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梁佟和劉毓差不多是同時到的, 梁佟走進電梯的時候,劉毓緊跟着上了電梯。
“是你啊。”
梁佟擡頭看了劉毓一眼,略微點了下頭:“劉老師。”
劉毓笑道:“你知道我是老師啊?”
梁佟淺淺一笑:“之前邱大夫不是去學校接的你嗎。”
“也是。”劉毓牽着餘聞嘉走進電梯, “你也是來找夢長的吧。”
“是的。”
餘聞嘉打量了梁佟幾眼, 扭頭小聲問他媽:“老媽, 誰啊?”
“你哥朋友。”
梁佟垂眸看了一眼那小男孩,長得很秀氣, 五官竟然跟邱夢長有幾分相像。
“叫叔叔。”劉毓拍了拍餘聞嘉的胳膊。
“我叫邱夢長哥,叫他叔,那不是差輩分了嗎。”餘聞嘉思維清晰, “如果是這樣, 邱哥不也得喊他叔嗎?”
“你哪兒那麽多牛角尖能鑽?”劉毓失笑, “讓你喊就喊, 随便你喊啥。”
餘聞嘉哦了一聲,喊了聲:“哥哥。”
梁佟勾了下嘴角:“你好。”
鐘言一開門看到門外站着三個人,不由得一愣。
“鐘言。”
“哎。”鐘言回過神來, “劉老師,你們認識啊?怎麽一起過來了?”
“之前見過兩次,剛剛在樓底下碰到了, 一塊上來的。”劉毓手裏拎着蛋糕,換上拖鞋走進屋裏, “壽星呢?”
“在廚房呢。”
鐘言朝廚房裏喊:“壽星,來客人了,出來迎接。”
邱夢長從廚房裏走出來, 客廳裏站了好幾個人, 他下意識先看了梁佟一眼,收到了對方意味不明的目光。
邱夢長在家穿得比較随意, 身下一條寬松的居家褲,上半身只穿了件貼身的黑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
邱夢長身形修長,穿上衣服很顯瘦,但是這件背心把他的真實身材都顯出來了,勻稱又結實。
腰窄,但是看上去很有勁兒。
梁佟有些心猿意馬。
“生日還不捯饬得帥一點。”劉毓說,“穿得這麽随便。”
邱夢長回了句:“廚房太熱了,一會我就換了。”
梁佟心想你可別換了,就穿着這身過生日吧,太性感了。
邱夢長發現梁佟今天看上去格外精神,好像是理發了,襯衣顏色也不是往日的暗色調,一件帶花紋的米白色短袖襯衣,襯得五官很俊朗。
跟他一比,梁佟就是個貴公子的範兒。
邱夢長目光轉向餘聞嘉:“餘聞嘉,我的禮物呢?”
餘聞嘉拽拽一笑:“這麽着急幹嘛。”他把禮物袋遞給邱夢長,“這可是我自己做的,你現在不許看,等我走了再拆開看。”
邱夢長接過禮物,用手指彈了彈他的腦門,“知道了。”
鐘言問:“你們不留下一塊吃飯嗎?”
“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們老爺們兒的聚餐,我們娘兒倆不湊熱鬧。我一會還要帶他去游泳。”
“大晚上去游泳啊。”
“游樂園裏有室內游泳館。晚上人少,我兒子臉皮薄,不愛人家看他穿着小褲衩的樣兒。”
餘聞嘉一張臉漲得通紅:“劉老師!”
“哎。”劉毓眉開眼笑,摸了一下他的腦袋。
餘聞嘉躲開,轉身就走,劉毓跟他們道了別,笑着跟了出去。
梁佟送的玫瑰已經被邱夢長拆開插在花瓶裏了,滿滿當當插了兩只花瓶,一只擺在客廳,一只擺在餐廳。
“你還會做飯。”梁佟說。
邱夢長笑了下:“我一個人住,不會做飯那不得餓死了。”
邱夢長家裏打掃得非常幹淨,但梁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家裏應該養了貓,空氣中有股貓味兒。
他貓毛過敏,對這個味道很敏感。
梁佟皺着眉四下掃了一眼,餘光瞥到了擺在陽臺的貓爬架,貓爬架的小房子裏趴着一只白貓,擡起一條腿正在舔毛。
老白見家裏來了那麽多外人,早鑽進貓爬架裏躲着了。
邱夢長把餘聞嘉的禮物收了起來,給梁佟倒了杯水,說:“你先坐會吧,晚飯一會就好。”
邱夢長會做飯,但今天就是給黃旸打打下手,做完飯他回屋換了身衣服,把那件黑色背心換掉了。
黃旸摘掉圍裙,入座道:“都是家常菜,随便吃吃。”
黃旸拿起桌上的酒,問梁佟:“梁老板,這酒是你帶的不?”
