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了三年為什麽還被cue」◎

三年後。

作為多德帝國和凱爾森聯邦的交界處, 無邦國看管、自成一體生存下來的天馬座星系,有一顆叫做梅格星的觀賞星。

梅格星風景優美,空氣清新, 适宜居住養老,有着豐富的山地與海洋資源,主要居住人種為獸人與藍面族。

晴天時, 如果住在濱海的小屋, 每天都能聽到潮起潮落的白噪音,掀開窗簾就能見到遙遠恒星的光暈灑在碧透的水面上,碎開鑽石般的光澤。

晚上的落霞是每天一次燦爛的盛景, 屬于梅格星的恒星光暈特殊,一遇到黃昏, 天空會變成一片溫柔又熱烈的粉色。

在梅格星的旅游指南書上, 寫着這樣一段文字:

“這裏的每一片晚霞,都是來自愛神的祝福, 許多人說, 只要在下面接吻的情侶,都會走向彼此的永恒。”

——“雖然這上面話是這麽說, 但梅格星最出名的還是花卉業啊。”

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裴懷清驚得從指南書中擡起頭, 見到來人,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

“琥珀, 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吓死我了。”

來人長着一雙妖豔的狐貍眼, 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上去毫無悔過之心。

“我這不是看你讀得太入神, 不忍心打擾你嘛。”

名為琥珀的青年大咧咧地在裴懷清對面找了個凳子, 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似乎是剛剛運動完, 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露出一片精瘦優美的肩背線條,赤色發尾微濕,身上騰騰冒着熱氣。

“你說得好聽。”裴懷清把指南合上,站起身來開始熟練整理花店桌子上的東西,一邊埋汰:“你不就是喜歡逗人玩兒,我是懶得和你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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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眼神一直停在裴懷清身上,見他彎腰去撿被風吹落在地上的包裝袋,動作更加顯現出對方那截纖細的腰肢。

啧,好細好想掐。

但他不敢。

畢竟對方看上去溫和柔弱,實際上卻拒人千裏之外。

因為出色的外表與溫和的性格,再加上經營着一家美麗的花店,裴懷清擁有一大把一大把的追求者,有投其所好的,有另辟蹊徑的,也有信奉細水流長的,反正沒一個能成功。

別說去看梅格星的晚霞了,那些人連裴懷清的手指都沒碰到過。

不過琥珀倒是能夠理解一二,因為他是親眼看着對方變成這樣的。

裴懷清在三年前才來到這顆星球,那時他瘦得像一把沒生氣的骨頭,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閉上眼斷了氣。

一開始,琥珀看着對方那病秧子模樣實在不想管,但一直以來庇護着梅格星的天馬座星盜團的首領忽然發話說,要他照顧一下這個柔弱的小家夥。

琥珀和首領封瀾的關系不錯,只能暫時接下這個爛攤子。

但也許他嫌棄冷淡的視線太過明顯,當時只有一口氣吊着命的裴懷清忽然從病床上睜開眼,聲音細如蚊吶,但異常堅定地對他說:

“麻煩您了……請給我一個星期,我一定可以好起來。”

他當時不屑地想,就這麽個狀況,按照他救治病人的經驗,絕對撐不過三天。

沒想到,一個星期後來醫院看人的時候,對方竟然真的好了大半,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但好歹積了一點肉,看上去沒有那種骷髅似的骨感了。

然後琥珀意外地發現,這人竟然長得還挺好看的,是那種藍面族人的漂亮長相,黑發黑眼,眉眼清潤柔和,鼻梁也秀挺,笑起來還有酒窩。

就是身上有種揮之不去的病氣,看上去怏怏的,還特別愛發呆,傻兮兮的模樣。

“喂。”他記得當時問裴懷清的一句話,也是自己主動對對方說的第一句話:“你從哪裏來的?怎麽傷這麽重。”

裴懷清當時在看書,被他一打擾,便合上書頁,垂着睫毛,思考了幾秒。

然後,他說:

“我從很遠的地方來,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處于梅格星,已經是這裏的合法居民,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像是出于禮貌,又像是出于習慣,他對琥珀輕輕笑了一下。

