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親

就在玉梨蕊胡思亂想的時候,門簾已經被翻了起來,一個身穿青色對襟衫的少婦走了進來,看見玉梨蕊醒着,立馬眉開眼笑起來,幾步就過來,摟住了小人,一頓的揉搓。

“額娘的乖乖,你可算是醒了,這都昏睡了一天了。你阿瑪都知道了,正着急回來呢,你這就醒了,看來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知道疼你阿瑪了。“

說話間又仔細的伸手探了探玉梨蕊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熱,更是歡喜,轉頭對着後面進來的一個中年女子說道:

“嬷嬷,去給姑娘做碗小米粥來,估計也該餓了,這些日子都沒有吃好呢,可憐見的,小臉都瘦了一圈了。“

随着那嬷嬷出去,有笑眯眯的看着玉梨蕊,在她身上檢查了一遍,發現她的身上衣裳有些汗濕,有連忙轉身去找幹淨的衣裳,親手給玉梨蕊換上。

從頭至尾,玉梨蕊都沒有說話的空間,只看着她的母親忙東忙西的為她張羅。不知不覺間,玉梨蕊的眼睛開始濕潤了,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享受過母親的溫暖?有多久沒有人這樣照顧過她?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依賴的感覺了,不算在宮裏的那些年,就是死後,在地獄待了一個甲子的時間,看多了人情冷漠,看多了爾虞我詐,這樣的溫情已經是奢望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回到這裏,享受這樣的母愛。

玉梨蕊的神情似悲似喜,又在母親轉身的瞬間收起了情緒,可惜這滿眼的淚珠子還是惹得玉夫人薩氏一陣的驚呼。

“哎呀,額娘的乖乖,這是怎麽了?是哪裏難受嗎?不怕,不怕啊!有額娘在,不怕啊!哪裏難受?嗯?說出來,額娘找大夫去。乖啊!“

溫言軟語,薩氏把這個軟軟的小女兒摟在懷裏,輕拍着後背,又是一頓的檢查,生怕有什麽不對。這是她第一個孩子,她才19歲,沒有多少做母親的經驗,一般的事情都要靠嬷嬷們幫忙才能照顧周全。也正是因為這樣,對着這個孩子更是心懷愧疚,總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生怕孩子受一點點的委屈。

丈夫總是在莊子上,自家住的又是城門附近,周圍也沒有什麽可以交往的人家,自己娘家更是在盛京,也是個包衣。在京城連親戚都沒有幾個,更要命的是,自家老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後院都開出了地,在家裏種地,雖然說省了不少的菜錢,不過卻弄得好些人家笑話,這也是為什麽自己家裏住的偏僻的緣故。

看着額娘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玉梨蕊知道這是為什麽,不就是為了父親種地的事情嗎!自己前世的時候也常聽母親抱怨,說是為了父親種地,家裏搬了好幾

次,越搬越偏僻。地倒是越搬越大了。因為家裏種地,省了好些的開銷,所以自己入宮那年,家裏的經濟狀況其實還是可以的。要是自己沒有出事,估計出宮回家的時候,嫁妝都攢出來了。

“額娘,阿瑪回來沒?“

想到這些,玉梨蕊終于忍不住了,含着小淚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薩氏,軟蠕蠕的聲音更是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喊得薩氏心都化了。

又一次喊出了額娘,玉梨蕊只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砰地一聲裂開了。委屈,難過,哀傷,五味雜成,整個心都是澀澀的。只是這樣的感覺實在是不能說。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表現出一幅生病中的孩子都有的樣子,帶着小別扭的撒嬌。

薩氏有些粗枝大葉,是典型的滿族女子,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滿心滿眼還停留在自家乖女兒軟蠕蠕的撒嬌上。摟着孩子,一個勁的揉搓,聲音歡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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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額娘的心肝呦,就知道找你阿瑪,都不親近額娘了,額娘都要吃醋了,哎呀,真是傷心啊!”

嘴裏說着什麽傷心的話,臉上卻還是一臉的笑容,正好楊嬷嬷端着小米粥進來,一看這娘兩的樣子,笑眯眯的說道:

“主子,您這是想把姑娘搓成糖球不成,瞧瞧,這小臉都紅了。”

薩氏一看,哎呦,可不是,這臉上真的有紅印子呢。其實這是玉梨蕊如今皮膚白嫩的緣故,這稍一揉搓,立馬就成了這個樣子。

“哎呀,我家寶貝這小臉真是嫩啊!就跟小嫩豆腐一樣了呢。”

聽聽,這是當娘的說的話嗎?真是懷念啊!這樣有些不着調的額娘啊!玉梨蕊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小眉頭更是扭着,看的楊嬷嬷一陣的好笑。

薩氏從楊嬷嬷的手裏端過來盛着小米粥的碗,摟着玉梨蕊,一湯匙一湯匙的喂着,一邊和楊嬷嬷說着話。

“回來的小厮怎麽說?”