梁佟嗯了聲:“開吧。”
黃旸看着邱夢長,說:“壽星,今天生日,多少喝點?”
邱夢長點點頭:“倒點吧,別多。”
雖然黃旸和鐘言在群裏高談闊論梁佟送花之事,但真面對面坐在一起,他倆表現得很矜持,知道分寸,沒有大張旗鼓地讨論。
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邱夢長自己的事,他們幹涉不了,也沒辦法放到明面上來說,頂多背後吹吹耳旁風,明着暗着牽牽線。
鐘言端起酒杯,跟邱夢長碰了一下:“生日快樂,身體健康,最重要的是身體,別的什麽都不重要。”
邱夢長抿了口酒,笑着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做咱們這行得惜命。”
黃旸也敬了邱夢長一杯酒,祝他31歲生日快樂,往後餘生萬事順意,敬完酒轉頭問梁佟:“梁佟,你今年多大了?”
“27。”
“虛歲周歲?”
“虛歲。”
“那比我們小四歲呢,我們都按周歲算。”黃旸笑着看了眼邱夢長,“過了今天你就31了啊,壽星,再過幾年奔四,再過幾年半百。”
“你這幾年是按小時算的吧?”邱夢長瞥了他一眼。
“我是讓你有點危機感,再不瘋狂人都老了。”
邱夢長沒說話,把酒杯裏的小半杯酒都喝光了,他平時基本不喝酒,沒有人知道他的酒量。
黃旸這是在暗示什麽,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鐘言有點後悔剛才多嘴跟邱夢長說了那麽一句話,本來這事他就是個局外人,邱夢長怎麽想怎麽做都跟他沒什麽關系,現在搞得他竟然有點尴尬。
果然別人的感情事不能多摻和。
不過邱夢長這人也是別扭,溫溫吞吞的,一般人真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不在背後推他一把,誰也不知道他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他以前從來就不是這麽個性子,要多潇灑有多潇灑,也不知道這次為什麽這麽不幹不脆的。
可能是真上心了吧,反而束手束腳。
老白餓了,聞着味兒從陽臺緩緩踱步過來,它膽子小,怕生人,走得慢吞吞的,喵嗚了一聲,一小步一小步地磨蹭到邱夢長的腿邊。
黃旸一臉警覺:“你可別讓他跳到桌上來了啊。”
鐘言笑了聲:“就它那個膽兒,能跳上桌就出鬼了。”
梁佟沒怎麽在意那只貓,但是吃完飯他就遭罪了,感覺身上很不舒服。
黃旸注意到梁佟脖子發紅,吃了一驚:“梁佟,你脖子怎麽回事啊?怎麽紅了那麽一大片?”
邱夢長聞言看向他的脖子,低聲問:“是不是過敏了?”
梁佟摸了一下脖子,“應該是。”
黃旸問:“怎麽回事啊,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能吃的了?”
“不是,我貓毛過敏。”梁佟站了起來,“洗手間在哪?”
邱夢長指了下浴室的方向。
梁佟在浴室呆了好半天沒出來,黃旸往那邊看了一眼,有些納悶:“什麽情況?”
邱夢長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
“我進去了?”
聽到裏面的人嗯了一聲,邱夢長推開門走了進去。
梁佟站在鏡子前,雙手撐着水池,擡頭跟他對視了一眼。他臉上是濕的,水痕順着下巴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水池裏。
梁佟蹭了一下嘴角的水,看着鏡子說:“邱大夫,我背上可能紅了,能不能幫我看一眼。”
邱夢長走了過去。
梁佟穿的是短袖襯衫,他把胸前的扣子解開兩顆,邱夢長拎起他的衣領看了眼他的背。
果然紅了一大片,最嚴重的是後頸,都是紅疹,這可比上次過敏嚴重了。
上次過敏純粹是因為梁佟皮膚太嬌嫩,受不了粗糙布料的摩擦,這次過敏是由過敏原引起的。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邱夢長說。
“沒那麽嚴重。”梁佟可不想在這種日子上醫院,“你家裏有藥膏嗎?”
