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七章

首飾鋪子裏, 金的銀的玉的珍珠寶石的,依次擺開,袁氏上前一一看過,命拿了出來, 仔細挑選。

陸明華跟在身側, 瞧着她這樣認真, 心中一時複雜。

似這樣跟在長輩身後挑選首飾的經歷,于她而言是從未有過的。

“這個好看, 嗯,這個也不錯。”袁氏點點頭,再看一眼陸明華, 竟挑不出來。

“賢侄覺得呢?”見着身後兩人一左一右, 陸明華眉眼溫柔娴靜,旁邊白嘉佑總忍不住偷眼看她,然後紅了臉,袁氏心中一樂,難怪陸成文喜歡這個他。

性子老實,家底不錯, 家裏沒那麽多的糟心事,更沒有子嗣。這般一一算下來,的确很合适。

最主要的是, 他看着對明華有意。

這一點最是難得。

“陸小姐容色天成,戴什麽都是好看的。”白嘉佑又看一眼陸明華, 聲音有些輕, 帶着些許赧然道。

“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會說話, 似我, 總覺得樣樣都好, 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袁氏含笑,又睇一眼陸明華,問,“明華覺得呢,你更喜歡哪個?”

陸明華正要搭話,就見自家這位尚不算熟悉的娘親說了起來,道,“你平日多佩玉和珍珠,我可瞧着金銀寶石也格外襯你,就都拿了吧。”

“使不得,母親,我不缺首飾。”她忙要拒絕。

袁氏就是想起來她這個拘束守禮的性子才改了口,這會兒更是不準備聽她的,直接就命人裝好,這才說,“又忘了,要叫娘,女子的首飾,哪兒有嫌多的。”

“娘,”陸明華聽話改了口,心中震動,一時複雜。

白嘉佑忍不住看她,見她眼波輕動,唇角含笑,便有些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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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帶着陸明華一路逛過,邊注意着那白嘉佑,見他一直不急不緩,耐心十足,心中更是滿意。

誰料,逛得差不多了之後,她一擡眼,就瞧見了一個格外掃興的人。

魏雲臺?他怎麽又來了?

陸明華也瞧見了,不由微微蹙眉。

魏雲臺見着陸明華的神情,心中酸澀,他看一眼白嘉佑,眼神微淡。

這個人,哪裏配得上明華。

“見過伯母,明華,許久不見。”魏雲臺上前見禮。

“魏世子,請起。”袁氏神色稍淡。

魏雲臺苦笑一聲,說,“伯母客氣了,喚我雲臺就好。”

白嘉佑總算明白過來這人是誰,他仔細看過魏雲臺,見着這人的确是風姿非凡,稍稍默然,下意識去看陸明華,見着她神色淡淡,心下才是一松。

“世子說笑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請便。”袁氏半護在陸明華身前,神色稍淡,說完就準備離開。

“還請等等,明華,我有話與你說,片刻就好。”魏雲臺急急道。

陸明華不覺得她和魏雲臺有什麽好說的,直接搖頭。

而且,“我姓陸,明華這個名字,是親近的人才能叫的,世子還請注意。”她提醒一句,不想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魏雲臺口中吐出。

“……陸小姐,請聽我說完這句話,一句就好。”魏雲臺面色黯淡,仍舊誠懇道,只是話語中難掩苦澀。

這般堵在大街上,陸明華瞧着他不想放棄,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尤其是因為他,索性就點了點頭,退到一邊。

丫鬟們都守在周圍,魏雲臺注視着神情淡淡,不見絲毫波瀾的人,心中更苦,說,“陸小姐,那白公子我知道,老實醇厚,着實配不上你,你,多想想。”

