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為不是睡慣的軟床，彌生第二天很早就醒來了。打着小小的哈欠，頂着睡亂的小卷毛坐起身來，迷迷糊糊的往旁邊睡着的男人看去。
恩……金色的頭發，沒穿衣服……行人醬？皮膚是棕色的，恩……是小零呀。
降谷零早就醒了，想到今天不用上課，就想抱着香香軟軟的弟弟多眯一會，可比抱着抱枕舒服多了。彌生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他，睜開眼睛，裏面一片清明。
笑着道：“早安，彌生醬。”
彌生雙手抱着人偶，眨巴着眼睛，抵禦着睡蟲，聲音軟軟的說：“安-小零——”
他的眼睛越過降谷零，看向了地面。榻榻米上是還沒睡醒的景光，他旁邊靠門口位置的床鋪卻已經整齊疊好被褥，條野不見蹤影。
“狐貍妖精呢？”彌生單手揉着眼睛，又打了一個哈欠。
“天剛亮就走了。彌生醬還沒醒，讓我轉告你下次再來找你玩。”降谷零當時還起床送他出門了。
“這樣啊……”
讓降谷零意外的是，彌生并沒有因為條野不和他告別就離去的行為鬧脾氣。
聽到降谷零詢問，他語氣平淡的說：“行人醬說了，真心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不想走的人，就算被打斷手腳也會乖乖死皮賴臉的爬回來。”
當然了，绫辻只說了前面那句，後面那句是彌生自己理解的。他很期待死掉的绫辻能死皮賴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回來哭着求他原諒，╭（╯^╰）╮！沒有一百個親親彌生醬是不會放他進家門的！
降谷零：“……”不好回答，只能轉移話題，“肚子餓了嗎？還是要再睡一下。”
“不睡啦。啊，小景也醒了。”
被提及的人，慢慢坐起來，神色有些恍惚，聽到彌生的聲音，扭頭看過來，先是怔愣一下，才溫柔的笑道：“早安，彌生醬、零。”
降谷零很是意外。“你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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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小的好處在于，就算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完，景光也領悟到他想說的話，他心情有些複雜的道：“啊，很稀奇的……沒做夢呢。”
“這樣啊。那不是好事嗎？”降谷零輕松的笑了一下，抱起不明所以的彌生往外走去，讓景光有時間處理好自己的心情。“你可以再睡一下，我去做飯。”
彌生道：“彌生醬要洗澡哦。”
“現在？”
“恩，彌生醬都說了，一天洗兩次澡。小零記憶力好差哦。”彌生不滿的道。
先監督刷牙，又給他沖了澡，穿衣服的時候他拍了拍降谷零的手臂。“還沒塗爽膚水和乳霜呢！”
降谷零想起了绫辻确實寄了一些瓶瓶罐罐過來。不僅有臉上用的，頭發、脖子耳朵、身體跟手腳用的還都不一樣，上面都貼了标簽。
一邊塗一邊感慨：“彌生醬真是個精致男孩啊。”
彌生覺得這是在誇他，美滋滋的點着小腦袋：“那當然，美貌可是有成本和代價的！”
這句話怎麽都不該從一個八歲小孩嘴裏冒出來，降谷零非常想問問他平時到底在看什麽電視節目。
說到成本……成本确實挺高的。至少目前光靠他自己，是無法滿足彌生醬的精致需求。
弄完後，彌生讓降谷零抱着他照鏡子，看着裏面穿着熊貓套衫跟長褲的小孩，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好看——”自己扯上兜帽，就覺得更可愛了。
把“小熊貓”彌生放在小椅子上，降谷零背對着他一邊戴上圍裙，一邊又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的道，“不可以偷吃零食，待會吃不下飯了。”
彌生悻悻的縮回jio，看着近在咫尺的零食箱，委屈的嘟起小嘴。看得到吃不到，小零跟行人醬一樣霸道呀。
還以為換了個giegie，就會不一樣呢。他憂愁的嘆了口氣。
