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流浪的妖怪嗎？

5號地鐵到站，顧思甜在的始發站人不太多。

她進入地鐵，不巧前面的大叔突然停下腳步，她恰巧被擋了一下，幸虧沒有被地鐵門夾住。

顧思甜眨了眨眼睛，暗道運氣不錯。

大叔已經走到一旁坐好，她也沒計打算計較，空位比較多，她正要找個位置坐下，卻發現走不動了。

顧思甜的後衣領傳來一陣輕微的拉扯力道，她的手往後一摸，發現衛衣帽子被地鐵門夾住。

顧思甜撓了撓腦袋，假裝沒事發生般，靠在地鐵門上。

無所事事的她開始打量這個穿越過來的小說世界，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角落裏的一個行為詭異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裝服，還戴着和自己同款的黑色棒球帽，安安靜靜地蹲在角落裏。

“這是一只已經化形的大妖。”顧思甜天生就能區分人類和妖怪，善良的妖怪身上會散發出白色的暖光，而黑化的妖怪則是纏滿暗芒。

化形的妖怪她見過不少，但能化成人性的可是第一次見。

這個男人的身上，白色光芒和黑色光芒的都常炙烈，相互糾纏着。

強烈的白光表明這只男妖怪的本身是十分善良的，但是恐怖的黑芒意味着他經歷了一些非常慘痛的事情，令他十分痛苦。

肯定是遇到什麽很不好的事情，才會讓“它”那麽耀眼的白色光芒被暗芒給覆蓋住。

“他看起來對這個世界十分冷漠。”顧思甜忍不住向男子招了招手，聲音盡量放得輕緩一些，“你是流浪的妖怪嗎？”

聽到“妖怪”二字，卞渡聞言輕輕挑眉，修長的指節拔開棒球帽的帽沿，露出狹長的淡灰色眼眸，毫無焦距的視線煥散了一陣子，才最終定焦在對方身上。

已經重生一段時間的他，本來會和上輩子一樣，不理會那位家族請來的算命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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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他重生，天師說出他将會遇到生死大劫，而破劫的有緣人，會出現在Y市。

這件事情，在上一輩子是沒有出現的，天師沒有提及他的什麽生死大劫。

但這一輩子非常強調這件事情，并且指了一條路，讓他來到Y市等待能渡自己的有緣人。

卞渡帶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早早來到Y市，主要是他不想再回到那個讓他惡心的家。能夠離開那個家，他心裏挺痛快的。

來到Y市後，他一在過着自我放逐的流浪生活。他過着最低标準的生活，住最廉價的酒店，吃最便宜的飯菜，坐地鐵，擠交公等等。

只因為他發現一件事情，只要他花自己的錢，就會遇到倒黴的事情。一些黑色的神秘小光團，就追着他搗亂，給他制造麻煩。

而他花最少的錢，麻煩也就最少，也是在他能解決的範圍之內。卞渡心想，他的生死大劫，怕是已經開始了。

他同樣意識到了自己重生後的身體變化，他感覺自己的五感、力量、速度等，都遠超常人。

而且他看到自己的身上，被很多的白光和黑芒糾纏着。就像他時不時看到的周圍飄過的那些小光團一樣。

他回想起上輩子被蘇瑤瑤化成的妖怪吃死，蘇瑤瑤的身上就有非常強烈的黑暗光芒，就是能把黑夜也吞噬的黑芒。

卞渡心裏已經有所猜測，只是他還是不太能接受得了，自己有可能在重生後，變成非人非妖的狀态。

他應該算是一只半妖嗎？

卞渡不知道，他無法和妖怪溝通，但是他能看到妖怪，也能和妖怪接觸。

他只知道自己還勉強算是人類，雖然可能剩餘人類的部份已經不多。

他的三觀被一次次摧毀碾碎，在這樣的流浪和放逐的生活裏，他什麽都不去思考，只想遠離這個世界。

就在他蹲在地鐵車廂的角落裏，發着呆放空思想的時候，別人對于自己的好奇他早就習已為常。

可是當那名長相十分可愛的女生，突然提到“妖怪”二字，他的注意力終于被勾了過去。

在他上輩子的認知裏，世界上是沒有妖怪的。

重生後，他能看到妖怪，一些小妖怪還會因為他花自己的錢被招來黴運，給他制造各種麻煩。

卞渡直到現在，也搞不懂，為什麽他花自己的錢就會招來厄運。

他推測，這大概是重生的代價之下，當然也包括他現在的半妖狀态。

卞渡能确定顧思甜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但是她的身上隐約散發着淡淡的抹莉花香，萦繞在鼻間，讓他暴躁的情緒得到适當的緩解。

卞渡忍不住多看了顧思甜幾眼，這個女人很特別。

似乎只要靠近她，就會有種莫名的親和感以及安全感。好像世界的任何事物都是無關緊要的，所有的災難和苦痛都将會過去。

暫時的痛苦不過是命運對自己的考驗，美好和幸福終會到達。

他同時也注意到，在顧思甜的身邊，已經聚擾了幾只散發着微弱白色光芒的小妖怪。

她似乎有一種魔力，讓妖怪們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她，親近她。而在她身邊，确實有種很舒服，靈魂被洗滌過的感覺。

顧思甜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氣餒，她再次向卞渡招了招手，聲音柔和詢問道，“你有地方去嗎？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這個時候，對浪流妖怪總是愛心泛濫的顧思甜，老毛病又發作，想要把這只大妖怪撿回家養養。