“說完了?那我就走了。”陸明華只覺好笑,這話便是要說,也輪不到他,只點了點頭,帶着丫鬟就走了。

魏雲臺再次被抛下,失魂落魄的看着陸明華的身影,漸漸走到袁氏身邊,看着那白姓公子,沖她微笑,紅了臉。

那樣的人,那樣尋常的人,怎麽配的上明華,她聰慧,穩重,從容,有大家風範,誰都說她是個極好的主母。這樣的人,似白家那樣尋常的人家,哪裏配娶她進門。

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不想看明華這樣糟蹋自己。

她本該,本該值得最好的人。

人潮如織,眉眼溫潤的男子滿身憔悴站在街邊,怔怔的看着那道身影漸漸遠去,一眼都不曾回頭。

面對袁氏的擔憂,陸明華含笑上去扶住她,若無其事的問接下來去哪兒。

旁邊,白嘉佑忍不住松了口氣,發現自己一直看着陸明華後就又紅了臉,連忙收回雙眼。

心下一松,袁氏又笑,還得再看過幾家,而後順便在外面用了午膳,才要回去。

白嘉佑言說正好要拜訪世伯,就跟着伯府的馬車一道回去。

“明華,今日這事,是你爹特意安排的,你看着如何?”馬車上,袁氏看着陸明華放緩了聲音問。

陸明華之前壓下的忐忑,再次浮現,她看向袁氏,一時竟開不了口。

真,真的要說嗎?

“好孩子,莫害羞,這婚姻嫁娶乃是大事,主要還要看你的意思。”袁氏以為她不好意思,忙安撫一句。

剛過繼來的女兒,正磨合間,她可不想讓陸明華以為她要左右她的婚事。

“母親,我,我有心悅之人了。”遲疑再三,陸明華到底開了口。

“什麽?!”袁氏頓時拔高了聲音,哪裏還記得之前再三想過的,要在陸明華面前表現的溫柔些,免得吓到了人,口中忙不疊的問,“是誰?什麽時候的事?”

那句話出口,陸明華心中的忐忑遲疑,瞬間就消散了,換做了慌張。

她定了定心,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輕聲說起了元濟安的事。

袁氏認真聽着,皺起的眉緩緩松開,聽陸明華說,那倒是個有心人,可元?

她仔細回想,竟想不起來上京有哪家富貴人家是這個姓氏。

莫非騙了明華?

瞧着陸明華說起那人時含笑的眉眼,袁氏心中一個咯噔,不由擔憂。這孩子本來就過得不容易,這要再遇見一個騙子……

她擰了擰眉,決定回去找陸成文好好說說。

“原來如此,你不答應他的求親是對的。”聽陸明華大致說完,袁氏先贊了一聲。

陸明華一怔,沒想到聽完後她先說的是這個。

她還以為她會訓斥自己貿然和男子往來。

“好孩子,等我和你伯父查一查那人的底細,看看他家裏人如何,這才能放心讓你嫁過去。”袁氏看着陸明華,殷殷叮囑。

陸明華一時說不出話,查一查?她對這個說法是陌生的。

當初魏雲臺求親,她那對父母幾乎是興高采烈的将她嫁了過去,從來沒說起過這些。原來,別的父母不是如此。

“不是說那人不好。”袁氏當初嫁女兒之前可是費了不少心,很是知道在有情人面前說她心上人不好,大多都會聽不進去,就讓自己委婉了一些,道,“只是你嫁過去,面對滿府的婆母妯娌,總要熟悉些,才知道如何應對。咱們又不是什麽沒有來歷的人,總不能讓你蒙頭蒙腦的就嫁進別人家門。”

這才是勳貴人家最常的做法,嫁女之前,不說往上查三代,先進府上的人都是要查個清楚的。

似她哪兩個女兒,嫁之前,都是再三暗自查訪過,确定沒什麽難纏的婆母姑子,她才開的口。

“勞煩母親費心了。”陸明華總算得以回神,本想說自己沒想着現在嫁人,可瞧着袁氏這樣細心囑咐的樣子,又說不出口。

看她乖巧的應下,袁氏心下一松,暗道這可比她家那兩個說一句能有三句等着的好多了。

雖然有點生疏,但是也讓人松快。

這般回了府,袁氏先讓陸明華回去休息,她自己則徑直回去,皺着眉喝茶。

先是叫了嬷嬷,再三确定京中不止沒有元姓的富貴人家,就連富貴人家稍能說上來的親戚也沒有姓元的,頓時眉皺的更緊了。

前面,陸成文含笑考教了一番白嘉佑,對他越發滿意,這般說了許久的話,白嘉佑解了不少的疑惑,才感激告辭。

他親自送了人到院門口,就被白嘉佑勸了回去。

他一個晚輩,哪能勞動長輩送去府門口。

陸成文也沒堅持,示意管家代他去送,見着人走遠了,也沒耽擱,先回去找袁氏去了。

從她們今天出發,他便一直等着,進屋見着了人,立即就問,“怎麽樣,今天相處的如何?”