降谷零回頭瞥了一眼，好笑的道：“吃多了，牙齒會生蟲蟲，就要去看牙醫了。牙醫會用鑽子鑽進你的牙齒裏哦，還會給你牙龈打針，很痛的。”
彌生懵懵的點頭，心裏想的是……如果牙齒壞掉的話，就把拖油瓶沖馬桶！是它太沒用啦！
有些小妖精是不禁念叨的，就算是心裏念也不行。像是感覺到彌生在喊它，從人偶的眼睛裏爬出來，手腳并用非常利索的爬到了彌生的頭頂上，四肢大開一趴。“咪——”
反正貼貼就對了！
彌生喜歡吃糖果零食，食物的口味卻是偏向鹹口，這是降谷零自己發現的。
所以給他做的厚蛋燒裏，加了點鹽和醬油。配着米飯，一口厚蛋燒一口章魚香腸，再用勺子喝一口味增湯，吃得嘴角狼藉。
降谷零看着他這小模樣，不用配菜都能吃下一碗米飯。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景光才穿戴整齊的從卧室裏出來。
他倒是不用降谷零招呼，和彌生打過招呼後，去了趟洗手間，就給自己裝飯，裝配菜。
剛要開動，被一道熾熱的視線盯得吃不下去。“彌生醬，景哥哥臉上有東西嗎？”為什麽這麽盯着我？
“小景好髒，要先刷牙啊。”彌生用“想不到你是這樣的giegie”的小眼神瞅他。
“那彌生醬知道嗎？其實正确的刷牙方式是，吃過飯再刷牙哦。而且之前用漱口水漱口了。”
“為什麽呀？”
降谷零覺得到自己表現的時刻了，景光卻打斷了他的話，笑眯眯的道：“彌生醬每次吃完飯，是不是覺得嘴巴裏會有味道，又或者有什麽東西塞牙縫，很難受？”
“不會呀。”彌生奇怪的歪頭，“彌生醬的嘴巴才沒有味道。”
他坐的椅子是原來的餐椅上，再套上小椅子。也沒有貿然的跳下椅子，而是先爬到旁邊座位的降谷零身上，再麻利的落地，啪嗒啪嗒的跑到景光面前，再熟練的手腳并用爬到他懷裏。
撅起小嘴，往他臉上呼了一口氣。“怎麽樣，沒有味道吧！”
景光眨了眨眼。恩……有味道還是沒味道呢，就覺得臉上像是被羽毛刮過般，很舒服。“剛才太快了，彌生醬再來一次。”
彌生又呼了好幾次，嘴巴都累了，景光才放過他。“哇-真的沒味道呢-好神奇哦-彌生醬其實是小精靈吧——”
“哼哼，看來你的眼睛也不是裝飾品。”彌生學着绫辻的話回應。就是沒有丁點绫辻的神韻，看着只會讓人發笑。
又爬回自己的小椅子，開始吃剩下的食物。
景光看得眼饞，想到了昨晚降谷零能抱着他睡覺，自己只能孤零零睡地板，心裏不太平衡。
趁着降谷零洗碗的功夫，悄聲對彌生說：“彌生醬，今晚跟景哥哥睡好不好？讓你零哥哥睡地板。”
彌生不在意跟哪個哥哥睡，可是有個問題。“這是你們大人的問題，不要為難小孩子。”
“咦？”
“小金魚想跟彌生醬玩還要決鬥出冠軍呢，大人也不能破例。做人要講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漢語）]。”
景光：……大致上聽懂了，漢語沒聽懂。
他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學多一門語言了。
一直側着耳朵偷聽的降谷零，冷笑出聲。“呵呵，彌生醬說得沒錯。只有沒用的大人才會為難一個小孩子，有本事沖着我來！”
景光求饒：“先說好，我打不過你，用溫和一點的方式決勝負好嗎？”
降谷零：“在你眼裏我是那麽暴力的人嗎？”
“剛入大學就單挑了柔道部、空手道部的人說這話臉不紅嗎？”就因為兩個部門裏有同學嘲笑了你的膚色，就直接打上門，把人家的臉往地上踩。你不暴力誰暴力。
降谷零提起這件事，還有些火氣：“為什麽要臉紅，該羞愧的是他們。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的比成績，比不過就背地裏散播謠言說人是非，我只是讓他們意識到禍從口出罷了。”
反正他才沒錯呢！
景光想到那兩個因為那件事被踢出部門，最後還默契轉專業的前同學，只能幹笑。
嘛-也是習慣了。零從小就是學霸，從小學到大學，都沒掉出過年級第一，加上長相帥氣又受歡迎，被看不慣找茬也算是常态了。
他抱着彌生，低頭看着乖巧玩人偶的彌生，心裏暗自做下決定——不能讓零一個人帶弟弟，萬一被影響到了怎麽辦？
光是想象彌生一身傷的跑回來，跟他說自己和同學打架的畫面……窒息。
看到他光潔的小額頭，又想到了降谷零昨晚睡前跟他炫耀自己得到了彌生的親親，心裏有點發癢。
