也。

吾曾謂遇汝父為吾幸，然誰知故人心易變。嗟夫！誰知汝父忘其言。

書雲：世間男子多薄情，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吾今信之，當汝嫁之，惟知其為良人方可，吾不望汝效吾，凄凄慘慘，悲悲戚戚。言不可信，行方可信。

吾望汝遇良人，每思汝成大成親時，吾以之為幸，汝必為絕代佳人，然吾不可見。悲之！

汝看此玉，其一分為二，一稱凰玉，一稱鳳玉。汝手中為凰玉，吾不知鳳玉其在何處。汝定當滴血使之認主，其必護之，不可使之離汝。汝必奇此盒，吾亦不知此核有何物，惟知兩玉合璧方可啓之，不可使此核流入不良者之手，汝謹記之。

汝閱此書後必毀之，汝謹記之。切記，勿忘！

吾居九泉之下，遙聞汝哭聲，當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則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電感應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實；則吾之死，吾靈尚依依傍汝也，汝不必以無侶悲！

當我看完，我的眼淚一滴滴滴落在水中，那本該悅耳的聲音如此刺耳。那聲音一聲聲打在我的心中，我心中的生出一種叫做怨恨的情感。我可以體會到娘親對我的愛，對父親的愛恨交加，對外公的愧疚。我不是聖人，我不能原諒我那名義上的父親，是他使娘親滿腹心事，淚珠滴落，憑欄憔悴；是他使以前的墨染受盡苦難，凄慘離世；是他使我現在遭受折磨，忍受謾罵。

你也許覺得我薄情，不念血脈親情，可是他們沒有把我當親人，甚至沒把我當人。敬人者，人恒敬之。他們不給我應有的尊重和尊嚴，我為何要在意他們。

在以後的痛苦的日子裏，我總是對自己說：我現在的忍耐不代表我會放過他們，我會守住心中的信念，在最有利的時候給他們致命的一擊。人最痛苦的是美夢成真後馬上就破滅了，我要在他們以為自己什麽都得到的時候，讓他們一無所有。我會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後悔如此待我。

這個強者位尊的時代，這個封建的時代。單純的人，沒有有身份，地位，權勢作保，是活不下來的，在我了解了什麽是适者生存。這是我從以後的磨難中得到的血的教訓。

我拿出古筝，生活中有時音樂是治傷的良藥，我想起了《梨花香》，我唱着，仿佛看到娘親倚窗凝望時的悲傷了，仿佛看到獨自品酒的寂寞了，仿佛看到娘親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離我而去。

我覺得娘親就像是歌詞中的女子，深愛着，所以痛着；深愛着，所以放不下；深愛着，所以等待。就這樣，。紅顏悴，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亂冢。

梨花香裏，花兒飄零似雪，纏纏綿綿。 梨花香裏，琴聲瑟瑟，斷人心弦，伊人何處，唯餘芳苦作伴，滿腹心事，癡情空自戀。茫茫人海裏，尋你千百度，你是讓淚珠兒滴落，憑欄憔悴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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