從玉梨蕊生病,她就讓人給丈夫送信了,只是這送信的人倒是回來了,這當爹的還沒有回來,她怎麽也要問一聲不是。

“柱子說了,說是和親王去了莊子上,似乎是去打獵的,老爺也不好丢下王爺不管,這不,只好打發了人回來,說是等王爺回來的時候,跟着回來。在家多住幾天,這莊子上的事情,對老爺來說還不是随手的事情,那些人一個個不都在老爺手裏拿捏着的,老實的很。”

玉梨蕊老實的吃着東西,聽着這些話,老實說,以前她在家還真是沒有注意過這些,家裏對她一項是嬌寵着養大的,就是後來有了弟弟,也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将來要小選,而被一家子疼愛,也是因為

這個,才讓她進宮後受了不少的罪。今生她可不能在這樣了。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能幹的,現在聽着,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又多厲害,看來如果不是自家是包衣,說不得父親還真是能闖一番前程呢,嗯,這樣的話,自己的關于旗籍的事情更是要抓緊了,不能浪費了父親的才能呢。

“老爺自然是能幹的,盛京過來這麽多的包衣,如今也只有老爺成了皇莊的管事,要是沒有能耐,怎麽會有這樣的好差事?不過也真是的,你說這皇上怎麽就想着從盛京找人過來呢,這京裏那麽多的人家,難道還找不出個好的來?”

随口的問題讓楊嬷嬷吓了一跳,趕忙揮手,示意薩氏不可亂說,然後緊張兮兮的說道:

“主子,這可是不能說的,咱們家可是新皇登基後才來的,可比不上那些老資格的人家,沒有門路,也沒有後臺,說話也要注意些。您可不能再這樣大大咧咧的了。好歹為了姑娘也要謹慎些。”

說完還緊張的往外張了張,所以也就沒有看到薩氏不在意的撇嘴還有玉梨蕊略帶震驚的瞪眼。

這薩氏那是真的沒有什麽政治覺悟啊!這玉家原本是盛京的,新皇登基才開始調過來,這不明顯就是為了壓制在京裏的人家嘛?這康熙皇帝的兒子多,包衣分散給了一大串的皇子們,新皇的手裏人手自然是不夠的,還要防着那些兄弟,自然就需要新鮮血液沖擊一下,做一下平衡,這不是明擺着嘛。就是玉梨蕊這個時候也聽明白了,原來自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從盛京來到京城的,這樣說來其實自家是屬于雍正這一脈的,怪不得,父親在皇莊能幹的風生水起的,到了乾隆朝卻反過來沒有了進步。

再仔細想想,這裏頭說不得還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她一直額偶不知道罷了,這樣說的話是不是這雍正其實才是自家老爹的靠山?或者說自己被陷害還有其他的原因?在宮裏呆過的玉梨蕊很華麗麗的開始想歪了,或者說是開始陰謀論了。

這一邊這薩氏繼續她的唠叨:

“我又不傻,這些還是知道的,不就是因為咱們家事正白旗嘛,好歹是上三旗,是皇家的奴才,如今盛京的那些老王爺們一個個都是出了五服的,也沒有資格給咱們家當主子了,這我還是懂的。只是這原來老爺在盛京做的好好的,這到了京裏又要重新開始了,我有些心疼而已,這才幾年啊,瞧瞧,這人都瘦了一圈了。”

薩氏想到的這個理由,別說還真是光明正大的很,一般人估計也都是這樣想的,最起碼玉梨蕊以前也是這樣想的,覺得正白旗的包衣在京城最是正常,從沒有想

過別的原因。對于自家什麽時候進京的也沒有在意過,不過如今不一樣了,她在後宮多年,早就學會了什麽事情都要拐個彎去想,如今她都有些懷疑自己老爹是不是所謂的粘杆處的人了。

這個時候,一碗小米粥已經吃完了,薩氏拿着帕子給玉梨蕊擦了嘴,然後對着楊嬷嬷說道:

“看樣子,老爺回來估摸着也要好幾天,咱們正好讓人把後院打掃一下,不過那些麥子可別去動他,那可是老爺的寶貝。“

說道這個的時候薩氏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就是楊嬷嬷也是一臉的笑意。

“也就是老爺喜歡擺弄這些,還弄得頭頭是道的,家裏就是門房的老安頭都不會。多少輩子的城裏人,做工,做奴才的,哪個還懂這些東西。“

這些話聽得玉梨蕊眼睛都亮了。自家好歹也有十來個下人,若是只有自家老爹一個人懂這些,那自己的那些種子拿出來,可就是沒有什麽破綻了,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父親,這到底是你的運氣好呢,還是我的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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