他身上的白光和黑芒都很刺目，真不知道他現在，正在經受着怎樣的折磨。

顧思甜猜想着，對方應該在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黑化吧。

“真是一只可憐的好妖怪。”顧思甜忍不住說道，“過來，姐姐抱抱。”

卞渡凝望着顧思甜，嘴角微微抿起，不耐煩地收回目光，側過身去不再與顧思甜對視。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顧思甜有些惱怒地扯了扯身後的衛衣帽子，她真有沖動想上去抱一抱那只可憐的大妖，可是她暫時還做不到。

地鐵到達下一站，開始進入上班高峰期，在地鐵門打開的瞬間，大量人潮往裏面擠。

顧思甜重獲自由，她一下子被擠到角落裏，她有意識地往卞渡所在的方向挪，慢慢地和卞渡擠到一起。

她雙手撐在地鐵車廂身上，将卞渡圈在懷裏，一米六二的女生護着一米八幾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這畫面引來不少注目。

顧思甜被擠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努力撐着盡量不讓自己的行為顯得太奇怪。

她被推得幾乎是貼在卞渡的懷裏，但她還是試圖給對方撐出一片停留的空間。

顧思甜知道這種化形的大妖怪，別人只以為對方是普通人，但她能分辨出，只有妖怪才會散發出光芒，這是她的天賦能力。

對方現在的狀态非常差，随時會黑化，肯定不喜歡和人類接觸。

卞渡感受着懷裏的柔軟，他的嘴唇抿緊微微下壓，他不耐煩地要推開這個多管閑事的女人，對方一個女人，居然還想保護他。

越是感受到這種毫無目的性的，純粹的關懷，卞渡越是覺得受不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這個女人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也許她能知道自己是半妖是有些特別，但也僅止于此。

重生的卞渡，對人類很是厭惡，特別是女人。

顧思甜感覺自己快被擠成肉餅，她也感受到卞渡的抗拒，越是如此，她越是忍不住聖母心泛濫。

當然，在現實生活中，對于人類她絕對不會如此。

但是對于善良的妖怪，她就像愛貓人士見到可憐的流浪貓，會忍不住駐足，想蹲下身子摸一摸小貓的毛，給小貓喂點牛奶。

雖然卞渡是個近一米九的大帥哥，可是在顧思甜眼裏，這就是一只可憐的被遺棄的流浪狗，實在太可憐了。

卞渡被顧思甜擠得難受，但是聞間傳來對方自然的體香，那淡淡的茉莉花香，讓煩躁的情緒一下子穩定下來。

戴着黑色口罩的他，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翻起的白眼實在太過明白，被擠得快透不過氣的顧思甜都注意到了。

顧思甜這簡直要被氣笑了，她好心保護對方，對方居然還給她翻白眼，“你太過份了呀，姐姐可是為了保護你。”

卞渡沒好氣地一個反身，和顧思甜互換了位置，将顧思甜給護在了懷裏。再怎麽說，他也不需要一個弱女子的保護。

偉岸的胸膛讓顧思甜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有生以來，她是第一次和男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對方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讓她有些晃神，她沒有料到妖怪也會吸煙，還是因為對方是半妖，所以特別不一樣？

其實半妖，也勉強能算是人類。

顧思甜這麽想着，所以她應該把卞渡當成一個成年男人看待。

瞬間，顧思甜的臉頰泛起一片紅潮，在地鐵裏，她被一個大帥哥護在懷裏，這個畫面太過言情小說。

“你行嗎？”顧思甜小心翼翼地擡眸，那雙大大的眼色眼眸注視着卞渡，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幾分，她關切地詢問，“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絕大部份妖怪都不喜歡與人類有直接的接觸，特別是化形的。

不過看到對方身上的暗芒沒有繼續擴散，顧思甜稍微放心一些。

卞渡再次翻了個白眼，被身後的人推得往顧思甜的身上貼緊幾分。

他雙手撐着車廂再次給顧思甜騰出空間，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俯身湊到顧思甜耳邊，薄唇微動，呼出來的氣息似乎都是冷的，“行不行，關你屁事。”

“知道了知道了。”顧思甜縮了縮脖子，重新低下頭。

嘴上敷衍着，臉頰卻漲得更紅，對方的聲音低沉性感，真的好蘇。

唉就是快黑化的半妖，脾氣真差，當然她是人美心善的可愛小天使，不會和一只半妖計較的。

顧思甜再次擡眸，不死心地詢問道，“你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嗎？”

卞渡怔了怔，才撩起眼皮與顧思甜對望，兩人的距離十分近，對方的皮膚白皙嬌嫩，飽滿的鵝蛋臉顯得面相十分圓潤。

黑色的眼眸中透着寧靜、神秘，別人透過那雙眼睛，能看出這具軀體裏住着的靈魂對生活十分敏銳且從容。

卞渡的視線繼續往下打量，一身寬松的休閑白色衛衣搭配一條淺藍色的貼身牛仔褲，看不出腰細不細，但腿倒是挺長挺細的。

就是那胸，也太一馬平川。

卞渡撇了撇唇，丢了個白眼給顧思甜，回答對方的問道，說道，“不要。”

顧思甜被怼得嘟起了嘴，她在車廂再一次晃動的時候，狠狠地踩了卞渡的鞋子了腿。

卞渡淺灰色的眼眸瞪大，腳趾傳來鑽心的疼痛，他強忍着罵髒話的沖動，将顧思甜的黑色棒球帽帽沿捏住狠狠往下一壓。

“可惡！”

顧思甜被拽得整個人往下矮了幾分，當她摘下棒球帽，擡起頭來的時候，地鐵到站，卞渡随着人潮往外走，已經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