頭剛低了一寸，一只綁着繃帶的小手抵住他的下巴。力道之大，連景光都抗不過。
拖油瓶：“咪！”偷親禁止！
景光：啊，忘記了拖油瓶就趴在彌生頭頂。
在這一瞬間，景光突然明白為什麽小妖精會被起這麽一個名字了。啧，自己被嫌棄，就阻擾別人和彌生貼貼。太可惡了！
把洗好的碗放進消毒櫃裏，降谷零用布巾擦着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彌生醬要上洗手間吧。”
“噓噓嗎？”彌生仰頭。“彌生醬現在不想噓噓呢。”
“不是噓噓，是嗯嗯。”因為彌生說話的方式比正常八歲小孩幼稚，降谷零一直用對待學齡前孩子的口吻和他說話，連詞彙也都跟着低齡化起來。
“聽好了哦，養成好的作息習慣是很重要的。比如嗯嗯，最好是在早上吃完飯之後，對腸胃功能也有好處。就算只拉了一點點也沒關系，慢慢調整就好。對了彌生醬，你平時都是幾點嗯嗯的？”
彌生，歪頭，腦門上緩緩的打出三個問號。小手指點着下巴：“所以，嗯嗯是什麽？拉，拉什麽？”
“拉臭臭。”降谷零面不改色。
彌生臉色大變：“嗚哇-小零好髒！怎麽能說這種話！”他怎麽可能會拉臭臭呢！這是污蔑！
“就是嗯嗯的意思。”降谷零幹脆自己上手把彌生抱到洗手間，脫下他的小褲子，放在馬桶上，一只手護着他的後背，一只手則是捏着他的小手。
“馬桶對你太高了，也太大，上洗手間的時候不能自己坐上去哦，會掉下去的。哥哥今天去超市給你買個專用的兒童款。”
景光覺得有趣，倚着門框道：“別人是傻爸爸，你是傻哥哥啊。”
那麽愛幹淨的一個人，竟然都不嫌棄圍觀小朋友上洗手間了。
降谷零當做沒聽到，而是鼓勵着彌生：“嗯嗯的時間也不能超過五分鐘，坐馬桶時間太長會影響血液循環，靜脈擴張，造成直腸粘膜跟肌層松弛、分離，還會導致……”
他說到一半，停下：“算了，彌生醬還小，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只要知道不能坐太久就可以了，會乖乖做到嗎？”
彌生，一臉無辜的道：“做不到。”
“能做到的，別小看自己。做人要有自信，小孩子也是！聽哥哥的話，不會騙你的！”降谷零打算從小就培養彌生正确的習性觀念。
現在相處時間還短，等時間長了，他也要讓彌生學會自己走路，而不是依賴大人，出入都要抱抱。
洗澡也要自己洗。還要教他打球、帶他跑步、滑雪、吉他、鋼琴、小提琴、自行車……反正他會的，都要教。
論運動，他可是全能的！什麽都能教！等他十八歲考駕駛證了，還要教他漂移、水溝跑法、超速過彎、跳躍超車、反擊超車等等……
要讓他知道，他這個哥哥非但不比前哥差！能教的更多！
彌生，可能是感覺到降谷零身上燃燒起來的意志，輕輕打了個哆嗦，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可是……洗手間不是用來噓噓的嗎？彌生醬長這麽大，還沒嗯嗯過呢。”
空氣，變得無比安靜。
彌生倒是想起來很久以前也遇到過同樣的畫面，比如行人醬給他換紙尿褲的時候，就有過同樣的疑問，還被帶到醫院做了細致的身體檢查，确認身體無恙後才放過他。
彌生道：“行人醬說，是拖油瓶害的。”
小腦袋瓜子裝不下太多知識，就算绫辻解釋了也是一知半解。但既然前哥把鍋套在拖油瓶頭上，那就是拖油瓶的錯！
“拖油瓶壞！沖馬桶！”握着小拳頭，雙眼亮晶晶的，是在期待。
趴在他頭上的拖油瓶，支棱着小腦袋，小手點了點他的小卷毛。
“咪——”彌生醬說壞，那就壞吧-彌生醬，最可愛——
降谷零和景光，脖子僵硬的咔噠咔噠的，一邊看拖油瓶，一邊看彌生。雙眼，變成了豆豆眼。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小妖精啊！
——真的不能扔掉嗎？！別擅自把人家的弟弟改造成這種不正常的體質啊！
接受了世界上有妖精或精靈的設定之後，兩個哥哥被迫接受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類是不用拉臭臭的設定。
……宅男們對女神的幻想，成立在一個八歲小孩身上，心情……就百感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