看人多年、眼光毒辣的老狐貍琥珀愣了愣,他第一次見到這種薄得像蟬翼般的笑,好像眼前人下一秒就要化成氣體消失了似的。

也是那個時候,他認定了這個小藍面族身上一定藏着什麽讓他感興趣的秘密。

于是他刻意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裴懷清頑強地複檢恢複健康,靠着賣畫賺了一些錢,專門上門給琥珀親自送禮道謝把醫藥費還上了,再用剩下的錢租了個不起眼的門面開始賣花。

一開始來買的人都是為了随便看看,後來裴懷清接待的人多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這個花店就變成了遠近聞名的花店,不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專門跑來看這個溫柔的美人店主。

加上裴懷清對待花朵耐心,養出的花質量也好,生意漸漸興隆起來,他也順利在梅格星紮了根。

然而裴懷清至今不知道,一開始遠近聞名的,不是他養的花,而是他這個人。

他對待每個人都親切有禮,只是會時不時因為這裏居住的某些獸人太過奔放而害羞臉紅。

他還做的一手好飯,時常為無處可歸的流浪者送上自己制作的精美食物,導致琥珀有一段時間發現花店邊游蕩的假流浪漢的數量直線上升。

不過裴懷清做的飯真的很好吃,就連琥珀也忍不住下班的時候特意繞遠路「路過」花店,去蹭頓飯。

裴懷清對他的包容度比其他獸人高,因為他曾經變相地救過對方的命,所以一來二去,兩人便成為好友。

不過在琥珀的心裏,他并不想死守着「好友」這個界限。

然而琥珀對裴懷清的過去一無所知,只知道幾乎這樣沒什麽攻擊性的人,堅決而不留情地拒絕了每一個找上門的追求者。

在梅格星,“一起去看晚霞吧”是一句告白的情話,裴懷清不知道聽到過多少次,就連琥珀也隐晦地提過,但他一次也沒答應。

走神到這裏,琥珀忽然驚醒。

原來是裴懷清的手掌在他面前拂了拂,為了喚醒他。

“發什麽呆啊?”裴懷清頗為奇怪地歪了歪頭,“從剛才起你就奇奇怪怪的,讓我猜猜——”

“難道是餓了?”

琥珀反應過來,想說我是狐貍不是豬,但裴懷清接下來的話卻打消了他的想法。

“知道你今天要來,我特意做了狐貍餅幹哦。”裴懷清頗為自得,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盒子,裏面擺着好幾塊樣式不同,但都可愛精致的狐貍曲奇餅幹:“看!”

琥珀瞥了眼,明明不算喜歡餅幹,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但還要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知道了,雖然我并不餓,但看你這麽辛苦,我就勉強好心收留這些小餅幹了。”

裴懷清卻在他要接過盒子的時候突然收手:

“不對,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在發什麽呆呢?”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專注地盯着琥珀,表情帶着鹿般純粹天真的好奇。

琥珀聳了聳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語調拉長:

“我沒發呆,我只是在想啊,你來了梅格星這麽久,還沒參加過一場花市呢。”

梅格星的花市放在星際紀元每年三月初,屆時宇宙各星系聞名而來的游客會将這顆星球擠到人□□滿,來欣賞這裏或名貴或稀有或奇特的花種。

梅格星擁有幾乎可以種植宇宙所有花種的條件,只要來這裏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些海洋般湧動的奇異花海。

而再過不久,新一屆的花市就要開場了,據說這次能觀賞到很多新種植出的變異品種。

裴懷清聽了這話,就連好奇的表情都凝滞了片刻,才說:

“梅格星的首都太遠了,我趕不過去。”

他在說謊。

以現在交通的便捷程度,就連穿越星系都僅僅算幾個小時的短途旅行,怎麽可能會趕不過去?