“不如何。”袁氏翻了個白眼,剛才一直按下的着急這才表現出來,又喝了口茶,說了陸明華的事。

“姓元?”陸成文頓時皺起了眉,他也沒聽說過這個姓氏。

“可別是哪家的破落戶騙了明華才好,慣有些尋常人愛使手段騙好人家的女子,既能得人,又能得財,一舉兩得,老爺,您趕緊查查為好。”

陸成文忙點頭,一點兒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去準備。

看他出去,袁氏才松了口氣,喝了口茶,又皺眉。

她很不看好這個所謂的元公子,總擔心陸明華被騙。這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陸明華現在可是她的女兒,誰要是敢騙她的女兒——

眼神一厲,她将茶杯重重放下。

絲毫不知自己新任爹娘的擔憂,陸明華回了院,心中再次忐忑起來。

之前憑着一腔勇氣說了出去,等現在回神,便開始忍不住想東想西。既想萬一陸成文夫妻不同意,又想萬一查出的結果不合人意,如此種種,攪得她坐立不安,竟隐約有些後悔說了。

可仔細一想,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說的。

若說不想嫁人或者別的理由,陸成文是不會放棄撮合她和白嘉佑的,陸明華不想因為自己的隐瞞耽擱別人。與其如此,她寧願說實話。

雖然這個實話她不願意說,可不得不說的是,說完之後,她隐約是有些松了口氣的。

陸明華一直有種種顧慮不能答應元濟安,總是一拖再拖,如今總算說出了口,竟有些塵埃落定之感。

白嘉佑往府門口走去,總也忍不住注意着周圍,期待着某個身影。

沒走多遠,他就瞥見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心中一跳,下意識看過去,就對上了一張熟悉的容顏。

心下一喜,白嘉佑忙上前,喚了聲陸小姐。

陸明熙心中一動,這就是伯父為陸明華找的人選?也看不出來有什麽出奇的,反而好似有些呆。

她輕輕笑了笑,有些驚訝似的說,“公子是?”

白嘉佑一怔,再仔細的看了一眼,便發現了不對。

雖然生的一樣,可陸明華總是溫柔而從容,可眼前的女子卻嬌柔可憐的多。

“是我認錯了人,小姐勿怪,在下有事,就先走了。”白嘉佑立即就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一拱手,轉身就走。

陸明熙眼睛睜大,竟一時間怔住不能回神。

她是知道這副模樣,最能惹人憐惜的,可這人怎麽——

這一年來,京中傳言無數,白嘉佑雖然沒有刻意打聽過,可他在翰林院卻也沒少聽說。

魏雲臺和陸明熙他不了解,可他相信陸伯父,既然他覺得陸明華好,那她就定然是個好的。相反,那陸明熙,怕是也無辜不到哪兒去。

白嘉佑自小就算不上機靈,甚至有些書呆子,但是有一樣,那就是他聽勸。

家裏父親說陸伯父可信,那他就相信。

管家微微松了口氣,他可是知道,這是老爺為明華小姐看好的女婿人選,可不能再讓明熙小姐給搶了。

另一邊,瞧着那人頭也不回的身影,陸明熙咬緊牙根,勉強穩住神色,轉身離開。

可隐隐的,卻好似聽見了幾聲譏笑,等她擡眼看向周圍的下人們,卻見所有人都神色平常,就好似,她剛才只是聽錯了一般。

心下越發羞惱,陸明熙加快了腳步。

王府,長青樹綠意在這冬日裏格外顯眼。府內雕梁畫棟,金色琉璃瓦鋪陳,大紅漆柱格外鮮豔。

屋內燒着地龍,案幾上擺着匠人準備的小巧松樹盆栽,燕元華卻毫不在意,只是坐在那裏擺弄着新摘的臘梅。

太後命來傳信的宮人正候在外面正要進來,親衛卻顧不上,匆匆搶先一步,把陸明華遇見白嘉佑的事急急給他報來。

他手上一緊,捏的茶杯咔嚓作響,裂開了縫。

茶水低落,燕元華随手将茶杯放在一旁,臉色微沉,說,“就是那個鳏夫?”

親衛點點頭。

“文安伯這都什麽眼光。”燕元華口中斥了一句。

趙十一默然,想起了昨日自家王爺還誇了人家,說人家做了件好事,結果現在?

