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太後病逝(1)
許是這沖喜還真有奇效,在圓房後的第三日裏,文容初的病情就有了明顯的好轉,再過幾日後竟還能在下人的攙扶下到院子裏面曬曬太陽。
那裏是喜慶非常,清荷苑這裏卻是如同戰場般,從雲堵着耳朵,帶着一衆婢女躲在樓下。睿淵自從那夜圓房後,就夜夜都宿在清荷苑,與挽妝少不得一陣吵吵鬧鬧。
初時,容兒等人還覺得怪異,差點就沖進房中看個究竟,幸好被從雲及時攔住,自此只要睿淵一到清荷苑,見着天色不早,衆人便都自覺地溜到樓下,無人在樓上屋外留守。
“從雲,從雲……”連接着樓上的鈴铛響動起來,緩步上樓的從雲聽見挽妝喚她的聲音,将房門打開,進到屋內。
因文容初病重,這段時間以來商鋪的事情都是由裕成輔助着睿淵在料理。今日恰好商鋪裏有些事情,睿淵早早地就出了房門,屋內只剩下挽妝一人。
從雲将水打來,注入一旁的銅盆裏,等着挽妝的起身。
身子有些發軟,挽妝拒絕了從雲上前地攙扶,坐到銅盆前,由着從雲給她梳洗。
“小姐這些日子瞧着氣色不錯。”從雲一邊梳着她的長發,一邊對銅鏡裏的挽妝說道。
聽了她的調侃,挽妝臉色湧出紅暈來,避開她透過銅鏡裏看來的視線。她臉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為睿淵的真心相對,所以從前的那些郁結被全部抛棄,心情順暢起來,自然地臉色也就好了許多。
從雲了然地笑着,手指靈巧地在她頭上弄着,不一會兒功夫便梳出個漂亮的靈蛇髻來。她彎下身,選了一支金鵲報喜的點翠步搖插入髻中,旁邊再挑了幾朵小小的卻色澤純正的珠花帶上,這番裝扮倒是十分典雅優美。
“叫你去辦的事情,你都辦了嗎?”
挽妝伸出手,穿入從雲為她挑的一件紫色蝶裙,白色圍紗的衣服中,頭輕輕地偏向她問道。
“辦了,已經将陶小姐的首飾分成了二十四份,昨日送去了第一份。”
披上淺紫的披帛,挽妝緩緩地轉過身,思忖再三還是輕聲問了出來:“錦暮可有什麽話?”
“什麽話?”從雲偏着頭,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然後朝挽妝搖搖頭:“我在後門将東西交給秋若曦,沒聽她說淩少爺有話要轉告。”
“知道了。”挽妝的神色黯然下來,可憐陶姐姐一片真心,沒想到錦暮連一句話都沒有。
“小姐,今日要與三位妾室夫人同用早飯麽?”
挽妝點點頭:“算來,我已有許多日未與那幾位用早飯了,趁着今日睿淵不在,我們就去會會那幾位吧。”想來,她的本意是為睿淵再納一房妾室,結果卻變成她與睿淵圓房,睿淵還夜夜留宿清荷苑,怕那幾位心裏都恨她恨得牙癢癢吧。她不是大度之人,不願心愛之人身邊還有他人,但是那幾位畢竟已經都納進來了,不論為保賢名與否,此時将人趕出府去,也太過分了些,只得與她們繼續周旋而已。
待從雲扶着挽妝到正廳時,谷雨香與白緣君已經坐在位置上,正準備開始用飯,見到挽妝的到來,二人便匆忙起身向她問好。
“向妹妹呢?”挽妝落座,目光從她二人臉上掃過,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她又病了,在清幽苑裏歇着。”谷雨香見挽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連忙解釋道。
“她那身子總不見好,還是請大夫給仔細瞧瞧。什麽病總不見好,要真的不見好,怕是……”話說到此,挽妝故意停頓了下來。果然,谷雨香畏畏縮縮地卻目露精光,一直沉默不語的白緣君也偷看向挽妝。
“用飯吧。”沒有将下面的話說出來,有時候,有些話說透了反而沒有意思。挽妝淡淡地喚她們兩人吃飯,不再言語。
谷雨香與白緣君對視一眼,兩人也沉默不語地吃起飯來。其實兩人誰都想知道常挽妝接下來的那句話,如果向元柳的病一直不見好,是不是就要将此人逐出府去,像何語柔一樣住進梅香庵去。若說從前,她們倆也并不是真心地懼怕常挽妝,雖說她有皇室當後臺,但她畢竟沒有文睿淵的寵愛,可那日圓房及圓房後的種種跡象表明,文睿淵怕是動了真心的,他從不曾多日都留宿在某一個人的身邊,只有常挽妝有此殊榮。所以眼下,她們的處境也算是舉步維艱,依文睿淵對常挽妝的寵愛,許是常挽妝要将她們都統統送到梅香庵,那文睿淵怕也不會動氣。
不過,禍兮福所倚。眼下若是常挽妝來争寵分愛,做事就未免會失公允,屆時便可以借他人之手除卻自己的心頭大患。因此,她們二人心裏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盤,哪怕是此刻常挽妝說出要逐走向元柳,她們也是滿心贊同卻誰也不會做這個出頭鳥的。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但實則風起雲湧,各自都各自的打算,不時偷瞄他人。
挽妝瞧着兩人的神情,知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心情也愉悅起來,正待用完起身時,廳外忽然有人匆匆而來。
“文少夫人……”
來者正是多日不見的銀泰,挽妝掃過一眼從雲,兩人俱是不解他為何此刻到文府來,還這般行色匆匆。
“快随小人進宮吧,太後娘娘她……”銀泰一邊擦着汗,一邊對挽妝說着,話語哽咽。
“太後,太後娘娘她怎麽了?”聽聞是太後有事,挽妝掩飾不住着急之色,霍然起身。
“太後娘娘前幾日就覺得身子特別不爽快,今日一早更是昏闕過去,陛下怕娘娘醒來後要見您,所以特地讓我來接您進宮。”
“怎麽會這樣?那些禦醫呢?沒有盡心為太後娘娘診治病情麽?”挽妝一邊随銀泰朝府門外走去,一邊詢問着。
“都在呢,陛下因太後的病正大發雷霆,說娘娘的病若是不好的話,就讓他們都去陪葬。”想起今早見到的龍顏震怒,銀泰至今還心有餘悸。
“從雲,你別跟我去了。”挽妝忽然停下腳步,對緊跟身後的從雲吩咐着:“你等會兒去京畿分號給少爺報個信兒,說我進宮了。”
“是,小姐。”從雲停下腳步,目送挽妝與銀泰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