然而琥珀卻沒有正面揭穿對方無比拙劣的謊話,而是輕而易舉地轉移了話題:“封瀾這次也打算去,他在那裏好像有事要做。”

然而裴懷清卻毫無反應,只真摯道:“是麽?祝福他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如果他不傷害搶劫那些無辜的平民。”

琥珀嘴唇動了動,随即低下頭,很好地收斂了幾分疑惑。

他一直以為裴懷清習慣拒絕他人,是因為喜歡封瀾,而封瀾個性如風,随意張揚,自然不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吹過整片森林。

現在看來,卻好像不是這樣?

“好吧。”

他有些無奈,看來這次勸說裴懷清出行的計劃又泡湯了,他這三年多次邀請對方一同旅行,但裴懷清卻總是拒絕。

一提起理由就開始支支吾吾,還會很僵硬地故意轉移話題。

比如現在。

“不說這個,最近還有什麽別的新聞麽?”

裴懷清一邊說,一邊把多餘的花束包好。

他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束普通的洋桔梗,映着主人如雪的膚色,修長靈活的十指,顯出一種不符合品種階級的高貴聖潔來。

琥珀勾着唇看對方忙活,美人配鮮花真是非常養眼,讓他姿态不知不覺放松,火紅色的狐貍耳朵頗為慵懶地出現在發間,毛茸茸地甩了兩下:

“有啊,比如那個什麽,多德帝國的西澤爾元帥,這次也要來。”

他沒有注意到裴懷清的手指微不可見的僵了一下。

但僅僅半秒,他行雲流水般地繼續處理着手中的花枝,好像剛剛只是一個簡單的頓筆。

琥珀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聽說他是要來調查什麽案件的,最近這一帶似乎不太平呢。阿清要注意安全哦?”

那他剛剛還邀請自己出去?

裴懷清對這狐貍獸人說出口的話,向來抱着幾分疑惑謹慎的态度,畢竟他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好騙了。

他以前沒有心眼,現在起碼有半個了!

見裴懷清不做聲,琥珀眼神閃了閃,忽的振振有詞說道:

“說起來,這位蟲族的戰神可是一位傳奇人物啊,前些年為了回應公衆對他政變的質疑,竟然公開宣布自己終身不嫁,這在蟲族可是件稀奇事——”

他見裴懷清毫無反應地去擺弄下一束鈴蘭,又有些好奇:

“話說你見到過蟲族的人種麽?我和你說,他們的雌性竟然普遍比雄性高大俊朗,又生孩子又打仗,把雄性當做寶似的,不過自從他們研究出了一款新型抑制劑後,倒是好多了,雌蟲可以辭職養老,雄蟲也能上戰場讀大學了。”

他撿了些不重要的話來說,明顯就是沒話找話。

裴懷清瞥了他一眼,只覺得這犬科動物這個時候聒噪得很。

琥珀見到裴懷清瞪他,瞬間又來了興致:“不過說真的,我倒是很想見到西澤爾,據說他長得特別美,本人比照片還好看,就是太冷了。”

他想了想又賤嗖嗖補充了一句:

“而且死心眼兒,對那個折磨過他的雄蟲皇子至今念念不忘,傳聞還說他半夜會抱着冰凍起來的屍體又親又哭,真是太離譜了,比我們獸人玩得都大。”

裴懷清:“……”

他都死了三年為什麽還會被cue,真的謝謝。

而且西澤爾的畫風為什麽被傳成了這樣啊喂!

一想到西澤爾臉上會露出那種傷心欲絕的表情,裴懷清覺得自己人都不好了!

就跟貓咪長了張犀牛的臉,很違和好吧?!

見琥珀還要再說話,裴懷清忍無可忍,忽然甩了一個盤狀的物品丢出門,直勾勾盯着琥珀的眼睛,指着外面:

“去,撿回來。”

琥珀直起身,喉結滾動,吞了吞口水。

犬科動物眼神猶疑,但沒猶疑多久。

很快耳朵一顫一顫,飛快跑去撿盤子了。

裴懷清抱着胸在原地哼哼兩聲。

小樣,作為曾經的地球人,他還治不了犬科動物了?

作者有話說:

別急,虐西澤爾在後面,虐心不是全部火葬場哇啊啊啊這明明才剛剛開始當然虐的不夠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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