外面通報聲傳來,壽康宮裏的掌使姑姑帶着幾個花容月貌,各有千秋的宮人進來,屈膝行禮。

那幾個宮女或嬌俏,或美豔,或清雅,或妖媚,可謂是各有千秋,雖然看似低眉垂眼,卻都想着法子在燕元華面前露出自己的美态,想讓他多看一眼。

能被派到王府,她們都知道太後的意思,若是能被王爺看中,哪怕只留在身邊做個婢女,那都是天大的榮華富貴了。

因着剛才事,燕元華眼下心情都有些不好,以往面對着那些送到面前的美貌宮女只是忽視,可如今一片莺聲燕語,他只覺得分外擾人,擡眸掃去一眼。

宮女心喜,還以為終于引得了貴人的注意,跟着就被那墨眸裏的鋒銳不耐刺的吓了一跳,身子一晃,現在摔倒。

她忙穩住動作站好,再不敢多看燕元華一眼。

姑姑不動聲色,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曉得今日又是做了無用功,口中忙說了太後給兒子的賞賜,又道太後請他明天進宮。

燕元華應下,面上有些不耐。

姑姑立即告退,帶着一衆宮女利索的走了。

宮內,太後将得到禀報,很是驚訝,問,“你說王爺看着有些生氣?”

她甚至是有些驚奇的,自己這個兒子,傲氣,也散漫,鮮少和別人生氣,一是覺得不值得,而是覺得沒必要。以前不提,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敢惹他的他當場就能處置了,可這次,怎麽還生起了悶氣。

姑姑點頭稱是,她這點眼色還是有的,絕不會看錯。

太後仔細想了想,眼睛一亮。

能惹的燕元華不高興,還只是生悶氣的,最有可能的不就是,心上人?

她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已經拐了好幾個彎,想了好些人選。

最後一一推翻,燕元華近日鮮少留在上京,但她了解自己的兒子,他也看不中尋常女子,左思右想,想到了燕元華之前曾去過雲山,心中頓時一動。

莫非是在雲山看中了誰家貴女?

這樣想着,太後立即命人将去過雲山的勳貴人家都找出來,連着家裏的女兒等,都要弄得清清楚楚。

宮裏,太後忙活起來,外面,燕元華傍晚收到一個消息後,神情一動。

“你說,文安伯在暗中命人探查元濟安?”他不自覺的傾身些許。

趙十一點頭,有些猜測,也不知,文安伯是從陸小姐那裏知道的,還是從別人那裏。

“是明華。”燕元華卻一口就認定了。

上午的事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可那份不悅,卻在這瞬間散盡了。是了,明華素來善良體貼,文安伯這樣安排,她不願意耽擱別人,定然會說實話的。

沒錯,肯定就是這樣。

豁然站起身,燕元華在堂中來回渡步,面上喜色越積越深,最後幾乎可以說是眉開眼笑,喜笑顏開了。

趙十一聽說,也沒有細想,立即高興道,“那是好事啊,陸小姐既然願意說給文安伯,王爺您如今如提親,她肯定願意的。”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那邊,燕元華動作也是一頓。

不是哪裏,是真的很不對——

“王爺,陸小姐還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呢。”這不,文安伯府在找元濟安呢。那邊,趙十一已經把話說了出來。

他們知道元濟安就是燕元華,可文安伯府不知道啊,這要是找不到人……

肯定會以為自家王爺是個騙子的,趙十一十分确定這一點。

“這該怎麽辦?”燕元華沒說話,趙十一忍不住着急的說。

“閉嘴,你太吵了。”燕元華正在細想,趙十一一句接一句,他根本想不出來。

趙十一閉上嘴,他才說了一句話!

那邊,燕元華走了幾步後,卻已經平靜了下來,擡眼遙遙看向皇宮。

天色暗下,陸明華洗漱完,頭發披散,幾個丫鬟忙着為她擦幹。

曉春準備了茉莉香油,正要拭在發上,卻被陸明華擡手攔住,道不必了。她有些驚訝,自家小姐素來喜歡茉莉花的味道,這次怎麽?