黃旸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怎麽樣了?嚴重嗎?”
“黃旸,把老白關在籠子裏。”邱夢長說完看着梁佟,“你跟我去醫院。”
“我說了沒那麽嚴重,不用去醫院。”
邱夢長跟他對視着。
梁佟也直視他,又問了一遍:“有過敏藥嗎?邱大夫。”
為這麽點小事起争執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邱夢長說:“跟我來。”
邱夢長把梁佟帶進了自己的卧室,老白平時再怎麽在家裏撒野,邱夢長都不會讓它進卧室,這裏的空氣是整個家裏最幹淨的。
邱夢長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了緩解過敏的藥膏,說“等我一下”,就走出了卧室。
黃旸見邱夢長從屋裏出來,關心道:“怎麽樣了?是不是很嚴重啊?要不要去醫院挂個水?”
邱夢長拿杯子倒了杯水,“他不想去醫院,算了,随他吧。”
“今天趕上你過生日,肯定不樂意去醫院啊,去趟醫院折騰死人。大老爺兒們的過點敏有什麽的,吃點藥,抹點藥膏,一會就好了。”
鐘言反駁道:“別不當回事兒,過敏嚴重了也會死人的。”
“哎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看情況再說吧。”邱夢長說。
邱夢長走後,黃旸看着鐘言揚了揚眉毛,道:“你看着吧,他倆肯定有戲,你什麽時候見邱邱讓別人進過他房間?”
邱夢長在這方面是有些挑剔,他領地意識有點強,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辦公桌,也不喜歡別人進他的卧室。
這話倒是不假,但鐘言總覺得這事兒不好說,他們這個歲數談個戀愛哪有那麽簡單,除非總裁是想玩玩兒,但邱夢長未必願意陪他。
鐘言看了黃旸一眼:“要不你轉行開個婚介所吧。”
梁佟坐在卧室的小沙發上,邱夢長把端了杯溫開水給他,說:“你喝了酒,不能吃過敏藥,先忍忍吧。”
邱夢長喝了酒,俯身講話的時候,身上飄來淡淡的酒氣。也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他今天說話語氣有點急躁。
“把衣服脫了。”邱夢長說。
梁佟側頭看了他一眼。
邱夢長低聲道:“我給你抹點藥膏。”
梁佟剛才洗冷水臉的時候,水把衣服打濕了,胸口有斑駁水跡,他解開襯衣扣子,把襯衣脫了下來。
“你貓毛過敏怎麽不跟我講?”
“我哪兒知道你養貓。”
“一進屋不就看到了,那會兒不跟我說。”邱夢長擰開藥膏蓋子,忍不住道:“你怎麽那麽金貴。”
邱夢長的房間一塵不染,家具擺放的方式能看出來他可能有點強迫症,屋裏沒其他味道,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是從被子上散發出來的。
邱夢長往指腹上擠了點藥膏,塗在梁佟的後頸上,藥膏涼涼的,但是邱夢長的指尖有點熱,呼吸也是熱的,帶着些微酒氣。
梁佟背上麻麻的,心頭一陣發熱,連呼吸都變緊了。
邱夢長餘光瞥見梁佟的鎖骨也紅了一片,目光上移,停留在了他有些泛紅的耳朵上。
梁佟的右耳耳垂上有顆痣,長在裏面的,不太容易被看到。
“邱大夫。”
邱夢長回過神,嗯了聲:“怎麽了?”
“之前野營我話說了一半,還有一半還沒說。”梁佟轉過身來,“這麽久了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吧。”
沉默片刻,邱夢長點了下頭。
梁佟微微仰着頭,與垂眸看他的邱夢長四目相對,“那你能不能看出來我現在很想吻你。”
邱夢長不動聲色,嘴唇抿了一下,呼吸頻率有些許變化。
這些細微的變化都落進了梁佟眼裏。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之後每一次見面我都這麽想,只是怕冒犯所以必須裝得像個正人君子。”
梁佟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來。
“這麽久了我也有點裝不下去了,想問問你,邱大夫,你心裏怎麽想。”