陸明華沒有細說,微微阖眼,茉莉花的味道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屋內若隐若現的臘梅香味。

之前燕元華寫的信頓時浮現在眼前,面頰微熱,見花如人,這可真是……

曉春曉夏幾個人忙活,嘴也沒閑着,說笑着下午陸明熙的事。

“她還以為能跟以前一樣呢。”

“小姐,您不知道,聽說當時白公子轉身就走,他那樣溫和的人,沒想到會這樣做。”

“聽說四小姐又砸了不少東西呢。”

“可不是,府上的人誰不知道她隔三差五就要砸次東西。”

“讓她以前裝模作樣,現在露出本性了吧。”

“我看啊,四小姐還以為能跟以前一樣呢,”陸明熙慣來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的确是惹人憐惜,可那是從前,她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名聲都成什麽樣了。

“這都是她活該,真以為別人都會事事如她的意啊。”

曉春曉夏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笑呵呵說起陸明熙,話中很是暢快。

陸明華聽着,也勾起了唇角,雖然見着那些人很是糟心,但是像這樣過的糟心的事,她還是願意聽一聽的。

以前她不好,卻總也舍不下。如今她舍下了,越過越好,可那些人卻越來越不好了。

她輕輕一笑,吐了口氣,忽然慶幸,自己放過了自己。

眼前的屋舍不過才入住幾日而已,可陸明華卻已經迅速的熟悉了起來。

她擡眼看着,笑意越盛。

弄好了頭發,又是一夜好眠。

今日是繡娘過來為陸明華量衣,袁氏拿着繡樣在哪兒和陸明華讨論着用什麽好,陸明華說不出什麽,她都可以,袁氏就笑,“那就都選了,正好你過年要準備好幾身新衣,都準備上。”

“多謝母親費心。”陸明華心中一暖,開口道謝。

“你這孩子,都說了要叫娘。”袁氏心裏琢磨着,也不知道陸明華多久能改過口。

“是,娘。”陸明華忙說。

選了繡樣,還得挑衣料,樣式,顏色。

這番忙活,又是一晌,等外面進來提醒午膳用什麽的時候,陸明華才恍然,竟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旁邊,袁氏還有些意猶未盡,又囑咐了幾句繡娘,這才罷休。

陸明華還在出神,她從未有過這種經歷,這般和長輩商量着做衣這種小事,竟然都能用一晌。

看着袁氏津津有味的樣子,她心中一動,又忍不住的笑。

晨起,燕元華就進了宮。剛在壽康宮落座,沒說完幾句話,太後就老話重提道,“為娘選了幾個貴女,你看什麽時候看看。”

“母後,孩兒暫時不想成親。”

“不想成親也行,我這兒有幾個宮女,你先帶回去伺候着,你瞧瞧你那院子,都是男人,粗手粗腳的,哪兒有女子細心體貼。”

“不用,孩兒如今已經習慣了,要是有女子,還要嫌煩。”

“嫌煩,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太後挑眉,燕元華怎麽說也是皇子,錦衣玉食,仆婢成群的長大,那時候他可沒煩過。

“母後你也說了,是以前。我在邊關習慣了,現在回京,見了總覺得吵鬧。”

他這樣說,太後默了一下,難忍心疼。

她金尊玉貴養大的孩子,到如今這樣,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和他兄長,要不然,何至于此。

這點情緒一閃而過就被她壓下,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太後可不是什麽悲春傷秋的性子,她還沒忘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直接問道,“貴女你不要,丫鬟你也不要,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這話來的突然,燕元華眼神一動,沒來得及掩飾。太後看了個正着,立即就笑了,說,“既然有了人選,就趕緊說出來,不拘什麽身份,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兒,為娘這就找你皇兄賜婚。”

燕元華沒說話,他深知,得知了陸明華的身份後,他母後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便是身份低微些,只要家世清白,都行。”看他這樣,太後想了想,又退了一步。

陸明華的身份倒是不算低微,家世也清白,可……

“怎麽,還不行?”太後這下就皺眉了,她驚疑的看着燕元華,說,“你看中的女子到底是什麽身份?為娘跟你說,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是萬萬不行的。”

燕元華心中一動,還是沒說話,繼續沉默。

“還真是。”太後頓時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回走了一步,“是婢女?青樓女子?難不成是別人家的妻妾?”

瞧着燕元華的神情,她一一揣度。

“母後,您想哪裏去了,我還不至于如此。”燕元華無奈,面上躊躇了一下。

太後緊盯着他,說,“那是怎麽回事?”

“她之前,遇人不淑,眼下已經和離。”燕元華輕聲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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